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酬果然只是虞听随口应付的谎言,她没有去见什么非要抛下冉伶不可的客户,也没有回家,没有去hear,随便找了一家没有人认识自己的酒吧,开台喝酒。
这个点酒吧刚刚营业,人不多,稀稀疏疏。还没到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但有人迫切需要一些什么来忘记、掩盖、麻痹。糟糕的事情太多,她很烦躁,这种感觉使她痛苦让她再熟悉不过,这一天永远那么糟糕。她一来就喝得很厉害,一杯接着一杯,明明知道自己喝不醉,但别无他法,只为宣泄。
随着时间渐晚,酒吧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喧嚣。dj在台上打碟,震动的音乐混杂着嘈杂的人声,颓乱鼎沸。
虞听就坐在舞池边,冉伶找到她时,她身旁已经没有空位,围满了各种各样各怀心思的陌生人,桌上摆满了酒、烟和火机。
隔着纷乱舞动的人群,冉伶远远望着她,看到她在玩儿,在抽烟,在碰杯,在对着旁人肆意的笑,迷乱的灯光下她的笑容冉伶看不真切,她眼睫垂下时神色晦暗不明。她的唇角好似弯着的,但那只是皮肉的牵动,她笑得不走心,心被泡在无尽的噩梦里。
冉伶担忧地望着她,但却止步,她紧抿着唇,不算生疏地挑了个位置坐下,在离虞听不远也不近刚好可以看到她的位置,时刻关注着她,纵容着她。
就好像回到刚回国的那段时间。
刚回国的那段时间她跟听听没有联系,想见她却没有理由和身份,她想时隔那么多年,听听或许早就忘了她。神伤苦恼,又听说她开了一间酒馆,所以经常去碰运气,点一杯红茶,握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延长时间。
那时候能见到她的几率很小,听hear的工作人员说,自从听听和叫“时宜”的前女友分手已经就来得少了。因为她们在一起时常常一起在hear喝酒到深夜,大概是不想睹物思人。
她是听说听听这些年来情史丰富,她想,听听分手了也会害怕睹物思人,也会难过吗?
纵然几率很小,但终归还是能偶尔见到她的。有几次,就像现在这样,虞听跟一群朋友簇拥在一起,冉伶不远不近地坐着偷看她。看着已经长大、成熟,分外明媚的她,看她对谁笑意温柔,看她跟谁暧昧不清。
克制止步,暗自神伤。
她那时候就意识到,听听身边多了太多新的人,确实早就忘了她。听听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孩,冉伶早就没了当年的特殊性和唯一性,无关紧要的旁人而已。
她得藏好自己的心思,保管好自己的目光,偷看也得小心翼翼不能让虞听察觉。因为她和自己的妹妹谈起了恋爱,她之于她的心思,变成了一种会被世人唾弃的禁忌。
隐忍是爱上她的必修课。
冉伶就这样在喧嚣的人群中一动不动,坐着陪她。
凌晨深夜,酒吧依旧热闹不减。虞听面前的桌上都是酒的空瓶,一片狼藉。一群人醉生梦死,东倒西歪。
虞听大脑发胀,视线飘忽。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听到旁边的女人凑到她耳边醉醺醺地大声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刚才这人一直坐在她身边陪她喝酒,她说她也是les,对虞听的心思显而易见。虞听起初是热情的,此刻又莫名地生出了厌烦情绪,她用胳膊把人挡开,烦躁地说了声不走。
她知道,身边围着她的人都对她抱有目的,无非是皮囊和看出她身价不菲,所以对她热情讨好。可惜虞听不加微信也不留电话,热闹过后是泄了气的冷漠。他们吃了闭门羹,热脸贴了冷屁股,难免失望,渐渐都离场。
不记得是几点,震耳欲聋的音乐停了,时间已经晚到就连酒吧都冷清了起来,服务生开始打扫卫生,虞听一个人瘫坐在卡座里,垂着头,昏昏沉沉。
她知道自己意识很清醒,醉的只不过是身体而已。
她感觉到又有人慢慢朝她走近,坐在了她身侧,她勉强睁开眼,对上冉伶溢满了心疼的湿润眼眸。
“……”
你怎么会在这里。
虞听问不出口,发像是没了发声的力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点狼狈。
冉伶抬手抚摸上她脸颊,帮她捋了捋脸上凌乱的长发,就像是在珍惜她漂亮的面庞,不舍得让她失态。
冉伶始终沉默,没有责怪,没有怨怼,只有浮动于眼前雾气氤氲的怜爱而已。冉伶叹息着,捧住虞听的脸,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冉伶受伤时最喜欢被亲额头,听听给予过她,她想听听或许也是。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做,虞听愣了,抬头去看她,紧接着,女人的吻又落了下来,落到她的眉心,再一点点向下移,轻吻她的鼻梁。
这样的吻不带情欲,只有再温柔不过的爱意。她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安慰的话,只能这般表达自己。
她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掌心缓缓下滑,扶住了虞听的肩膀,又往后伸,轻轻地掌住她的后脑,揉着她茂密的长发,抚摸的动作跟亲吻的节奏一样缓慢,一下又一下,没有攻击性,格外有耐心。
虞听仍然愣着,异样的感受充斥内心,她很不适应,深吸一口气,像想挣脱似的,把冉伶往外推。
而冉伶很固执。她的固执没有被的心思,明明才被虞听那样冷漠对待,还是一心一意想要哄好她,又去吻她皱起来眉头,虎口摩挲着她紧绷的眉骨,企图将那处抚平。
她觉得这样就能哄好她,就像小时候那样。她不像听听记忆里那么差,她记得她们小时候的许多事,关于听听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很重要。她记得,听听受了委屈、生气、伤心,有各种不好的情绪都会来找她诉苦,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捧着她的脸,吻吻她的额头,亲亲她的脸颊,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没事的,有伶姐姐在。
听听会信任她,会依赖她,会在她怀里放宽心,得到缓解。
听听不要难过。
鼻尖泛起酸涩的红,冉伶也好难过,她又在虞听挺拔的鼻梁上亲了亲,缓缓搂住虞听的脑袋,将她抱在怀里。
虞听顺着她的力度,额头靠在了她的锁骨上,鼻尖抵着她深深的沟壑,再往下,那里盛着深深的柔软与馨香,藏着无穷无尽的温柔和宽恕。
就像是让人放松警惕,不禁沉沦的温柔乡。
虞听深吸一口气,搂紧了她腰。
她搂腰的动作太用力,冉伶重心一下子有些不稳,依旧全然包容,稳住身形后抚了抚她的长发,告诉她没事。
热闹褪去后,一片狼藉的冷清里,她们就这样无声地抱在一起。
第067章 被爱
温柔乡。
庇护所。
冉伶忽然出现, 抱住她。噩梦、阴霾都被包容,这些坏的情绪就像被一团柔软的云裹住,在她的挤压下慢慢融化、消散, 变得舒适、饱满。
虞听闭着眼睛深深嗅她身上的香味,她把纤瘦的女人的腰楼得很紧, 也希望对方抱她很紧,她不想给这些痛苦的情绪留一丁点生存的缝隙。
就这样相拥很久,虞听倒成了那个离不开的人, 察觉到对方有一丁点想要后退的动作,她都不会不满地皱起眉, 然后更用力地箍紧她。
别动。
不要动。
女人知晓她的不安, 抚摸着她的背脊又开始亲她。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冉伶的动作很轻,有时像小动物一样轻轻用脸拱她的脸,像猫咪舔舐一样不断亲她达成安慰。虞听睁开眼睛看她,冉伶的眼睛很漂亮,一如虞听在冉家第一次见她时那般惊艳,温柔得像是饱含了一整条春天的溪流。她正满怀心疼地看着自己, 真心实意,无比纯粹。
听听回家好吗?她无声地哄着。
跟她回家。虞听看懂了她的意思, 她想让自己跟她回家。
原来她们有一个“家”。原先,只是虞听利用她的结果。
“牵着我。”
这是虞听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嗓音很哑, 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许拒强势感。她需要冉伶在身边, 牵着她,不能松手。
冉伶立刻牵住了她的手, 扶着她起身。
冉伶一刻也没离开她。
知道她难受,上车后马上搂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冉伶曾经答应过她每一次喝酒都会给她备着糖,这次也没有忘记。她从包里掏出一颗柠檬味的硬糖,剥开糖衣,侧头喂到虞听口中。
柠檬清新的味道让虞听一时间舒适了不少,冉伶她摸了摸她的脑袋,亲了亲她的额角,想哄她先睡一会。虞听喝了太多酒,车子启动之后她更难受,柠檬糖也无济于事了。她头脑发晕还反胃,全是不好的感受,但她又是全程都是清醒的,一直垂着眼帘,看放在大腿上她和冉伶牵在一起的手,感受冉伶就在自己身旁。
提前联系了宋姨煮醒酒汤,回到家后刚好能喝。虞听受不了自己身上满身的酒气,醉成这样也执意进浴室洗澡,冉伶不放心她,跟着她进浴室,陪她在她身边照顾她洗完。
她对虞听拥有无限的耐心,仔仔细细地帮她擦干身体,冉伶拎着浴袍披在她身上,低头帮她系腰间的带子。
带子松松垮垮的还没系好,身后披着的长发还在滴水,虞听盯着她的唇开,猝不及防地低头亲了上去。
“唔......”
冉伶的肩膀被她两手握住,不胜防备地被她逼到了墙壁,仰着头被她亲。
这个吻来得无比热烈,醉酒的女人亲得很凶,吻的每一下都用力到泛起水声,让人脸红心跳。冉伶跟不上她这样的节奏,很快就缺氧,但也不舍得推她,一直蹙着眉努力回应,纵容着她。
亲着亲着虞听想把她往床上带,冉伶摸到她湿哒哒的长发,固执地要帮她吹干才许她继续,因为怕她明天会头疼、生病。
听听已经很难受了,她不想让她更难受。
看到她眼里的认真和真切的关心,虞听勉强坐着让她帮自己把头发吹干,吹风机的声音刚一静止,她就像早已经蓄势待发了一般,站起身扶住她的腰,一边亲一边将她往床上带。
冉伶被压在了床上,侧头仰着天鹅颈,任由伏在她身上女人埋进她颈不断地索取。
她霸道、不温柔、很强势,像在倾泄什么,又像在确定什么、霸占些什么。
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这一夜彻底过去了。
冉伶面对虞听侧躺着,虞听将自己塞进了她怀里,身体和脑袋都被她包裹着,就像先前在酒吧拥抱时那样,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关掉了窗户,拉上了窗帘,整间屋子密不透风,什么也无法侵扰她们。
虞听累极,闭上了眼睛,冉伶怕她宿醉头疼,帮她按摩头部,让她安睡。
虞听被她照顾得很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
虞听从沉睡中睁开眸子,入眼是明亮的屋子,窗帘被打开,阳台的门也敞开着,好闻的花香弥漫整间屋子。眼前的一切没有昏暗,没有阴郁,一切都是美好温馨的样子。
虞听坐起身子,有些头疼,但比起往常宿醉的感受要好太多。床头柜上放着喝掉一半的水杯,她身上是干干净净的衣服,没残存有一丁点儿酒气,这些都无不彰显着冉伶把她照顾得很好。
冉伶人却已经不在身边。
虞听看一眼时钟,此时已经下午四点,她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充好电,打开来看,昨晚到现在积攒了许多未读消息,但没有冉伶的报备留言,她应该还在家中。
虞听掀开被子起身,进卫生间简单洗漱后下楼找人。
一楼大厅隐约有猫叫,宋姨正蹲在地上陪猫玩,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大站起身打招呼:“小虞,醒啦?”
虞听:“嗯,伶姐姐呢?”
“噢,小伶出门了,”宋姨答说:“说是散散心。”
虞听皱起眉:“散散心?”
“她自己去的吗?”
宋姨:“她没说要跟谁啊。”
宋姨往厨房走,打开水龙头洗手,“小虞饿了吧,现在快到吃完饭的点了,我先给你煮碗面条垫垫肚子吧。真是的,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看你昨晚醉的。”
虞听随口应了两声,顾不上凑上来蹭她腿冲她叫的两只小猫,打开手机看,又确认了一遍冉伶没有给她留言。
为什么要散心,她心情不好。
没一会儿宋姨的面条就端了上来,虞听刚才起床时确实感觉饿,现在没了一点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放到一边。
宋姨担忧问:“怎么才吃这么点儿呀,是不合胃口吗?”
“不是,宋姨,我还不饿。”
“这样啊,那小虞晚上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准备准备。”
虞听盯着地上玩球的小三花看,“按伶姐姐的口味做就好了。”
宋姨乐呵呵一笑:“那行。”
过了一会儿,宋姨已经开始备菜,坐在沙发上的虞听又扭头问:“伶姐姐有说去哪儿么?”
宋姨诧异片刻,答:“没说呀,但应该走不远,她去了有一会儿了,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
虞听胸腔一缩,呼了口气。
冉伶确实没一会儿便回来了。
虞听垂眸抚摸着还没够沙发腿高却跳到沙发上往她怀里钻的嗲妹,察觉到有人进来,抬起眼看,冉伶正站在门边,手里提着一袋东西。
她穿了件白色吊带长裙,脸上没化妆,长发随意散着,模样很休闲,面庞一如既往的恬静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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