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吹口哨!都不来帮忙!”史蒂芬妮朝他这边喊了一声,又猛地转头回去继续包扎。
“你没事, 我和搅局者过来之后也没事, 说明现在遗物效果只针对了赫曼……”
“他说是针对天命之人, 看来你不是。”杰森打断了他的话。
“显而易见, 我还不是。”艾克塞说:“我在理解密传这方面天赋不太够。好了别说我了,我们跑题了, 其实我们把赫曼就留在这里也没关系的,你别看他这样, 保命的手段还是有很多的, 而且现在只是实体影响, 他的精神一看就没问题, 雕也挺好的,是吧。”说完,他耸了耸肩,得到了雕呼扇过来的一翅膀,不过被艾克塞轻易地躲开了。
“所以阿拉卡城的剪刀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总要理解大部分情况之后再前进。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阿拉卡城的剪刀啊,我知道的其实算是传说,你明白吧。就像列宁格勒的纪念废墟,其实究竟有没有狮子匠的信徒曾经在这里接受过雷电和战争的考验又有什么要紧的,无所谓,大家在乎的不是这些。”艾克塞摆摆手。
“我们说回剪刀,它之所以叫做阿拉卡城的剪刀,是因为它曾经使得阿拉卡城——这座历史上相当富裕的北方城市,变得不再那么富裕…好吧,通俗地来说,里面的人都死光了,所以这座城也就没了。当初邻边的城池派人去探寻,见到的就是全城满大街断成好几截的尸体,使臣也疯了不少个。后来是弥阿的布雷德斯带回了这个令人恐慌的事实,还有被称为罪魁祸首的遗物。”
“布雷德斯不仅是使臣,她是弥阿的艺术家,关于阿拉卡城的剪刀的故事就是由她记录下来,然后她的子孙后代代代相传的。不过传到现在起因结果也已经很模糊了,但总体来说大家都认可一种大结论,阿拉卡城的毁灭是因为它的守护者当时疯了。至于为什么疯了,那这说法可就多了去了。一种说法是受到了被不那么恰当地存放的遗物所影响,所以他拿起剪刀剪断了一切,还有一种说法是这是他主动做出的一切,而这一切的影响促使遗物产生进化,这把剪刀因此变得魔性且致命。不管怎么说,这剪刀状的遗物都与阿拉卡城密不可分,而且每一种说法都展现了它的危险性。”
“关于布雷德斯的故事,我记得一个开头,翻译过来是这样的。”艾克斯清了清嗓子,用堪比念诗歌的语气念出来了他记得的开头。
“她呀推开了门,这城池比虚界还要死寂,是人们通通成为了无声的亡者,成为了镜中的一份子吗?还是说他们都选择留在了林地?人人都说这世界从不落泪呀,轻巧地,广泛地传颂着,可展现在她面前的不就是一大片白色的眼泪吗?白色的骨上连着腐化的黏丝,林地的造物嗡嗡展翅,它们在哭泣,它们在落泪。阿拉卡城要变成了林地的一份子了,她说,这座可怜的城池已经被剥夺地不可再剥夺了!”
下水道的构造使得艾克塞的声音多停留了片刻,这里回荡着这故事的开头,像游吟诗人传唱的诗歌一样回荡着久远得不能再久远的故事。
“这听着怪瘆人的,”史蒂芬妮抽空说了一句,“不过你这样说的话现在赫曼这样子确实不太严重,我是指跟阿拉卡城相比,相对而言。”
艾克塞嗯了一声,“所以我说其实可以继续走的,躯壳对赫曼来说其实意义不大。要是能拿到阿拉卡城的剪刀的话,他可能会高兴点。”
“搅局者,你留下来看着赫曼,我和艾克塞继续前进。”雕听到他的话之后,咕了一声,像是赞同。
艾克塞听到这声音之后努力忍笑,他还不想被雕啄,赫曼那鸟喙看着挺锋利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但是他再快也没用,雕还是看到了,并且给了黑发青年一个眼神,艾克塞没从鸟眼睛里看出来什么,但是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你给我等着”,或者“等结束了再找你算账”。
两个可行动的青年继续往前走了。史蒂芬妮留在原地给赫曼包扎,但是血一直流个不止,而且伤口越来越多,就算是她身上最好的伤药也不能止血。
“赫曼……赫曼你有别的可以止血的吗?求你了,醒醒,跟我说点话。”她小小声说。
青年脖颈上的伤口被包扎起来,但是赤红的颜色飞速染上白色的绷带。其他地方的绷带也是同样的状况,好像上面的药物毫无作用似的。
“…项链,别担心,我有带保命的东西。只是现在血流得多,伤口愈合不了有些吓人而已。”他的声音小到近乎耳语。
“你是说项链吗,你还带项链了?”史蒂芬妮伸手摸着,将其勾出来。
那是一条很细的项链,链是白色的,项链坠也是小小的白色,雕刻着花的形状,看上去很精致。
“…取下来。”
史蒂芬妮依言照做。在她把项链坠取下来的同时,青年身上的红色没有再蔓延,这一瞬间就像被冻住了似的,也没有再开裂出新的伤口。
“我要睡一会,别担心,史蒂芬妮,你可是勇敢的姑娘。”
金发姑娘眨眨眼,听着赫曼微不可查的声音,感受着他的脉搏和胸腔中缓缓跳动的心跳,还有浅浅的吐息。
“好,你睡吧。等他们回来我叫你。”
她安定了下来。很快,史蒂芬妮还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她曾经可是罗宾,现在是哥谭的义警搅局者,不应该这么慌张。
另一边,杰森和艾克塞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进,他们两个人训练有素,前进的速度比之前杰森跟赫曼一起的时候要快不少。
“你不是天命之人,但是你还挺特殊的。”
艾克塞对这种程度的打探反应很冷淡,不排除是他不想聊到关于特殊的原因的话题。“就这样吧,不然就我这学习进度,赫曼也不可能这么上心对吧,你可以当做我有其他理解密传的技巧。”
“你呢,特殊在哪里,如果面对阿拉卡城的剪刀的影响,你准备怎么处理。”
“遇上再说吧。”杰森也同样避过了这个话题,“你刚刚只说了它的历史,还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描述?”
“具体的?你是说守护者是怎么疯的?哦,对了,阿拉卡城的剪刀是蛾性相的你知道吧,所以它其实最危险的应该是精神上的影响,造成混乱,看到不一样的色彩之类的,但是看赫曼的情况,显然这个方面的影响没有出现。”
“要么是使用者没有这个能力,要么是他现在还没有用。”杰森接话。
“是这样的,遗物在使用的时候需要万分小心,因为一不注意就可能会造成预料不到的影响。蛾和杯尤甚,他们可能会对使用者造成相当明显的精神上的影响——不过这也只是我听赫曼说的,我自己只用过刃和铸方面的遗物,这两种性相的遗物充其量也就是危险的武器。”
“那看来我们还要做好准备,以防他再无顾虑,不顾一切地使用阿拉卡城的剪刀。敌人的孤注一掷有时候真的挺烦的。”
“谁说不是。”想到从前任务中的经历,艾克塞附和着感慨。
第70章 星光,片段,跳脱
漫宿是什么, 是不断变化,没有实体,超出逻辑和常人理解的真实。
大脑里储存着隐秘知识的人闭上眼睛就知道如何通过梦境抵达漫宿, 这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本能了, 就跟孩子饿了会哭——哪怕青年现在身上全是由阿拉卡城的剪刀造成的刻骨的伤痕也一样。
灯道路上的天命之人重要的是灵魂和精神, 而不是他们的躯体。在这点上赫曼可跟杜弗尔他们不一样。
繁乱不堪的色彩一直在干扰着赫曼的思维, 他刚才的时候甚至看不清史蒂芬妮的模样, 但是这样的感觉他暂时还能忍受。因为这种效果对于阿拉卡城的剪刀来说实在太过轻巧了, 说句不客气的,赫曼他自己读书读得入迷的时候都能达到这种程度。
但是抛去醒时世界的干扰,但赫曼闭眼走入小径,来到漫宿之后, 留给他的是再正常不过的感官。
神秘气氛的潮湿拂过他的皮肤, 光自然而然地引导着他,赫曼从漫宿向下看,自然而然地去寻找杰森和艾克塞的踪迹。他们一个是赫曼差半截就可以领进门的颇有天赋的猎人,一个是曾经被他教导过的大地之子, 他们跟赫曼都有不少无形的连接——天命之人很讲究这个, 奥秘, 因果, 以及等价交换。
就人而言,理解世界, 就是迫使世界具有人性,在世界上烙下人的印记。把这句话中的主语换成天命之人也非常适用, 有时候他都说不出来究竟写这句话的人是隐藏得很好的天命之人, 还是说只是恰巧他的思维如同迸溅的火花一样出彩夺目。
在世界或者他人身上烙下印记, 在自己行走的道路上烙下痕迹。天命之人大都很擅长这个。
辉光之镜的某人在漫宿注视着这两个人的前进, 埃尔南德斯和阿拉卡城的剪刀就在他们前面。
猫头鹰法庭的人也大都惜命,在明确得知阿拉卡城的剪刀的危险性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附近——遗物启动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安全措施。
构筑在下水道的地下世界潮湿而阴冷,阿拉卡城的剪刀加剧了这一特质。赫曼还清清楚楚地看到艾克塞打了个喷嚏,随后这位前清算人得到了杰森十分微妙且复杂的眼神——不过隔着头罩看不见。
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墨绿色桌面上也咔嚓作响,似乎是因为他们的行动,以及敌对方的想法和动作。毕竟涉及到阿拉卡城的剪刀,就连这原本更加偏向客观描述的文字也不由自主地多描述了一些。像它这样的高阶遗物往往只是微小的、亦或是不经意间的使用都会对醒时世界造成意想不到的影响。
不过这都不是赫曼关注的重点,他逐渐接近埃尔南德斯的思想,接近他的灵魂。星光点点环绕在他的身边,缓缓勾勒出埃尔南德斯梦境的形状。每个人梦境的形状都不同,而被人知道自己梦境的形状,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被人看透了衣服之下的内里,灵魂深处的核心——特别是对于灯之道路上的天命之人来说。
埃尔南德斯的梦境接近林地,周围有蛾子在振翅嗡鸣,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它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介于埃尔南德斯本人正在使用一件高阶的蛾道路遗物。
他接近,思想没有实体,他像一团雾,一阵流体一样接近——
幼年的埃尔南德斯待在图书室里,外面是一男一女在争吵。
少年的埃尔南德斯从图书馆里找到了久远的关于他的家族的记载,里面提到了他很久很久之前的祖先有留下的关于铁匠和杀人犯相似的记录——铁匠对钢铁低语相同的字句。众所周知,杀人犯也会低语这些字句。他开始为此着迷。
再大一些的埃尔南德斯待在医院里,像是他妻子的人物躺在病床上沉睡,红色的头发铺在枕头上,脸色如同死了一般的苍白宁静。
青年——直到中年的埃尔南德斯一直奔波在任务中,游走在各个不入流的赞助人中间,做了大量在其他天命之人看来不入流的事情……他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
挂着面具的苍白笑脸一闪而过,轻蔑,无视,他从有钱人和同僚那里得到的任何看法和评价都不能让埃尔南德斯停住脚步。只要给他足够多的钱,足以让医院安安分分地照顾米娅的钱,他什么都可以做——
直到现在,作为一名铸道路的天命之人,埃尔南德斯试图操纵阿拉卡城的剪刀——或者说应该是反过来的。阿拉卡城的剪刀在掌控他,操纵他,这也是为什么蔓延弥散开来的蛾之影响并没有那么多的缘故。做每件事情都要想好自己需要冒的风险,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这是每一个施展无形之术的人本就应该有的觉悟——所以几乎每一个天命之人都是走在钢丝线上用自己的一切的一切拿来当赌注和诱饵的狂徒。
星光散开,比白炽灯要更冷冽,比太阳要更柔和的光芒星星点点地落进埃尔南德斯的梦。随后爆裂的光芒绽开,照耀着他的灵魂,他的梦境,还有他的理智和记忆。
这些光足够耀眼,也足够冷冽和危险。能够击中灵魂的星光攻击着埃尔南德斯的精神,还有来自阿拉卡城的剪刀中试图控制他的那些混乱和振翅嗡鸣。飞蛾的影响对所有接近的物和生命一视同仁,它报以同样的混乱。
赫曼操纵着星光攻击着埃尔南德斯,同时用星光防御着溢出来的蛾。直到那个游走在醒时世界边缘的天命之人在现实世界也开始裂开,无力再去控制阿拉卡城的剪刀。
【遗物带回来。】
赫曼看得到红头罩和艾克塞结束战斗后的小心翼翼。他给艾克塞的大脑留了句话之后就飞速返回自己的身体,进入真正的睡眠——他的身体有史蒂芬妮看着,金发的姑娘会带他去安全的地方,所以赫曼很放心地就睡了。
但显然,收到讯息的某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红头罩看到艾克塞诡异地停顿了一会——是那种因为休息所以保持了一会放松的状态,而是真的是那种静止式的停顿,就像他在看DVD的时候摁了暂停——艾克赛现在就是那种状态,跟电视上按了暂停以后保持静止的角色一模一样。
“怎么了?”他一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还有什么需要警惕的情况被艾克塞发现了,特别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敌人埃尔南德斯不明不白地就这么倒下了。
杰森不清楚是他们的什么举动产生的效果,还是说是遗物对埃尔南德斯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他没有余力去维持他自己的生命体征……杰森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些有着各种各样用途和传说的遗物的戒备,尤其是拥有着这样具有血腥色彩传闻的阿拉卡城的剪刀。
“不,是赫曼。”艾克塞表情微妙,“刚才估计是他攻击了埃尔南德斯的灵魂,所以他可能才倒下了吧?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因素……”
黑发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接下来说的话需要他做很大准备似的。
“赫曼说让我们把遗物带回去。”
杰森跟着一起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怎么带,还是说这个词语现在有其他定义?而且我们不继续往前了吗?”
“我估计就是字面意思,你想,他一开始冲着这个猫头鹰法庭来,不就是为了遗物吗?拿到手之后肯定就不在乎后面会发生什么影响或者后果了,你说是吧?”艾克塞有些干巴巴地说道:“有的时候我真的会讨厌他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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