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您不用去了,警方那边说他们有陆霖弟弟的联系方式”,助理道:“是陆霖母亲林锦妩收养的孩子。”
陆霖的户口早就转到陆家名下,故而警方最开始联系的就是陆泽。
这边迟迟没有回应,警方找到了陆霖转户之前的亲属,有一个之前在他母亲户下但是现在也已经脱离的养弟。
“陆霖的弟弟?”陆泽其实并不清楚陆霖的人际关系,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年。
助理给了陆泽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名,甚至他两个小时前刚从耳朵里听过。
“林资?”陆泽眉心微敛,“是七曜色的林资?”
“是的,陆总,是他。”
陆泽挂断了电话。
陆泽没有多讨厌陆霖,但是一直有个人在身边虎视眈眈觊觎本该全部属于自己钱财,也说不上喜欢。
陆霖在十年前就失踪了。
是失踪,就是陆霖一夜之间没了任何踪迹。
陆泽一直怀疑是陆介蕃将陆霖安排在国外,为的就是等他那个精神病的妈死了,陆介蕃再也不受岳家的辖制,把陆家全部交给陆霖继承。
陆泽的母亲半年前在疗养院离世,要是这样,陆霖真的是陆介蕃一手安排,现在也该回来了。
陆泽承认他的能力比不上只大他两岁的陆霖,十年前二十四岁的陆霖力挽狂澜,将濒临破产的陆氏救了回来,甚至推着陆氏集团上了一个新台阶。
但是陆氏是陆介蕃和他妈一起创办的,凭什么让陆霖享受成果?
陆泽隐隐的不甘心。
七曜色合作的事已经不重要了,陆泽迫切地想见到林资,想要从他口中知道陆霖的下落。
陆泽情绪焦躁了好几天,无论秘书还是助理,七曜色那边回复的消息就是,老板不肯见。
“陆总,七曜色果园已经和最大的果汁加工厂甘润达成合作”,秘书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陆泽,“他们已经交换了意向书,恐怕不过两个月就能公布结果。”
“七曜色固然好,但是我们未必没有其他产品可以代替”,秘书说是这么说,但是没有七曜色,产品质量肯定不如之前。
然而事已至此,于事无补,为了公司利益她也只能这样劝陆泽。
秘书小心劝道:“你也不必非要见七曜色的林总。”
秘书以为陆泽是为了七曜色和果多果汁合作才要见林资,实际上陆泽更多是为了陆霖。
“不是这事”,陆泽眉眼透着压抑的烦躁,“你重新约,就说,我想和他谈谈陆霖的事。”
秘书来公司的时间短,并不清楚陆霖是谁,闻言还是应下重新打给七曜色,务必请他们转告他们林总。
秘书本以为这次也是石沉大海,没想到半个小时后,七曜色的林总亲自给她打开电话。
“您看,今天晚上可以吗?”秘书查看着陆泽的时间安排,尽量将见面的时间提前,避免夜长梦多。
“可以。”
秘书听到电话那边的回复,松了口气,约定好时间,她立马回复上司。
秘书安排的私密性很强的餐厅,坐落在江边的高楼上,据说白天可以看见彩虹,晚上可以看见满天星辰,无论是吃饭还是住宿,都是美的享受。
林资晚到了会儿,对早来的陆泽打了声招呼,“陆总。”
陆泽伸出手,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的歉意,“抱歉,上次是我不专业,林总的长相太显小着实没有跟七曜色的老板联系在一起。”
林资掠过陆泽处在低位的手,没有接,直接落了座。
“没关系,那天我也泼了陆总一杯咖啡,算是扯平。”
陆泽自从接管陆氏还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此时他却也没心情跟林资计较,自然而然收回手。
“恭喜林总和甘润集团达成合作”,陆泽客套道。
林资抬眸,云淡风轻的,好像陆泽不说正题他就能和陆泽一直绕弯子,“陆总消息很灵通,多谢陆总祝福。”
最终还是陆泽先沉不住气。
“林总为什么最开始想要和果多果汁合作?”陆泽开门见山,“是因为陆霖吗?”
林资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被陆泽猝不及防提及,蓦地怔了下。
林资回神,淡淡道:“陆霖又不在陆氏,我没必要因为陆霖和陆氏合作。”
“说的是,我也很奇怪,陆霖又不在陆氏,林总为什么一开始就略过比陆氏开价更丰厚的合作方选择了陆氏”,陆泽眸光凝结在林资脸上,似乎是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林资听出陆泽言语的微妙,“陆总什么意思?”
陆泽唇线压得很平,眉梢氤氲着沉沉雾霭,似乎集聚着阴翳的乌云。
林资似乎懂了陆泽潜含义,有些好笑,“你觉得是陆霖支使我跟陆氏合作,就是为了给你设什么陷阱,谋求陆氏集团,是吗?”
陆泽没有反驳。
林资真心实意地笑了,慢慢收敛眼底的情绪,为陆霖不值。
他以为陆霖回了陆家会过的很好,会有爱他的家人陪伴他。
结果,不过如此。
陆家只是把陆霖当成需要防备的外人。
“我没有理由那么做”,林资的表情有些冷,“也不是陆霖支使的。”
林资微微移眸,临岸江水卷起数米高的浪波拍在江岸上,眼神颤了下,“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霖了。”
“你知道陆霖在哪儿?”陆泽突然问道。
林资收回视线,摇头起身,“我不知道,陆总要是想说的就是这些,我对陆总也没什么好说的,七曜色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等”,陆泽起身叫住林资,蹙眉道:“谁都有可能不知道,但是你肯定知道陆霖的下落。”
“林资”,陆泽启声,“这个名字都是陆霖给你的。”
林资顿了脚步,单薄瘦削的肩颈线落成优美、流畅的弧度。
林资转身,乌眸静静停留在陆泽脸上。
陆泽像是复述故事般开口,“你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四岁的时候遇见十岁被拐的陆霖,陆霖被林锦妩教养得很好,不愿意跟以欺诈为生的团伙骗人钱,经常饿肚子。”
“你每次见到没有业绩被毒打的陆霖,就会省下自己的饭在孤儿院后门给吃不上饭的陆霖。”
“就这样过了两年,你六岁、陆霖十二岁时,林锦妩找到了陆霖,并且把陆霖从诈骗团伙中救了出来。你也从那时被林锦妩收养。”
“好景不长,林锦妩在找陆霖的这两年积劳成疾,又过了两年林锦妩意外离世,只给十四岁的陆霖留下一套并不值钱的房子和所剩不多的存款,而你那个时候也才八岁……”
林资不由得打断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泽眼神定在林资身上,“陆霖一个未成年没有抛弃你这个拖油瓶,硬生生将你从八岁抚养到十八岁,我不相信他就会一言不发离开。”
不算是之前的四年,单单是陆霖含辛茹苦,以一己之力都没有放弃对林资照顾的这十年。
无论是抚养的还是被养大的,对彼此的感情一定很深。
陆泽相信,就算陆霖和陆介蕃筹谋什么,林资也不会一无所知。
哪怕是为了不让林资担心,陆霖都得给林资透露些口风。
陆霖养了十年的孩子,哪怕陆泽是个把钱当做衡量标准的人,都不相信陆霖会那么绝情,撇下林资一走了之。
“林资,陆霖在哪儿?”
陆泽字字敲在林资心口。
随着陆泽一字字落下,林资的心脏都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林资竭力呼吸着,似乎是想压下过于汹涌的情绪,尽量冷静道:“你猜错了。”
陆霖就是一言不发地一走了之,没有留下一句话没有留下一个字。
就那么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不可能”,陆泽否认道:“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你高考当天,第二天就是你的生日,他不可能就在那天就离开。”
陆霖独自撑起他和林资十年,终于见到林资长大成人,再怎么着急恐怕也不会差那一天。
陆泽笃定陆霖会陪林资度过林资的生日,会选择在林资高考的第二天之后离开。
陆霖最后见到的人是林资,和陆霖共同度过最后时光的人也是林资。
“没什么不可能”,林资的语气突然变得很疲惫,“你别找陆霖了,他没想要陆氏。”
林资也以为陆霖会陪他度过他高考后的生日,然而他等不到陆霖了。
林资更不清楚为什么陆泽笃定陆霖活着,而已自己一定知道陆霖去哪儿了。
林资说,“陆霖死了。”
陆泽猛然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林资的话。
林资微微偏头,五官精致冷然,乌眸沉润,“你要是不喜欢陆霖的话,就不要叫他陆霖了。”
陆霖要知道他被陆家人这么讨厌的话,应该不会想用这个名字。
“陆霖他有自己的名字,他妈妈给他起的,他妈妈很喜欢、我也很喜欢。”
“你可以叫他。”
“林顾。”
林资倦怠地回了自己的家,也不算是家,没了林顾这只是个装修精美的房子。
林资想不通,为什么陆家把林顾认回去又不好好对他,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又非要林顾回去。
难道不是为了弥补这些年缺失的亲情吗?
林资不理解。
七曜色和甘润的合作大概谈了两个多月,签订好合同,面向甘润的七曜色水果基地也逐步建立起来。
剪彩那天避开了高考,刚好是第二天。
“这个合作就当是给老板庆生了”,助理笑呵呵对林资道。
林资笑了笑,对这个事也没有很大触动。
“剪彩也不一定我来,叫高师兄或者徐师妹去都是一样的”,都是七曜色的经理,林资并不想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尤其是这种需要露面的活动。
助理劝道:“甘润那边很重视这项合作,把他们专门负责海外市场的林总都叫过来了,就是想和老板你谈谈海外市场合作的事。”
林资对和自己同姓的字眼很敏感,“也姓林?”
助理点头,“是,也是姓林,跟老板你很有缘呢。”
“那个林总据说是在国外待了数十年,对海外市场了如指掌,要是我们七曜色跟甘润的海外市场达成合作,估计我们七曜色能更进一步。”
被助理说的,林资也有些期待。
七曜色现在没什么不好,但是有谁不想自己的公司可以进一步发展呢。
林资答应下来,“那还是我去吧。”
助理提前去准备了,留下林资一个人在七曜色的候场区。
水果基地建立在郊区,剪彩的地方说不上多好。
大抵是太小了,总有甘润的员工误入林资的休息室。
林资好脾气地给好几个不小心闯进来的人指明了方向。
林资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出去了。
林资起身,打开了自己休息室的门,好巧不巧差点撞进准备抬手敲门的人怀里。
男人长得很高大,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领巾都是折好放在西装前襟的口袋里,身上还有股好闻的淡淡的香水味。
林资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男人的面容,下意识以为他也是走错路,给他指路道:“你是不是走错了,我这里不是……”
“没走错,我是来找你的”,男人的声音很清,宛若溪涧潺潺流水,透亮沁脾。
林资耳尖麻了下,比起眼睛最先认出他的是心跳。
林资猛地抬头,对上男人蕴着笑意的温润眸子,呼吸都缓滞了。
林资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惊动了什么。
男人似乎误会了什么,苦恼地敛起眉心,望着林资怔愣乌眸的表情微微歉赧,“资资,你不认识哥哥了吗?”
林资好像发不出声音,又好像听见自己在叫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名字,“…林顾。”
第178章 现实世界
林资也不知道是如何从那种心悸的状态逃脱的,大抵是助理等不到人,过来把他叫走,他就匆匆到了剪彩现场。
剪彩的时候,林资都心神不宁。
直到晚上七曜色和甘润聚餐时,甘润那边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了今天是林资生日,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关灯推出点着蜡烛的蛋糕,为林资唱起生日歌。
“抱歉,我们林总不过生日的”,林资的助理径直打开灯,说了几句场面话,绕过这个话题,“感谢大家的好意,我们继续吃继续喝。”
林资扫过饭桌上面容各异的人,没有一张是他许久未见的熟识脸庞。
林资突然没了吃饭的心情,提前离席,剩下林资的助理招待。
林资独自开车在城外绕了好大一圈才慢慢开车回家。
高考那天总是下雨,第二天碧空如洗的天色莫名叫人心里晴朗亮堂,夜晚的繁星也像是新镀的,漂亮地吸人。
皎洁的月光宛如素缎莹莹披就在万物上,也披就在林资家门口那个提着蛋糕伫立等待的男人身上。
林资顿了下,走过去停在男人面前约摸一米处的距离,“你怎么在这儿?”
林资从小就长得漂亮,乌眸清润润的总是含着天真和纯稚,依赖看人时总会叫人心软。
过去十年,林资的眼睛依旧漂亮澄澈,只是静了下来,好像朦了层薄纱,碎着璨璨的星屑。
林资的眉心已经褪去柔嫩,长成了坚韧的模样,如同新雪的皮肤也氤氲成清透的玉色,清隽秀美的五官宛若易碎又冷淡的冰。
“资资”,林顾提起手里的生日蛋糕,毫不介意林资的冷若冰霜的态度,笑了笑,“过生日是要吃蛋糕的。”
林资怔愣着,目光转到林顾手里的蛋糕上,蛋糕的造型是个毛茸茸的水獭,周围摆了一圈酸味水果,橘子瓣、山楂、柠檬片、石榴、樱桃还有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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