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姜叶,少年就起了一圈针似的,沈老夫人心口酸酸的,但也不会评判姜叶过往的事情,只是无奈道:“乐安,你是不是觉得奶奶无情?”
沈乐安:“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态度分明冷了下来,沈老夫人唉了一声,“你爸爸很疼你,他做事有自己的道理,但你一定要相信,他都是为了你好。”
沈乐安没什么胃口地嚼了两下,回道:“知道了。”
沈老夫人见状,摇摇头,没有再多言。
沈烨没过多久就开车回来了,沈乐安刚好吃完饭,直接坐他车走了。
送孙子离开后,沈老爷子才问老伴:“你和乐安胡咧咧什么了?”
沈老夫人瞪他一眼,“没说什么。”
沈老爷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小孙子表现不明显,但看得出情绪有点低,他知道老伴对已逝的儿媳态度变化很大,不是很喜欢,便道:“也就今天看看叶子,你忍忍今天也就过去了,别给他俩父子扫兴了。”
沈老夫人:“都多少年了,乐安就算了,沈烨也该放下了。”
沈老爷子斥道:“他俩父子的事情你别瞎掺和!儿子愿意守着,你又何必添乱?”
沈老夫人烦的不行,心说你懂什么,姜叶出轨的事情也就她知道,要不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她哪里至于因为儿子的这份情谊这么气愤!
两个老人家的争吵沈乐安并不清楚,同样是坐在副驾驶,与在秦砚的车上不同,沈乐安今天格外的沉默。
沈烨没有让司机开车,今天车上也就他们父子两人。
沈乐安开了点窗,视线落在外面的风景处。
沈烨车速慢,街景一闪而逝,不过仔细看,还能看得清外面的招牌,越开地方便离市区越远,外面的行人也逐渐少了许多,所见之处的道路上逐渐人迹罕至。
“前面路口停一下,”沈乐安道,“我买束花。”
沈烨停在熟悉的路口,见副驾驶位置的少年开门,说了一句:“要粉玫瑰。”
姜叶很喜欢这个颜色的玫瑰花。
沈乐安难得没有呛他,回了一句知道,就下车去了一趟花店,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大束粉玫瑰,被他暂时放在了后座。
沈烨问了一句,“花店老板换人了?”
“没有,”沈乐安回他,“那是他老婆。”
这家店每年他们都在这个点过来,花店的老板与他们相熟,买花的时候还会和沈乐安打招呼,老板今天不在,沈乐安与那个女人聊了几句,才知道去年老板结了婚,那是老板娘。
时间有时候会在某个瞬间让你产生一种错觉,有种恍然如世的感觉。
这位新出现的老板娘与奶奶今天的那一番话莫名串联了起来,仿佛是这个世界给予沈乐安的某种提示,让他有了一点矫情的情绪低迷。
沈乐安抿了抿唇,转头看向窗外。
郊区外树木和草丛变得多了起来,没有什么城市的高楼大厦与现代街道,只有郁郁葱葱从眼前划过的绿,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沈家专门给姜叶买了一座私人墓地,雇了人专门打扫,这一片没有什么人,刚刚下过雪,多了一点冷清的味道。
沈乐安下了车,抱着大束的花,沈烨从后车厢取了水果下来,看守的人见到他们过来,忙不迭过来迎接。
雪刚停没有多久,看守的人还没来得及扫雪,生怕他们怪罪,沈烨没让他们忙活,借了扫把和毛巾,然后便叫人离开了。
父子俩今天还算默契,配合着将墓碑附近厚重的雪扫尽,沈乐安拿着毛巾擦了擦上面的水珠,然后将水果和花束摆好,沈烨点了香,空气中还飘着一点檀香味。
墓碑上还刻着女人的面孔,时光荏苒,但她仍旧停留于年轻时的模样,音容笑貌雕刻在石头上,仿佛不朽一般,不见老去。
沈乐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
从不适应到习惯,再到接受,沈乐安有时候还会觉得这也许是老天见他上辈子无父无母,所以让他有了完美的家庭,但命运的馈赠有时候又像一场无聊的嬉戏。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眼中坚强的母亲会荒谬的走向自绝的道路,但带上了情感的判断往往是有失偏颇的,也许这是他对于母亲性格的误判。
沈乐安将歪掉的苹果摆正,忽然提道:“主卧里妈妈的东西我会尽快腾出去,收拾完钥匙到时候会交还给你。”
沈烨拧眉:“当着你妈妈的面,怎么说这些话?”
沈乐安:“东西搬走后,你想带谁住进来都行,我不会有意见。”
“沈乐安!”沈烨扬声呵斥,“你胡说什么呢!”
意思表达清楚就行,沈乐安说的直白,不怕他听不懂。
沈烨拧了拧眉,又道:“不会有谁,东西你也不用动,就放那屋,我住惯了现在的房间,懒得换。”
试探出来他的意见,沈乐安就知道那些话不是他借奶奶的口提出来的,而是奶奶的个人想法了。
男人的承诺这种狗屁东西他一个字都不信,沈乐安垂眸道:“我讨厌后妈,也恶心后爸,你在外面爱怎么搞怎么搞,但是恶心我的东西别让我知道,尤其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兄弟姐妹,我不会让他们出现在沈家。”
“沈乐安你踏马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沈烨磨了磨牙,被他气得血气腾涌。
沈乐安语气冷漠地回他:“我只是提前和你说清楚,这是我的底线。”
儿子大了,翅膀也硬了,沈烨被他气的心肝疼,但也拿他没办法,只是闷闷地往炉子里面多丢了几张纸钱。
沈乐安看着飘荡出来的缕缕细烟,问道:“当时鉴定结果真的是自杀吗?”
沈烨沉默了下,回了一个字:“是。”
姜叶很早之前就患有抑郁症,开了药,但有些药并不适合孕妇使用,当时她也许并不清楚自己有了身孕,药剂服用过度,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离世了。
那段时间沈烨因为公司的事情太忙,不常在家,姜叶那段时间神经兮兮的,也许是病情加重的缘故,常在上班的时间会打他的电话,让他回家,希望他在家陪她。
至于那个孩子……因为病情的缘故,他们很长时间没有同房,沈烨最后顾及了情分,也没有再追究是谁的。
这事也只有沈老夫人清楚,沈烨专门叮嘱了母亲,不让她外传。
沈乐安问姜叶和沈老夫人有什么矛盾,沈烨自然也没有说,只是一如既往敷衍道:“我不清楚。”
沈乐安没想过能问出来,也没有勉强,丢了张纸钱进去,又问:“你们之前因为什么原因吵架总能告诉我了吧?”
沈烨微微叹了口气,“我工作太忙,没有时间陪她,所以才有了矛盾。”
沈乐安拧眉:“还有呢?”
这话沈烨之前也是这么告诉他的,说的含糊,像是搪塞他的借口。
沈烨:“她去世前两个月情绪已经不对了,也怪我,没有察觉,上班时间她都会一直打电话让我回去,你妈妈她没有安全感,我忽略了这些,没能给她。”
沈乐安:“她不希望你上班?”
这话总结的太奇怪,但沈烨还是点点头,“她希望我回家陪她。”
妈妈的死亡,他难以错过的信息素暴动、沈华章公司和反叛军的关联……
沈乐安手上的动作一顿,不知是因为脑海中生出来的胆大妄为的设想还是因为刮来的冬日里的寒风,脖颈处冒起一片鸡皮疙瘩。
难不成沈家有什么世仇,早早就布了一步大棋,就为了将沈家人全部搞死?
沈乐安安静了下来,细细思索了一下和沈家有来往的亲朋好友,揣测着这种猜想的可能性。
他身上早前发生的信息素暴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妈妈的事情又过了太久,他不是很清楚还能不能查到一点线索。
医院那边也许还能有渠道弄到当时的一些材料,妈妈的遗物还在家里,他倒是能够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痕迹。
父子俩还算相安无事,烧完了那一大叠纸钱。
沈烨处理了一下飘出来的灰尘,将东西放回了原来存放的地方,借来的扫把和布也一块还了回去。
来的时候大包小包,手上拿的满满当当,离开的时候两手空空,心中多了一点空荡荡的感觉,尤其是四周格外的安静,置身于这样的山野之中,望着远处的群山,没有开阔,只有落寞。
沈烨作为公司一把手,其实事情都处理的很好,只是他和大多数父亲一样,并不懂得父子关系该如何维护,与有代沟的年轻儿子也不知道如何交流。
他们上一次吃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之前的事情了。
沈烨启动车子前,看了副驾驶的少年一眼,“送你回老宅还是去哪吃饭?”
沈乐安报了餐厅地址,又道:“我和朋友一起吃,不回去。”
他心情不好,余淮阳也知道他妈妈的事情,所以每年都会喊他这个点出去找乐子,只不过这次看到余淮阳消息的时候他略有点迟疑,因为想起来前不久刚拒绝了秦砚的邀约。
秦砚找他大概率是公事,沈乐安虽然没有问具体,但以秦砚的性格,难不成还能找他约会不成?他今天也不是很想和谁谈什么公事。
思及此,还是应下了余淮阳的局。
沈烨抿了抿唇,压下心中淡淡的惆怅,叮嘱了一声少喝点酒,然后准备导航送他过去。
沈乐安回完消息,道:“你给沈华章项目投资了?”
沈烨道:“华章项目缺钱,我给他转了一笔。”
沈乐安将那条报道转给他,又道:“借归借,你不能给他卖名声,别忘了你还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
沈烨拧眉。
他在开车,沈乐安只是给他扫了一眼,“新闻回去你慢慢看,开车专心点。”
沈烨被这消息一砸,神色不佳,但到底还是生命安全第一,但车速还是开快了一点。
“体检的事情不要忘记。”沈乐安随口叮嘱道。
沈烨脸色缓和了许多,回他:“答应你的事情,爸爸肯定记得。”
沈乐安嗯了一声,手指一划,退出与沈烨的聊天框,目光略微一顿,停留在上面的新消息上。
是秦砚发来的。
小青菜:【我出门了,你如果回得早直接输密码进去。】
出去了?
沈乐安看了眼时间,很轻地拧了下眉。
平安夜,饭点。
他和谁出去的?
第53章
余淮阳订的餐厅是网上评价很高的网红餐厅,在市中心繁华区域,如果没有提前预定,可能还真的没有办法有空的位置。
沈乐安纠结了一路,最终还是没有给秦砚发消息,问他去哪。
他们的关系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一次还隐约有点吵架的苗头,还是把握分寸的好。
进了包厢,沈乐安退出了与秦砚的聊天界面,当然,还是给他回了一个表情,表示自己收到了消息。
包厢内比他想象中的冷清,沈乐安扬眉道:“他们没来?”
余淮阳主动帮他拉开椅子,“人家都有约,哪像我们两个单身狗。”
沈乐安没接他这话,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真不算。
余淮阳只以为他今天去了一趟墓园,情绪还有点低落,识趣地没有再调侃,开了瓶酒,道:“我从家里顺来的,便宜你了。”
沈乐安看了眼品牌,还真的价格不菲。
他看了眼气质沉稳许多的余淮阳,有点感慨职场还真的非常锻炼人,想到之前余淮阳的庆生,又问了句:“你怎么年年都没约。”
余淮阳倒酒的动作停了停,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放心,有约都能空出来,鸽谁都不会鸽小少爷你。”
沈乐安看着杯子,“别倒太满,不喝那么多。”
余淮阳收手,将半杯酒递给他,“怎么忽然关心起我的情感问题了,有意向给我介绍介绍?”
“我没有当媒人的想法。”沈乐安摆摆手,表示婉拒。
余淮阳淡笑一声,视线从沈乐安碰过的瓶口处收回,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我要求可高,至少长相得过关,你这样的就不错。”
沈乐安骂了一声滚蛋。
余淮阳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这混不吝的性格还真的半点不改,沈乐安暂时收回他变化很大的这个评价。
余淮阳笑容微敛,心中微微叹了叹,挑开了话题,“不是说找我还有别的事情?”
“是有点公事。”沈乐安轻咳两声。
本来没想今天说这个的,但刚刚看到了唐洛安的消息,才想起来之前一直忙,忘了他的那个设备材料问题。
余淮阳眯了眯眼:“人家去约会,你还真牛逼,让我给你加班?”
沈乐安脸皮很厚地点点头。
余淮阳嗤笑一声,低咒了一句,才道:“先说说什么事情。”
沈乐安道:“有一批设备零件想找你们公司购入,你不是刚好最近在负责这些,也算是给你添点业绩。”
余淮阳虽然混,但还是正儿八经上了班的,被母上大人压着学,也算初有成效,问了一些细节,倒也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难办的。
只不过……余淮阳姿势松垮地往后倚着,“你不会今天是因为有所求才和我出来的吧?”
“怎么会。”沈乐安哥俩好的笑笑,“咱俩什么关系,哪用得着这些?”
余淮阳勉强相信他的鬼话,加了块肉往嘴里塞,“你最近忙什么呢,怎么都约不出来?”
沈乐安:“搞实验,真没空。”
他最近确实事情多的让人焦头烂额,尤其是还有这个悬而不定感觉随时可能爆炸的沈华章。
余淮阳没有问出来什么,以沈乐安的个性,他不想说,谁也摸不透他的想法。
自从沈乐安分化成Omega,又进入了外人不能随意进出的联邦军校之后,他和沈乐安的关系就疏远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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