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打开又重新合上,段原才回过神来,半晌,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靠,忘了问阿宁他弟的事了。”
真是美色误人。
……
宁柯坐着电梯到了会所一楼大堂,把从口袋里摸出来的车钥匙丢给了负责泊车的服务生,就慢悠悠走到了装修得格外气派的大门外。
如今虽已是盛夏,但晚间还算是凉爽。
宁柯抬手把衬衫纽扣系好,免得着凉,据他所知,原主这幅身体似乎也不大好,毕竟常年熬夜,三餐也不规律。
但如今壳子里换成了他,宁柯又怎么可能再任由身体被糟蹋。
这一辈子,他可是要好好享受一下生活,至于家业,就等他划几年水之后,让励志的主角去继承吧。
反正他的便宜养父待他还不错,自己手里捏着占比不小的股权,足够挥霍不知几辈子了。
宁柯正想着明早该吃点什么,一辆雷克萨斯LM就稳稳停到了他面前。
车窗摇下,正是那个替他开车的小服务生。
宁柯嫌弃地皱了下眉,又暗暗啧了一声,只觉得原主可真不愧是个死板到了极致的人,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个商界精英,连晚上出来和朋友喝酒都要开这种百万级的顶级商务车。
更重要的是,还丑得要人命。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
“宁总,现在去哪儿?”
“……御景山庄。”
这是谢家祖宅,一座占地面积颇广的山庄,在原主的记忆里,自从被收养以来他就一直居住在这里。
“好嘞,请您系好安全带。”他动作麻利地将汽车点火启动,顺手打开了车载广播。
如今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广播里正循环播报着晚间新闻:“近来,美股价格持续走高,在最新一轮评估当中,本市的谢氏集团已正式进入全球前一百名,专家认为,这将对全国GDP增长起到积极作用。”
“谢氏集团历史悠久,创立于1948年……”
年轻的服务生本想顺势奉承几句,但看向中央后视镜的时候,却发现后座上的青年正歪头靠在车玻璃上,眼睛闭着,面上有几分疲惫。
他便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
宁柯虽然看起来在睡觉,但头脑其实是很清醒的,根据新闻所说,这本书里的谢氏集团市值虽然没有自己曾经掌管的宁氏高,但依然不容小觑。
想要维持这样一座庞然大物正常运转,想必就算他想摆烂,也闲不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就先从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开始吧,他爸来了也休想让他加一点班。
晚间的路况十分良好,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就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柏油路。
随着距离拉近,一座被茂密的白玉兰树掩映着的湖景庄园便进入了宁柯的视线,外墙上的灯光还没有熄灭,显得格外辉煌。
在西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界,谢家能占据这样大一个地盘,显然也不全是金钱的功劳。
二十分钟之前,管家刘叔刚刚接到了自家少爷发过来的消息,说自己要回家了。
等到雷克萨斯平稳地停在识别了车牌号后自动向两边打开的雕花铁艺大门前,看见宁柯拉开门下了车,他就连忙迎了上来:“宁少爷,老爷在客厅等您呢,应该是有事要说。”
宁柯随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又向后一挥:“一会儿记得把那个服务生送回去。”
他抬手拢了拢袖口,便抬步走进了庄园。
……
虹膜识别成功后,大门“滴”的一声打开,宁柯迈过门槛,第一次看见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
室内的装潢是典雅的现代风格,但在简约里又透着十足的奢华。
客厅里侧对着大门的沙发上,正坐着个穿了身家居服的中年男人,听见开门的声音才从平板电脑里抬起了头。
谢明珏年逾五十,已经不算年轻了,但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岁月似乎未曾给他留下苍老的痕迹,而只有时光沉淀下来的沉静。
他看着自己年轻的养子缓步走来,坐到了自己身侧的单人沙发上,姿态闲适地靠在了沙发靠垫上,一只胳膊肘支在扶手上,对他露出个淡淡的笑来:“父亲。”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这位养子被他收养时已经十岁了,早过了培养亲情的最佳阶段,所以这么些年过去,和他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相比于父子,倒更像是上下级。
他鲜少在自己面前这么放松,不过,这感觉倒也新奇。
谢明珏应了一声,关掉了手里的平板:“和段家那小子出去玩了?”
宁柯倒没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只是点点头:“嗯。”
“年轻人就是该多出去玩玩。”谢明珏把电脑丢到一边,拉伸了一下因为低了太久头而有些酸痛的脖子。
“啊,对了。”谢明珏偏过头,似乎是想起了正事:“明天你弟弟第一次回家,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宁柯正把玩着贝母纽扣的手指一顿,哦,原来这么快他就要和自己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弟弟,那位男主谢行见面了。
“你们到底是兄弟,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嗯?”
他说完,便开始端详宁柯的脸色,毕竟,任谁长到这么大突然听说自己还有个弟弟,都不会高兴的吧。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宁柯面上居然没什么不快的神情:“当然会的,父亲,不过说到弟弟,我也有件事想和您说。”
“什么事?你说。”
宁柯抬手推了推镜框:“既然弟弟已经回来了,那这个谢氏,早晚要交到他手上。”
他的语调十分平淡,相比于是在说一家跨国企业的重要人事变动,倒更像是在说明天的天气。
谢明珏皱了皱眉,似乎还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宁柯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这CEO的位置以后就让弟弟来坐吧。”
谢明珏一时愣住了,但他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最近公司,没出什么事吧?”
宁柯笑着“啊”了一声:“没有,怎么会呢,只不过是……”
他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脆弱的蝴蝶翅膀:“我累了。”
“……”
谢明珏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他现在竟然有几分不知所措。
他这位养子,不论是成年前还是成年后,同他都没有什么感情上的交流,自己也无从了解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不得不说,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位十分优秀的继承人,对公司忠心耿耿,兢兢业业。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提出什么要求。
谢明珏并非什么观念传统的人,公事上必然是能者居上,若是未来阿行的才能及不上小宁,他也不会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把谢氏交给他。
但这些事,远不是现在就该考虑的。
他站起身,语调里却有一种到此为止的意味:“阿行今年还没满十八岁,这事等过几年我们再谈。”
谢明珏说完这句话,又语调僵硬地接着开口:“厨房里给你熬了粥,吃了就早点休息吧。”
其实从前厨房也会给晚归的宁柯留晚饭,但他这个儿子似乎觉得只要不饿死就可以不用吃饭,从来没理会过。
今天看他性子似乎柔和了些,谢明珏才想起来特意说一句。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螺旋形的楼梯,连被扔在沙发上的平板电脑都忘了拿。
宁柯抬手摸了摸下巴,倒是没怎么失落,面上也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他本来也没寄希望于今天谢明珏就能答应他,但是没关系,等再坚持几年,就算他那位男主弟弟不想继承家业,他也能挑出个合适的人选来。
不过……晚上会有人特意给自己留晚饭,这还是第一次,看来这位养父确实对原主很好。
原来他从前一无所有的亲情,对他人来说却是唾手可得的。
……他才不羡慕呢。
宁柯慢条斯理地伸了一个懒腰,循着记忆进了厨房。
原主和从前的他都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是今晚空腹喝了酒,总归是对身体不好。
他把一碗热粥喝了个精光,顺手还把碗洗了,对于死而复生的他来说,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都足够有趣。
吃完夜宵,宁柯也上了楼,这栋庄园的二楼都是主人家的房间,包括卧室,书房和藏品室。
原主的房间配有独立的浴室,和书房打通,整体设计都是以黑白灰色调为主的现代家居风格,摆件方面,除了书就只有几瓶红酒,和精装修的样板间也没什么区别,没有半点温馨的生活气息。
不过这样也好,等到以后,自己就能按照自己的审美慢慢布置了。
宁柯简单地冲了个澡,洗漱之后就裹着浴袍走到了床边。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了手机数据线,给手机充上电之后就钻进了还带着点凉意的被子里。
唉,这穿越还真是有点累啊。
第3章
清晨七点整,阳光明媚,光线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钻进卧室,洒在名贵的木质地板上。
伴着清脆的鸟鸣,昨晚被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倏然振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嗡鸣。
被卷成一个球的浅灰色被子里伸出了一只骨节极为漂亮的手,摸索着找到了手机,熟练地把闹钟关了。
又约莫过了几分钟,宁柯才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去浴室简单地洗了一把脸,接着便去衣帽间选了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色T裇和一条灰色休闲裤。
换好之后,宁柯顺着楼梯下到了一楼,打开客厅后门,走到了洒满和煦晨光的后花园里。
初秋的清晨,天气十分凉爽,几棵木芙蓉开得正盛,宁柯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便开始绕着庄园慢跑。
上一辈子,他很少锻炼身体,又因为工作忙,经常熬夜,闲暇时间也烟酒不离,导致自己在二十八岁这个还极为年轻的年龄,身体底子就已经一塌糊涂,生了病之后,化疗效果也不好。
如今既然能重活一次,宁柯已经决定要好好养生,重新做人。
可惜原主的身体也不怎么好,他只能跑一会儿走一会儿,即便是选的很短的路线,跑满一圈也花了宁柯将近半个小时。
七点三十五时,他重新回了卧室,简单洗漱又冲了一个澡,才去挑了一套上班的衣服,又下到餐厅去吃早饭。
谢明珏也已经起了,正坐在餐桌边,平板电脑支在面前,看着早间新闻。
他看见宁柯进了餐厅,愣了一下,夹着小笼包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这么早?你之前不是都八点起床,也从不吃早饭的吗?”
宁柯坐到桌边,负责家里餐食的吴姨给他盛了一碗生滚鱼片粥。
他对着谢明珏笑了笑,温声说着:“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闻言,谢明珏从喉咙里挤了声“哼”出来:“你现在知道了?我以前和你说那么多次也没见你听过。”
像是个想关心孩子却又满心别扭的家长。
宁柯怔愣一瞬,又想起昨晚厨房里一直温热的粥,转而心里却是划过一股暖流,上一辈子,他的父母是商业联烟,只能做到相敬如宾,所以自己同他们也并不亲厚。
即便是这种别别扭扭的关心,他也从未感受过。
渐渐地,他也就不太执着于亲情了,但也许这些年少不可得之物,终会困人一生。
宁柯低下头握住了汤匙,垂着眼帘说了声:“现在知道了。”
父子俩沉默地第一次一起吃完了早饭,宁柯还蹭了谢明珏的早间新闻看,不过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吃完早饭后,宁柯就去书房收拾了自己的公文包,原主和从前的他一样,喜欢把没看完的文件带回家。
八点整时,他又回到客厅,大门的门铃叮铃铃地响起,宁柯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个工作时间形影不离的特助,名叫宋洋。
管家把门打开,一身黑色西装的宋洋轻车熟路地迈进了门槛,手里还拎着早上刚买的煎饼果子。
然而等他看见已经衣衫整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宁柯的时候,魂儿差点都被吓跑了。
他每年拿着七位数的工资,怎么能让老板等自己!
他正想摸出手机看一眼自己迟到了多久,宁柯却已经和谢董道了别,拎着包走到了他面前,唇角勾着浅淡的笑意:“愣着做什么,走了。”
……怎么办,老板突然这么温柔,明年的今天该不会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吧。
呜呜呜,他今年还没拿到年终奖呢。
……
原主的工作用车是一辆宾利慕尚,舒适度很好,宁柯坐到后排,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平光眼镜。
他其实并不近视,但是工作时间习惯戴一副防蓝光的平光眼镜来保护眼睛。
戴好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副驾驶的宋洋正透过后视镜,悄咪咪地瞟着他。
“……”
宁柯无奈地笑了笑:“宋特助,是有什么事吗?”
宋洋被吓了一跳,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没,没事,宁总……”
宁柯下巴对着他的位置扬了扬:“你的早饭,现在不吃吗?”
宋洋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怀里的煎饼果子,又猛的回头看向宁柯,面上活像是见了鬼:“宁总,我,我真的能吃吗?”
宁柯对助理的挑剔程度声明在外,在他之前不知有多少任特助被炒了鱿鱼,上一位大哥在离职前还提醒过他,尤其不要在宁总方圆几米之内吃味道特别大的东西。
尤其是在今天之前,从宁总家到公司的这段路程里,都是需要他汇报今日行程安排,代读财经新闻和股市开盘情况的。
卷啊,太卷了,全公司都要被宁总卷死了。
但今天的宁柯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容色依旧柔和:“这有什么,难道想去我办公室里吃?”
“不不不。”宋洋连忙低下头,开始啃自己加了蛋和火腿肠的豪华版煎饼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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