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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晨奕冒了个问号，总觉得这小孩似乎明白什么又似乎明白错了什么，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懒得喊住对方追问或者解释——
随她去吧。
关门回了卧室，他看着正在铺床的柏正清突然笑起来，柏正清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问他笑什么。
“我想到好笑的事。”车晨奕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到了柏正清刚铺平整的位置上，忍俊不禁看向对方的脸：“你刚才说你不行。”
“……”柏正清被气了个措手不及，眉毛一挑，抬手就是响亮的一巴掌扇在了车晨奕胳膊上：
“滚！！”
第215章 203
今天开始许芊芊就要去训练了，之后的饮食基本听从老师安排，所以昨天吃早饭时他们就约好，今天早上不吃自家做的健康版三明治了，吃小区外面卖的馅饼炸货小笼包，还要喝豆腐脑。
就当做是最后的早餐了。
小姑娘格外喜欢国内的饮食，尤其是国内的早餐。什么油条包子豆腐脑炸糕麻球肉夹馍，都是她爱吃的，在国外买不到，她就总惦记着来找哥哥，哥哥会做饭，也会带她出去吃，只要来了就可以吃到炒菜火锅麻辣烫，早上还能随处买到热乎的包子油条豆腐脑，哥哥还不像妈妈一样对她那么严格这不让吃那不让吃，在哥哥家住简直就是住在天堂。
不过好在她和她哥一样，不挑食，又爱吃麦当劳，所以即使是在国外的美食荒漠待着，也不觉得多委屈。
柏正清从不毁约，于是今天他起了个大早，把叫妹妹起床的任务交给了车晨奕，让对方先看着小孩儿洗漱收拾，自己去外面买早餐。
他知道车晨奕的饭量大，许芊芊虽然饭量小但是她什么种类都想尝两口，所以不知不觉多买了些。
回去的路上，他第一次觉得早餐这种东西拎在手里居然也会让人觉得有点累。
一进门他就听到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把小笼包和馅饼之类的主食放到了餐桌上，他拎着袋装的豆腐脑和豆浆打算去厨房找个碗盛着，随口对着空气喊了一声：“饭买回来了，出来吃吧，趁热。”
话刚说完，他就听见了小孩子欢快的脚步声朝着餐厅跑来。
许芊芊大声对她说了句“谢谢哥哥”，脚步都没停下地跑到了餐桌边上，小手从塑料袋里抓起一个热腾腾的小笼包，两手交替轮流捧着，吹着气就想往嘴里送。
车晨奕这时才从后面跟出来，指着她大喊：“你洗手了没就拿包子！能不能讲点卫生？！”
柏正清忍不住笑，朝着旁边的小孩无奈命令道：“以后吃饭前要先洗手，知道吗？”
“我明明洗过手了！”小孩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他胡说！他诬陷！他以大欺小！他欺人太甚！”
应该是把小脑瓜里的词汇量都查找了一遍。
一边说着，她已经在包子上咬开了一个小口，呼哧呼哧吹着里面的热气，一脸满足地念叨着真好吃。
柏正清笑着摇了摇头，跟已经走到身旁的车晨奕说了一句：“我去厨房找个碗，你俩先吃着。”
“噢，行。”车晨奕从不在这种事情上过分客气，擦肩而过之前趁人不注意在人脸上迅速亲了一口，笑着说道：“辛苦我们宝贝儿啦！”
柏正清也笑了，意思意思推了他一把：“行了，快去吃吧。”
车晨奕坐到了方形小餐桌的一边，把跟小姑娘面对面的位置留给了她哥。
看着小孩吃得嘴边油亮亮的，一脸满足狼吞虎咽的样子，车晨奕忍不住想逗：“小矮子，你这么能吃，小心不仅没长高，反倒长成小胖子了。”
许芊芊瞪他一眼：“你胡说！我肯定会长高的！”
车晨奕笑着继续逗：“你就算长再高也长不了我这么高，我照样能一把把你给拎起来，哈哈哈哈哈。”
小孩冲他嘁了一声，撅着嘴扭过头气：“谁要长你那么高呀！傻大个！”
“哎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车晨奕伸手一把揪住了小孩的后衣领，说着就要把人从椅子上拎起来，柏正清刚好用碗盛好了豆浆和豆腐脑走进来，老远就听到这屋吵闹了，走近了一看俩人果然又在拌嘴，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怎么了？”
“他骂我小矮子！”
“他骂我傻大个！”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瞪着对方，谁都不让谁，小丫头甚至还趁机在车晨奕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疼着他龇牙咧嘴地剜了小孩一眼。
“行了行了别闹了，好好吃饭，一会儿豆浆都弄撒了。”柏正清已经习以为常了，把碗放到他们跟前，然后一手捞过妹妹按回了椅子上：“你不矮，好好吃饭，以后肯定能长得更高的。”
说完又转向车晨奕，伸手揉揉对方的脑袋：“你也不傻，以后少跟小孩儿吵架，就显得你更聪明不这么幼稚了。”
看着两个人一边比赛较劲似的抢着餐盒里的炸里脊条炸薯角，一边互不相让地大眼瞪小眼，柏正清安安静静吃牛肉馅饼，忍不住笑了一声。
一开始他是真的担心这俩人会闹出什么事来。一个是性格要强不服输的小丫头，另一个是同样有仇必报的幼稚鬼，他生怕这俩人闹急眼了真动起手来出什么事。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担心了。
他发现车晨奕很有分寸，再吵再闹也不会跟小孩子真的动手。
许芊芊似乎也就是喜欢跟车晨奕打打嘴仗罢了，他曾经教她的那些小小的防身技巧，比如还手要打哪些重要部位更有效果，她对车晨奕是一招没使过，被惹急了也无非就是口头威胁一下，在人胳膊上咬一口，或者往人小腿上踢一脚，什么打鼻梁、踹裤裆、狠踩脚趾头这类阴招，她从不对车晨奕用。
甚至平时看着还挺喜欢跟车晨奕凑一起闹腾的。
发现了这些之后，柏正清居然觉得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变成了一种有趣的娱乐活动。
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他突然有种一家三口的错觉。
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觉得应该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想点别的。
于是他趁着两人还在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最后一块肉归谁，伸出筷子就夹走并当即吃掉了最后一根炸里脊。
小姑娘的比赛和训练都有老师们负责，不用他们操心，他们只管照顾小孩的生活起居。
柏正清借这个理由请他这位幼时的老师吃了顿饭。
也带上了车晨奕。
老师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混血，短发，年纪大了但气质不减，风韵犹存，体态和身材都保持得很好，穿着时髦，再加上自带的气场，说是模特都不为过。
她的性格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高冷，反倒是有些健谈。尽管没怎么喝酒，但谈起曾经也是滔滔不绝，尤其难掩对柏正清的惋惜。
她总说柏正清小时候天赋极好，是个好苗子，只可惜没走这条路。
四个人聚在一起，小孩子只顾着吃，大人们则是重在聊天。
老师对他们三个人都很满意，像是看着自家孩子们似的。
柏正清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自然偏爱，孩子长大了，找了个有本事的对象，而且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她们这些人干舞蹈这一行久了，多少都有点颜控，就凭这外貌分，她也对车晨奕很是赞赏。许芊芊也是一个勤奋的小姑娘，很得她心，自己虽然不像年轻时对待事业那么有干劲了，但遇到这样的好苗子也同样想要好好培养。
三个年轻人她看谁都好，看谁都喜欢，一顿饭下来，老师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直到老师执意要叫的出租停在了面前，几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车晨奕对于恋人的童年有过一些了解，但他总觉得那像是对方的伤疤，揭人伤疤并不是什么增进感情的好事，所以只要对方不主动提，他就不敢多过问。
而这次，机会已经给到了他面前，他自然是要趁机再多了解对方一点。
回去的路上，没有喝酒的车晨奕当司机，柏正清和妹妹两人坐在后座。
借着吃饭时的热闹劲儿，车晨奕又率先起了话头：“她那么喜欢你，咋没跟你认个亲当个干妈呢？”
“她倒是想认，不过我妈那会儿已经决定离婚出国不带我了，所以这层关系也就没认成。”柏正清倒是无所谓道，“不过认不认都无所谓，我一直都很敬重她，她也经常会关照我，也挺好的。”
“是啊……”车晨奕喃喃道，“唉，听你老师说得那么可惜，我倒是真想穿越回去看看你小时候跳舞的样子了。”
柏正清无奈，笑着叹了口气，还没等说什么呢，被身旁的小姑娘率先接了话：“嫂子，你是真的想看吗？”
车晨奕挑了挑眉，没当回事，只觉得是小姑娘随口说的，于是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想看了，怎么，你会魔法能让我回到过去看一眼啊？”
“不用回到过去也能看啊？”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执拗地反驳道，“妈妈的柜子里有好多好多光碟，都是哥哥小时候的，妈妈以前经常拿给我看呢，你要想看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但是你看完得还给我，因为那些是我和妈妈的宝贝，不能弄丢。”
小孩子还不是很懂察言观色，只知道自己说了实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哥哥和嫂子都沉默了。
车晨奕不断瞟着后视镜，试图观察昏暗后排柏正清的情绪，但对方似乎在掩饰似的，把脸转向了窗外。
他默默猜测对方此刻在想什么，只等着回家之后进了卧室再好好问问。
小孩可想不了那么多，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有些困惑，直白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呀？你们是不想看吗？”
“不是不想看。”车晨奕连忙笑着解围，“是你哥害羞。等你长大了别人要看你小时候的录像，你也不想给别人看。”
“我才不会！”小姑娘睁大眼睛，真的被这个说辞骗过去了，认真解释道，“我长大了才不会害羞呢，大家都夸我可爱，等我长大了，看小时候的可爱的自己，我才不害羞呢！”
车晨奕见小姑娘已经和自己唠起来了，于是便专心糊弄小孩，给柏正清留出了安静想事的时间。
“你妈妈原来那么重视你哥哥呀。”他做出一副感叹的语气说道。
“那当然啦！”小姑娘一脸自豪，“虽然妈妈从来不邀请哥哥来我们家玩，但是妈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和我提哥哥呢，说哥哥小时候可厉害了，还给我看录像，让我拿哥哥当榜样，哥哥就是我的偶像！”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说得头头是道，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跟车晨奕的对话上，也就没有再去打扰自己身旁沉默着看窗外的哥哥。
……
收拾好一切，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回到卧室，车晨奕关了门，看向坐在床边看窗外的柏正清，“心里有事就跟我说，这又没外人，小丫头也不在，不用担心被她听去。”
“我……”柏正清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下又抿了唇，有些苦涩地露出一个微笑，“我也不知道我该要说些什么才对。”
“说什么都没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乱讲都没关系，我又不是语文老师，不会给你挑语病的。”车晨奕一屁股坐到对方旁边跟人挨在了一起，并没有动手动脚，而是就那么陪着对方坐着，等待对方整理好思绪再和他说。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车晨奕主动起了个话头：“其实听你妹说的那些，你妈应该还是挺……”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挺爱你的。”
“……大概是吧……”柏正清喃喃道，垂眼看着月光洒进屋内照在地板上的那片明亮，“从小就是那样，我感觉她对我倾注了非常多的心血，却总让我有种不实际的感觉，仿佛她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我甚至一度觉得都怪自己太贪心，总想要更多的关爱，怪自己不能理解她，后来我才意识到，她的爱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柏正清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她的爱究竟是太无私还是太自私，但我知道，在那种爱里长大，让我非常疲惫，也迷失了自我。”
“后来我觉得，也许那个时候被丢下被放弃可能反倒是一件好事，离开了那种让我感到窒息的爱，我才有机会找回原原本本的我，才有了现在的我，不然……”他叹了口气，“我都很难想象，如果她一直把我困在她身边，如果我在她的培养下长大，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
车晨奕听了很久，直到柏正清困了累了不说了，两人才互道晚安躺了下去。
他回忆着刚刚对方涓涓细流般讲述的过去，不自觉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扎着小辫站在他面前的小英雄，明明比他还小一岁，居然用那单薄的小身板承受了那么多事……
他辗转反侧，又怕弄醒对方，最终盯着天花板不再动弹，难得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柏正清背朝着他已经睡着，呼吸均匀，且很轻很轻，让车晨奕有种如果不做点什么去抓住对方，这人就会一点一点消散掉的错觉。
明明他很清楚对方并不是什么易碎品，或许某种程度上说比自己还要更坚强一些，但是他心里就是想要护着对方。
就像曾经那个小孩静静地走上前来护着他一样。
他做了个深呼吸，悄悄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地挪到紧挨着对方的地方，又蹑手蹑脚地伸出胳膊把人慢慢搂进了怀里，这才终于闭上了眼睛。
第216章 204
柏正清的工作效率高，照顾妹妹的这几天，他基本都是上午去公司处理好工作，下午没事了就走人。
大不了在家办公。
车晨奕的身份更是不需要上班打卡，本就游手好闲，这会儿公司里一切风平浪静的用不着他操心，他于是安心地当起了家庭煮夫。
这天下午，柏正清依然是早早带着笔记本回了家。
他们跟小孩约好晚上要出去吃，所以车晨奕没在家备晚饭，柏正清进屋的时候，他还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看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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