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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正清只觉得腰酸背痛，连出个门下馆子的力气都没有。
车晨奕虽说是度过了易感期的生理反应，但体力消耗大，他也有些懒得出门。
两人索性叫了附近酒楼的饭菜直接送到家里——喝了三天各种口味的营养液，也该好好享受点人类的美食了。
柏正清原本觉得没什么胃口，只想喝点清淡的汤，耐不住车晨奕大手一挥点了一桌子的大菜，色香味俱全，于是在美食的诱惑下，他也忍不住多吃了些。
原本还没什么食欲，吃着吃着他竟也馋了起来。
向来只吃七分饱的人这次破天荒地饱了个十成十。
明明也就两三天，为了照顾对方的易感期，只顾着做爱没有好好吃饭，但现在吃到可口的饭菜，竟然会发自内心地觉得有饭吃真幸福啊……
柏正清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塞到嘴里，由衷地感叹。
不知道那个动作牵扯到了肌肉和皮肤，后脖梗被对方留下临时标记的腺体猛地刺痛，他嘶了一声，放下筷子，伸手轻轻捂了捂后颈。
“还疼吗？要不要我给你贴个创可贴……”自己干的好事自己当然心虚，车晨奕见状，也没工夫干饭了，连忙也放下碗筷关心道，不等对方开口就提前主动认错：“对不起宝贝儿，我控制不住，本能就想咬……对不起啊……”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没有要怪你，吃你的饭吧。”看人这个小学生积极认错的态度，柏正清笑了笑，“你当时不是问过我了吗，是我自己同意的，所以现在没有生你气。”
“真的？”车晨奕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表情，“我还以为你现在感觉疼了所以后悔了生我气了呢，吓死我了……”他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都准备好滑跪给你道歉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蛮不讲理的人吗？”柏正清笑着嗔怪道，说完给人碗里夹了大块的鱼肉，看着对方重新开始吃饭，才撑着下巴缓了缓语气继续说道：“其实啊，以前的我从未想过，未来有一刻我会希望自己是omega。”
听到这话，车晨奕愣了一下，但没有出言打断，静静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一个人过生活时，似乎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那会儿确实觉得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身体才是最方便的，但是身边有了你以后，我才发现我的情绪总是被你牵动。明明并不喜欢alpha和omega们被生理和本能控制理智的样子，但看到你易感期难受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心疼。忍不住去想如果我是omega，如果我也可以轻松地释放信息素来帮你缓解痛苦就好了……”
车晨奕抿着唇没有插话。
说实在的，听到对方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又惊讶又感动。
惊讶于对方一个beta最优主义者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挺反常的，但又不自觉地被这番话感动，似乎自己在对方心里的重量和位置得到了肯定。
见柏正清垂着眸子有些黯然的表情，他眨了眨眼，咽下嘴里的饭菜，安慰道：“其实现在这样我觉得足够了。”
“你知道，其实信息素是每个人都有的。Alpha和omega只是对信息素的感知格外强烈罢了，你应该也听说过的，就算是同为beta的普通人情侣相处久了，甚至从一开始就能闻出对方身上特有的味道，大概就是一个道理。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很舒服，易感期也是，抱着你闻着你身上的气味，我就能平静一些，会好受很多……所以你不用内疚，真的。”
听着对方有些生疏的安慰，柏正清忍不住抿唇一笑，不想让对方继续为这个话题发愁，他于是做了个深呼吸，主动换了个话题：“嗯……如果我有信息素的话，你告诉我，我是什么味道？”
“嗯？嗯……气泡水吧。”车晨奕先是一愣，认真想了想才答道，眨了眨眼又补充了一句：“玫瑰花味儿的。”
“气泡水？”柏正清看向车晨奕，第一次听到这个形容，不免有些疑惑：“气泡水……闻起来是没有味道的吧？”
“所以才是气泡水啊。”车晨奕肯定道，“因为跟你很像。只是闻闻的话觉不出有什么味道，看上去无色无味像普通的水，只有亲自尝一口喝下去才会意识到，原来冰凉清甜很好喝，还有刺激的口感。”他笑着又补了一句：“虽然很甜但是总带着气这一点也很符合。”
柏正清认真地听着车晨奕给出的解释，听到最后才笑了笑，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对方的头顶：“最后一句就免了吧，我脾气这么好的人，要不是你总惹我，我哪来那么多气可生？”
车晨奕嘿嘿傻笑了一声，没有否认，简单把餐盒碗筷收拾了一下就和对方一起窝到了沙发上晒太阳。
“哎，你说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就约好了这辈子要在一起啊？”他躺在柏正清的腿上，恋人随手举起旁边的杂志挡住了照在他脸上的阳光，他喜欢柏正清时不时照顾他的这种小动作。身上被太阳晒得暖乎乎的，心里也是，他说着，抬起手摸上了对方揉着自己脑袋的手，慢慢地十指相扣，“你看，你小时候喜欢玫瑰花，长大之后遇到我，发现我的信息素是你最喜欢的味道，这完全就是命运的安排嘛。”
“你是最近看那些穿越重生剧看多了吗？”柏正清觉得好笑。阳光照着他的腿，温度透过布料传递给了皮肤，暖意自下而上爬上心里，吃饱喝足又处在这么一个安逸温暖的环境中，他不免也有些倦怠，于是和对方互相勾弄着手指，随口打趣道，“投胎之前还能提前选择自己信息素味道的？”
“我的意思是说这叫缘分！说咱俩有缘呢！”车晨奕装出生气的反应，笑着抬手拨开了面前遮光的杂志，握着柏正清的手腕把杂志挡到了侧面，好让他能直直地看着恋人的眼睛，“我就是无聊的时候看着玩，又不是天天看，再说，要是真能选的话，你肯定也会为了我选择投胎成omega的吧？”
“嗯……也许会吧？”柏正清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微眯起眼睛看向阳光有些刺眼的窗外答道，想了想，又忍不住问，“我还是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就那么认定我是Omega？我明明从没想过隐瞒身份……我看起来像那么喜欢那正事开玩笑的人吗？”
“不是……呃……因为……那个什么……”车晨奕犹犹豫豫了半天，一提这事就回想起自己当初丢人现眼的样子，于是眼神也躲闪起来，“就，凭直觉……？长相？和气质？看你长得好看头发又长？总之就是你这样的类型会让人下意识以为是omega……”
柏正清:“？”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以貌取人这种事原来还这么常见啊？
“我要是现在去剃个寸头你是不是就把我当alpha了啊？”柏正清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哎哎哎宝贝儿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车晨奕赶紧哄人，攥着对方的手晃了晃，“我就是觉得你好看嘛，我以后再也不说那种话了，行吗？”
“真是服了……”柏正清也没打算真跟人生什么气，只是叹了口气，又捏了捏对方的脸：“就你这个脑回路，真不知道你父母到底怎么放心给你大把的资金让你去创业搞投资……”
“商业头脑跟情感头脑是两码事。”车晨奕认真道，“我就是在你面前放飞自我不端架子就是了，真到了外面，那我可是年轻有为目光长远眼神独到的商业精英……”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柏正清一听这架势，知道车晨奕自夸起来就收不住，于是赶紧叫停，直接捏住了对方的嘴，“知道我们车总是有真本事的，在我面前就别夸得天花乱坠的了，我耳朵要起茧子了……”
“嘿嘿……”车晨奕听到对方的认可，才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自夸，重新抬起手也摸上了对方的脸，“不过宝贝儿，我认真的，我总感觉最近你身上香香的……”他说着，鼻尖抵着对方腰间嗅了嗅，“你会不会是分化迟了啊？你要不抽个空再去做个体检？”
“你没有发现我换了一个牌子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吗？”柏正清觉得痒，捏着对方的脸把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并给了他一个关怀弱智的眼神，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第二性别十来岁就确定了，我都二十多岁奔三的人了，再迟也不至于迟到这个年纪，别做梦了。”
“而且，我对自己的第二性别很满意。”
“嘁……”一想到对方没一会儿前才刚说过的话，车晨奕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还满意呢，现在不说看我易感期难受心疼我了？满意？就算闻不到你老公我这么好闻的信息素也无所谓？”
“……”柏正清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前后矛盾了，他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移开视线，连声音都小了好几个度，听上去有些没底气：“那……就允许你偶尔标记我一次呗……”
“……”车晨奕被出乎意料的直球打懵了，一时间没说出话，瞪着眼睛愣愣地盯着柏正清。
把柏正清盯得怪不自在，抬手搓了搓后颈，看向了一旁小声补充道：“但是只能偶尔，不能每次做都把我后颈咬破，很疼的……”
车晨奕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种现在就想翻身扑上去把对方吃干抹净的冲动。
秋季午后的温度很是令人舒适，两个人窝在沙发里打打闹闹，沐浴在阳光的烘烤中，没过一会儿，双双都感受到了困意。
两人谁都没有打算起身回卧室睡，而是在沙发上挤了挤，小薄毯一盖，就那么搂在一起睡下了。
柏正清家的冰箱里是常备酒水饮料的。
车晨奕很早就发现了。
最初他怀疑对方是有爱喝酒的朋友常来家玩，所以才会在家常备着酒，后来发现单纯只是对方自己爱喝，他才放下心。
银色的冰箱是市面上常见的普通款式，比不上他家的豪华，却比他家的满当，更有过日子的样，也更有生活气息。
冷藏室总是会囤着不少玻璃罐子，都是对方自己泡的糖浆或甜酒，大部分是花果酒，兑上气泡水或其他饮料，很适合小酌。
以家庭调酒的标准来看，绰绰有余。
尤其对于车晨奕这种人菜瘾大，爱喝酒但酒量一般的人，柏正清给他调的酒大都甜丝丝的，酒精度不会很高，很适合他过过酒瘾……当然，是因为对方有意把酒的比例调低了。
柏正清调酒的本事基本都是跟小唐学的，那位是正儿八经专业的调酒师，他属于半路出家。
况且家里没外人，他就没那么多讲究，只要车晨奕说想玩，他柜子里的基酒饮料全都给车晨奕拿去兑着玩，只要调出来的都喝掉不浪费，他就从不拦着。
也算是溺爱了。
一开始相处时，车晨奕总吵着要对方给自己做小时候喝的那种有玫瑰花瓣和冰块的气泡水，随着两人相处，不知不觉，汽水已经变成了酒精。
白天睡得太久，此刻虽已入夜，但两人都没什么困意。
柏正清趴在窗台，看着窗外的圆月和远处露出一角的人工湖吹着风发呆。
车晨奕凑近，熟练地从后面抱了上去，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想什么呢？”
“就是发会儿呆……噢，也有在想，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这么久了。”柏正清已经习惯了对方各种姿势的拥抱，自然地往人怀里靠了靠，随口说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车晨奕笑了笑，“从我们一见钟情的时候算起吗？”
“不是我们。”柏正清笑了，纠正道，“一见钟情的只有你吧？”
车晨奕爽朗地笑着，大大方方承认了，“对呀，所以说你才要对我负责嘛。”
看对方这副耍无赖的得意样，柏正清微微勾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对方抱得并不紧，他微微一挣，脱身往餐厅的小水吧走去，“既然都睡不着，那就喝点儿吧，边喝边聊，总比口干舌燥地聊好些。”
走到瓶瓶罐罐前站定，他随手挑着杯子器具，没有回头，随口问车晨奕想喝什么。
“气泡水。”车晨奕回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做的那种。”
柏正清愣了一下。
他跟着小唐学会调的酒越来越多，对方也总是好奇他新学会的那些，他已经有挺久没听到这个回答了。
记忆中那时的配方已经模糊，只记得个大概，但不知为何，两人捧着玻璃杯在小院里聊天的画面却格外清晰。
那时的车晨奕眼睛大，眸子亮晶晶的，望向他时的画面，整张小脸都再发力用尖尖的小虎牙把冰块嚼得嘎嘣响的画面，坐在石台上晃着小腿对他笑的画面，他都印象格外深刻。
柏正清晃了晃脑袋，有些无奈，微笑着看过去，吐槽了一句：“都过去多少年了，你那么执着那种小孩子过家家的饮料干什么？”
“我执着的不是那杯饮料。”车晨奕也走了过来，背对着窗户，逆着月光，眼睛依然亮晶晶的，面庞却比那时的小孩成熟了太多。
柏正清的视线不自觉地被那双眼睛吸引，就听见面前的人在他耳边低笑着补充道：“我执着的是你。”
那一瞬间，柏正清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对方身上好闻的玫瑰花香将他包裹，他觉得脸颊和后颈都有些发热。
明明还没有喝酒，明明并不是第一次谈情说爱，明明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对方的撩拨和情话，但为什么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心动呢……
短暂的慌乱，他赶紧做了个深呼吸，努力维持着冷静的形象，侧了侧身子别过脸去，避开了对方压过来的动作：“别闹，我渴了，先弄点喝的。”
这话说出来有些没底气，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找借口。
手上动作熟练地倒出了基酒和自己泡好的糖浆，像是在刻意转移话题掩饰什么一样，他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些，话也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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