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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缪斯(近代现代)——月芽尖尖

时间:2024-10-10 09:10:48  作者:月芽尖尖
  检查结果显示沈流云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主要还是双相的影响。
  “目前,患者应该是进入了抑郁期,会有一段时间的思维迟缓和意志行为减退,暂时可能没有办法接收外界的信号。”医生向关泓奕解释了一番。
  关泓奕忧心忡忡地看了眼病房内的人,消化了一会儿这个结果,才问:“那他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
  医生抱歉地冲他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时间短的话可能一到两周,时间长的话也有可能是好几个月。还有一点,抑郁期的结束也并不意味着患者的情况好转,有可能会立即进入躁狂期。”
  关泓奕眉头紧锁,心生悔意。他既后悔自己没有陪着沈流云一起来柏林,也后悔自己之前因为画画的事把沈流云逼得太紧。
  咨询了几位这方面的专家后,关泓奕坐在病床旁,一边给沈流云剥香蕉,一边试探性地向他提议:“流云,介于你目前的情况,等回国之后,先去疗养院住一段时间吧?”
  沈流云置若罔闻,目光只落在他手里的香蕉上,开口说了苏醒后的第一句话:“我不吃香蕉。”
  “噢噢。”关泓奕只好将剥好的香蕉收回来,“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沈流云朝一旁的果篮看去,目光落在唯一的一个苹果上。
  关泓奕心领神会地上前,“苹果是吧?要削皮吗?要不要切开?”
  沈流云颔首,惜字如金地吐字:“削皮,切开。”
  关泓奕立即照做,奈何他平时吃苹果很少削皮,技术很差,好好一个苹果被他削得坑坑洼洼。
  沈流云看得直皱眉,几次想要自己将水果刀夺过来,又怕被误会,最后还是作罢。
  削好的苹果切开了,苹果块有大有小,不是均匀的八小块。
  味道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香甜,咬下去是酸的,但沈流云还是全部都吃掉了。
  关泓奕见他吃了苹果,觉得他情绪似乎还不错,便又提了一遍,“疗养院的事……”
  “去吧。”沈流云抽了一张纸巾简单擦干净嘴,而后重新躺下,闭上双眼打算再睡一觉。
  将睡未睡之际,他听到病房里落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其实这几天里,医生与关泓奕的谈话内容,沈流云全都听到了。
  关泓奕很担心他,所以反复询问医生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正常。
  沈流云咀嚼着这个词,听上去好像他是什么养在园子里的动物。
  不过,如今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围着他,记录他的身体状况,监督他的饮食,以及分析他的各种行为。
  这样一看,他和那些动物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好吧,那么希望投喂他的游客尽量不要给他喂香蕉和面包,他不喜欢。
  苹果可以,他喜欢吃苹果。
  他曾在很多个清晨都收获过切得整整齐齐的苹果块。*
  关泓奕考虑得很全面,为了方便治疗,给沈流云找的是一家与他之前看病的那家医院有合作的疗养院,心理医生也没有更换,依然是之前的刘女士。
  疗养院建在山上,四周是蓊蓊郁郁的树木,环境优美,空气清新。这里的护工耐心负责,一切都井然有序,却也不会像精神病院那么森冷。
  然而,大多数的风景沈流云都没能欣赏到。
  住进去一周的时间里,他都因为强烈的躯体化反应而无法离开病床,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期间,关泓奕与连霂多次想要探视,都遭到了他的婻沨一并拒绝。
  疗养院禁止患者使用任何的电子产品,倒是可以写信,抽屉里就有信纸和特质的笔。
  沈流云写的第一封信根本不能看,字迹潦草,难以辨认。
  他不是故意为之,只是因为手指颤抖得过于厉害,连握笔写字这样的小事都变得困难。
  第二封信好了很多,但写完后没多久又被他撕毁,扔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没多久,那个抽屉便堆满了废纸的碎片。
  入院的第三周,沈流云的躯体化反应不再那么强烈,护工便用轮椅推他出去晒太阳。
  当久违的阳光落在沈流云身上时,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自己像一截濒临腐烂的木头,周身长满青苔,阳光是偶然的、稀缺的,潮湿连绵的阴雨却是长久的、密集的。
  有人不慎撞到他,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稚嫩面孔。
  小男孩看清他的脸后,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有些惊喜地叫出来:“叔叔,真的是你。”
  记忆力的衰退让他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这个小孩是谁,面露疑惑。
  小男孩对他绽开一个笑脸,“叔叔,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见过的,儿童节那天你给我买了M记套餐。”
  气球,游戏机,梁乐天。
  沈流云想起来了,是那个古灵精怪的乐乐小朋友。
  他对梁乐天勉强笑了笑,“记得,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梁乐天满不在乎地直言:“生病了呀,在这里住着的不都是病人吗?”
  沈流云怔了一下,有几分怅然若失。
  是啊,只有病人才会住在这里。
  梁乐天好奇地打量沈流云身下的电动轮椅,“哇,叔叔,你是换了新车吗?这个也超酷的。”
  大人嘴里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会将电动轮椅当作是车。
  沈流云难得心情舒畅,拍了拍自己的双腿,邀请对方:“那你要上来试试吗?”
  “好啊。”梁乐天应得很爽快,一屁股坐到了沈流云的双腿上。
  沈流云将梁乐天抱好,启动了电动轮椅的前进开关。
  梁乐天兴奋地张开双臂:“可以再快一点吗?”
  速度于是调得更快,他们在和煦的微风中将护工遥遥地甩在身后。
  顺着梁乐天指的路,他们抵达了一处只有四层的小楼。
  梁乐天跳下去,热情地邀请沈流云往里面进:“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哦,叔叔你跟我进来吧。”
  沈流云跟着梁乐天进了一楼最里面的那间房,房间里铺了五颜六色的柔软海绵垫,还摆了很多张小桌子,小桌子上堆放着不少玩具和故事书。
  梁乐天像玩跳房子一样,一蹦一跳地依次从绿色的海绵垫上跳过去。
  他从架子上找到蜡笔和一叠空白卡纸,拿着这两样东西跳回桌子边,再看向沈流云:“叔叔,你可以过来陪我画画吗?”
  沈流云目光落在那两样画画工具上:儿童蜡笔和空白卡纸。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粗劣的画画工具。
  但他还是从轮椅上下来,朝梁乐天走了过去。
  梁乐天没有问他为什么明明双腿没有问题却要坐轮椅,只是分给他一张空白卡纸。
  他接过了那张卡纸,随手拿了四支蜡笔,将卡纸的四个角都压住,以免被风吹走。
  梁乐天开始画画了。
  他的小手握着蜡笔随意地在卡纸上乱涂,很快卡纸上就诞生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色块,有圆形,有长方形,还有三角形。
  沈流云的目光被他的画吸引,产生一点不多的好奇,“你画的是什么?”
  梁乐天抬起头,一个一个地给他介绍,橙色的圆圈是胡萝卜,绿色的长方形是白菜,黄色的三角形是玉米。
  “哦?是你喜欢吃的?”沈流云挑了下眉。
  梁乐天摇摇头,“是老师希望我喜欢吃的。”
  他告诉沈流云,他之前被妈妈长期放在一家托儿所,那里的老师希望他不要挑食,所以总是故意给他吃他明确说过不喜欢的食物。
  托儿所里很多原本挑食的小孩回家之后都变得不再挑食,老师也因此深受家长的信赖。
  唯独梁乐天是个例外,他非但没有改变挑食的毛病,还变得吃什么吐什么。
  后来妈妈把他接回家,带他去看了很多医生,又将他送到了这里来。
  “上次你请我吃的鸡块,我回家以后也吐掉了。唉,我是因为想要游戏机才让你帮我买那个套餐的,没想到你只喝可乐不吃鸡块。”梁乐天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语气惆怅。
  梁乐天是进食障碍,儿童中很常见的心理问题。
  沈流云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同情,只是对梁乐天笑了下,“那你有喜欢吃的东西吗?我可以帮你画。”
  梁乐天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我喜欢金枪鱼沙拉饭团。”
  沈流云点点头,拿了几支蜡笔开始在卡纸上画画。
  被他嫌弃的两样画画工具搭配在一起却意外地产生了奇妙的效果,蜡笔在带纹理的卡纸上划过,显出海浪的形状,深刻的拓印。
  没过多久,一个逼真的饭团就出现在了卡纸上,饭团被人咬了个缺口,内里的金枪鱼和沙拉酱都清晰可见。
  梁乐天差点以为那卡纸上放了一个真的饭团,为了确认还特意伸手去碰了碰,只摸到硬硬的卡纸,这才反应过来饭团是画的。
  他为此由衷地称赞:“哇,你好厉害。”
  沈流云看着他的笑脸,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他从这次的作画中收获了一种特别的成就感,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也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无旁骛地画完过一幅画。
  因而,离开这间活动室时,他带走了一支蜡笔,想留作纪念。
  没过几天,沈流云在精神错乱下,误食了这支蜡笔,被送往医院洗胃。
  从医院回来后,他暂时被禁止离开房间。
  梁乐天只好带了游戏机来找他,那台只能玩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
  梁乐天玩了一局俄罗斯方块,才装模作样地放下游戏机,佯装无聊地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聊天:“叔叔,你为什么要吃蜡笔呢?是他们给你准备的食物你不喜欢吃吗?”为什么呢?
  沈流云用被修剪得极短的指甲抠着手指,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以前学美术的时候,他听说过有人会因为想画出更好的作品而去吃颜料。
  彼时,他对此感到困惑,难不成吃了颜料就能够看见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当他神志不清时却忍不住想,蜡笔和颜料相似,或许也能有同样的效用?
  不过,奇妙的世界他并未看到,倒是因为洗胃产生了一种自己现在好像一张嘴就会吐出泡泡的错觉。
  梁乐天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只好又换了个问题:“叔叔,你是为什么生病了?你也被逼着吃不喜欢的东西了吗?”
  沈流云的目光飘向窗外,语速很慢地回答:“你知道有一种叫做伊苏斯的昆虫吗?伊苏斯的体内有一种齿轮结构,这种齿轮结构能够帮助它完成弹跳。”
  他顿了顿,神情似乎有些疲惫,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总觉得人的身体里或许也有这样的齿轮,那种齿轮影响着人的思维和行动……有一天,我发现我身体里的齿轮好像坏掉了。”
  “伊苏斯?那是什么?”Lars面露疑惑。
  在酒吧迷幻的灯光下,闻星回了Lars一个浅淡的笑,“是一种昆虫。抱歉,好像说了很奇怪的话。”
  Lars摆摆手:“不用说抱歉啦,只是很少听你说音乐以外的东西。伊苏斯这种昆虫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闻星小的时候因为看了《昆虫记》,对各种各样的昆虫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他偶然得知了伊苏斯这种特别的昆虫以后,便常常会将自己比作伊苏斯。
  有一回,家里的琴声停下没多久,他便得到沈流云一句关切的询问:“怎么不弹了?”
  他的声音很闷,语气像在耍赖:“因为我现在是伊苏斯,我的齿轮转不动了。”
  沈流云被他这句话逗笑,随后踱步过来,轻柔地帮他按摩因使用过度而酸疼的手腕。
  闻星垂着眼,向Lars简单地讲了讲伊苏斯这种昆虫。
  听完闻星的解释,Lars给出评价:“很有趣。”
  “是吧,我也觉得很有趣。”闻星端起面前的酒杯,又喝了一口。
  德国的啤酒偏苦,喝得他直皱眉。
  Lars笑着拦了一下,“实在喝不习惯就不要喝了,不用因为我请客就一定要喝完啦。”
  Lars比闻星年轻几岁,性格很好,说话并不让人讨厌,已经成为闻星来柏林以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闻星在他的劝说下,只好放下了酒杯。
  Lars适时地向他递过来一张名片,指了指他眼下明显的青黑,“感觉你最近睡眠好像不太好,推荐给你一个医生,或许他能让你的齿轮好起来。”
  闻星向Lars道谢,收下了那张名片。
  他的睡眠确实越来越差,已经差到开始影响他白日的练琴。
  即便他很努力地想要集中精力,也依然经常会感到困乏和疲惫。到了夜晚,精神又会亢奋得难以入眠,如此反复。
  他甚至想过重新将Winter下回来,却遗憾地发现这款单机音游已经在前不久下架了。
  很多事情好像一旦过了特殊的节点,就变得无可挽回。
  Cloud的翅膀已经完全养好了。
  闻星在家的时候索性不再将它关在笼子里,放任Cloud在房子里飞来飞去。
  如果身体里的齿轮,也能够像Cloud的翅膀一样,靠药物就可以获得好转,那么生活想必也会变得轻松许多。
  可惜生活总是举步维艰,仅仅一场秋雨便能轻易将人围困。
 
 
第53章 53·红玫瑰
  沈流云住的这间房宽敞、透亮,据说是整个疗养院采光和视野都最好的一间,也不清楚关泓奕究竟给疗养院付了多少钱。
  不出门的时候,沈流云经常会站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目光最常落在远处的绿荫。看得久了,不难发现有片人造湖藏匿其中。
  这片人造湖的设计者没有用拱桥或是假山来为其装点,就只有一汪映着树影的湖水,空荡而干净。
  每当清晨的阳光洒下,湖面便会浮起一层粼粼波光,像一只储存了许多星星的大口袋。
  因为这样的联想,他看那片湖的时间总是格外的久。
  不过,看得久了,沈流云的心里也难免会产生疑惑:住在疗养院里的大多是心理有问题的病人,修这么一片湖难道不怕有人跳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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