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大队的水龙头刚开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个架势。
由此可见这个小区物业的水给的真的很足。
但这不是夸物业的事,系统接触不到活人与一切事物,但却能被狗追,同理,在没人瞧见的时候,它也能被水淋到。
洛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被水龙头袭击——系统已经尖叫着逃出了厨房。
地板湿了一片,洛茨跪在地上拉开橱柜,找到水阀,向左拧紧,关掉水以后站直身体,发现刚刚打好的鸡蛋已经变成了蛋花汤。
晚饭肯定是没救了。
洛茨环视四周,低头看看自己被淋湿透的衣服,叹了口气。
“我觉得,现在说不定就是惊喜实现的最好时机。”他自言自语。
于是15分钟后,刚刚下班回家的辛迢阙打开家里的灯,还没来得及被这全然的寂静寂寞袭击心脏,就听到了外面的门铃响。
他打开门,瞧见了一条浑身湿透的、我见犹怜的河豚。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侧脸和额头,洛茨一边嫌弃的拽了拽因为湿透而有些透光的衬衣,一边微微仰头,黑润的眸子盯着辛迢阙看。
眼神中有些不知道是真实存在还是妄想的委屈和柔弱。
这个场景一般都在一些过于下流和低俗的影片中才会出现,辛迢阙从没见识过,一时间有些怔愣。
“夫人,这是怎么了?”他慢慢问道。
洛茨没有回答,他沉默一会儿,似是有些窘迫。
片刻后,他试探着张开手:“……Surprise?”
惊喜吗,辛先生?
第38章 兄弟媳妇
“……这是惊喜?”
辛迢阙侧身让出过道,洛茨走进房子,低低“嗯”了一声。
“那,惊喜在什么地方呢?”辛迢阙接着问。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戏谑,不像是在刺挠人。
洛茨哼唧两声:“惊喜就惊喜在,你想我的时候,我就来了。”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但神情却是怀疑的。
“你刚才是在想我,对吧?”
明明浑身湿透出现在人家门前的人是他,遭到怀疑的却是辛迢阙,提问者理直气壮,半点不觉得此情此景有什么问题。
“对,夫人猜得很对。”辛迢阙说,“虽然惊喜与否我暂且不评价,不过能看到你,我确实很开心。”
谈话间他注意到洛茨的鞋也湿了,此时正局促站在地毯上,似是在犹豫该不该继续往前迈步。
辛迢阙半蹲下来,一手伸进鞋柜里取来拖鞋摆在旁边,另一只手拍拍洛茨的脚踝。
洛茨抬脚换鞋,辛迢阙等他换完以后,提着鞋去了阳台上。
等再回来,他手上多了一套印着卡通河豚图案的睡衣和一条浴巾。
他把睡衣和浴巾递给洛茨。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什么都行?”
“也不一定。冰箱里的菜不多了,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点外送。”
洛茨拿着睡衣和浴巾,吧嗒吧嗒地走到冰箱旁,打开以后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了在他的厨房里惨死过的西红柿和鸡蛋。
“我给你做番茄炒蛋吧,”他转过身来,“还有蛋花汤?”
“好啊,”辛迢阙没有理由拒绝,“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再做。”
洛茨比了个“ok”的手势,正要往浴室走,却又听到辛迢阙问。
“全都是惊喜吗?”
“什么?”
“冬天还是尽量不要这么做,”辛迢阙尝试着用委婉的语句提出建议,“现在着凉,很容易感冒生病的。”
洛茨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嗯?”
辛迢阙继续暗示:“如果真的很喜欢的话,夏天可以这样。”
洛茨明白了。
洛茨在解释清楚事情原委,也就是在告诉辛迢阙自己刚才是被坏掉的水龙头袭击了,和强行应下这邪恶且毫无道理的癖好之间犹豫挣扎,最后选择了第二条。
“我会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只是一次尝试而已,不用担心。”
看到他的笑,辛迢阙更担心了,趁着洛茨去洗澡的功夫,他切好番茄,泡了感冒药。
然后他把围裙搭在椅子上,靠在桌子边,重新打开聊天界面,看到李叔当时发来的消息。
在晨星公馆的门口就下车了?
辛迢阙放下手机,若有所思地听着浴室里传来的稀稀沥沥的水声。
豚豚平时是有许多奇思妙想,但应该不包括把自己淋湿以后再费功夫跑到他家门口,就为了吃个西红柿炒鸡蛋。
辛迢阙重新打开手机,在一串联系人里面翻片刻,拇指停在一个头像是明代天球瓶的联系人前面。
刚才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有很多想不通的点。
辛迢阙不蠢,他知道或许有一个人可以解释这一些。
问题是他要不要现在就知道。
惊喜如果提前知道的话,就没有那些效果了。辛迢阙倒还好,但制造惊喜的人应该会很失落。
兀自斟酌片刻,辛迢阙松开手,将手机重新放回桌上。
……
洛茨洗完澡,离开浴室,听到厨房里有水声。
“在干什么?”
他探头过去,相当遗憾地看到辛迢阙没系那条围裙。
“没干什么,是生姜和红糖。”
辛迢阙转过身来,向洛茨展示他手里的东西。
“给我喝的?”
“比药好喝一点,我猜,”辛迢阙开始给生姜切片,“所以你为什么会浑身湿透地站在我门前?”
洛茨挪到他身边皱着鼻子看菜板上的姜片,脸色很不情愿。
“那是一个惊喜,”他心不在焉地说,“一点小情趣,有利于情侣之间的感情生活。”
“惊喜在于你出现,还是你浑身湿透的出现?”
辛迢阙的追问让洛茨察觉到什么,他暂且收回对生姜红糖水的鄙夷,转头去看辛迢阙的眼睛。
“你知道什么了?”他问。
“其实我一无所知,”辛迢阙放下刀,把刚刚冲好的感冒药端过来,“洛洛,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洛茨盯着感冒药:“真的?”
“这是另一方面,”辛迢阙神情淡定,“你如果生病,会更不高兴。”
他已经琢磨透洛茨的性格了,种种可能应对得宜,毫无纰漏。
洛茨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人拿捏,他很不爽,但辛迢阙说得对,而且人应该对伴侣体贴耐心,所以洛茨接过感冒药,一饮而尽。
喝完药以后,他冷不丁地说:“……我买了套房子,就在楼下。”
辛迢阙处理生姜的动作顿住了。
“楼下?”
“嗯,对,”洛茨观察着杯子上的花纹,“你应该记得,楼下那对夫妇要移民,所以我买了他们的房子,这样见面就方便了。”
“那晨星公馆呢?”
“卖掉了。”
“……谁?”
辛迢阙的问句太过简单简洁,但洛茨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
“孟简。”出卖队友像呼吸一样轻松简单。
辛迢阙笑了一下:“我就知道。”
“你很喜欢这套房子吗?”他又问,“是建筑规格,或者布局?”
洛茨回答:“其实都没有很喜欢,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而已。”
这是真心话,洛茨在完全没有谈过恋爱的纯白基础上掌握了一套必杀技——他送出自己的真心,而往往真心能摇动另一颗真心。
辛迢阙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可以做菜了,”他说着,让开位置,“我来为你打下手。”
“围裙在哪里?”
“这儿,”辛迢阙从挂钩上取下那条纯黑色的围裙,“需要我为你系上吗?”
“也不是不行。”
洛茨背过身去,胖乎乎的卡通河豚冲着辛迢阙露出一个傻乎乎、可可爱爱的微笑。
……
吃饭的时候,他们聊起了房子的问题。
关于那个水龙头为什么会突然报废,以及当厨房里出现天女散花式喷泉时该如何处理。
“我只关掉了水阀,明天找维修工修,”洛茨半站起身,给辛迢阙夹了块鸡蛋,“然后等有时间,再去看看沙发床什么的。”
“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
辛迢阙看着碗里火候正好的鸡蛋,番茄红色的汁水在煸炒中变得浓稠,诱人地和鸡蛋融合在一起。
“将就着睡吧,”洛茨说,“我买了新的床单被套,已经洗好烘干了。”
“睡得惯吗?”
“睡不惯,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洛茨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或者有一位好心人可以让出他的主卧?”
辛迢阙没有立即答应,谨慎精明的天性促使他先是问:“你会把床单被套一起换了吗?”
“会。”洛茨抬起头来,很奇怪他的问题。
辛迢阙顶着他的目光,淡定点头,好像他完全不在乎那床那红被子出现在他房间里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好的,一会儿我帮你换。”
洛茨在他新家的楼上扎了窝,就好像被鱼群和突如其来的潮水弄得晕头转向的小鱼终于安稳下来,他在辛迢阙的主卧里睡得很舒服,完全没出现过失眠的糟糕现象。
而辛迢阙……
大红被子和他装修低调的卧室配合得还不错,至少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丑陋。
牡丹和凤凰配在一起,几乎就是新房的模样。
几乎。
周日很快就来了。
“纯牛奶、保健品、干果……”
洛茨站在后备箱前面,最后一次清点要带回去的东西。
“不用烟酒吗?”李叔给出属于自己的建议,他老了,休假的时候就喜欢喝两口。
洛茨摇头:“不用,他不抽烟喝酒。”
顾妈妈是个外表柔情、内里强势的女人,管人很有一套,不动刀剑就能达成一切目的。顾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有些无伤大雅的嗜好,但后来很快就都戒掉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顾家生活一直是和美的,很少有争吵,遇事有商有量,所以才会在出了顾慈和季为檀那档子事以后,二老生那么大的气。
现在有了和好的预兆,尽管洛茨本身并不追求这种原生家庭的和谐幸福,但既然有转机,那他就不会轻易放过。
坐上车,一路无言。
辛迢阙已经上班去了,但洛茨一在手机上找他,他就立刻回复了。
[想好晚上吃什么了?]
洛茨:[说不定我晚上回不去。]
辛迢阙:[啊,这确实很有可能,那我只能自己吃了。]
洛茨:[是不是已经开始想我了?]
辛迢阙:[是的,夫人,从我家门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已经在想你了。]
在这接近于毫无意义的情话来回中,原主的家很快就到了,是一栋已经有段年头的小区,没什么特别的,但它是学区房,这么多年房价只升不降,求者如云。
为着此行,李叔专门换了辆不起眼的车,送洛茨到楼下后停车,打开后备箱,帮着他把礼品都搬出来。
“能搬动吗?”李叔看着胳膊还没自己粗的洛茨,有些担忧。
“能,怎么不能。”
洛茨一声应下,一手提三个袋子,轻轻松松站直身体,走进楼道。
李叔被震了一下。
洛茨没注意到他的反应,摇摇晃晃上了三楼,敲开了顾家的门。
第39章 兄弟媳妇
脚步声从门后响起,洛茨看到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开启,露出了一张与顾慈本身面容有三分相似的脸。
“幺儿?回来了?”
顾妈妈一手撑在门上,喊了一声,声音很大,也很亲切。
洛茨点头。
“我回来了,”他顿了一下,又道,“妈。”
在来之前,他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了,知道这是无法绕开的一环,既然无法绕开,那就尽量做到最好,而且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顾妈妈笑着点头,眼中隐隐藏着热泪:“好好好,快进来吧,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她拉着洛茨的一边手臂。弯腰替他提起几个盒子。
两人挪进房门后,洛茨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炒菜的声音。
“你爸在厨房里炒菜呢!大虾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就下锅,主要是怕你回来晚了吃不到热的……”
顾妈妈絮絮叨叨地解释,洛茨全程一言不发,等他们将带来的那几盒东西放好,顾妈妈直起身来,稍微往后退两步,细细观察着洛茨此刻的举止神态。
“……瘦了些。”
半晌后,她轻轻说。
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刹那间涌上心头,洛茨说不出话来。
他抿紧嘴唇,环顾四周。
房子很小,两室一厅,墙壁地砖都沾了些时间催来的淡黄色,进门的那个柜子上有孩童用彩笔画出来的儿童画,笔处拙劣的花朵和太阳。
整个房子虽然小,但布置得很温馨,是那种每走两步就会发现一个这家人独有的小秘密的房子。顾妈妈身上的围裙是在超市赠送的,因为用了很久上面的图案都已经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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