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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困惑太多了，他当然是想立刻问清怎么回事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不是当事人，没准人家那边正忙得不可开交呢，自己追着问恐怕只会添乱，所以才忍了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思绪已经被胡思乱想填满了。一向讲究安全驾驶的人反倒是急躁慌乱起来，越是想着冷静，越是冷静不下来，即使紧握着方向盘，手指还是因为紧张而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不断有一个想法在脑子里乱撞——如果一起去的人是我，是不是也许就不会让他受伤了呢？
柏正清做着深呼吸，试图压下胡思乱想，心里劝自己别太自大，没准是换谁都无能为力的情况呢，就算自己去了也不一定能让事情乐观起来……
说到底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又急又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一路上努力调整着呼吸，可算是安全到了医院。
可惜还是迟了一点。
他到的时候，只有郭锦秀守在约好的走廊外面等他，车晨奕已经急救去了。
得知自己来迟了，他感觉心猛地一疼，眉头蹙了起来。
郭锦秀见状赶紧过去扶了一下，立刻安慰：“别担心！不是重伤，流了很多血所以得去处理，医生和我说没有生命危险！先坐下等等，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谢谢。”听着对方那明明也很着急但努力宽慰自己的话语，柏正清强扯出一个微笑道了谢，跟对方一起坐了下来。
听着对方的安慰，他得知车晨奕伤的是腰，且在救护车上，医生说好在子弹并没有伤到内脏，及时送医不会有大问题。
有了那句保底的话，柏正清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困惑起来，吃个饭而已，为什么会有枪？
郭锦秀这时也皱了眉，抿着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我们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柏正清没说话，等着对方调整思绪慢慢讲。
“我们去的时候，主宾坐着的是刘老板。之前车总还没接手你们那边公司的时候，我们跟他合作过，以前我根本看不出来那人是个坏的，因为感觉面善，总是笑呵呵的，讲话也慢，没想到这次的事情有他参与……具体的我不敢多猜测，只能按我你想的来和你说了。”
郭锦秀说着，看了柏正清的表情，见对方点头，他继续开口，“开始只是很寻常的应酬，吃饭喝酒说客套话，但是不知不觉，钱老板的样子就开始亢奋起来，说话声音也逐渐变大，有点口无遮拦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到最后竟然说出了让我们跟他合作走私毒品这种话。”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这可是明晃晃的犯法，这种话哪怕只是说说都足够留把柄了，我看到刘老板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他只是沉默。接着就有几个人提出要走，车总也早就呆烦了，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也跟着旁边的人一起走。看到我们几个站起来的时候，钱老板忽然大吵起来，一边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骂一边吼着说‘让你给他们放的东西你放哪去了’这样的话，但是根本没有人出现回应他……这个时候开始，他的行为就不受控制了。”
说到这里，郭锦秀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
“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这一枪的确是把我们都镇住了，那可是枪啊，会没命的，于是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接着刘老板才阴沉着脸开口了，先是客客气气地跟我们他们的情况现在不乐观，东西被查出来了，需要一点人脉和资金周转，希望我们跟他合作之类的话……但是那种情况下明摆着就是威胁啊……”
他说着，不自觉舔了舔嘴唇，柏正清才注意到他的嘴唇没太有血色，有些干。
柏正清不忍心蹙了蹙眉，换谁遇到这种事肯定都是紧张害怕的，就算事情结束了，作为当事人回忆起来应该也是后怕的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那个时候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说同意或者不同意。气氛就那么僵了一会儿，有人绕了几句话拖延时间，但是我看向车总的时候他只对我轻轻摇头，我想他是打算一直保持沉默的……咳咳……”
可能是说得太急，他开始咳嗽。柏正清说着“别着急，没事的”的话安慰，给人拍着后背。
缓了一会儿，郭锦秀才坚持着继续开口：“总之到最后有武警从正门口冲进来了，还好是这样才没有更多人被伤着……”
“警察后面有一个身影被押着指认，钱老板看到他疯了似的破口大骂……我才听出来那个人就是他之前骂的秘书，应该是主动自首去报了警才会有这个局面，原本我们的酒里都应该是放了药的，估计也是那个人偷偷没有放……对峙的时候钱老板就已经没什么理智了，被他当人质的是挨得近的一个年轻女孩……”
“那时我才注意到刘老板手里也有一把枪……啊，车总是被钱老板打伤的……他那时疯疯癫癫说了很多，好像特别恨车总，而且那个距离人也躲不开枪，车总没伤得太重已经是万幸了……那个女孩也流了很多血……到后面没等他继续伤人，警察那边就开枪了……”
郭锦秀说完，如释重负地长长叹了口气，“现场真的很混乱，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坚持站着没有腿一软倒下的……”
“我知道了……”柏正清看向对方的表情关心道：“出这种事确实会被吓到……”
他抿了抿嘴，还是带着歉意开了口：“本来应该是我去的……让你卷进这种事，真的很对不起……”
这不是客套，而是他内心已经自责了一路的心事。
郭锦秀明显怔了一下，看着柏正清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又抿了唇，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安慰：“哥你就别道歉了，你这么说的话，我还要道歉自己当时只会被吓到愣愣地站着，什么都做不了也没能护着自己的上司呢……”
这回柏正清也没说出话来。
“谁又能预知未来呢？”郭锦秀叹气，“我当时也以为不过是应酬罢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我们还是都别自责了，这种事除了天意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言之有理。
“……是啊。”柏正清无奈，但表示了赞同——事已至此，互相道歉自责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人都没有再多说，只是各自平复着内心。
沉默中，柏正清打算去拐角的售卖机买两瓶水，至少先给人家润润嗓子压压惊吧。
他于是起身说道：“我去电梯口买瓶水，马上回来。”
“嗯。”郭锦秀自己也有些惊魂未定没缓过神呢，点了头，没有多说。等到对方买了两瓶水回来，并把一瓶递到自己跟前时，他才有些惊讶地抬头看过去，愣了一下才接过水，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柏正清出门急，没带手表，这会儿只能不断地拿起手机看时间，然后放下，循环往复。
尽管实际并没有过几分钟，但对于守在急救室外的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郭锦秀的手机一直有消息发过来，震动了好几次，直到变成了来电。
等人接完电话回来，隐约听到了对话内容的柏正清就主动开了口：“耽误你到现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里我守着就好，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别让家里人等着急。”
虽然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并不好，除了催促埋怨就是不耐烦，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多过问对方的私事。
比起语言询问讲些客套话，还是直接解决问题让人早点回去比较好。
“好，那辛苦你了。”郭锦秀是明白人，这种情况根本用不着他推脱，点了点头之后，他补充了一句：“有需要直接打我电话就好。”
“嗯。”柏正清点头。
简单道别之后，长椅上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柏正清做了个深呼吸，闭上眼睛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等待时间的流逝。
这样的情景自己并非第一次经历。
但就算有过经验又能怎样呢？
依然担心，依然紧张，依然焦虑……依然痛苦。
但这次，没有人揽着他的肩膀陪他一起承受这份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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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差不多被我一笔带过了！毕竟讲他俩的故事我都嫌说了太多这种事情就概括一下推推剧情好了嗯嗯嗯……
第195章 184
Chapter184
有了郭锦秀的那句话当定心丸，这一次，柏正清把自己的心态把控得还算不错。
冷静地办好了所有手续，他陪着车晨奕回到了独立病房。
时间已是凌晨。
虽然已经了解了大致经过，但是这会儿，看车晨奕满腹怨言不吐不快的样子，他也没有让人硬憋着不说。
听着对方添油加醋义愤填膺地讲述着各种细节，柏正清只是和人手指交叠，面上点头附和当好一个聆听者，心里其实想的只有：人没事就好……
他能看出来，对方这么念念叨叨地说个不停，其实也是想借机多留自己一会儿的。
他本来也没打算走。
所以也就没有出声打断对方的话。
直到车晨奕的语速越来越慢，不知道是因为药物作用还是疼得，反正逐渐就说不动了，柏正清这才终于哄着人睡觉了……
这一晚，他是守在病房里过夜的。
就像临睡前他笑着跟对方保证的那样，保证自己会守在对方身边，让对方明天一觉睡醒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第二天一早，配合着医生护士该检查检查该换药换药，车晨奕也不是什么胡闹的小孩，只能说是有柏正清在，他表现得更乖一点罢了。
“妈的，那死老头子这是杀人未遂！我可算是弄明白了，上次是他雇凶杀人！这次是他恶意行凶！”医护人员陆续离开，病房里没有外人，车晨奕于是不再保持什么风度，骂骂咧咧气得不轻。
昨天毕竟是大半夜，叙述一下事情经过他就已经有点撑不住想睡了，今天他可是睡饱了有精神了的，该骂的还没骂完呢。
气得他讲到最后，甚至冒出来一句：“我非得把这事儿告诉我爸不可！”
柏正清：“……？”
“告诉你爸有什么用啊？”听到这里，他有点无奈，也不理解这最后一句，只好一边拉着对方的手安抚，一边苦笑着问对方：“你都已经遭罪了，那人估计也判得不轻，说不定这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了……”
“那也是便宜他了！”车晨奕咬牙切齿，“我爸有个关系很铁的朋友，听说那个叔这辈子没输过一场官司，这事儿交给他肯定不会亏着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懂这一行的规矩，但我可以交给懂行的人啊……死老头把我坑这么惨，看我怎么想办法治死他……”
“那你想怎么做？”柏正清不再哄人，语气认真了些问道“经济赔偿？延长服刑期？还是别的……”
“那人有私生子。”车晨奕冷不丁开口，语气带着嘲讽，“听说他把那个情妇逼疯了，自杀了，但留了一个孩子，如果能让那小子作证供出点什么来……坐实了罪名，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想让他这种劣迹斑斑的人再没机会翻身，手段多得是……”
“……”柏正清没说话，抿了抿嘴。
车晨奕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让他有种陌生感。
对方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幼稚的样子，让他似乎忘记了一点——这些人的圈子里向来不缺背地里的手段……
意识到自己失态，车晨奕缓过神来，立刻攥住恋人的手，换上了一副认错的态度：“你如果不想让我那么做，我就不做……我不想你因为这种事对我有看法。”
“……”柏正清垂眼，摇了摇头，“这是你们的事情，怎么处理都是你们的选择，我不想干涉你……”他犹豫了一下：“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参与进去的话会再被报复……”
“你真的只是担心这个？”车晨奕脸上没了笑，同样语气认真，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盯着人的眼睛，像是要通过视线来窥探对方的内心。
柏正清下意识想偏头避开，但是车晨奕力气不小，没打算让他错开视线。
他便也没再做无用的挣扎，而是干脆跟人对视，依然是习惯性地抿唇犹豫，才答了个嗯字。
“……”看着对方的眼睛，车晨奕沉默了一会，原本抬着人下巴的手松了松力道，手掌温柔地抚上了恋人的侧脸：“你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和我打架捅了我一刀的人吗？”
柏正清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只好实话实说：“记得……”
“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车晨奕问。
明明摸着自己脸颊的动作是温柔的，但是对方的语气和表情却让人看不出温度……柏正清的嘴抿成一条线，没有答话，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们家破产了。”车晨奕说，“他没上成大学，又有过案底，所以工作不太好找，只能出点苦力勉强赚个生活费。他爸妈以前做点小生意所以家里有点钱，但破产之后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东山再起，也只能过着给别人打杂做点体力活的事。直到现在，一家人都还在偏远的小县城挤一个老破小出租屋……”
看似只是讲述事实，但柏正清明白对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明白这些话背后的内容是什么。
“人会被报复是因为给了别人太多余地。”车晨奕勾起嘴角笑了笑，“如果不想被报复，从做出决定开始就不要给人留后路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车晨奕笑的那一下，柏正清不自觉地僵住了——太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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