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伶?”睁大了眼睛,虞听立刻寻人。
卫生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虞听快步走过去,见到了撑在墙壁上痛苦弯腰的冉伶。
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不知是不是刺激到了心脏,她跌坐到地板上,她捂着心口大口喘息。
虞听连忙过去扶她,恐慌地问:“.......是心脏疼吗?”
“嗯.....哼.......”她急促呼吸着,发不声音,身体发抖。
*
不久,医生赶到。
当真是刺激到了心脏,给喂了安抚性的药后冉伶才在床上渐渐平静下去。
“有什么纠葛您就不能等她病好一些了再说么?原本就有心脏病,都病成这样了......您就顺着点她吧,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医生语重心长地说。
虞听心有余悸,什么都听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皱着眉头,紧绷的心不敢松懈一点儿。
医生走后,床上的冉伶侧了侧头,皱着眉双目紧闭,呼吸还是很重。
虞听低头看她,平日里素来优雅矜持的女人脸上沾满了泪痕,眼眶哭得红肿,保养得乌黑又顺滑的长发也凌乱。她昨晚刚经历的一晚的高烧,身体虚弱不堪,甚至吃一口粥都会吐,她心脏疼,她伤心难过,她还生着病——她脆弱得仿佛转瞬即逝。
虞听还要继续对她发脾气吗?就像这两天的阴晴不定一样,还要继续欺负她吗?
一直吊着她,玩弄她,肆无忌惮地对她发脾气还不够,她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欺负她吗?
懊恼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虞听难以置信自己刚刚都在做些什么,真的打算离开,真打算把冉伶一个人扔在这儿?就为了报复她?就为了缓解心里的不平衡?这是虞听想要的吗?
虞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她明明知道冉伶说的一定不是真心话,明明知道冉伶爱她爱得不行。
虞听深吸一口气,带着愧疚情绪,低头吻了吻她的眉骨。
被亲的女人偏了偏头,不知道是抗拒还是讨厌。
“宝贝,对不起.......”
虞听已然丢弃了她的架子,轻声跟与她道歉,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冉伶睁开眼睛,红肿的眼里浮着一层厚厚的水雾,就连鼻尖都是通红的,可想而知刚才虞听摔门走后她一个人又哭得多厉害。
到底有多委屈啊,她那么脆弱,怎么受得了?虞听自己都觉得真过分。
“心脏还疼不疼?”
望着虞听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冉伶抿紧了唇,摇了摇头。
“要不要喝水?”
冉伶没有吭声,虞听自发转身给她倒了杯温水,扶着她的后脑一点点喂进给她,生怕她又呛着,无比的谨慎。
冉伶只喝得下小半杯,不知道是不想看虞听还是不想让虞听看到自己的脆弱,把头偏了过去,重新闭上眼睛。
“生我的气了吗?”
这是肯定的,怎么会不生气。
虞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问话说出口,被她无视也轻声追问:“不告诉我为什么忽然要跟我保持距离吗?”
“我们不是好好的?为什么要忽然跟我说那些话?”她不想跟冉伶掰扯了,就想弄明白,她知道冉伶有多喜欢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要保持距离这种话,她真的舍得么?
“.......”
可冉伶不应她了,偏着头又不理她。
虞听彻底没了脾气,继续问:“明明睡不着的,为什么想要搬出去?”
“........”
“为什么忽然做那样的决定?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昨晚你还抱着我亲了那么久。”
“......”
“那么黏着我,你真的受得了跟我保持距离?”
“.......”
“那以后是不是见面了也不用打招呼了?住在一个屋檐下,就当做不认识?”依然是非常能刺激到冉伶的话语,但语气变了,非常有心机的用着冉伶从来无法拒绝的委屈又撒娇的鼻音。
“伶姐姐不是喜欢我吗?”——虞听终于说出口,她一直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的,冉伶对她的心意。
冉伶果然又被她刺激得睁开了眼睛,果然又在掉眼泪了。
虞听得偿所愿,知道冉伶的故作冷漠坚持不了多久了,哄她:“别哭.......”
可是眼泪根本就止不住,虞听拿出纸巾帮她擦,越擦越汹涌。
冉伶想说的,特别想说的。
她其实很想告诉虞听她又做噩梦了,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她每一次噩梦醒来想要虞听陪伴的时候她都不在身边,那种感觉好窒息,让她难受得心脏受不了,比现在还要难受。
她真的好不喜欢,会让她觉得无论什么时候虞听都可以因为别的事情随意地抛下她,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虞听推到了许多事情之后。
听听现在看起来那么担心她,但她知道婚礼前她出国玩儿的那一个月冉伶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虞听这个人真的太具有迷惑性,相处下来会觉得她好温柔好平易近人,虽然有点儿坏,但总归是相处得很融洽。
时不时,虞听就对她很暧昧,让冉伶会想象,她知道自己喜欢她还对她那样儿,是不是也有一点儿喜欢她?
那天双方家长见过之后,冉伶幻想着和她一起讨论婚礼的设计,幻想着她有空了她们一起去咖啡厅或者餐厅,想听听再带她去看一次海,她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可现实是第二天就收到了听听要出国的消息,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很久都没有被回复,冉伶甚至以为她要逃婚了。
因此心脏难受了好几个晚上,发了好几天的低烧.......每天除了设计婚纱和戒指之外就是在期待听听会给她发条消息,可是她一句话都没发来,整整一个月,甚至连一张那边的风景照也没想过要跟她分享一下。
现实是听听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高兴了就逗一逗她,玩一玩儿她,觉得无趣了烦闷就理所应当的仍在一边,反正她知道冉伶会承受的,冉伶会舔着脸黏着她,不值得她劳神费心。
也许现在听听也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消遣而已,她没有立场去指责这些,可她就是忍不住伤心难过,耿耿于怀。
所以她在想,跟听听保持距离,对她不抱有期待,自己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可虞听为什么又在那么暧昧的哄她,居然还叫她宝贝。
这么温柔地缠着她对她撒娇,她终究还是舍不得无视,半推半就的被她扶着坐起来,接过她的手机,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了她。
:【听听一点儿也不把我放在心上】
:【听听不喜欢我】
虞听一直以来都知道冉伶喜欢她,但她不喜欢冉伶。
打字的时候冉伶又哭了,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又被她掩饰性地抹去,一点哭声也不漏出。
第052章 别动
【每次噩梦醒来都看不到听听】
【听听一点儿也不把我放在心上】
【听听不喜欢我】
虞听终于又靠着她那些磨人的手段哄得冉伶筑起的围墙软化坍塌, 将难堪的心事吐露。
这些就是冉伶伤心的原因,就是她藏在心里一直以来一声不吭的委屈。
但其实这些虞听都知道的啊。
她每次做噩梦醒来虞听都不在、她觉得虞听不把她放在心上、她好喜欢虞听,可虞听不喜欢她。
她被虞听当成了一个消遣一个玩物, 有心情了就玩一玩儿,心情不好, 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冷暴力。
虞听一直在心知肚明的享受这一切,冉伶也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是在被怎样对待的,因为对方是听听, 她心甘情愿。
她原本可以一直忍受的。
或许是因为生病了太脆弱,她今天有点儿太矫情了。
那些话冉伶原本不想说的, 默默结束就好了, 或者其实根本就结束不了, 她只是闹一闹脾气,过了今天,或者过几天她们回到同一个屋檐下,只要虞听稍微的对她示好、勾勾手指头,她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轻易的被虞听的花言巧语给迷惑。
她面对虞听就是这么容易动摇,仿佛没有半点底线一样。
就像现在, 因为她流露出的着急、关心、一点儿诱哄,就又开始期待听听是不是也有一点儿喜欢她, 期待她们的关系能有所改变。
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要跟听听保持距离,她舍不得,她会很难过很难过.......
听听会心疼吗?
让虞听看完了她所说的, 冉伶摁灭了屏幕,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抬起被泪浸湿的眼眸看着眼前的人,倔强中又带着期盼, 她试图在虞听眼里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刚刚哭,是因为早上做噩梦我不在的缘故吗?”
虞听并没有逃避她的眼神,轻声问。
嗯啊。她就是这么矫情的。
冉伶点头。
冉伶等着她继续说。
可虞听好像走神了,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未出声。
渐渐的,冉伶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煎熬,觉得有些难堪了,她以为虞听在犹豫,或是想着怎样拒绝自己,委屈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转过身想走。
虞听这才回过神。
见到她狼狈受伤的表情,心间闪过不忍,不想让她又误会些什么,伸手将人抱住。
“别动。”
比起病弱的女人,虞听力气很大,颇有强制性。冉伶瞬间就不动了,偏了偏头,虞听的脸从后面凑了上来 ,冉伶眼睫发颤,下意识想躲,又把头正了回去,但被她抱住的身体还是逃不开。虞听下巴抵在了她纤薄的肩膀上,侧头埋进她的脖颈里,占有欲很强。
她解释说:“我刚刚在想,没跟我结婚之前伶姐姐做噩梦都是怎么挨过去的?”
冉伶僵着身子。
她在心疼这个吗?
紧接着,虞听又带着歉意说:“是我的错,要是知道你会醒得那么快,我一定不走,陪你。”
——一定不走。
这样的话从虞听嘴里说出来真的好神奇好动人,冉伶听着,不可避免地被感动甚至动摇想要马上原谅她。但她知道仅仅这句话是不够的,她分辨不出这是虞听哄人时惯用的手段还是她真诚的吐露,她好不安……
她想要听听能更走心一些,因为紧张,无意识攥紧了手掌,都忘了自己还在打吊针。虞听见状,腾出一只手去制止她,指尖从下面很轻易就抵开她的拳头,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轻轻收进了掌心里,让她放松下去。
“小心一点,手又要流血了。”
想到刚才冉伶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转身想走的样子,虞听故作不悦,“都病成这样了,就不能乖一点,不要乱动么?”
这个女人她在说什么?明明就不想要跟她确定关系,还这样抱着她,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模棱两可的话。
什么叫就不能乖一点啊?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她腹诽,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虞听轻笑了下,继续回答她第二个问题:“我什么时候不把你放在心上了?宝贝?”
“……”她又在叫这个。冉伶真的好受不了她。
“你刚刚惹我生气了,医院门都没出就跑回来找你了,你居然说我不把你放在心上?”
“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没合过眼,被你这么冤枉……”
这件事上,冉伶确实是冤枉了她……但虞听明明也知道并不是单指这件事这么简单的,她……
“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有多着急?发现你发烧了,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就把你送来医院。”
“你在车上烧得难受,在医院的病床上也睡不安稳,我哄了你多久,一直在帮你擦汗,全都不记得了?”
高高在上的女人用上了这么委屈的语调,她似乎还说得句句都在理,她确实很委屈,冉伶被控诉得心头发软,竟然愧疚了。忍不住想转身,虞听察觉她动了,箍紧了手臂。
她像个被蟒蛇圈住的猎物一样动弹不得。
虞听不许她转身,就这样在背后抱着她,似乎有点喜欢这个姿势了。
“别动。”
冉伶除了不动没有任何选择。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
虞听如愿以偿地看到冉伶怔住,僵硬的身躯开始颤栗,手又控制不住的想要紧攥些什么来缓解紧张。不过那只吊着针的手正被虞听握在手里,她意识到会掐痛虞听,所以并不太用力。
“想做我女朋友?”虞听欣赏着她在自己眼前逐渐变得通红的耳朵,凑上去用舌尖抵弄了弄,然后含住了她的耳垂。
今天冉伶没有戴任何耳饰,干净白皙又精致可爱,正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虞听含糊地说:“好像有点儿不对,我们现在不是已经结婚了?听起来好像有点儿奇怪,做我老婆?好像都很奇怪,嗯……伶姐姐想要什么?”
都已经领证这么久了现在才开始说这些东西确实有点儿奇怪。
意识到自己有点勒着她,虞听缓缓松开了手臂,冉伶终于得以在她怀中转身,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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