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两年时间,让这人的胆量有了突破性成长?
“嘶——”
一阵嗡鸣突然在耳朵里震开,大脑像被人用棍子搅了一把似的,精神力也出现短暂的紊乱,昭朝不禁倒吸一口气,有些犯恶心。
好在这样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伴随着“滴”的一声,检测结束,谷樊臣走过来打开检测舱,等他坐起来后递过去一杯水。
“这次是不是比之前都要难受一些?”
谷樊臣像是早料到一样,问他。
昭朝点点头,手里接过水没顾得上喝,便问,“是因为敏感度变化吗?”
谷樊臣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足够说明。
“难受是因为你的脑波过于活跃,精神力也受到了影响,但是敏感度看起来还是没有变化。”
得到明确说明,昭朝垂眸,看向手中的水杯,杯壁上的手指随着水纹波动变形。
他猛地抬起手,将杯子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嗯……你可以说说,是在某一刻触觉变明显了吗?”
谷樊臣看见他失落的样子,觉得情况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从前昭朝来检测一百次,一百次敏感度都没有变化,也不曾这么失落过。
只能说明这次他是确切拥有了触感,但是数值却显示敏感度没有变化,这才无法接受。
“今天有人碰了我一下……有点凉。”
响起在那个房间里,脖子一瞬间微量的触感,昭朝不自觉抬手抚向脖颈。
只可惜,无论是手指还是脖子上的皮肤,都像是隔着一个厚重的套子在互相接触,对于冷暖糙细感觉都不真切。
“是怎么碰的?”
谷樊臣又问,试图还原当时的情况。
“就是点了一下。”
昭朝说着,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
“那个人是一名哨兵吗?”
简单的触碰应该不会让昭朝有感觉,谷樊臣只能从精神力干扰的角度来分析。
是一名哨兵。
或许说,曾经是一名哨兵,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精神图景崩溃的废物罢了。
想起当时的场景,昭朝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算了,可能是我的错觉。”
他从检测舱内翻身出来,抬脚勾过谷樊臣旁边的椅子自己坐上去。
“好吧。那——能告诉我你刚才脑波活跃是想到什么了吗?是不是沃登?”
谷樊臣又变成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凑过去向昭朝打听。
昭朝不理解这种人是怎么成为研究院首席的。
“该知道的以后总会知道。”
他冷漠回应。
谷樊臣很是不满,“明明我们这么亲近,怎么这种消息我都不能拿到第一手的!”
“不要擅自拉近关系,谢谢。
三天以后去登记确认婚姻关系,还有问题吗?”
昭朝平静开口,谷樊臣大惊。
“什么!三天以后就登记确认了?你没反对啊!不对,三天以后不是——”
他停住,也想明白了这回事。
昭朝十分沉着,“没错,三天以后智和盟会正式宣布和皇室对阿利托的联合执政地位。”
智和盟是十五年前阿利托民众之间崛起的一支组织,六年时间渗入阿利托政权,但是始终无法彻底从皇室管理中彻底夺取权力。直到现在,最多也只能是和皇室共同执政,只因为以沃登家族为正统,其他支系庞大的皇室根基牢固,难以撼动。
而在宣布联合执政的同一天内,昭朝和司刻洛·沃登,这位除叔叔斯塔舒·沃登外,沃登家族仅剩的一位后裔会登记确认婚姻关系,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也就是说——
“你们这是联姻啊!”
谷樊臣精准总结。
“联个头,交换人质罢了。”
智和盟以昭朝制约皇室,皇室也用司刻洛牵制智和盟。
谷樊臣啧啧嘴,深表同情,“可怜啊我的朋友。”
昭朝倒是彻底想开了,“就是当狱卒罢了,犯人服役期间盯着他不犯事、不出事就行了呗。”
“通透。”
谷樊臣竖起大拇指。
“行了,我回去了。”
昭朝起身,敏感度检测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见他要走,谷樊臣把他叫住,炫耀似地把虚拟屏甩到昭朝面前,“后天繁利恩演唱会,两个现场席位,去不去?”
“不去。”
昭朝把屏幕甩回去,拒绝。
“拜托,繁利恩欸!就当是最后的狂欢了。”
“要盯着小王子,没空。”
“小王子”这个称呼让谷樊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但还没来得及再细问,昭朝已经走了。
-
又站在家门口,昭朝警惕地像是准备攻入敌人堡垒。
深吸一口气开门进去,将客厅环视一圈后确认家里没少什么东西更没多什么东西,他才放下心来。
“你回来了。”
机械音响起,司刻洛从浴室出来。他穿着柔软的家居服一身干爽,没了那身繁复礼服的支撑,更显清瘦。
“东西收拾好了?”
昭朝扫了他一眼,就探头往侧卧看,司刻洛刚好走到门口,闻言将只开了一条缝的门彻底打开,看着昭朝发出邀请。
“要进来坐坐吗?”
昭朝看见房间里的景象,有些意外。里面似乎只多了一个衣柜,看起来这人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些精致无用的小家具。
“不了,你过来。”
昭朝朝司刻洛招了下手,示意对方到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往沙发走去,刚要坐下去,便听机械音说道:“你最好先去洗个澡,因为你离开的时间里,家具已经做了全面清洁。”
嗯?
昭朝看了一眼沙发,好像是比之前看起来新了不少。
但是他并不打算采纳司刻洛的建议。
昭朝注视着那双灰色的眼睛,缓慢地坐了下去,还顺带将双脚搭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四目相对,司刻洛的眼尾抽动了两下。
在昭朝挑衅的眼神中,他选择转身回屋。
“嘭!”
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被大力抵住,刚才还坐在沙发上的人,此时已经站在门口。昭朝的脸上笑意盈盈,一双碧眼盛着光,如上好的熔泉玉。
“不想在客厅聊,那我们在你房间聊。”
说着,昭朝越过司刻洛瞟了眼屋里那张床。在司刻洛隐忍含怨的目光里,笑容愈发无辜。
他发现了,这气人的沃登,似乎有洁癖。
第005章 婚姻登记
“就在这说吧。”
司刻洛很坚持,不肯让昭朝坐在刚清洁好的沙发上,更不愿意让他进自己房间。
“刚才不是你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昭朝用小臂撑住门,半个身体已经进入屋中,另外一侧还被司刻洛挡着。
他要是真的想进去,推开司刻洛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况且昭朝也不是真的对这个房间有多好奇。只是单纯想针对司刻洛的洁癖做出一些挑衅行为,这件事突然让他获得了某种满足感。
比平时成功完成任务还要让人愉悦。
面前的人长睫半垂,眼里情绪不显。小灰狗压着尾巴尖,踱步到昭朝压进来的这一侧。
“想好了吗?在哪聊?”
昭朝“适时”提醒,他看见司刻洛粉白的唇抿了抿,一对长睫颤动,灰亮的眼睛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仿佛有将人吸进去的魔力一样。
不对。
昭朝将视线从那双眼睛中抽离,低头看向腰间的手。那只手正在缓缓使力,将他带入屋中。两人之间距离不断缩近,呼吸缠绕在一起,从司刻洛身上飘来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像某种致幻剂。
“我仍旧觉得这种事情应该等到婚姻关系成立后再进行。”
电子音从耳边传来,昭朝抬眼,听到这话向司刻洛展露出一个极致柔和的笑容。
下一秒,他的神情倏然狠戾起来。
腰间的手被连同另一只一齐扣在头顶,司刻洛被大力掼在床上,腰侧被昭朝的双膝卡住。
昭朝缓缓俯身靠近,微长的银色发丝落下,几乎快要碰到司刻洛的脸颊。司刻洛的眉头压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神色茫然。
“第一件事,管好你的手。”
墨绿的瞳泛着冷意,淬毒般危险。
“第二件事,管好你的腿。”
昭朝的膝盖缓缓使力,向司刻洛的腰胯施压。直到电子音情绪平淡说出一个“疼”,满意地看到司刻洛眉眼都皱了起来,像在忍痛一样,他才嗤笑一声松了劲。
“最后一件事,管好你的嘴。”
说完这三句话,昭朝便利落后退,从司刻洛身上起来,站在床边看着对方。这一刻他眼里的轻蔑没有任何掩饰或收敛。
也没打算从司刻洛这听到什么回答,昭朝只看了他一阵,便离开了。
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气息消失后,司刻洛脸上的痛楚褪了个干干净净,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仿生人。
从司刻洛房间出来,昭朝就钻进了浴室。之前也就是故意挑衅司刻洛,才穿着脏衣服坐在沙发上,到底从战场上下来还没有好好清洗过,多少有些不舒服。
终于洗了个舒服的澡,昭朝带着一身冷气从浴室出来,走进烘干室才想起来机器坏了,只能湿着脑袋走出去。
经过司刻洛房间的时候,门刚好打开,四目相对,倒是谁都不尴尬。
“干什么去?”
“你不冷吗?”
昭朝的声音盖着机械声响起,他停下来,等着司刻洛回答。听见对方说喝水,他才冷哼一声,回应司刻洛的问题。
“现在是夏时,这个时候觉得冷的,大概也就只有你了——喝水去吧。”
昭朝从面前走过,冰冷的香气从司刻洛脸上拂过。他看着人走进房间,眼里带着探究,捻了捻手指尖上残留的,昭朝发丝落下的一滴水。
夏时的确炎热,但常人也不会用这样冰冷的水来洗澡。
-
在等待婚姻登记的三天时间里,昭朝和司刻洛相处的竟意外和谐,他将此归功于自己正确的“家规”制定。
大多数时间司刻洛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昭朝没兴趣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只要别来烦他就行。
到了吃饭时间,仆从会专门将司刻洛的饭送来,主要是昭朝不会做饭,而司刻洛金贵的胃无法接受能量食品。
起初昭朝还颇有微词,家里总是有人进进出出的算怎么回事?
但在第一次就欣然享用仆从一并带给自己的食物后,他就再也没说过什么。
登记的前一晚,昭朝收到了重绛叶的指令:必须着正式服装,登记现场不许胡闹。
正式服装。
昭朝想起自己那十几套长得一摸一样的黑色训练服。
像是千里之外看穿了昭朝的想法一样,重绛叶明确指定:要穿他授勋时候的那套。
因此,第二天当昭朝穿着一身白色的正装礼服,和穿着同样主调金色纹饰礼服的司刻洛面对面撞见时,他对于两人之间过于搭调的服装感到滑稽。
“你的着装很正式。”
司刻洛还在发表不恰当的评价。
昭朝额角一跳,拽了拽平整的袖口衣角,状似随意地问:“你有红色衣服吗?”
大红和大白总不搭吧。
这种色调在古老东方那就是一个大喜一个大丧。刚好,跟司刻洛登记属他的大丧,司刻洛能跟他登记算是荣幸。
司刻洛说有。
“去换上。”
昭朝命令他。
司刻洛倒是很听话,不问原因,昭朝让他换他就返回房间去换。
几分钟后,他再次回来,昭朝用了几秒钟来确定他身上这件衣服和上一件有什么不同。
基本一样的款式和装饰,只是刺绣花纹的眼色从金色变成了红色。
这就是沃登认知里的红色衣服?
“还有蓝色的,你要看看吗?”
昭朝不想观看一场时装秀,直白拒绝之后便载着司刻洛往婚姻登记处去了。
登记处和军部大楼只隔了一动楼的距离,不知道是平日里就这么多人,还是因为今天这个日子的特殊性,登记处的人尤其多,从里到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眼前的景象甚至让昭朝觉得那些对民众结婚率的担忧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过很快,眼前的拥挤便被证实了只是一场假象。
哑光黑色的悬浮车在登记处大楼外停下后,熙熙攘攘的人群便当即有了同一目标,朝悬浮车靠拢过来——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昭朝眉头蹙起,煞气难掩。
他坐在外侧,悬浮车的门打开后他先一步下来,一双绿瞳将包围的人群扫视一圈,冰冷地吐出一个滚。
这个字砸进人群,围观者眼中有所犹豫,但想来也是认定他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样,便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着留在原地。
扭扭从昭朝肩上滑下,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就快速爬向人群。爬行过程中,身体还在不断变大,少数能看到精神体的哨兵或向导惊叫着逃离。
围观人群稍微少一些后,昭朝仍是黑着脸,他如那时带司刻洛回家一样,伸出手臂横在门口,让司刻洛扶着下来。
苍白清瘦的青年身着华贵服饰从车内走下,难掩那一身与生俱来的贵气,以及一丝高人一等的倨傲。
“谢谢。”
电子声说着。
昭朝随意挥了下手,让他快些走,不愿再被这些人当珍稀动物围观。
登记处内部明显空旷了许多,能看出来是做了人员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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