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赛特斯不是个自私的人,以旅行者对赛特斯的了解,问什么能驱动这个强大的男人,恐怕只有某种内化于心的责任感。
“我们得去帮帮他。”旅行者思索片刻后下定决心。
他知道赛特斯不想让他们参与接下来去往稻妻要做的事,所以他们的行动暂不能让赛特斯发现。
——
这是一场来不及道别旅程。
赛特斯回到客栈收拾好行礼,只装了几件必备的换洗衣物和一些作盘缠的摩拉,趁着夜色在璃月港口寻找可以渡洋的船只。
可惜天不尽人意,这已经是他一天下来第十三次被船夫拒载了。
船夫们给出的理由一致,无关报酬,而关系到稻妻统治者雷电将军所颁布的法令。
如今临近稻妻的海域被雷神施以结界,海域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普通的船只根本没办法通过,哪怕侥幸抵达离岛也会被严苛的锁国政策扣留,甚至可能会被捕入狱。
在港口匆匆忙忙了一天,赛特斯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巨大的饥饿感席卷而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
抬头已是深夜。
皎洁的月光在孤云阁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撒下点点银辉,海风吹在人脸上一阵清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顿时激起一层小疙瘩。
赛特斯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恍然记起镇压魔神奥赛尔的恶战就在昨日。
战争中途,在璃月七星的带领下,璃月港的损失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幸免,而仅仅耗费一天时间,七星行动之迅速,璃月港恢复到往日的井然有序。
赛特斯一声叹息,眼底的疲惫和倦意肉眼可见,胜在平日里训练有素身体素质强悍,除了有点饿尚没有其他不适。
微张的唇呼出热气与夜间的冷空气碰撞汽化形成水雾,短暂模糊眼前的视线。
[看来只能等明天再找了。]
他打算折返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
途经一道巷口时,赛特斯顿住脚步。
那在黑暗中的人以为自己隐匿的很好,忽视了强大的神之眼持有者通常会用气息侦察人的存在。
“谁。”
赛特斯冷声质问,浑身的毛孔都在警惕漆黑的深巷意图不明的家伙。
隐匿在黑暗中的偷窥者似犹豫了一下,巷道里小心翼翼探出一颗脑袋。
少女一头墨绿的头发,面容圆润可爱,大概是打算乖乖出来的,却被赛特斯周身的寒意吓得一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哪怕对方没有戴面具,赛特斯也能一眼辨认出这是三年前那个随自己前来璃月勘察的雷萤术士——阿加塔。
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敌意,赛特斯暂时松了一口气。
“是你。”
少女出现在这里说不出是意外还是惊喜,按理来说少女自上次分别后早已返回至冬,但也不排除因为任务后期再次来到璃月的可能。
再次见到这个少女,赛特斯一时五味杂陈,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兴许是怀念少女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那段时光起了些连锁反应,让他不禁再次回想起曾经身为执行官的过往。
想必阿加塔对自己很失望吧。
赛特斯心底空落落的想。
“嘘!”
阿加塔一脸严肃的噤声,确认四下无人,冲着赛特斯招招手:“大人请随我来。”
“?”
赛特斯踌躇,毕竟他完全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阿加塔低声:“我是来帮您的。”
赛特斯心中愕然——她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请快点,别让别人看见!”
阿加塔催促,急切又担忧的模样根本不是装出来的,见此赛特斯决定先配合着跟上去看看情况。
……
巷道狭长,仅能供一人通过,一般人根本留意不到,是个能够隐匿自身的绝佳地点,从别样的角度来看,也能证明阿加塔在愚人众的必修课上学得不错。
赛特斯紧跟在少女身后,在不知晓少女会将他带往何处的情况下,还是对她抱有一丝信任。
从巷子里出来,入眼便是一片未经开放的郊外浅滩,临际停靠着一艘愚人众的商务游轮。
那是执行官的私人财产,每一个执行官都有一艘,是[富人]赠给新老同僚们“豪无人性”的一份[心意]。
这艘,会是谁的呢?
……
赛特斯有些不安,悄然攥紧了拳头。
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确认阿加塔的目的是将他引来是为了把他交予这艘船上的执行官,他会在那个执行官露面之前毫不犹豫地将他打晕然然后逃走。
“就是这里了。”
阿加塔两步作一步的向前轻轻一跃,像一只活泼的小雀,如今十七岁的少女还是一如三年前那般有股孩子劲儿。
“放心,这是公子大人的私人游轮,船上的都是公子大人的自己人。”
阿加塔像是事先就知道赛特斯会有这种疑虑,拍着不再扁平的胸脯向他保证:“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稍作乔装一下,反正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也不敢多嘴!”
看着高大船身印有愚人众标志性的组织漆印,赛特斯陷入短暂沉思。
如今[女士]先他一步出发去稻妻,时间不等人,继续滞留在璃月只会给女士更多可趁之机。
“你怎么在璃月?”
在接受帮助之前,赛特斯还是知道少女出现在璃月的缘由。
“这个嘛……”
阿加塔有点不好意思,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
“这个说来话长……三年前,至冬遍地都在传您叛逃的消息,我不愿相信,在一个契机主动找到了初任执行官之位的[公子]大人。”
“总感觉跟着公子大人会有机会再见到您,也是毫不犹豫的就转到了公子大人的麾下。”
“我好歹跟过您那么长时间,知道您不是他们口中背信弃义的人。”
阿加塔眼里闪烁难以掩饰的的哀伤,语气越说越义愤激昂,看着赛特斯的眼神是那样的真诚炽热,像是在看一只游落街头小狗:“哦,天呐……!一想到您可能无助极了,我就忍不住萌生出了要找到您的想法。”
赛特斯很感激。
——并礼貌的小幅度后退一步。
“还好真的见到您了,我就知道您会好好的。”阿加塔发自内心的说道,满心满眼都是再见到尊敬之人的欣喜。
曾经的万人敬仰,却在一夜之间被拉下神坛,听着人们口出昔日对赛特斯滔滔不绝的赞美变成脱口而出的谩骂,阿加塔一时如咽在喉,将想要反驳的话也一起咽进了肚子。
反驳了那些人又如何?
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甚至一个愿意听她把话说完的人都没有。
——
她的就像被窒息的真空隔绝,声音根本无法传达出去。
——她也试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身边的亲人朋友,可换来的却是他们的警告和不理解。
[阿加塔,你怎么能为叛徒说话呢?]
[嘘……!阿加塔,这种话别再说了。]
[这是至冬宫公布的决议,不要质疑!]
[……]
真相被掩盖,赛特斯至此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大众视野。
至冬宫的长廊那张有关人的画像也被上面的人要求无情的取下,替换成了莫名其妙的风景画,据说是提瓦特著名的画家倾情绘画而成可阿加塔就是觉得不好看。
一点都不好看,比不上之前那张画像的半分。
——
阿加塔塞给赛特斯一个布包,里面是阿加塔临时为他用于乔装的衣服,
少女要求他在登船之前换上,也就是现在。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阿加塔之前所言,船上的愚人众效忠于达达利亚,没有人敢做违逆达达利亚或者对其不利的事,但警慎一点终归是好的,毕竟愚人众执行官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和谐,不能排除心思缜密的执行官将自己人偷偷安插在同僚身边共享信息的可能。
赛特斯以树干为掩体,打算就在此地将就着更衣。当他拆开布包拎出里面的雷萤术士制服时,他果断的沉默了。
“……”
为什么又是女装??
而且就尺码来看,这身衣服更像是为他特意准备的,根本谈不上临时。
……
与此同时,阿加塔还在外面等候,为了节省时间正喋喋不休的和赛特斯交代登船后的事宜。
“您要是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直接找我问,我的房间在207。”
“我给您安排了一个身份,您现在是我的姐姐[加莉娜],请千万记得代入角色,关键时刻注意配合!”
从投射在地面上的人形黑影可以直接窥见赛特斯在树后的状况——男人明显已经换好衣服,但因为什么原因绊在了原地踌躇不决。
“大人?”
阿加塔疑惑的轻声唤道。
[等到了稻妻就换掉。]
赛特斯自我安慰,强忍着羞耻心从树后别扭的走出。
因为是男人,赛特斯的腿说不上细,但胜在饱满匀称结实,黑丝在他腿上看起来并不奇怪,甚至别有几番风味。宽大厚重的外套遮住了他男人的骨架,此时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位身形较高大的成熟愚人众女性。
阿加塔的眼睛闪过一抹惊艳,随后就见赛特斯神态颇为不自在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个。”
位置低下的领口,布料被崩到极致,显得快要包裹不住那对饱满的胸大肌。
“有点紧……”
男人难以启齿的挠了挠头,堪称残忍的向音目瞪口呆的少女寻求解决之法。
那一刻,少女深刻认识到了[女孩]和[女人]之间如隔山海的本质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二次女装√
第102章 旅行篇:稻妻记(2)
——
大部分时间赛特斯都安分待在阿加塔为自己争取到的客房里,尽量避免被人怀疑,到饭点的时候,还是会和阿加塔一起去游轮上配备的餐厅进餐。
但身在公共场合,难免会遇到有人前来搭讪,大多时候是阿加塔在帮忙应付,赛特斯只用坐在一旁点头或摇头的配合,迫不得已的时候会挤出一两声语气词表明自己不是哑巴。
大概是赛特斯营造的内敛成熟的女性形象,和阿加塔截然不同的性格深得人心,游轮上的人谈及她们,都会用“这对姐妹花”相称。
阿加塔很享受这种感觉,小嘴笑开了花——她是个孤儿,至冬的养父母待她不错,但她仍会渴望拥有一个能够陪伴她的兄弟姐妹,走在大众视野里轻轻挽着赛特斯手臂的她内心得到了莫大满足。
……
本来一两天就能抵达的行程,因为要克服天气的阻力硬生生拖到了三天半——越是深入稻妻的海域,天气的状况就越是恶劣。
在海上颠簸了数日的赛特斯得亏于强悍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出现晕船等不适现状,大概是阿加塔对于一切事物都觉得新鲜,精力旺盛才得以幸免。
相较之下其他的愚人众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个个精神状态要多萎靡有多萎靡,若赛特斯现在还是执行官的话,见到下属们体质如此脆皮,定要令他们立即下船进行操练。
“呼……稻妻的空气。”
阿加塔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深吸一口气,面露兴奋之色。
漫山红遍,层林尽染。
遍地枫叶将整个离岛染成绚丽的深红,美不胜收。
如此惊人夺目的景象,只可惜赛特斯无心去欣赏,为了防止阿加塔一个失足掉出船外落水,注意力全在冒失的少女身上。
与此同时,岸上港口的某人显然注意到了这艘靠岸游轮,眼尖的瞥见了从船上走下一高一矮芝麻大点两道身影,嗤之以鼻勾起一抹嘲讽的幅度。
那扮相骗得了一般人,可骗不过散兵的眼睛——个高的那个明显是个男人,散兵都不知那一船的愚人众是怎么瞎的。
“国崩大人,是、是我刚刚讲的有什么不恰当吗?”
派来负责和散兵接头的愚人众毕恭毕敬的低垂着头,小心翼翼一副看到洪水猛兽生怕被对方吃了的模样——毕竟散兵这么一笑,可比他平时一脸阴沉的模样可怕多了。
散兵这张脸无疑是适合展露笑容的。
他肤色瓷白,眉目精致如画,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就像一朵水莲花,漂亮而纯净,眼尾明艳的描红宛若锦上添花的一笔,着实很难让人不心动,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为过。
静默时,散兵冷峻如冰,生人勿近的模样,仿佛谁欠他八百万一样,说话刁钻态度刻薄,让每个和他搭上话试图献上忠心的愚人众都心留余悸。
他的容貌在愚人众里也是一段佳话,却偏偏暗生一身尖利的毒刺,让凡是企图靠近的僭越之人哀嚎着离开。
散兵从不念就上司下属情谊,性情一向喜怒无常,呆在散兵身边“历练”最久经验最丰富的愚人众,如今年仅三十五却已白了胡子,总结出了一句实用的话留传给即将要和散兵打交道的“后生”。
[国崩一笑,生死难料。]
可愚人众没想到这一刻到来的这么快。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啊!
男人这般想着,浑身止不住抖得像个筛子,整个人已是汗流浃背,可没曾想散兵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越过他看向他身后。
等散兵回过神来时,就见男人一脸视死如归待人裁决的表情——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抽了抽嘴角,对于对方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满不在乎。
“啰嗦的话就不必了,现在直接带我见罗莎琳。”
“好、好的。”
赛特斯早就注意到了驻足在港口与人商谈的少年执行官。那顶宽大的圆顶斗笠在稀碎来往人群中很是扎眼,后方还挂着两大段不近人情的黑色薄纱,那层半透轻纱将少年的身形遮挡得若隐若现神秘诱人,令人不禁受蛊惑一般升出揭开那层屏账般的薄纱探寻少年本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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