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对母子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夏诗英将目光转向夏高明。
“这一趟还顺利吗?星珠的收缴情况怎么样?”
夏高明没想到对方最先问的就是这个,不禁有点慌,虽然他是夏诗英的哥哥,但他这个妹妹外柔内刚,不是个好糊弄的,发起火来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心肝发颤。
“总体还是顺利的,”夏高明硬着头皮汇报,“不过……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情况。”
夏诗英细细的眉毛立刻蹙了起来。
“什么情况?”
夏高明非常不情愿地,宛如受难一般,将事情大概交代了一番。
“什么?你再说一遍?”夏诗英杏眼圆睁,直接喊了出来。
“安寻他要脱离星河会?还拒绝缴纳星珠?!”
第37章
不仅夏诗英难以置信, 第一次听闻此事的夏立群也惊呆了。
“大哥,这、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啊。”夏立群的表情好像是在听天方夜谭,“小安他好端端地, 怎么会想不开脱离星河会呢?”
“这是真的。”夏仪插话道,“哥哥的意志非常坚决, 铁了心要脱离星河会。”
说着, 少年按动腕表,半个小时前偷录下的对话声,当场播放出来,夏诗英听完后,直接气笑了。
“一拍两散,互不相欠?好大的口气!他这是得了失心疯, 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英妹,”夏高明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夏诗英早已没了之前的优雅惬意,用宛如看智障的表情瞪着夏高明。
“他自己找死不想待在星河会, 那就成全他!当然,在此之前要把能榨干的油水都榨出来, 比如他身上的星珠, 必须一个不落全拿回来,原本属于我们星河会的东西,他休想带走一分一毫!”
“但他把星珠全都装在了空间项链里……”
“那又怎么样?”夏诗英秀眉一竖,原本温婉秀气的五官, 此时已戾气横生。
“又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 十三港这种地方,走偏门的狠茬子多得是, 给他们一点好处,无论用什么方法,精神折磨也好,□□拷打也罢,逼那小子自己解开空间限制交出星珠,不是简单得很?这种小事还用我教你?”
夏高明知道自己妹妹很有主意,手腕也够狠辣,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狠,处理一个人就像处理牲口一般,甚至觉得天经地义,没有丝毫顾忌。
“但、但他毕竟是星洲大长老的孙子……”在夏诗英锐利的注视下,夏高明说话都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他是真的很怵这位铁娘子般的妹妹,“而且他还是季宇的亲儿子,咱们要不要先和妹夫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夏诗英打断,“小仪放的录音你又不是没听到,人家都戳着咱脑门子说不认生父了,你还替他考虑什么?赶紧的,立刻去找地下黑市的人,甭管用什么手段,折磨个半疯也无所谓,先把星珠拿到手,季宇那边我会和他解释,至于如何和纪家交代……”
她微微一顿,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夏仪身上掠过。
“……纪家那边,我自有安排,你们不用担心。”
夏诗英觉得自己都吩咐得这么详细了,夏高明就该去立刻执行才对,谁知对方竟还站在原地,踌躇着像是要说什么。
“又怎么了?”夏诗英没好气地问。
“英妹啊,不是我不想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夏高明有些为难,说话声音都小了八度,“只是立刻把安寻他们交给地下黑市的人,目前不太可行……“
他嗫嚅着说了安寻和薛凯已经约好明天饭局的事,夏诗英听完,震惊得半天没说出话。
“……你们竟然让安寻在港口码头公开露面了?”她杏眼圆睁,简直难以置信,“还被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那小子甚至和薛凯搭上了话,坐了他的车来的酒店?”
夏高明大气都不敢喘,小心地点了一下头。
“蠢货!”夏诗英气得一拍桌子,白瓷瓶被震得翻倒,里面的花枝也歪七扭八掉落出来,柔嫩的花瓣洋洋洒洒散了一桌。
“你们都是猪脑子吗!像他这种叛徒,一上船就该控制起来,到港后再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稳稳妥妥,万无一失;结果现在倒好,你们居然让他招摇过市,弄得人尽皆知,原本咱们还占着主动,现在一番操作,人家倒有了不少牵制咱的筹码,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高明被训得不敢吱声,他越听越心惊,肠子都悔青了:是啊,的确是这个道理!既然是家丑,就该摁死在家里,绝不能引来更多变量,自己竟然昏了头,只想着不能被外人看出内部分裂这件事,却忘了最根本的源头是该摁住安寻,不让他有任何露面和发声的机会……
夏诗英气得不行,直骂夏高明蠢,夏仪见自己舅舅被训得和孙子似的,有点于心不忍,开口帮他说了几句。
“母亲,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舅舅,”夏仪说,“星洲长老会和星族白家多给了咱们不少好处,所以舅舅才答应把安寻他们安全送去中心区的。舅舅是想着信守承诺,没往更深处考虑,他其实……”
“那点好处算什么,打发叫花子呢!”夏诗英呸了一口,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小仪,我以为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连你也拎不清呢?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星河会目前遇到的瓶颈,不全是中心区同行的竞争,最大的原因是咱们还没完全吞下星洲!”
这的确是夏诗英反复强调过的,夏仪不敢顶嘴,垂着脑袋听母亲怒气冲冲地训话。
“你们应该很清楚,咱们的行会规模越壮大,对星洲资源的需求量就越大,但你们瞧瞧,星洲那边是个什么风气?一个个不事生产,完全靠天赏饭吃,就他们那个自由散漫的德行,能供给得出咱们要的资源吗?”
“别的不说,单单一项星珠,外面的需求量有多大,有多少人脉等着星珠去铺路,结果咱们求爷爷告奶奶,那帮星族人愣是不当回事,哪怕推行了星河积分,那点星珠产量也是完全不够用的,这些年耽误了咱们多少大事!”
夏诗英说得嘴干,她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下情绪,表情却依然严厉。
“这里没有外人,今儿我就把话挑明了:咱们和星洲这种畸形的合作,不可能长久的。每年去收个资源都要赔着笑脸,这种屈辱我可不想再受了!而且我们不下手,多的是人想对星洲下手,还不如直接吞了这块地盘,彻底为我们所用。”
“短则三年,多则五年,咱们一定要拿下星洲,拿地先拿人,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固化所有星族人的观念,让他们认定星河会是唯一可靠的选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路可以走!”
夏仪脑子灵活,平时又总受父母的耳濡目染,立即明白了母亲的用意:“所以安寻哥脱离星河会这件事,必须往狠了处理,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让其他星族人不敢再动歪心思?”
夏诗英点点头:“没错。最好处理得干净些,让外人也不知道这件事。这些年觊觎星洲的人可不少,咱们把行会里的星族人看管得那么严,隔三差五还有想挖墙角的,若是被他们知道咱们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居然有星族人想要脱离星河会,那还不得像闻着腥的猫,争先恐后地扑过来?那会引来多少麻烦!”
“这事儿也没那么严重吧……”夏立群小声嘀咕,“小安就算脱离了行会,也只能去投靠纪家,咱们和纪家的关系又不差,他跳来跳去不还是在一口锅里转悠吗?”
夏诗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夏高明没好气地直接敲了夏立群一记。
“你什么时候能动动自己的榆木脑子?咱们和纪家的关系,说难听点就像是咱们和星洲的关系,咱们可以吞了星洲,纪家就不能吞了咱们么?没准这事儿就是纪家搞出来的,是他们怂恿安寻和咱们破裂,想借机甩开咱们单干,哼,那帮政客全是人精,没一个好东西!”
夏诗英冷冷一笑。
“咱们可不像星族人那么蠢,纪家如果想翻脸,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手段,星河会早不是三年前的小门小户了,他们想靠个安寻就压制咱们,别太可笑。”
夏立群听得云里雾里,他向来没什么全局观,对自家大哥大姐的谋划算计总是慢半拍,比起那些复杂烧脑的勾心斗角,他更在意的,是摆在眼前亟需解决的问题。
“……所以,明天到底能不能让小安见薛凯啊?”夏立群很直白地问,“如果立刻把人控制起来,明天要怎么给薛凯交代?到时候你们自己去说啊,别找我,我应付不来那个二世祖,万一说错了话又要被他讹上一笔。”他对薛凯真是有心理阴影了。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这事儿的确难办。
他们今年刚和薛家搭上线,正是需要巩固彼此关系的时候,结果前脚航船延误了两天,已经令薛家不爽;后脚又要单方面推拒掉薛家公子的约饭,架子摆得这么大,那帮军阀混混一向最看重面子,突然被驳了脸面,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很可能又生事端。
夏诗英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这顿约饭是安寻故意做的一个局,为的就是拿捏住星河会,让星河会不敢轻举妄动——薛凯可是绝佳的挡箭牌,至少在明天中午之前,他们拿安寻是没办法的。
但……但那人只是个从未离开过星洲的无知小儿,他能有这个心机吗?
夏诗英秀眉紧锁,在原地来回踱步。她不信自己破不了这个局,但左思右想,一时也拿不出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实在郁闷。
正在烦恼,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不用推掉饭局,我直接和薛老爷子打个招呼,明天中午咱们星河会做东,在海宾楼宴请他们薛家,安寻和薛二公子自然要出席,咱们的人也可以到场,既不会驳了薛家面子,又能看住安寻他们别乱说话,既不耽误面子也能顾全里子,这事儿不就结了吗?”
第38章
夏诗英惊喜地转过头, 夏仪也是眼睛一亮,冲着全息屏幕里出现的人影甜甜叫了一声。
“父亲。”
原本坐没坐相的夏立群,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条件反射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姐夫好。”
夏高明也下意识端正了坐姿,堆起笑容。
“阿宇你来啦。”
全息画面中的男人, 身着墨蓝色的星族宽袍, 星族标志性的蓝色长发束在身后,他右眼戴着一枚单片眼镜,固定镜片的银色细链挂在耳后。
短短几步路,他走得文雅从容,任何人见了都要赞一声谦谦君子,更别说对方容貌斯文雅正, 气质温文随和,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下意识敛起了先前的狰狞嘴脸,仿佛在这人面前失态,是一件玷污风雅的事, 夏诗英更是赶紧理了理头发,恢复了最初的端芳优雅。
“你不是在休息吗?”夏诗英走过去, 亲昵地挽住丈夫的胳膊, 她并不为对方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而心虚,因为这些本就是季宇知道的,他们一直夫妻同心,从无嫌隙, 感情好得在中心区都被传为佳话。
“是不是我们说话太大声, 吵到你了?”夏诗英柔声问。
“没有。”季宇笑了笑,牵着爱妻的手一起来到桌前。
“你们刚开始通讯时, 我就醒了,原想着没什么大事,我不出面也可以,但见你烦恼,就过来看看。”
“你还好意思说‘没什么大事’?”夏诗英故作生气地扳起脸,娇嗔道,“你养在星洲的好儿子公然叛会,惹出这么多麻烦,这还不叫大事?”
“想叛会的年年有,也没几个真正做成了的。”
季宇扶起桌上的白瓷瓶,将散落的花枝重新收敛进去,有些花苞已经在掉落时折损,他的手从残损花苞上轻抚而过,随着精神力光芒的闪动,那些花苞重新抽出了花芽,部分甚至舒展开花瓣,吐露出花蕊,成为了绽放后的漂亮花朵。
男人将盛满漂亮花枝的白瓷瓶摆回原位,安抚地拍了拍夏诗英的手。
“阿寻他还是个孩子,小孩子赌气任性是常事,我们做长辈的又何必太计较?”
夏仪一听这口风不对,连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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