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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缪斯(近代现代)——月芽尖尖

时间:2024-10-10 09:10:48  作者:月芽尖尖
  他动作滞涩地尝试去抚平那点皱褶,一遍、两遍、三遍……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但已经揉皱的纸没那么容易被抚平,还没等纸张变得平整,他就听到护士叫他的名字,治疗室的大门也向他敞开。
  和记忆中的彩虹房不一样,这间心理治疗室布置简洁,一进门便见到两个放满各种奇怪摆件的木架。
  绕过这两个木架,视野变得开阔,沈流云也见到了他的心理医生刘女士。
  刘女士头发花白,戴眼镜,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晕开一圈温柔的涟漪。她递给沈流云一杯水,而后邀请他在沙发上坐下。
  沈流云接过那杯水,捧在手上没有喝,环顾了一圈,才开口:“这里跟我想得不太一样。”
  窗明几净,光线柔和,不像一间忏悔室该有的样子。
  “忏悔室?”刘女士听到他的这个表述,面露疑惑。
  沈流云佯装轻松地笑了下,“难道不是吗?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会忏悔。”
  忏悔过去做错的事,再诉说如今的苦痛。
  刘女士并未对这个说法给予认可或是否定,仅仅是笑了一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接下来,刘女士简单地问了沈流云几个问题。问题都不复杂,但在回答的过程中,沈流云还是不受控地走神。
  坦白而言,他还没有做好剖白自我的准备。
  刘女士发现了这点,适时停下,转而提起门口的那两个木架:“你可以去架子上挑选一些你喜欢的东西,然后将它们摆到这个沙盘上。”
  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型的沙盘,这是唯一跟彩虹房里相同的东西。沈流云因此轻松少许,起身去木架上挑选东西。
  木架上的摆件很多,有人物、动物、植物、建筑物等等,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但沈流云看得很认真,目光从各个摆件上扫过,不时拿下一个,仔细端详,而后又放回原位。
  就这么挑选了十来分钟,他捧着一堆东西回到沙发,将那些摆件逐个放在沙盘上。
  沙盘的正中间放了一张餐桌,餐桌上摆了三个小盘子,两个是空的,剩下的一个盘子放在这两个盘子的对面。盘子里放了条鱼,边上没放刀叉或是筷子,而是放的画笔。餐桌的左侧,一个十字架深深插进沙子里。
  整个画面诡异又荒诞,让人不禁联想到达芬奇的那幅名作。
  刘女士见到这个沙盘沉默了片刻,才请沈流云介绍沙盘。
  一开始,沈流云只是在对这些物体进行逐一介绍。
  餐桌代表画面里的人正在吃饭,三个餐盘代表有三个人,餐盘里的鱼原本是一条橙红色的小金鱼,很活泼,每天都能看见它在矿泉水瓶里游来游去,时不时吐出一串小泡泡。
  慢慢的,他口中的话渐渐变了,也不再用模糊的代词,开始确切地说爸爸、妈妈和“我”。
  他讲述死去的小金鱼,难以下咽的食物,永远忙碌的父母,还有绘画道路上错误的捷径,分手的恋人以及如今空白的画布。
  “沈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是将对那条小金鱼的情感投射到了你的恋人身上。因为你喜欢那条小金鱼,所以你把它画了下来;同样的,因为你爱着你的恋人,所以你也将他画了下来。但你害怕你的恋人会面临跟那条金鱼相同的结局,这才选择不直接将你真正想画的东西画出来,而是去画山、画森林。”
  “在心理学上,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为心理自我保护机制。”
  “你将自己真正想要表达的情感和欲望压抑下去,从而来逃避你不想要面对的、可能会让你感到痛苦的结果。”
  小金鱼的结局是怎样,沈流云再清楚不过。
  他在一堆厨余垃圾里发现小金鱼的尸体,浑浑噩噩地去水龙头下洗手,而后迟缓地领悟到什么是死亡。
  他开始疑心他的画笔会带去厄运,也疑心他的喜欢会伴随痛苦,因而给自己树立起条条框框,亦用谎言堆砌起一面隔绝情爱的高墙。
  他想要画的从来就不是旭日、雨林和雪山。
  他想要画的,一直都只是他的爱人。
  有纸张递到沈流云的面前,他才恍然发觉脸上的潮湿。
  他其实很少会去回忆童年,也几乎不去刻意想起父母,假装那占据他一半人生的记忆从未存在过。
  好像他从小就没有过于明显的情绪波动,对喜怒哀惧的理解都不深刻,但无师自通地学会观察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类,分析以及学习他们的行为。
  他学会如何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也学会母亲的虚情和父亲的伪善。
  恍惚间,沈流云好像又回到了那间彩虹房。
  他将这五彩斑斓的房间当作是自己避难的防空洞,短暂的栖息地,永恒的游乐园。
  他想象自己在这里度过自己的童年,从够不到置物柜到能够触摸每一个架子上的模型摆件,稚嫩的手抚过医院、教堂、学校,捡起树枝,逗弄蝴蝶,喂食飞鸟,最后窝在沙发里看书、晒太阳。
  那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固定在礼拜天用以减轻痛苦的治疗则会转变为对明日充满希冀与期望的祷告,会有信仰,会很自由,会幸运地收获爱,也慷慨地给予爱。
 
 
第49章 49·华夫饼
  走出医院大门时,沈流云被日光晃了一下眼睛,恍若隔世。
  他站在路口,在订机票回赫京和订酒店住一晚的两个选择中犹豫不决。
  尚未做出的决断被一道声音打断。有人在叫他。
  沈流云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手臂被轻轻地拍了一下,伴随着一句略微惊讶的,“小沈,真是你呀。”
  他偏过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闻星的母亲范雪茵。
  范雪茵手里提了两袋菜,显然是刚从菜市场回来。而沈流云手里也提着一袋东西,是医院给他开的药。
  他心神慌乱,下意识把那袋子药往身后藏了藏。这么做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太过明显,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他的肩膀慢慢地塌下来,很勉强地对范雪茵挤出一个笑:“阿姨。”
  可范雪茵对他刚刚的奇怪举动视而不见,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医院门口,只是对他笑着说:“哎呀,碰见你正好。阿姨今天菜买得有点多了,我和你叔叔两个人吃不下,你跟阿姨回家一起吃个饭吧?”
  沈流云很快反应过来,闻星应当没有告诉家里他们分手了的事。
  这便让他有些进退两难了,于情于理他都不该答应,万一闻星日后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但站在范雪茵的角度,他若是就这么拒绝也实在说不过去。
  许是他犹豫得太过明显,范雪茵干脆拽了他一把,他只得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跟着范雪茵回了家。
  到家以后,范雪茵放下东西就要去给沈流云倒水,惊得沈流云连忙去拦,“不用麻烦了,阿姨,我自己倒就好。”
  范雪茵这才作罢,去厨房里戴了个围裙,又走出来问沈流云:“小沈,你有没有什么不吃的呀?我中午打算做香煎马头鱼和豆豉排骨,炒个苋菜,再炖个薏米冬瓜汤,刚好三菜一汤。”
  沈流云摇摇头,“阿姨,我不挑食,您随便做吧。”
  范雪茵乐了,“真的假的?你可别跟阿姨客气。”
  沈流云有点无奈地笑了下,“真的。”
  范雪茵这才放心地回了厨房,嘴上还念着:“不挑食也挺好的,不过我看你不像不挑食,比我们星星看起来都瘦。”星星。
  原来闻星在家里都被这么叫。
  沈流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没有这样叫过闻星,一次都没有。
  他最多最多,也只是拖长了尾音叫过闻星。
  不知道闻星会不会觉得,这也是一种不够亲密的体现?
  他希望闻星最好不要这么想。
  如果闻星喜欢的话,他以后可以在称呼上做出改变。
  不止如此,他可以在很多方面都做出改变,全都可以按照闻星的喜好来。
  把排骨汤炖好,范雪茵从厨房里出来看了一眼沈流云,发现人还坐在沙发上,没看手机,也没看电视,就坐在那里发呆。
  她又想起在医院门口见到沈流云时,这孩子就跟现在一样,像迷路了似的站在原地发呆。
  一时间,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热络地叫了沈流云一声:“小沈,你叔叔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才下班回来。你要是待得无聊,可以去星星的书房里看看书,就是走廊过去的第一间房。”
  沈流云应了句好,起身进了书房。
  菜都做好后,范雪茵见闻君谦还没下班回来,便走进书房里去找沈流云。
  沈流云并没有看书,只是将发呆的场所从沙发上改到了钢琴前。
  范雪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小沈会弹钢琴吗?”
  沈流云这才回过神,摇头:“不算会,只是闻星教我弹过一些简单的。”
  “是吗?”范雪茵轻笑起来,“星星平时不怎么教人弹钢琴的,之前他舅妈想让他教他表弟弹琴,他都不乐意呢。”
  沈流云回忆了一下闻星教自己弹琴的样子,已经想不起来是闻星主动要教,还是由他提出的,但总归闻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乐意,很耐心地教了他一些简单曲目。
  大多是儿歌,像《小星星》、《两只老虎》、《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还有……《世上只有妈妈好》。
  沈流云在琴键上落下几个音,弹了一段完整的旋律。
  范雪茵听出来是《小星星》,弯了弯眼睛,嗔怪了一句:“怪不得他只教你,不教别人呢。”
  范雪茵想了想,冲沈流云招招手,“小沈,你过来,阿姨有东西给你看。”
  沈流云起身,跟着范雪茵走过去,见她从书桌底下拖出来一个小皮箱。
  小皮箱打开,里面堆放了许多物件,长命锁、拨浪鼓、口水巾、百日照等等,一件一件都是母亲对孩子的爱。
  沈流云不知道范雪茵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些东西,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蹲下身,目光很认真地从每样东西上逐一看过,像是以此将闻星的童年也逐年历经。
  “这是……”沈流云注意到箱子的最底下压了一条小小的毯子,看上去原本应当是棉质,但因为使用得过于频繁,表层起了很多小球。
  “是星星小时候用过的毯子。”范雪茵见到那条小毯子,目光有所动容,轻轻笑起来,“你不知道,星星这孩子虽然看起来成熟,性子又要强,但其实心思敏感,很多话都藏在心里不说。他还小的时候,去哪都要抓着这条小毯子,一害怕就用手指在那些毛球上摸过来、摸过去。”
  沈流云觉得闻星耐心,勇敢且坚韧;但范雪茵觉得闻星胆怯,常常患得患失。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一个人本就有很多面,而闻星留给他的总是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一面。
  这么想着,沈流云逐渐感受到一阵难以言明的伤心。
  他摸着那条小毛毯,好似也从中汲取到一丝勇气,轻声说:“阿姨,对不起。”
  范雪茵闻言怔了一下,而后失笑:“你这孩子,好好的,说这话做什么?”
  她伸手,在沈流云的后背上轻柔地抚了抚,“阿姨看得出来,星星他很在意你。你们年纪小,遇到点坎坷很正常的,不是什么大事。两个人都别太较劲,也别跟自己过不去,以后的路长着呢。”*
  最近也不知道红鼻子教授从哪里弄来一叠曲谱,旋律复杂不说,曲谱还是由字迹潦草的手稿复印而成,将小组的每个人都折磨得苦不堪言,闻星也不例外。
  近两年里,他练新曲目的次数不多,一上手就能明显感觉到吃力。好在记忆力尚未衰退,记谱能力依然很快,别的组员还在一页一页地翻曲谱,他已然将整首曲子都记了个七七八八。
  为了练好这支曲子,他泡在琴房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买一台二手钢琴回来比较好。
  由于对德国的二手琴市场不了解,闻星为此特意去问了同组唯一的德国人Lars。
  不料,Lars一听他的这个想法,立马劝他:“Wen,这不行,你会被你的邻居投诉的,我可不想在警局见到你。”
  闻星目前居住的房子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因而他没有完全被Lars这句话劝退,只是认真考虑了片刻,“踩弱音踏板也不行吗?”
  Lars笑得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连连摇头,“Wen,你不要低估德国老人的耳力,他们的耳朵比分贝检测器还要敏感得多,建议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在Lars的竭力劝阻下,闻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话题已经结束,Lars却没直接走开,而是认真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国男人,面容俊美,气质淡漠,但偶尔会显出一些不符合年纪的天真。跟闻星所来自的那片土地一样,蒙着一层神秘朦胧的面纱,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好奇。
  Lars跟闻星一起上课已经快有两个月了,这还是闻星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Wen,你的生活看上去好像只有音乐,这样不会太无趣了吗?”Lars歪了歪头,向闻星抛出橄榄枝,“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吧,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对上Lars热情的笑容,闻星犹豫再三,还是说了拒绝。
  Lars不觉挫败,只是耸了耸肩,而后与他挥别。
  今天下课前,红鼻子教授说最近是柏林一年之中天气最好的时候,阳光不燥,空气湿度也刚刚好,再往后就很难遇到这样舒适的气温了。
  Lars和其余几个组员连连起哄:“教授,那你应该早点下课放我们去享受生活。”
  红鼻子教授顺应民心,当真提前下课。
  所以也不怪Lars对闻星说出那句话,比起其他组员丰富多彩的生活,他的生活看起来确实单一乏味,光是音乐就几乎占据了全部。
  闻星自己倒是不觉得有多枯燥,亦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回到家,闻星先给鸟笼里的小碟子添了水和谷物。小鸟的吃相很差,几乎把整个脑袋栽进小碟子里,弄得到处都是。
  闻星干脆把小鸟从笼子里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自己这才转身去了厨房。
  他前几天从橱柜里找出了一个华夫饼机,正好今天回来得早,可以有时间来做烘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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