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沉吟片刻,在他耳边低声说下了自己的条件,“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
黑龙倏地瞪大了眼睛。
“道恩……我……”他语气为难。
“做不到的话我就动手了。”
“……能做到。”
在永久丧失生育权的威胁下,塞克塔斯只能无奈签下了这丧权辱龙的契约。
无形的魔力之风萦绕在两人之间,两道代表着禁锢和克制的银色圆环出现在黑龙身上,又隐没到他黝黑的皮肤之中。
契约成立了。
圣骑士将那把银剑收回。
没有了那气势逼人的一剑,黑龙的身体从墙上滑落下来,跌坐在地。
感受到身体中多出来的禁制,他气喘吁吁地望着面前的银发男人。
“这下你满意了?”
圣骑士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塞克塔斯便感到自己脖颈一空。
他抚上自己空荡荡的脖颈,那一直以来禁锢着他的项圈不知所踪。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两道更加要命的枷锁给控制住了。
而且这个禁制还是通过契约形成的,这意味着除非他和道恩两方都同意,否则契约将无法被解除。
“你可以回去了。”
圣骑士这样说着,转身离开。
黑发青年的眼瞳中倒映着那个圣骑士离开的背影。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感觉到胸口闷闷的,好像是心脏的伤口又被撕裂开了,有些钝痛。
“……可我突然不想回去了。”
将要离开的银发男人转过身来,望着他。
“你不是说如果深渊出了什么岔子,你会负责的吗,现在不算数了?”塞克塔斯问他。
“我说的话,永久有效。”圣骑士淡淡回答。
“那我打算在这儿住一阵子,可以吧?”
沈莫玄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你想要在这里待着的话,就不能出去捣乱。”
“好啊。”黑龙变回了原形,舒展开身体,趴在地面上,懒洋洋地说道,“我觉得这个房间挺不错的。”
“……随便你。”
沈莫玄看着黑龙心脏处那还没有长出鳞片的伤口,没有将他强行驱逐。
他随手将门口的结界加固了一下。
“我设下了禁止进出的结界,你要是想走,可以在结界内使用位面魔法离开。”
“我不会不告而别的,道恩。”黑龙说着。
“我已经向你献出了我的忠诚,现在……你是我真正的主人了。”
圣骑士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黑龙,巨龙的金眸依旧那般耀眼,只是其中似乎多了几分什么令他有些看不分明的沉淀,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他的眼底。
黑龙朝着他低下头颅,做了一个臣服的动作。
沈莫玄感受着两人之间无形的魔力牵引,他知道塞克塔斯说的没错。
在契约成立之后,他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了黑龙的人身自由。
他用这个契约约束了塞克塔斯,但同时,也为两人设下了羁绊。
契约是通过魔力和灵魂绑定的,从理论上而言,即便在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也不会消逝。
不过此刻的沈莫玄尚且没有想到这个层面,只是觉得从当下的条件来看,将这条不省心的黑龙纳入看管状态更加令人放心。
这并非他最初的意愿,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背负起这个责任。
他深深地望了对方一眼,转过身,离开了仓库。
黑龙静静目视着对方离开,听见门被反锁上的声音,确定对方的气息已经远去,又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伸出爪子,从一顿杂乱的武器中扒拉出那只被男人使用过的秘银手套,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道恩·雷蒙德。
黑龙弯起自己的尾巴,将自己盘成一团,在心中默念对方的名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他,塞克塔斯,世界上唯一一条深渊巨龙,早晚会完全拥有这个男人的。
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
(龙之心篇·暂完)
第104章 红衣主教的受刑
“咳咳……唔咳咳咳……”
冰冷的牢房里传来了剧烈的咳声,像是要将人的肺给咳出去了一样。
靠坐在墙角的囚犯用手掌捂着嘴,胸腔无法抑制的痉挛让他的呼吸急促而又沉重,他的额头滚烫,口中咳出的白雾逸散在空中,模糊了他绯红的脸颊。
普林霍尔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生过病了,或许是因为忽然失去了魔力傍身,又遭遇了圣骑士的连番酷刑折磨和重大的情绪起伏,他忽然开始连日咳嗽,又高烧不退。
嘎吱一声。
昏暗的牢房里突然冒出一道亮光,照亮了在墙角咳嗽不止的男人脸侧干枯的金发。
灰瞳中的瞳孔缩到了一个小点,普林霍尔眯起眼睛,抬起另一只手挡住了面前的光。
太刺眼了。
太长时间待在黑暗的环境中,让他已经不适应看见明亮的光。
“行刑时间到了。”
两名兵士走进来,拽起囚犯的手臂,将他半拉半拖出来,拎到了一个矩形的刑架中央,将他的双手拷在了两侧焊死的黑色铁环上。
只是几天的时间,男人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兵士们不得不将铁环上的皮带扣系到最紧,才铐住他。
铁环的高度是调节过的,让普林霍尔的脚尖无法踩实地面,必须踮着脚借力。
他赤着双脚,站在刑架中央,缓缓抬起头,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行刑者,干涸的嘴唇微微开启,用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他的声音因为抑制喉中的痒意而有些异样,“咳咳……今天是安德烈的葬礼吧。”
“你没有资格提起他的名字。”
半精灵表情阴翳地望着面前的仇人,视线如刀一寸寸的从他的脸上刮过。
他刚刚才从葬礼仪式中赶来,身上的黑袍还没有换去,整个人就好像被笼罩在一片乌云当中,唯有眼角微微泛红。
至亲之死,让这朵明媚的蔷薇在一夜之间转为了发黑的殷红色,就像是被人用鲜血浇灌了一般,散发出与平常迥异的幽郁气质。
“我听说你病得很厉害,看来你是在地牢中住得不太习惯?”
“是不太习惯。”金发男人微微抬起眼眸,“你的手下都很会照顾犯人……在这个滴水成冰的严冬,地牢里连个火盆都没有。”
“是么……是他们失礼了。”
里德·柏宜斯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没有笑意。
“那今天只能由我来好好补偿主教大人您了……来人,拿个火盆来。”
他斜过眼示意,立刻有裁决骑士将一个火盆端到了他的身旁。
他张开手,又有人为他的双臂套上了隔热的防护手套,然后将一根满是荆刺的铁鞭递到他的面前。
红发的裁决骑士长执起那根铁鞭,挥手示意身旁的下属们退下。
他端详着手中的这根漆黑的短鞭,戴着秘银手套的右手指尖拂过上面螺旋形的倒刺,金属与金属相触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进入裁决所的神职人员中,不乏身份显赫之辈。但你也算是我任期间经手的犯人当中,曾经拥有过的地位最高的人。”
“如果你没有犯下那些罪,或许你现在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主教。”
他抬起眼眸,注视着面前的囚犯。
“普林霍尔,你可曾有过后悔?”
“……后悔?”男人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忘了,在我犯下那些罪的时候,我还不是大主教。”
“正是那些铸就了我得到的地位和权利。”
“是啊,我差点忘了……”
红发半精灵欺近了一些,用鞭尾挑起他的下颚,低声道,“要是没有勾结那个恶魔,主教大人现在还在做别人庄园里的禁-脔呢……即便你坐上了主教之位,还是要听由那个恶魔摆布,这样想想,这么多年来,你的位置和处境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
“你!”
“哦,或许有一样东西变了……你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从一个受人欺压的平民奴隶变成了仗势欺人的大主教……普林霍尔,看看你自己自私而又丑陋的模样,你和列维,和恶魔有什么区别?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圣子都可以利用……”
他的话让男人蹙起眉心。
“你把我和他们对比?”他反驳道,“我从来没有对尤莱亚做过那种事情,他是纯洁的。”
“圣子殿下固然是纯洁的,但你呢?你已经对他起了那种心思,不是吗?”半精灵反驳道。
男人的灰眸颤了颤,神情忽然一滞。
“……啧啧啧,普林霍尔,看看你这肮脏而又丑陋的模样。”
里德看着面前陷入沉默的普林霍尔,冷声讽刺道。
“你终究变成了你最痛恨的人。”
“……我咳咳——”
普林霍尔呼吸一岔,剧烈地咳嗽起来。
半精灵立刻嫌弃地倒退了几步,看着对方在刑架上咳得撕心裂肺。
“咳咳!嗬嗬……咳咳咳!”
血沫喷溅在地面上,也染红了普林霍尔的唇角。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时间,男人才勉强止住了自己的咳喘。
“……那又如何?”
被栓在刑架上的男人精疲力尽地抬起头,灰眸中露出几分嘲讽之意。
“我又不是唯一一个有这样肮脏心思的人。”
“……你以为捏碎了那枚留影水晶,就没人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他的话让红发半精灵眼神一厉。
他瞥过四周,周围所有的裁决骑士都自觉地撤出了行刑室。
室内只剩下两人和那燃烧的火盆。
里德·柏宜斯脸色铁青。
“你怎么会知道?”
普林霍尔冷笑了一声,“咳……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在幻梦之屋遇到魅魔只是碰巧吧?”
“早在出国巡访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在怀疑我……我自然需要用些手段来解决你。”
红发半精灵眯起眼睛,“那只魅魔是你派去诱惑道恩的?”
“不,我没有想到他会和你一起去……”金发男人的眼眸暗了暗,“但既然他也去了,本该是一石二鸟。”
“我从雷维阿坦口中得知他有一个在勾栏院做生意的手下,便稍微用了些手段让消息传到你的耳中……那只魅魔看到你们出现,自然就会把你们当做目标下手。”
“我只是没料到有人能够抵抗住魅魔之血。”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垂首看着自己的下腹处,喃喃道。
“如果是他的话……倒也正常。”
“你可真是卑鄙无耻。”
红发半精灵表情冷冽。
他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不由地手心冒汗。
要是道恩没有推开他……那他们岂不是……
“你不应该感谢我吗?”普林霍尔看向他,“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里德·柏宜斯眼神锐利地看向他,两人对视间,似乎有某种激烈的电火花在空中闪过。
半晌,半精灵突然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普林霍尔。”他轻飘飘地说着。
他转过身,将手中的黑色铁鞭浸入到了火盆里。
“你要是不知道污蔑圣骑士名誉的代价……我可以好好教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赤红的火焰瞬间将铁制的鞭尾烧成了金红色。
普林霍尔的灰眸中倒映着这烧红的铁鞭,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愈发面如金纸。
“什么时候裁决所的鞭刑都已经和炮烙之刑结合在一起了?我还是第一次听闻。”
“是我刚刚为主教大人发明出来的,这也是为了祭奠家父,毕竟你本该在那场大火中和他一起走的。”
红发半精灵慢条斯理地将被烧红的短鞭拿出来,翠榴石色的眼眸中闪过几分狠辣。
他的嗓音沙哑而又严酷。
“别担心,我会用大光明术,让主教大人可以顺利挺过这四十下鞭刑的。”
第105章 普林霍尔错饮毒药
普林霍尔像一具尸体一样被丢回了牢房里。
几缕被烧断的金发伴随着兵士们粗鲁的动作飘落地面。
男人的脊背上遍布着被烙铁烫伤的狰狞痕迹,红白相间的水泡在皮肤上鼓起了一大片,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焦化发黑,看着甚是骇人。
他奄奄一息地趴在铁架床上,伤痕累累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微微发抖,意识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半昏迷状态。
“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抬着他的兵士犹疑地探了探床上的人的鼻息。
“应该不会,柏宜斯大人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而且他这不是活该吗?谁让他害死了蔷薇大公。”
“那我们要不要找光明牧师给他看看?雷蒙德大人嘱咐过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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