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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直接把他们吓得多后退了好几步，村民们赶紧搀扶着那个老汉，一起跪地磕头，“对不起，女巫大人。求大人有大量，我们错了。”
村长跪了出来，“大人，刚刚是那张老汉糊涂了。不小心冒犯了大人，请你们看在我们现在这份上，原谅我们吧。”
说着说着，凄凉地哭出声了。张老汉也向前磕头，“对不起，对不起...”额头用力地磕在地上，很快头上就磕出了鲜血。
鸢萝蹲下身搀扶起他们，“我没有怪罪你们。”
“你们怕蝗虫，是不是认为它们有诅咒？”林步瑶脸色不太好看，大声地质问他们。村民们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错。我们的巫告诉我，蝗虫不是诅咒。它是粮食，我们可以吃。”
林步瑶看着众人不信的眼神，她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随手打下一只乱飞的蝗虫。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点火榨油，去掉头、翅膀、四肢。
炸完，林步瑶立刻抓起来就放进嘴巴里吃。看着小三堇和村民恐怖地看着她的眼神，她挑衅地舔了舔手指和嘴唇，“哇，居然是鸡肉的味道。”
这人是神经病吧，所有人心里都想出与这个词贴近的意思。众人再次害怕地往后退，林步瑶也不管他们，她自顾自地再多抓了几只炸着吃。
“我告诉你们，炸着吃贼好吃。”
当场有好几个人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了起来，众人看着林步瑶在吃下蝗虫后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出事，虽然他们有些异动，但还是担心是因为有巫在所以人才没出事。等巫走了，就会立刻出事。
张老汉额前的鲜血留下滴落在他脏破的衣服上，他环顾四周看着众人的表情。最后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他向前走了出来。
然后他对着林步瑶磕了好几个响头，“大人，我家已经没有粮食了。我家还有三个儿子四个孙子，没有粮食我们迟早会饿死。您说蝗虫可以吃，我愿意做第一个试吃的村里人。”
其他村民都不敢当着凶残的林步瑶的面拦着张老汉。林步瑶抬手制止鸢萝说话，“女巫不会出手，你死了，那人就是我们害死的。你活着，你们村子里的人就得承你这个情。你道德绑架玩得很好嘛。”
张老汉拼命磕头，“老汉不敢不敢。”
“鸢萝，别理他。你都没出手，我自己吃了也没出事，说明吃蝗虫没问题。他要是有事，那他就是碰瓷我们。”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死了跟女巫无关，你活着那就是你的好运。村民们刚刚也替你求情了，我相信你自己知道好歹。”然后林步瑶把炸好的蝗虫丢在张老汉面前。
张老汉看着周围的村民，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张老汉，只有柴火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张老汉低下头，老实人见他想要的结果没达成，便发了狠直接捡起地上的炸蝗。
也不顾得脏，他丢进嘴里拼命撅着，好像这样就能为他损失的庄稼报仇。反正现在家里已经没粮了，他们家以后都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个。现在不就是吃这恶心人的东西吗？饿了他们家什么都吃，只要有！
嚼着嚼着嘎嘣脆，张老汉的眼睛越张越大，也越来越亮。村民们以为他这是死前回光返照，胆子大的吓得赶紧上前跪在鸢萝面前，求她救命。
只见张老汉快速吞下油炸蝗虫，嘴巴还下意识地舔了舔。他见村民们误解了，赶紧上前跪谢林步瑶，“谢谢大人，大人没错！”
说完他还兴奋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村民们，“蝗虫，蝗虫真的能吃！我们有粮食了！”
其他村民纷纷愣住，他们的头部机械地转向吃了蝗虫的二人。这不会又一个神经病吧，所有人心里都想出与这个词贴近的意思。
张老汉还在激动地看着四周的村民，“肉质很鲜美，味道像虾，真的是肉的味道！”
和林步瑶所说的是鸡肉的味道，说法不一样，于是村民们不相信选择了无视。只有一些零散的老人觉得自己可能撑不过荒年，死前打算吃饱一点。
他们也求来炸好的蝗虫，丢在嘴里的嘎嘣脆，然后他们的眼睛也跟着眼前一亮。甚至有些横的老头，自己还想带蝗虫回家炸上，想逼着家里人一起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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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林步瑶看着全村人都接受了这个吃蝗虫的事，本人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鸢萝则替他们引来蝗虫，村民们纷纷回家拿出各种麻袋，当晚烧起了篝火，当夜炸蝗虫。
刚刚林步瑶说了，大热天食物很难保存太长时间。她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希望村民动作快点赶紧收集多少是多少。
有些人家一年到头都没吃过肉，这一听就更急了。这些可都是肉粮啊！丰收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的味道啊！篝火越烧越大，这引起附近城镇的注意，他们便派了人过来。
来查探消息的衙差发现蝗虫居然可以做口粮，立刻回去通知上级。官府迅速派出异人去各个村庄帮忙捕抓蝗虫，解决百姓的粮食问题。
这个村子已经完成任务了，她们也就要离开了，这几天受灾的地区靠着蝗虫可以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时期。官府会很快派人过来赈灾，下层老百姓熬一熬还能活命不少。
鸢萝这几天伤还没好还要拼命赶路，现在遇到蝗虫还要消耗巫力。这么一想，林步瑶和小三堇就担心的不得了。她们选择远离人烟，在那个村子稍微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休息了。
林步瑶待式神停下后，就跑远了几步。她扶在干枯枯的树干上，直接在那里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小三堇担忧地跟在她身后，“你没事吧？”
直到肚子里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林步瑶她才靠着一颗树无神地看着天空。啊啊啊，恶心死了！“我没事，刚刚恶心坏了。”
鸢萝向她走来，然后半跪在她面前，眼神专注认真，“既然觉得恶心，你为什么还要吃？”
林步瑶不想说话。
她不吃谁吃？这里有谁懂，蝗虫是能吃的东西？有人嘴硬心软，她自己都没发现其实她更像理想主义者。
鸢萝点起火堆，火光摇曳，此时坐在她面前的林步瑶似乎看到了她脸上深深的疲惫。小三堇人小觉多，过了关心的劲头，人早就熟睡了过去。
“你觉得我看起来怎么样？”
林步瑶疑惑地抬头看她，“你在说什么？”
“我看起来像人类吗？”
“你不就是人类吗？”鸢萝不会人傻了吧？
“我从来不让任何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也不能心存疑虑。”
“因为那样的话，会被妖怪趁虚而入。”
“虽然我是人类，却不能像平常人一样的活着。”
鸢萝落寂的表情一直留在林步瑶脑海里，不断回放着。
系统：她是一个救赎了别人，自己却很孤独的女巫。
林步瑶强制要求鸢萝找一个山洞，疗好伤和恢复巫力后再离开。她人就堵在山洞门口，张开双手，气恼道，“你才休息三天！你不准离开！”
“我已经休息够了。”
“但你伤还没好！没好全你就给我好好留下来！”
“紫星，我真的...”
林步瑶厉声喝骂，“闭嘴，这个世间缺了你照样运转。多你一个，难道就能改变现在的局面吗？”
鸢萝沉默，这样的对话已经持续了三天了。小三堇拉着鸢萝的裤脚，“师傅，你就听听紫星姐姐的话吧。你就不要让我们担心了，好不好。”
“你看，人家一个四岁的小孩都比你懂事。”林步瑶眼神责备地看着眼前的女巫。
女巫上前，伸手抱住林步瑶，“我知道你很担心我。”
林步瑶还没反应过来，她傻眼地被鸢萝抱着，“但...对不起，这是我的使命。”然后她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师傅...”小三堇紧张地看着鸢萝，师傅怎么就动手了？
“如果你也不想被我打晕带走...”鸢萝眼神犀利地看着她，吓得小三堇只好叹气地跟在她身后。
“她醒来会很生气的。”
“嗯。”
果然，林步瑶醒来后，人已经在飞回南方的式神上了。她气得都不和她们说话了，但还是会默默催着小三堇劝说她休息疗伤。
小三堇感到有东西戳着她，她立刻机灵看向鸢萝，“师傅，先休息一会吧，我觉得我累了需要休息。”
“嗯”鸢萝的语气很平淡，她背对着她们。她看着远处的风景，眼神变得柔和，然后无声地笑了。等她恢复清冷的表情后，才开始又一天的打坐恢复巫力。
每天这样的日子很有规律，甚至小三堇都自觉地一天三次问候，比时钟还准时。但小三堇觉得她师傅挺难伺候的，要是紫星姐姐忘了让她提醒，她自己去提醒，她就觉得她师傅不高兴。
她们回到了梓山神社，时间已经又过去一个多月了。这几个月梓山神社好像都没什么变化，而她们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飞流那膘肥体壮到现在精瘦矫健的身材就可以看出来了。
鸢萝把小三堇介绍给了翀婆婆，林步瑶第一次见到翀婆婆那开心的样子。她看着小三堇，眼神很慈祥。小三堇礼貌地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她很欢喜这个翀婆婆也很喜欢她。
“劳烦您了。”
鸢萝把她做的巫女培养计划写成了一本书交给了翀婆婆，所有修行的资料都已经被她一回来就开始整理弄好了，她是时候离开了。
“你想好了？”翀婆婆叹了口气。
“嗯。”
“还有紫星，也麻烦您照顾了。”
“我还能见到你吗？”
鸢萝没有回答，她走出了房间，林步瑶正站在柱子旁边等着她。鸢萝迎了上去，“在等我吗？”
“你是不是打算丢下小三堇？”林步瑶拉着人进她房间，才生气地质问。
看着不回话的女巫，她更气了，“你就这样做师傅的？什么都没教导就丢下她了？知不知道她现在把你视作亲人，你怎么狠心抛下她？”
房间一阵沉默，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林步瑶只看到女巫的面无表情，她顿时心凉了一片。良久，她猛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口无遮掩，“你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吗？”
“人族有这么多大贤、道士、法师、将星。天塌下来，还有诸侯王顶着。你没那么重要，鸢萝，你醒醒啊！你知不知道你的伤还没好，你是不要命了吗？”
“一路杀妖、杀蛮族、杀蝗虫，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够多了！放过自己啊！”
林步瑶说着说着，眼神越来越赤红，她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音，为这个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的女巫。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等伤好了再走好不好，到时候我绝对不拦你。”她紧紧地抱着鸢萝，为她心疼不已。休息一会吧，别玩命了。
“妖族出手了。北方有人灾蛮族、天灾大旱；南方和东南的相柳将有水之地变成了沼泽，化蛇叱呼招了大水；西部有被妖族驱逐的旱魃出没，而人族栖息地也有各种妖魔鬼怪盘踞。紫星，我想为人族做点什么。”
鸢萝靠在她肩上，眼睛出神地看着远方的天空。那里妖气冲天，人族的气运被逼到到了一边，她喃喃低语。林步瑶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坚定，是那样地毫不犹豫。
“你真傻！”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而其犹未悔。她知道她是阻止不了鸢萝。
“带我去吧！我想志愿赈灾，那里不危险的。”林步瑶松开了人，眼神坚定地看着鸢萝。你去我也去。
鸢萝眼睫一扇，“好。”
在告别前，林步瑶摸了摸小三堇的小发髻，“来吧，我觉得小三堇绑小马尾很可爱来着。想不想学？”
小孩要哭不哭地看着她，鼻子红彤彤的。
林步瑶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不要哭了，鸢萝那么厉害，她会保护好我的。你以后啊，就好好听翀婆婆的话。”
“不要随便相信什么拯救苍生的鬼话，不要轻易相信大猪蹄子的话，也不要觉得背负着天下的重担你就得承受。”林步瑶絮絮叨叨，把步平城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说完，还不放心，找来纸张把要求一一写下。“你每天都要看一遍知道吗？把这些都记在心里。不认识的字就好好跟着翀婆婆学。”
“还有，算数也要认真学。不然，你以后还会被我骗。”说完，林步瑶想起小三堇的傻样，就破防笑了。
她们回来后，某个小孩讨厌学算数。她就拿着十个花糕，然后跟小三堇分着吃。
“来，你一块我一块...”林步瑶边说边分配，小三堇瞪着大眼睛看她。
“你一块我一块...”
就这样分到一半的时候，林步瑶突然拿过她的花糕，“我一块你一块...”
“我一块你一块，好了，分好了。”
小三堇看着她碟子里三块花糕，林步瑶的七块花糕，顿时哇地一声哭了。林步瑶都要笑抽了。此时，鸢萝正好练完箭经过。
“什么事这么开心。”
“师傅，紫星姐姐欺负我。”小三堇哭着抱住鸢萝的大腿。
“咳咳，你再看看我有没有欺负你嘛。”欺负小孩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然后她把鸢萝拉了过来。
转头对小三堇说，边说边分配，“看好了，她一块，我一块...”
“再来，她一块我一块...”
“你看，我作为分配花糕的人，付出了辛苦，我是不是还要多一个犒劳啊？”
小三堇早就被这一块那一块给绕晕了，她傻乎乎地点了点头。“那对了嘛，你再数数看我们碟子里的。姐姐再给你一次机会组织语言，谁欺负你了？”
回忆完，小三堇立刻生气地捶打她，什么离别愁绪都被搞没了。“最后，要好好听翀婆婆的话。但是要选择性地听知道吗？不然你以后就变成鸢萝二号傻子。”林步瑶恐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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