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来晚了,你们已经解决了不速之客,”一声笑意传来,身着红披风的陆小凤依靠在书架边,看了眼地上尸体,摇头叹息,“何必呢。”
“陆大侠,”剑客上前拱手行礼,又变回白天那不起眼的灰衣杂役。
“我本是前来送消息的,陌愧那个老头与九千岁达成合作,破解了风涛阁各处机关,预盗取藏书,现在看,阁主神机妙算,早有准备。”陆小凤笑着打量一圈,虽面上与平常无异,但外松内紧,显然早有防备。
“多谢陆大侠前来送信,阁主尚未休息,我预告知详情,不知......”剑客低眉恭敬道。
“正好一起,我也去和阁主说说此行收获,顺便有几个问题请教阁主,”陆小凤道。
两人一同来到岫知园,鹿衡宇正在欣赏夜色,珠光照影下的红梅,光阴错落间,别有一番美感。
“你来了,此行可顺利?”听到两个脚步声,鹿衡宇当即听出深夜到访的来客是谁。
“不顺,未找到好友,”陆小凤道,说着轻松坐到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那想来是好消息,”没找到人,还能全身而退,代表陆小凤好友并不在罪恶坑,岂非好消息?
“不错不错,哈哈哈,所以我又来了,想从鹿兄这里打听有关好友的消息,”陆小凤笑着道,声音里多了几分畅快。
“可以,”鹿衡宇颔首,“不知前辈如何了?”
“他调查到守狱的陌愧与九千岁达成某种协议,已回海宇岛部署,陌愧所知机关甚详,海宇岛的机关已不甚安全,你们风涛阁也要早做准备。”陆小凤道。
“这事我有所预料,那五位前辈都非等闲之辈,且心思向来诡谲,变幻莫测,九千岁此人巧舌如簧,说动他们不足为奇,早在三年前,我就把风涛阁各地机关一一重新改建。”
“这就好,”陆小凤点头。
“不过我担心的是,其他四位前辈也会被说动,届时就麻烦了,昭狱内那些犯人,比之恶鬼更加凶残嗜血,武功也更高,”鹿衡宇说着,眉头不自觉皱紧,“说到底,还是应该先解决掉九千岁。”
“我见过那五位前辈,虽各个深不可测,但绝不会为一两句话所动,何况他们气运相连,互相牵制,药说服五个都同意,殊为不易,暂时不足为虑,反倒是......你!”
话音未落,携烈焰灼烧的掌风袭来,直挥鹿衡宇命门。
“小心!”剑客骇然拔剑,却已然来不及,掌风近在咫尺,不是他所能阻挡的。
反倒鹿衡宇,直面灼灼烈火,竟面不改色,一手轻拍轮椅,瞬间往后倒退数米,避开致命一击。
紧接着运转全部内力在左手,轰然一掌,把烈火全部档开,但也因此气劲错乱,旧伤加重,吐出一口血来。
“哈哈哈,鹿衡宇啊鹿衡宇,你还是这样,谁都信不过,谁都留一手!”诡谲阴狠的声音陡然从‘陆小凤’嘴里发出,显得分外别扭。
剑客却是一凛,“九千岁!”
他飞快跳到鹿衡宇面前,阻挡下一波进攻,但他哪是九千岁的对手,不过十数招,就被打飞出去。
“你用计困住陆小凤,就是为了借他身份迷惑于我,好借机偷袭,”鹿衡宇重新面对九千岁的威胁,却不慌不忙,对必死之结局,格外坦然。
“不错,上次没能杀了你,我一直很遗憾,偏偏你属乌龟的,缩在风涛阁据点不敢出去,找你还要确定是哪处据点,实在麻烦!有陆小凤在就不一样了,你必然好奇他的存在,借由他,我能顺利找到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休想!我不会让你伤害阁主!”剑客哪怕身受重伤,依然坚定站在鹿衡宇面前。
“可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九千岁嗤笑,“只不过,你是要保护他,还是保护风涛阁内的藏书呢?”
剑客一惊,连忙向鹿衡宇看去。
鹿衡宇沉声道,“通知下去,点火!”宁愿烧毁所有藏书,也不能让九千岁带走一本有用的资料!
“可是您......”剑客担忧看向自家阁主,他走了,谁来保证阁主安全?
“这是我和鹿环宇的决斗,我们必有一战!”鹿衡宇缓缓抽出藏在轮椅里的剑,指向九千岁。
剑客虽担忧,也只能听话下去安排,铺一打开机关,就传来杀声震天,兵戈相撞。
显然,九千岁还安排了魔门八奇和恶鬼们强闯风涛阁。
“我的好兄长,自我出生,你总在前面压我一头,却无人肯正视,我原比更优秀!”
“就因师傅选了我当风涛阁阁主,你就要背叛师门,杀害师傅,还要掀起江湖血腥风雨?”
“岂止是风涛阁,我要的从来不止于此,你太狭隘了,整个江湖天下,才是我之目标!”
“这正是你失败的原因,继任阁主者,不得有私心,不能为祸江湖,而你,一心称霸武林,势必给江湖带来动荡与不安,正是知道你之本性,师傅才最终选择了我。”
“所以我决定入魔,舍弃没必要的善心,成为九千岁!”
“在你做出背叛师门的那刻起,我们就已是不死不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哈哈哈,你终究还是将剑对准了你唯一的胞弟,”九千岁撕毁伪装,露出俊美邪异的脸,竟有五分与鹿衡宇相似。
只是两人气质天差地别,才没惹来怀疑。
剑身陡然凌冽,发出致命一击,这是鹿衡宇以命换命,调动全部内力,燃烧所有精元,发出的最强一招,也是最后一招。
剑锋陡然而至,迸发出耀眼白光,照亮半边天空。
九千岁一晃眼,竟出现片刻恍惚,随即回神慌忙应战,强大的内力蓬勃而出,在剑气临界,与之悍然对决。
“你既拼死一搏,吾便成全你,让你死在自己剑下,求仁得仁!”
庞大的气劲交汇,把周围震的地动山摇,虎啸震天,内劲所过之处,一片摧枯拉朽。
两人也在风暴中悍然退后,各自受了不轻的伤。
“噗,”九千岁狠狠吐出一口血,他不在意的擦掉嘴角血迹,从废墟中爬出来,看向前方灰尘中朦胧的身影,“现在,轮到我了!”
他一步步上前,掌心的内力越积越多,只待抬起,了结鹿衡宇性命。
突然,一招天外飞仙向他袭来,璀璨光辉,并不输刚刚鹿衡宇悍然一剑!
猝不及防之下,九千岁只能把蓄势待发的一掌,挥向那惊芒掣电。
然那招实在惊艳,辉煌迅疾,冷透骨髓,剑之锋芒无可抵挡。
“砰!”九千岁被剑芒划破肌肤,鲜血顺着红色衣服,滴落在青石板上,“好个陆小凤,魔将竟然没困住你!”
陆小凤飘然现身,“他确实有几分实力,但在黑袍前辈手下,却没撑过一招。”
“是吗?”谁知九千岁竟然不怒,反而哈哈大笑,“如今计谋已成,还要多谢你助我一臂之力!”
陆小凤一惊,迅速反应过来,给自己把了一个脉,发现正常脉象下,竟好似有轻微的波动。
这是?
“莫非是蛊毒?”他看向九千岁,等待一个注定的结果。
“非蛊,却是有生命的毒,这是鬼医在西南研究数年,终于创造出的神药,一旦中毒,就会渐渐变得四肢僵硬,犹如铜墙铁壁,但与此同时,也会为我所控!我说过,陆小凤,你早晚会是我的魔魁,此话已然应验!”九千岁猖狂大笑。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陆小凤沉声道。
“那你就要忍受蚀骨锥心之痛,夜夜剥皮断骨,垂心剖肝,等到毒素深入大脑,完全失去意识,为我趋势!”
“那么,在那之前,我会了结自己!”陆小凤面色平静,语气却很坚决。
陆小凤很怕死,没人不怕死,但必要时,他也未必吝啬自己性命。
如果被控制,为人驱使,那他宁愿一了百了。
“你之坚定,我已然知晓,但陆小凤,你并非没有出路,如此你还愿意从容赴死吗?”九千岁笑的不怀好意是那样明显。
“哦?愿闻其详?”陆小凤好整以暇道,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风涛阁有一缓解天下奇毒的神药,任何毒药都可解,但同时,它也是鹿衡宇的保命药,天下仅有一颗,想得到它,你唯有和鹿衡宇一夺!”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神药只有一颗,是用来解陆小凤的毒,还是救鹿衡宇一命,这很难选。
陆小凤略微沉思,突然道,“毒药下在魔将身上,所以黑袍前辈也中毒了?”
“然也,魔将是个很成功的药人,不枉费鬼医辛苦研究一场,所以陆小凤,你要怎么选呢?”九千岁哈哈笑着退出岫知园,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陆小凤没有阻拦,抱起鹿衡宇,直接冲进地道。
灼热的空气迎面袭来,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和偷袭的暗器。
里面已经烧红一片,到处都是大火,恶鬼们和风涛阁的人缠斗在一处,双方死伤惨重。
血与火交织在一起,形成惨烈画面。
陆小凤目不斜视,脚尖轻点,凤舞九天运用到极致,踩着几个人头进入石室最里面。
这间石室也在燃烧,或者说,这里才是燃烧的重点,存放着九千岁想要的重要资料。
剑客最先动手放火的,就是这里!
只不过风涛阁对防火处理做的极好,一间石室内,用石板隔开不同区域,并做了足够多的通风口,因而光点火就需要五处,此时火依旧在燃烧,越来越灼热的空气,叫人几乎昏厥!
“药放在哪里?”陆小凤一只手掐在鹿衡宇的人中,让他保持清醒。
鹿衡宇耗尽所有气血,本已奄奄一息,被热气一冲,已无法保持清醒,听到陆小凤彷佛遥远天际传来的呼唤,也只是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小凤焦急,用力掐住人中,却无法唤醒好友神智。
一筹莫展之际,之前的剑客捂着断了一直手的左臂冲了进来,见到面无血色的阁主,眼眶通红,悲痛大喊,“阁主!”
“未死!”陆小凤打断他,“药在哪里?能救他命的药!”
“这边,”剑客一楞,连忙冲向一面石壁,不顾自身伤势,用最大的力气捶打墙壁,可惜受伤颇重的他,没造成任何效果。
“我来,”陆小凤一把推开他,运起全部功力,轰然一拳,墙壁直接震塌,露出一个小小的隔间。
两人冲进去,里面只有一排架子,上面摆放着数十个药瓶,全都是白色的,并未贴标签。
陆小凤不由看向剑客,剑客默然不语,显然,他也不知道哪个药瓶装着需要的药。
不得已,陆小凤只能强行用内力把鹿衡宇唤醒,“能救你的药,是哪个?”
鹿衡宇艰难睁开眼,模糊的眼神看不清方向,但他对药架布局记忆犹新,“第,二,排,第,三,瓶。”
陆小凤快速取下药瓶,打开,里面只有一颗红色药丸,通体圆润血红,表面纹路神秘似有不详。
剑客见他出神,而自家阁主眼皮子都要合上,顿时一急,直接抢过药瓶给阁主灌下去。
“等等,”陆小凤慌忙阻止,却已经来不及,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强劲精纯的能量,直入肺腑。
“等什么,阁主都要没命了,”剑客不满道。
好在九千岁抛出阳谋时,他并不在,否则就要怀疑陆小凤对药丸起了觊觎之心。
陆小凤叹气,见药已经喂下去了,忙把脉,发现那药性相当霸道,进入丹田后,立刻冲向奇经八脉,瞬间把经脉全部震断。
鹿衡宇全身痛得抽搐,嘴角也流出红色液体。
“怎么会这样?”剑客大惊,被陆小凤一把推开,“你找药包扎伤口,这里我来。”
说着他把鹿衡宇摆正坐好,自己盘腿于背后,运功化气,渡入鹿衡宇体内,引导那横冲直撞的霸道真气循环。
一遍,两遍,三遍......两人身上冒出白色烟雾,鹿衡宇的脸色忽青忽白,时而痛苦,时而平静,最后变成惨白。
而陆小凤冷汗涔涔,浑身衣物打湿,彷佛冷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半响后,鹿衡宇恢复平静,陆小凤双手脱力,不自然垂在身侧,身体犹如千斤重,倒在地上。
“阁主,陆大侠,”剑客忙冲过来,可他只剩一只手,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陆小凤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找个安全的地方,你们阁主......筋脉尽断。”
武功算是全费了,但好歹保住一条命。
另外,他内力耗损巨大,且运转过程中,连带毒素深入五脏六腑,估计只要短短几天,就会顺着血液流入大脑,从而失去理智。
在彻底昏睡前,他着重强调,“把我绑起来,必要时,一刀了之!”
他宁愿死,也不想受制于人。
剑客焦急不已,含泪答应,指挥剩下的人清理战场,为防止九千岁杀个回马枪,带着两个心腹,亲自把陆小凤和鹿衡宇送到安全隐秘的地方养伤。
一天后,陆小凤醒来,正对上鹿衡宇复杂眼神,顿了顿,坐起,伸了个懒腰,“你醒了就好,我还怕你一睡不起呢。”
鹿衡宇没说什么,指着床头一瓶药道,“那是能缓解你体内毒素的丹药,用混元草制成。”
陆小凤一听,脸色顿时垮下来,伸出去的手怎么也够不到药瓶,嘴上更是哀嚎连连,“不能喝酒,陆小凤会死的。”
鹿衡宇垂眸,“谁让你把最后一颗药让给我,受着!”
“这怎么是让呢,本就是你风涛阁的药,拿来救风涛阁阁主,岂不相得益彰,”陆小凤反驳,药瓶直接揣进怀里,“等我喝酒喝个尽心,再服药不迟。”
但鹿衡宇显然不打算让他拖延,迟则生变,谁知诡计多端的九千岁,有没有故意说错药效。
何况这药只是暂时压制,并不能完全解除,还得尽快找到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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