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顿了一秒,似乎因为某个名词而有点恍然,随后声音近乎温和地回了他一声。
“好。”
——
沈芸家。
沈华章在拘留所里面待了这么多天没有出来,沈芸在家里也没有能够睡好,家里的沈茉莉也生病发烧,一连几天,沈芸为着一对儿女头发都白了几根。
终于哄完小茉莉睡觉,沈芸才心神俱疲的回了房。
杨元然见她门也没敲直接进来,皱了皱眉,直接挂了电话,锁好柜子,转头就要走。
沈芸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叫住他:“元然,你都几天没有回来家里了,沈氏集团的事情再重要,能值得你连华章茉莉的事情都腾不出时间过问一句吗?”
电话的内容没有说完,那人给他发了信息,杨元然看了一眼,没了任何想要和眼前声嘶力竭的女人闲聊的心思。
但绅士的风度犹存,他还保持着丈夫的身份,勉强耐心下性子,冷静地与沈芸说了一句:“华章的事情联邦查清楚会放出来,茉莉生病你可以联系医生。”
沈芸眼眶发红地说道:“所以你连问都不问一句吗?”
杨元然拧眉道:“不是已经给了你解决方法,你还想怎么样?”
“你是我的丈夫,也是两个孩子的爸爸,”沈芸声音都有点哽咽,有点失控地质问道,“难道我们结婚这么多年,还比不上一个死了这么久的姜叶吗?”
杨元然语气不耐:“我喜欢姜叶这件事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既然你当初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又来问这些做什么?”
“杨元然,你没有良心,”沈芸声音哑了一分,牙齿都忍不住颤抖,“这么多年,你怎么样也成了我的丈夫,华章出事你所谓的解决方法就是等?你甚至比不上沈家那些亲戚关心华章!乐安都知道让我想办法见见华章安安心,你做了什么?”
杨元然定定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道:“乐安还让你和华章见过面了?”
之前沈家的事情沈芸处处和他说,这次他几天没有回来,沈芸到底心灰意冷,所以也没有和他提过此事。
沈芸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你甚至比不上一个小辈有用处!”
杨元然转了转手里的资料,倒也没有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说的?没有我要先走了,还有事。”
沈芸看着他那张不复外人面前温和俊雅的神色,眼底唯有不耐烦和冷漠,羞辱的话语几乎拍在她的脸上,让她心中一阵阵的发凉发冷。
哪怕当初是她一厢情愿,与他协议的这段婚姻,但她痴心妄想的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也许日久生情,怎么样也会有一点点的属于家庭的温情,但她实在太过于天真。
但明明当初在她失去丈夫之后,主动靠近的也是他,一个人的态度变化难道可以相差如此之大吗?
沈芸是个温婉又传统的女人,甚至说不出口什么狠话,只是不停地骂着杨元然没有良心。
杨元然还因为那条新的消息而烦躁,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想和她浪费时间,抽走了那份文件,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外怯怯躲着的沈茉莉,不知想到什么,转头与屋内的沈芸说了一句:“茉莉生病了你就好好在家里照顾她,不要闲着没事到处乱跑。”
沈芸不吱声,她最近常去的也只有沈家,为的是华章的事情,并没有所谓的闲着没事乱跑。
杨元然也没有想要得到回复的意思,直接拿着东西匆匆离开。
别墅内又恢复了一阵冷清。
沈茉莉抱着玩偶,看着爸爸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慢吞吞地进了妈妈的房间,脸上委屈地挂着小珍珠。
她年龄还小,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但小孩子对于气氛的感知很明显,她知道爸爸妈妈在吵架,很大声,让偷偷过来想要和妈妈一起睡觉的她非常的害怕。
沈芸看见她,朝她招了招手,“茉莉过来。”
沈茉莉飞快地撞到妈妈的怀里,小声道:“妈妈,我晚上想和你一起睡觉。”
沈芸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汹涌的泪水在这一刻难以忍受,过了许久,回答沈茉莉的是带着泪意的鼻音,“嗯,茉莉乖。”
沈芸家里彻夜难眠,沈乐安为了检测那个糖果里面的成分,也几乎一晚上没有入睡。
检测结果一出,沈乐安猜测基本落定。
人急忙忙地从实验室里面出来,冷不防地被外头刺眼的日光照到,光晕照在休息不足的眼睛里面,几乎有一瞬间失明的眩晕。
沈乐安整个人都晃了晃,下意识想找东西扶稳自己,却扑了个空。
在将要摔倒之际,他被人拦住了身体,身体一栽,摔到了Alpha的怀中,被大手紧紧揽住腰,扶在他腰间的手力气大到将要把他刻入坚硬又温暖的胸膛。
熟悉又内敛的松雪之气充斥在周身,令人不由放松下来。
沈乐安站稳,眼前恢复了正常的色彩,这才试图往外挣了挣,低声和面前的人道:“现在不晕了。”
Omega熬了一整夜,眼底有明显的青色,休息不足,加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嘴唇微微泛着白。
秦砚松开他,皱眉道:“不是让徐应尧给你送了东西进去?”
沈乐安心虚了几分,说道:“太忙,没来得及吃。”
秦砚将手上提着的包子转交到他的手上,动作带了几分强势,“坐下先吃点东西。”
沈乐安接了,但更急的不是这个,“结果出来了,那批糖果里面确实存在微量的药剂残余,需要跟进杨元然那边的事情。”
“我已经提前让人盯好他了,”秦砚道,“你先吃东西。”
沈乐安见他不容拒绝的架势,只好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大口吃了两嘴,问道:“他现在在哪?我能不能去和他见个面?”
“杨元然还在沈氏,那边有人聚众闹事,现在有警方在疏通,我已经通知让人对他进行行踪控制。”
这种情况下如果擅自展开行动,如果没有抓到人,引发危险分子的警觉,很容易现场再发生其他的事故,尤其是有群众在。
沈乐安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没有睡好,总觉得眼皮跳的飞快,味同嚼蜡地吃了两口,又问道:“能即刻抓捕吗?我担心有意外。”
还没等他说话,秦砚电话便响了。
急促的闹铃声砸在脆弱的神经上,沈乐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目光紧紧落在震动的手机上。
“你先吃东西。”秦砚丢下一句话,起身去窗口处接听了电话。
秦砚到底还有一层身份,沈乐安也担心听到什么机密内容,当然没有冒昧地去偷听,只是心不在焉地吃东西填肚子。
这一通电话秦砚接了很久,至少有差不多十分钟。
沈乐安吃完两个包子,他才接完电话走回来。
秦砚的脸上一贯的平静如常,沈乐安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还是问了一句,“是和杨元然有关的事情?”
秦砚没有否认,转述道:“沈氏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发生了恶意事件,据公司里面的职工所言,他有文件遗漏在家,需要回去,出来的时候遭遇了闹事者恶意酿成的车祸,现在被送来医院,正在里面抢救。”
“车祸?”沈乐安觉得自己似乎发生了幻听,怎么这么巧?
“不排除有故意的成分,但杨元然确实现在生命垂危,还在ICU抢救。”
沈乐安拧眉,看了他一眼,追问道:“你刚刚接了那么久的电话,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秦砚迟疑了一下,还是托盘而出,“沈家老宅有人闹事,发生了火灾,消防队还在那边救火,没有人伤亡,但东西被烧了不少。”
“主卧那间房呢?就是二层最里面那间房的情况。”
“那里是起火点,只抢救下来一点东西。”
沈乐安顿时心疼的不行,但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偷偷把妈妈的稿子什么的都拿回了自己的宿舍,哪怕是如此,里面也有床和桌椅什么的,都是妈妈之前用的老物件了,被人这么整,估计基本上遭殃了。
这一定是对方的警告又或者是挑衅,只是这么巧合的时间,沈乐安说不准自己查到了这个信息是否真实又是否对那人有威胁的价值,毕竟杨元然这个事情来的太过于巧合,巧合到以生命作为代价。
但沈乐安又想到了当年自己亲身经历的那场火灾,如今在沈宅再一次重现,绝对不是巧合。
只是这番做法反而让人心中怀疑不定,既怀疑是对方故意为之,让杨元然背锅,又怀疑杨元然是反其道行之,自己为自己摆脱嫌疑,但以生命为代价的测试,真的可能吗?
沈乐安思索片刻,又问:“姜家那边呢?那里有发生什么事故吗?”
秦砚:“没有。”
姜家竟然没事?
是姜家没有找到东西,所以他们索性放弃了对姜家老宅的作弄吗?他们非常确定东西在沈家?
沈乐安有点意外地点点头,又道:“我想先去看看杨元然。”
“杨元然还在抢救,手术室不能允许外人进入。”
“我下去等等,”沈乐安想起来什么,又道,“他算是我姑父,我姑姑和他感情似乎不错,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很快赶过来,麻烦你们也顺便看顾一下她的安全情况,沈家的事情也麻烦你一起帮我盯着,我看完杨元然的情况再去家里看看。”
秦砚只应下了后面两件事,而后道:“杨元然伤情严重,现场起了火,还有严重的烧伤,抢救时间不会短,你现在需要休息。”
“没事,我也不是很累。”
“你从昨天到现在没有睡觉,”秦砚道,“没有必要先去处理这些不算紧急的事情。”
沈乐安记挂着事情,不过秦砚的好心他还是表达了一下感谢,然后道:“杨元然现在在哪栋楼?”
联邦医院的急诊室有几个位置,还有特殊病人的楼区,杨元然算是严重看护,沈乐安不确定他的位置。
秦砚没有回答他这个话,只是重复道:“你需要休息。”
沈乐安和他扯了半天,没得到答复,索性直接起来,打算去问问徐应尧。
秦砚为他固执的行为感到头疼,但在这种事情上不会纵容。
沈乐安被他抓住了手,半分不给让步,想要确定真相的急迫感让他也有点烦躁,“正事要紧,秦上将不清楚?”
秦砚抬了抬眼皮:“这两件正事里面,你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没有必要白白消耗时间和精力。”
他说的是事实,不论是消防队的救火还是现在的抢救行为,沈乐安确实还参与不进去,去了也只能干等着。
沈乐安无法反驳,但被他如此不给面子的打脸,气的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只不过力气悬殊,他这点甩脸的行为也一点行不通。
秦砚还是淡然又冷静的模样,面不改色,神情仿佛在纵容面前的人闹小脾气,哪怕陪他熬了一晚上的夜,除了多了一层淡淡的青茬,半点颓靡也无。
徐应尧买完东西回来,见到秦砚和沈乐安小情侣拉扯的情节,暗暗唏嘘了一番见了鬼,又忙不迭径直装作没看见离开。
沈乐安见徐应尧一走,气不过被人看轻,还被人撞见这种丑事,失言道:“你他妈又不是我的谁,管我那么多!”
秦砚面色一沉,漆黑的曈眸注视了他几秒,才出声道:“至少我还是你对外认可的男朋友,哪怕作为朋友,你脑子不清醒我也会给你提个醒。”
秦砚没有明说,但对外说分手的事情确实是他提的。
沈乐安被他一噎,又被这半点不给面子的话气得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冷静了几分,知道不能和秦砚在这里起争执,万一失控乱说了什么被人听去可就不好了,何况现在也不是搞吵架这种事情的时候。
沈乐安只好不情不愿地先跟他去了休息的单间。
这一层是有休息的房间,但也就是普通的小床,被子也是医院里面统一的那种被子,是给来这里的职工临时休息用的,用料也算不上好,沈乐安之前在这里睡过午觉,知道情况。
但秦砚带他过来的这间房间和他上次睡过的小房间不同,这里要大一些,床也大一点,关键还是被子和枕头,沈乐安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是秦砚家里用的那一款。
沈乐安盯着床上用品看了几眼,怒气散了几分,转头问了一句,“你从家里拿的?”
“不是,”秦砚道,“昨晚重新买的。”
沈乐安忘了他家还有钞能力这种东西,大半夜还能整一套高端定制的东西回来。
秦砚帮他铺开被子,道:“杨元然出ICU后我会叫醒你。”
沈乐安看着他动作,还是不愿意被他一番不容拒绝的霸道安排,他讨厌这样。
他语气平平地道:“秦砚,我现在很精神,不是很困。”
秦砚摆好了枕头,这才转头看着他道:“昼夜颠倒都会影响特殊时期,别说是不睡觉,何况你的日期将近,沈乐安,你忘了基础的生理常识了吗?”
沈乐安愣了一下,明显忘了这一茬。
“我等会叫你,不会耽搁正事。”Alpha的语气没有了那种硬邦邦的命令感,多了一点劝说的味道,少了一丝针锋相对。
刚才张牙舞爪的沈小少爷气势陡然弱了几分。
秦砚见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老实巴交地爬上了床,盖好了被子,才小声说:“那我睡一会,你等会叫我。”
秦砚嗯了一声,看到外面照进来的日光,又起身走到窗户边,将厚重的帘子拉上,屋内又变得漆黑一片,酝酿出沉重的睡意。
沈乐安确实眼睛酸出了泪花,眼皮现在仿佛压下了石头,他看了眼窗户边的秦砚,还觉得有点尴尬,找了找话题,与他道:“你昨晚睡了吗?”
“没有。”
“这里还有其他房间,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我可以设闹钟起床。”沈乐安往上扯了扯被子,陷在柔软的被窝里面,滋生了困倦,也让他的声音有点柔和清软。
黑暗中的Alpha似乎往床上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回他:“你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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