音乐越来越恢弘盛大,大厅内下场跳舞的人也越发地多,可当兰斯与塞拉斯踏入其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们涌来。
兰斯的声音轻了下来:“看来,要小心。”
“兰斯,我很好奇。”塞拉斯绅士地牵着兰斯的手,“你有些时候,是把我当做什么看待?”
“当个人。”兰斯只觉得塞拉斯这话很奇怪,“不然还能是什么?那些乱七八糟的模样吗?”
他做出一副要晕倒的表情。
“我的接受程度没那么高。”
“是吗?”塞拉斯扬眉,“可有些时候,我觉得兰斯还是蛮能包容的。”
兰斯面无表情地踩住塞拉斯的脚。
这人是怎么顶着一张圣洁漂亮的脸蛋说出这种话的?
亵渎!
这是对他那张脸的亵渎!
…
乐声越来越大,跳舞的人群也随之变幻,没有进入舞池的其他人在边上观看,时不时警惕周围的情况。
扎比尼戳了戳戒备的达里尔,给人吓了一跳:“你干嘛?”
达里尔揉着鼻子嘟哝,差点反射性给他来一刀。
“兰斯和舍弗阁下的关系很好?”
达里尔警惕地看着扎比尼:“你问这些干嘛?兰斯没有和你们说吗?”
扎比尼:“兰斯说了过去三年的事,不过提起舍弗阁下,只说他们关系不错。”
“那是不错嘛?”达里尔吐槽,“那几乎是粘在一块。”
许是因为兰斯带着他们一起来的,也可能是过去兰斯曾提及过室友的存在,达里尔的戒备属于有但不多的程度,被多问了几句,就什么都也给说了。
他说他们两个总是一起行动,就没见过落单的时候,说他不喜欢单独和塞拉斯呆在一起因为他的气势很吓人,说起他们在荒漠里扎营结果兰斯为了救人受伤后塞拉斯屠干净了当地的异种,说兰斯总是更喜欢白天而不喜欢月出的时候……
达里尔那嘴巴波登波瞪的时候,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说得汉斯都瞪了过来。
达里尔先是一怂,而后挺直了腰。
“大叔,我也没说错呀,兰斯和舍弗大人就是很要好,一般夫妻都没他们那么亲密……”
“达里尔,你难道就没想过……”茉莉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达里尔的话,幽幽地说,“其实兰斯和舍弗大人就是一对吗?”
“一对,什么一对?”达里尔没转过弯来,“朋友?”
“你会和朋友手牵着手,会和朋友在一张床睡觉,会亲吻对方的额头,会给他穿衣服,也会时不时抱着走来走去吗?”茉莉几乎是不停歇地念出好长一段话,“如果你有这样的朋友,那我只能说你朋友对你不正常。”
达里尔沉思,他把茉莉说的话套在自己朋友身上——当然,也就是他们红蔷薇小队其他成员的身上——那些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没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疯狂摇头。
显然没有哪一个想要被达里尔当做这种“朋友”。
“……没有。”达里尔也不知为何打了个哆嗦,摸着自己寒毛耸立的胳膊,“有这种‘朋友’也太恐怖了,那简直像是被恶魔缠上了。”
丹尼尔:“你说的恶魔,是舍弗阁下吗?”
“当然。”达里尔瞪大了眼,“除了他,还能有谁?”
有时光是旁观看着,都隐隐有一种溺毙的窒息感,除了兰斯之外,达里尔想象不出还有谁能承受这种灭顶的威压。
丹尼尔嘀咕着:“和以前的印象差别也太大了。”
达里尔听了这话,挠了挠头。
“以前的舍弗大人听起来像是个刻在雕像上的假人,没见过,但也听过,真的见了,虽然不一样,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完美,正直,善良,公正。
听起来多么光明的词语,也令人向往。
可假仁假义的人也不少。
达里尔觉得现在的舍弗大人看起来也不错,起码他看起来有情绪,像是个真人,还护短。
嘿嘿,虽然舍弗大人平时不怎么表现出来,可是在除了兰斯之外的事情上,对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人,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哒,哒哒。
步伐轻舞,他们能听到清脆的踩踏声。
而后,原本流畅的音乐突然停下来,在二层平台上,有个戴着面具的贵族步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红色酒液,看起来正打算说些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两枚月牙就在他的左右出现,毫不犹豫地贯穿了男人的脑袋。
血浆溅了出来,顺着阶梯蔓延。
原本正期待着主人说话的宾客纷纷看向唯一的异类,他们的身体变得扭曲,像是膨胀的肉球,正要撕裂那皮囊。
一阵优美的乐声再度响起,原本要挣扎起来的宾客们纷纷恢复了原形,僵硬着自己的身体又开始跳动。只是他们怨毒的眼神紧盯着兰斯不放,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皮。
声音,才是关键。
兰斯握着法杖看向二层平台,看向那蠕动再生的怪物。如果护卫都能再生,身为这宴会主人,当然也可以。
“不演了吗?”
重重叠叠的声音响起来,似男似女。
“你们的舞,跳起来真好看,我想看你们给我跳一辈子的舞……”
随着话音响起,整个大厅的灯光暗淡下来。
嘶吼从四面八方响起来,在主人的驱动下,这些被乐声控制的怪物咆哮出声,拼命想要挣脱音乐的束缚,扑向生人。
“茉莉,你去接替塞拉斯演奏,达里尔,你护送茉莉过去。”嘶吼声里,兰斯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来,“其余人,自行戒备,我发现目标了。”
零零散散能听到有人应答的声音,至于扎比尼他们……早在进来前,他们就已经各有约定,无需兰斯多言。
“想要看我们继续跳下去?”一道又一道的光自兰斯的脚下荡开,让他平步走上高空,“那你可以试试看。”
他笑了起来,法杖指向重新凝聚的宴会主人。
“看你能不能留下我们。”
“那还是让他去死吧。”平静带笑的叹息声里,塞拉斯重新出现在兰斯的身后,“毕竟,我只想跳给兰斯一个人看。”
第75章
轰——
暗夜城堡外, 原本驻扎在营地里的职业者纷纷冲了出来,看向声音的来源地。只见高|耸的城堡塔尖正在滑落,大块大块的黑色碎石跌落下来, 将整片大地都笼罩在内。
月光更盛,遍地都是震荡。
怪异的嘶鸣声响起, 像是暗夜城堡内藏着无数只可怕的怪物。绿意杂草疯狂滋长,很快蔓延到了城堡的墙壁上。原本看似寻常的、随处可见的杂草扎根在石头里,粗壮的根须膨胀, 硬生生挤出本不该存在的空隙。
营地里的职业者不得不紧急撤离, 不让也不会被这些疯狂的植物袭击?
“是异种吗?”
“不, 并不袭击人。”
“真是奇怪……”有人说,“难道是有生命女神的教徒?”
议论纷纷。
只是比起讨论, 更让他们在意的是暗夜城堡内发生的事情。
暗夜城堡出现不过几天, 进去的人已有三波,只是从没有人出来,留守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偏偏红蔷薇小队一进入,就有了这样的变化, 这些人心中多少是有猜想。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可这也太快了!
不管他们心中是什么想法,最终这场震荡还是蔓延到了附近的山峰,地动山摇间, 有人看到了高塔彻底碎裂的模样, 那栋阴郁压抑的城堡在激烈的晃动里被裂开的大地彻底吞没。
在那漫山遍野的绿色里, 月光正盛。
…
半个月后, 扎比尼带着人回到了德约塞城。丹尼尔和西蒙早在进城前就和他分开,都有各自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扎比尼刚进城, 就被等在城门口的自家人拦住。
“少爷,家主正在公馆内等着您。”拉姆家族的人毕恭毕敬地等待着扎比尼。
扎比尼微微皱眉, 倒也没说什么,就跟着人去了。回来的路上,明里暗里跟着他的人不少,扎比尼估计都是他那老爹在操心。
公馆就落座在德约塞城的中央,越过广场,有不少人在喂养白鸽,放飞雪白的翅膀里,扎比尼收回了视线。
马车一路到了公馆前,就看到了拉姆家主背着手等在门前的模样。
扎比尼心中一软,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他老爹横过来的眼睛,冷冷地说:“就爱往外跑,差点连命都丢在外面了!”
扎比尼:“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不过侥幸!”
扎比尼懒得理他,下了马车就往里面走。父子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这么别扭,见面就是吵架,伺候的人都已经熟悉得不得了。
两人一路吵到了公馆内,还是因为拉姆家主要喝水润喉,这才堪堪停下来这场争辩。
扎比尼背着手站在书桌前,冷声说:“你特意过来,不会就只是为了看我活没活着吧?有话快说,没事我就走了。”
“……你在暗夜城堡内,见到了什么。”
他老爹被扎比尼这话问得眉头紧皱,不过倒也不是个藏着掖着的脾气,直截了当就问了起来。
“听说,你见到舍弗阁下了?”
“不用听说,据说,我不是已经写信回来了吗?”扎比尼撇嘴,“金西要塞就是兰斯和舍弗阁下护住的,暗夜城堡也是他们毁掉的,至于他们在暗夜城堡里做了什么,我也说了,我不知道。”
“你之前和几个朋友巴巴要去暗夜城堡,结果就什么都没做成,任由着这过去之地坍塌?”拉姆家主呵呵笑了声,“这可不是你的脾气。”
“谁说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扎比尼扬起眉,直勾勾地看着老爹,“起码,我知道了真相。”
父子两人对视良久。
“真相?扎比尼,我有什么瞒着你的地方吗?”
“那可真是太多了。”
扎比尼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强硬。
“父亲,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大地母神还好吗?”
拉姆家主骤然沉默,没有立刻回答扎比尼的话。
扎比尼多么熟悉他父亲的性格啊,一看他这个反应,便笑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
“你特地去走这么一遭,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问你,你就会回答吗?父亲。”扎比尼摇头,“我想知道亲眼看到。”
“哪怕会死?”
“父亲,在现今这个时刻,早死晚死,难道有差别吗?”
拉姆家主皱眉:“不要胡言。”
“父亲,你清楚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扎比尼往前几步,胳膊撑在桌面上盯着拉姆家主的眼睛看,“事态都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为什么官方却还什么都不说?”
又是更长的沉默,沉默到了扎比尼觉得还是等不到答案的时候,才听到拉姆家主沉沉叹了口气。
老拉姆看着扎比尼:“隐秘之所以为隐秘,就有它不可外传的道理。三年前的秩序崩塌,你也是亲眼看到的。如果将一切都肆无忌惮地公布在民众面前,你猜他们是会理智思考,还是会被恐惧的本能拖垮?”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任由着他们无知无觉地等死吧!”扎比尼厉声道,“而您连我都瞒着!”
“徒增无劳的忧愁。”老拉姆淡淡地说,“扎比尼,你觉得你能比教会那些高阶教士厉害到哪里去?你能比审判长,教皇,甚至是……”他收住声,没再说下去。
可扎比尼却知道老拉姆暗指的是什么,他也跟着沉默。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老拉姆趁着扎比尼不说话的时候反问,“就算你真的去了丰裕草原,窥探到了附近土地的问题,可是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他微眯着眼,声音尖锐起来。
“是舍弗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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