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对象!”
“为什么?”
“一般来说,人喜欢的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类型。”
白黎认真解释完,双眼饱含希望:“要不你帮我给师兄介绍个对象吧?”
江寒陵眉梢微挑,指指自己,反问:“我长得像红娘?”
“……”白黎抬爪指指自己,“跟我差不多的类型就行。”
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特别,修为不拔尖,长相不算顶尖出挑,性格也不是那种极端的,差不多的类型应该很好找。
江寒陵却拒绝为花锦川介绍对象:“不行。”
“为什么?”白黎不解。
江寒陵有理有据:“这么缺心眼的我只认识一个。”
白黎:……
你才缺心眼!
逮着空就损人,你不打光棍谁打光棍?
既然问题暂时没得解决,他也不想再继续扯淡了,掉头就走,准备在甲板上跑一圈放松放松,顺便帮小白维持健康体重。
刚跑到船头位置,白黎就被某个爪感冰凉滑腻的东西绊倒了,挥舞着四爪以头抢地。
“邦”的一下磕到甲板上,好听就是好头。
“嘶,什么东西啊?”
“呃,应该是我的尾巴。”
白黎看见黑暗里突然出现的泉清,瞪大了眼睛。
泉清靠着船舷坐在船头,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从往日的双腿变成了银蓝色的鱼尾,直挺挺地摆在甲板上,像半条死鱼。
不会被踩坏了吧?
白黎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泉清温和道:“没事,就是坐得太久,麻了。”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呀?”
“我失眠,去水里游了一会儿,然后上了船就看见你们在散步谈心,所以……”
白黎:……
所以就用隐身术藏在这里避免尴尬吗?打个招呼就能解决的事居然坐到尾巴都麻了。
就算不好意思被看到尾巴也不至于内向到这个地步吧?
江寒陵听见船头那边的动静,快步走过去查看,正要出声,只听后面船舱出口传来“咣咣”的拐杖声。
随即,苏熙瘸着腿跑出来,脚步凌乱,惊慌失措:“死了!又死了!”
第85章 归墟7
之前剩余的三个魔族分开关押在底舱的笼子里,本来准备先饿几顿挫挫性子,过两天再审。不料才刚过去一天,其中一个就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从南海到归墟路途遥远,中间泉清还要去鲛人族一趟,前前后后少说也得在船上呆一个多星期,众人经过简单商议安排了轮流守夜,也不用做别的,主要是确保四周没有异常,每隔几小时去看看那三个魔族的状况就行。
头一天晚上,前半夜负责这项工作的是泉清,后半夜则是苏熙。
苏熙知道泉清在外头,一发现异常就忙不迭地跑上来找人,但他没想到甲板上这么热闹,惊叫着从船舱里冲出来,脚步停滞,面露意外:“都在啊?”
江寒陵直接忽略废话,严肃道:“你说谁死了?”
“哦,就、就那个魔族。”苏熙向下指,“叫凳子的那个,白天还好好的,刚才我去看,发现他没气了。”
凳子是除老聪之外的其中一个魔族,名字很怪,大约来源于出生时的身高,另外一个魔族名字正常一些,叫做大雨。
江寒陵追问:“其他两个怎么样?”
苏熙做事挺靠谱:“都没事,我去看过。”
之前死掉的那二十个是食物里被下了毒,同时死亡。现在这三个自从上船后没吃没喝,凳子肯定另有死因。
白黎听见船上莫名其妙死人,原地转了一圈,感觉到脚下的船只随着海浪浮沉,放眼望去,四下水域不见边际,心里直打鼓,茫然不已。
这艘船上只有这几个自己人,关押魔族的也不是一般笼子,怎么会在眼皮子底下就死人呢?
难道是焱玖在他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可以远程杀人?
不对不对,既然要杀,为什么不一次性杀完以免魔界的消息泄露?或者干脆不杀,作为定位标识来监视江寒陵的动向岂非更好?
又或者……
白黎咽了咽口水,环顾四周,看着自己身处的船,眼神变得陌生而警惕。
又或者从一开始,这艘船上就藏了其他人?还是船上的人里面其实有被夺舍的,在伪装?
不管怎么样,有一个人肯定没问题。
白黎慌里慌张地跑到江寒陵身边,抬爪扒拉他,试图把这个猜测私底下告诉他。
江寒陵顺手拎起小狗揣到怀里,招呼泉清和苏熙:“叫上花锦川,先下去看看。”
【果然露出马脚了。】
凌晨四点多,海风寒凉,江寒陵怀里格外暖和。
白黎呆呆地听着他的心声,意识到这人一直都在怀疑周围的一切,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戒备,心情空前的复杂,说敬佩也有敬佩,更多的则是心累,替对方心累。
一刻不停地观察、判断,再随机应变进行反击,甚至要在敌人动手之前就作出预判并展开相应计划,这样的日子他才经历了一个月就快要受不了了,江寒陵在监察队工作十几年,遇到过多少次棘手的敌人呢?会不会也觉得很累?
白黎不知道江寒陵究竟怎么判定一个人可不可信,但是他知道,江寒陵能够放下心来去完全信任的人并不多,尤其以现在身处的环境和面对的敌人,能够给出的每一份信任都极其珍贵。
作为夺舍受害者,白黎受到怀疑后曾经感觉又恼火又委屈,可回头想一想,其实真的很可疑,不能怪对方多疑。
有些事情,确实要跳出来甚至亲身经历才能看得更清晰。
敌暗我明,近在咫尺。
在这种压力下,白黎看谁都像被夺舍过,能保持表情正常就已经废了大力气,更别说正常和他们对话了。
江寒陵居然还敢背对着所有人蹲在尸体跟前,该说自信还是该说百密一疏呢?
白黎刚才已经出了窍,抱着小白站在一边,暗戳戳地往前几步,挡在另外三人和江寒陵中间。
花锦川的轮椅不好靠近,面沉如水:“我来检查尸体,都让开。”
凳子的尸体躺在笼子里面,蜷缩成一团,表情扭曲,死状极为痛苦,偏偏身上看不见任何血迹,连个小伤口都没有。
江寒陵不理花锦川的要求,观察了一会儿,伸手轻按尸体腹部。
不是外伤,不像中毒,那死因就很有可能是内伤。
突然,尸体一张嘴,喷出一股黑红的血液,其中小部分溅落在江寒陵袖口,血腥气浓重。
花锦川看见这一幕,不满道:“都说了让开,我是专业的。”
江寒陵眉头微蹙,拿出纸巾随便擦擦袖口,起身:“白黎,过来。”
白黎知道他是不相信花锦川,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
他不想怀疑花师兄,毕竟是自家人,有没有被夺舍还是很好确认的,只要说出彼此都知道的一些东西就行了。
花锦川却不试图自证,只是鼓励他:“快去,你肯定行的。”
白黎回过头,对上江寒陵的视线,抿了抿嘴,内心忐忑不安,走过去,蹲下身,开始查看尸体情况。
江寒陵退到他背后,转过头看向另外三人:“抱歉,我需要问各位一些问题。”
花锦川对他的态度比之前要更差,垂着眼,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苏熙则面露诧异,指着自己:“你不会觉得我也有嫌疑吧?”
泉清脾气很好,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问吧。”
“好。”江寒陵开门见山道,“请问,从昨晚十点之后到刚才,各位都做了什么?”
泉清配合道:“昨晚十点之后,我一直在守夜。凌晨两点,苏熙和我换班,但我不太困,就下海去游了一会儿,直到刚才。”
“昨晚十点……”苏熙仰头回忆自己的一举一动,“我应该是在睡觉吧。要是详细说的话,十点到十一点半,我先泡了个澡,又做了个面膜,然后睡到一点五十,正好被吵醒了,就起来换班。然后,吹了两个小时风,下来就看见凳子死了。”
另外两人都说了,只剩下一个人。
众人的目光齐聚到花锦川身上。
静默几息,花锦川冷笑一声:“我当然在睡觉,还有其他问题?”
江寒陵看着他:“甲板上有监控,卧室没有,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一直在房间里。”
“有罪推定。”花锦川嘴角牵起讥讽的笑意,“江队长,既然你已经主观认为我有问题,那就随你怎么说。”
白黎刚查完尸体就听见花锦川呛声,赶紧拉走众人注意力:“找出死因了!”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白黎伸手指向凳子微鼓的腹部:“这里面都是血,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死于全身经脉瞬间撕裂。”
这话一出,空气霎时安静。
江寒陵追问:“你确定?”
白黎点头:“确定。”
“可是……”泉清迟疑道,“凳子是魔族,如果要产生让他全身经脉瞬间撕裂的效果,只有纯正的灵力可以做到。”
而在场有纯正灵力的,除了江寒陵就只有花锦川。
苏熙缓缓扭头,看见身边轮椅上的人阴沉的表情,迅速揪住泉清退开:“我被吵醒……就是听到了走廊里有东西摔倒,花先生你……”
花锦川不理其他人,只盯着白黎,神情有些受伤:“小白,连你也不相信师兄吗?”
“没有没有。”白黎急忙摆手,“师兄你不要多想,说不定……说不定对方就是想让我们内讧才做出这种假象,船上也不一定只有我们几个人,万一还有敌人藏着呢?”
说完,拿胳膊碰了碰江寒陵的腿:“你、你说对吧?是不是啊?”
江寒陵低头。
白黎仰起脸,满脸慌乱,眼神湿漉漉的。
江寒陵的喉结微微一动,移开目光,抬起头:“嗯。”
第86章 归墟8
从目前可以确认的信息来看,关于凳子离奇死亡这件事,嫌疑最大的就是花锦川。
这艘船本来只是泉清的个人物品,甲板上的监控是用来观察外界的,船舱内部从上到下都没有设置任何监控。也就是说,没办法证明花锦川一直在房间里。
但是同样的,也没法证明他离开过房间。
且不说就像白黎提出的那样,这艘船上可能藏着敌人,单论泉清和苏熙,其实也没办法证明他们就肯定不是凶手,毕竟他们并非一直都在甲板上,完全有时间动手。
综合种种因素,最后,江寒陵提议暂且搁置内部排查以免陷入徒劳的内讧,把关押老聪和大雨的笼子放到甲板上加强监视,顺便带着众人一起把整艘船从上至下由里至外检查了一遍。
然而,检查结果并不如意,船上连半个多余的脚印都没发现。
那就只能证明两件事了,要么船上有敌人,要么就是焱玖一直都能远程控制这些魔族,全程故意为之。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好消息,再按照原计划继续前往归墟,前路恐怕愈加危险。
白黎惴惴不安,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他了解花师兄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和焱玖有牵扯,但是,出于理智考量,他不能要求江寒陵给出同样程度的信任,这太为难人了。
白黎试过问一些只有花锦川能回答上来的问题,例如师门的各种小事情之类的,对方通通对答如流,身份确认无疑。
可仅仅确认身份并不足以完全洗清嫌疑。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检查完整艘船后,众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微妙起来,泉清和苏熙都在有意无意偷瞄花锦川,花锦川则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白黎,白黎左右为难,江寒陵倒很公平,无差别审视所有人,表情滴水不漏,看不出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白黎不能再单独行动了。
这回,江寒陵的态度比之前在海市的时候更严肃,当时还只是要求他不要随便到街上去,至于他想去隔壁陪花锦川还是待在房间里都无所谓,可以自由行动。
现在可好,白黎连踏出房门的权利都没了,直接被一道结界关了起来。
白黎趴在狗窝里,百无聊赖,望着房门发呆。
他想起花锦川那种被所有人怀疑的表情就觉得难受,明明眼眶都红了,还强撑着装作无所谓,只是希望师弟可以相信自己。
怎么会不相信呢?可是只有相信是没用的,得找出真相才行。
一个小时前,所有人检查完整艘船后一无所获,江寒陵说要去找花锦川单独谈话,把白黎关到房间里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又吵起来了。
唉,谁看谁都不顺眼,不吵才怪。
白黎愁到不行,感觉身上的毛都比前两天掉得多。
于是他出了窍,找出梳子给小白梳毛。
江寒陵一进门就看见白黎坐在狗窝里薅狗毛,旁边的地板上积攒了一大团白毛。
“……”他扯扯嘴角,“你很闲?”
“确实甜不起来。”白黎惆怅道,“我师兄怎么样了?”
江寒陵看他眼巴巴朝门外瞅,反手关上门扇:“还行,活着。”
这叫什么话?
白黎举手请示:“江队长,我申请去探望师兄。”
“申请驳回。”江寒陵脱下袖口沾血的外套,随手扔到一旁,“安全起见,找出真凶之前,你最好不要靠近他们任何一个人。”
有理有据,无从反驳。
白黎放下手,把小白翻了个面,继续薅狗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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