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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对方拿刀子的手扭转，刀子落在地上，男人痛叫一声，突然张开嘴痛哭起来，慕怀君没敢放开他的手，就看着他哭，哭得眼泪鼻涕口水都糊了满脸，哭到声音嘶哑再也哭不出声来，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是因为神明要你付出代价吗？”
男人听到了关键词，张开嘴念念叨叨。
“请求神明原谅我……”
“原谅我……原谅我……”
“我要离开地狱，带我离开这里……”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男人挣脱了慕怀君的桎梏，手脚并用的爬进雾中，癫狂的叫喊声逐渐远去。
慕怀君捡起地上男人遗落的小刀，幽幽的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路途，慕怀君不断的遇到地狱里还存活的人，也亲眼目睹了被地狱折磨得发疯的人，他们向神明渴求原谅，对自己的亲朋举起屠刀，不过神明一句恶毒的戏言，他们甘愿割下自己的血肉双手奉上……
那具属于人的身体在不断变形，变得浑身漆黑面目丑恶，最后彻底失去了人的模样。
从人变成怪物，不单单是外表的改变，也是内心的转变。
神明戏耍着人性，看着他们扭曲堕落。
“可恶的神明！”
“你比这些怪物还丑陋！”
“我绝对不可能向你低头！”
慕怀君加快步伐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这一片黑雾变得稀薄，使得熊熊燃烧的火焰变得清晰可见。
就在他正前方的不远处，一片废墟的中央，一个身形消瘦，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白裙的女人被捆绑在一根木柱上，她声音尖锐高亢，高昂的头颅彰显着她无所畏惧的傲气。慕怀君想搞明白情况，可没等他跑到女人跟前，周围的残垣断壁中突然涌出一堆发了疯的半人半羊怪物，它们嚎叫着朝女人扑了过去，眨眼间就把女人埋没在中间。
慕怀君停住脚步。
很快，那些怪物散开来，柱子上只剩下一具沾满血肉的骨架。
慕怀君心里阵阵发寒，脚下迟迟不敢迈出一步。
突然，肩膀上一重，他惊恐的回身攻击。
对方及时躲开：“玩家，你也是玩家对吧！”
慕怀君抬眼看去，竟是刚刚被束缚在柱子上的女人。
对方惨白着一张脸，挂起的笑容十分勉强，但语气里难掩激动：“我刚刚看你跑过来了……你还保持着人的模样，在这个地狱里没几个原住民能做到，就算有也大多状态没你好……你是从外面进来的吧？有见过我的队友吗……他们叫罗奔，绵羊……”
慕怀君：“我认识绵羊。”
女人：“她还活着吧……”
慕怀君：“活着……你是什么情况？”
女人：“如你看到的，这里没有死亡，只有无穷尽的死亡过程体验，而像我这种违背神明期待，不听神明话的玩家……就很容易被神明针对，然后这些发疯想要离开这里的人就会攻击我……”
“我已经……死了八十四回了。”
“死得花样都可以出一本书了。”
慕怀君：“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
女人：“这个地狱里有线索，我留在这里，总能查得到……不会死也是个不错的设定不是吗？我有无数次的机会去接近真相……”
慕怀君抿了抿唇，说出残酷的现实：“但你到现在都没有遭遇致命的攻击，就说明你没有接触到关键的线索。”
就算游戏设定里地狱没有死亡，但在通关的关键节点上这个设定恐怕也会被打破。
女人无奈的笑笑，抬手一指：“你看得到那边吗？”
慕怀君：“火……？”
女人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她声音嘶哑艰涩：“没错，火，在火的中心可能有我们想要寻找的东西，但很难靠近，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我也试图寻找别的办法……但只有我一个人……”
慕怀君：“你一个人？没有别的玩家吗？”
女人：“有，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着无止境的折磨，你应该感受过吧？”
慕怀君点点头，那些折磨也许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却不断地摧毁着他们的理智和坚持，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谁还能想起自己要去找线索？
女人见慕怀君皱起眉头，无奈一笑：“这种情况总有解决的办法……但可惜的是我没有找到，还是一样的理由，我只有一个人，而在地狱中我的敌人有很多很多……我试图去寻找过，但更多的时候是疲于逃命。”
“你刚刚也看到了，他们会抓到我，然后将我献祭给神明。”
“也许是把我千刀万剐，也许是将我烧成灰烬。”
“而我又一次又一次的复活，神明闲暇之时还会在我的意识中不断嘲笑我。”
“说真的……我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慕怀君遥望废墟深处，那里的火焰格外高涨炽烈。
其实不用女人提醒，他心里也有几分猜测：“所以我要继续往火里走？”
第177章 天堂？还是地狱？（二十七）
女人点了点头。
慕怀君：“那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女人抿紧了嘴唇, 脸上满是犹豫。
慕怀君没有勉强她：“你留在外面也可以，我进去。”
女人捏紧了手, 很抱歉：“祝你好运，趁着那些怪物还没有再一次的追杀我们，你快些进去吧。”
慕怀君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惧怕，义无反顾的向前。
在这片地狱之中, 从外看也许满坑都是熊熊烈火，但深入其中，很多地方都蔓延着灰蒙蒙的黑雾，他辨不清方向，也走不到尽头，直到他踏入这片残垣断壁的废墟……一条大路的尽头，是高耸的火焰墙, 黑色的火焰燃烧得炽烈，令人望而却步。
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但他不得不去。
抬手试探着去触摸火焰，没有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也没有来自地狱的阴森。
慕怀君深吸一口气, 没有回头看女人担忧的神色，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叮铃铃——”
“叮铃铃——”
闹铃不停歇的响着，但床上人却自顾自的沉眠着。门被敲响几声后打开, 一双穿着黑色西装裤的腿踩着柔软的拖鞋走了进来，他来到床边, 轻声呼喊：“君君，君君……起床了。”
慕怀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对着头顶的人一笑：“今早吃什么……”
楚辞：“小馄饨。”
慕怀君哼哼两声，翻身起床。
楚辞离开他的房间，去客厅里准备，等人坐上餐厅的桌前，他也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我先走了，今天有雨，记得带上伞。”
慕怀君随意的嗯嗯一下，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吃着馄饨。
似乎是很平常的一天，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天气怎么样？今天吃什么？上班辛苦了。
可慕怀君很喜欢这般平平淡淡的生活，早上吃过饭，看了看时间，确定这会儿路上堵得不行，他还是选择骑上小电驴去上班，等下午些的时候，绕路到楚辞的公司，和他一起吃过下午饭后，再开车回家。
今天午间的时候，果然下雨了。
天骤然一下黑了下去，慕怀君起身走到窗户，抬头看着漫天阴云。
“慕哥，今天小李状态不太对啊……”
慕怀君转头看向另一张办公桌，小李是个刚刚毕业的女孩儿，刚过了实习期转正，平时是个很认真很开朗的性子，可这会儿，她脸色发白，拿着手机愣愣的发着呆。
慕怀君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走过去放在小李的桌上。
“没事吧？身体不舒服？”
小李半晌了才摇摇头。
这时，一直被拿在手里黑屏的手机突然亮起，小李看了一眼，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捂着脸抽噎着，身体不断地颤抖，慕怀君担心的看着她，忍不住又问了句：“小李，你要是有事就请假，没事的，不用坚持在岗位上。”
小李从胳膊间抬起头来：“没事了……慕哥我没事了……我妈妈没事了！”
慕怀君没有多问，毕竟是人家的隐私：“没事就好，真的不用请假？”
小李：“不用……”
话音刚落，人就突然从椅子上歪倒在地人事不知。
慕怀君急忙叫了救护车，跟着到最近的医院，医生着急忙慌的一查：“家属呢？！这位病患的家属呢！”
慕怀君赶忙走过去顶上，毕竟要联系小李的家属或朋友得要时间，只能他先了解情况。
医生的脸色非常严峻：“是严重贫血，我检查了她胳膊上、腿上都有刀口，应该是短时间内大量放血导致的晕厥……如果可以的话报个警吧。”
慕怀君很疑惑，小李之前情况一切正常，看起来不像是会突然自残的人。
这么多的血……不是通过正常方式抽血，而是通过伤害自己放血……
慕怀君目光落在放在床头的小李手机上。
借着给小李家属打电话，用指纹解了锁，锁屏一打开，慕怀君点开了挂着红色数字的绿信，里面备注“妈妈”的聊天被置了顶，慕怀君鬼使神差的打开。
[小暖！你妈情况好了！]
[今天去检查，医生说你妈情况在好转！]
[简直是奇迹！]
[那个方法果然有用！]
什么……有用？
慕怀君给对方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是个男性接的电话。
简单和对方说了小李的事，对方着急挂了电话后赶过来。
小李和他是同乡，按理说父母都在老家，从那赶过来就算赶飞机也得要四五个小时，慕怀君只能守在医院里等着，可不过一小时小李的父亲就赶到了，和医生了解小李情况后，这位父亲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心忧虑的神色，反而是……早早预知到事情发生的平静。
慕怀君和对方简单聊了几句后便离开。
走在医院的过道中，来来往往皆是人。
慕怀君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没注意到对面焦急走来的人群，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后又给推到一边，扶着墙壁抬头看去，是一对夫妻叫喊着医生往里跑，怀里抱着他们的孩子，孩子此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从慕怀君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小小的手臂在空中摇晃。
收回视线继续往外走，急诊区里格外忙碌。
今天许不是个好日子，医院接收了一起车祸送来的伤者。
慕怀君看到了地上撒得到处都是的血，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痛呼声，他连忙靠着墙壁给让出空间，突然，一声拔高的哭声刺入耳朵，他忍不住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中年妇女，此时软倒在地上，手死死抓住病床的扶手，哭得撕心裂肺。
而床上的人，已经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知。
痛苦和绝望在压抑的环境中蔓延，慕怀君心头一紧，不知怎的有些难受。
也许是被眼前发生的苦难所感染，他的情绪也忍不住低落。
加快脚步离开医院，此时雨还没有停，慕怀君长长吐出一口胸腔里积蓄的闷气，一时也不想回到岗位上继续，看看时间，距离下班也就一个多小时，这时候赶回去等到单位也到下班时间了，便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声，从医院前往楚辞公司。
楚辞有着自己的公司，不是什么大规模，但发展的前景不错。
他来过很多次，和前台也混熟了，对方直接让他进去。
此时楚辞没有在他办公室里，而是在待客室里接待着谁。
慕怀君走到门口瞄了瞄，眼见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就走到前台坐下。
前台是两个小姑娘，此时正头对着头的低声闲聊。
见慕怀君走过来，给他接杯水又放了两块饼干在面前后，突然好奇问道：“慕哥，咱楚总是准备结婚了吗？”
慕怀君一愣：“我没听说啊……”
小姑娘目光示意了一下：“今天来的这个，好像是楚总父母那边介绍来的。”
慕怀君：“你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就一个月前啊，楚总的妈妈来过，那时候身边就带着这个小姐姐，今天这小姐姐自个儿来的，打扮得很漂亮，好像约着下午吃饭。”
慕怀君：“说不定是介绍来的客户呢？”
小姑娘：“我看不像……你得相信我们的直觉，那姑娘看楚总明显很喜欢。”
慕怀君：“啊……”
小姑娘：“楚总也快三十了，也差不多是谈婚论嫁的年纪，找一个女朋友挺正常的啊，说起来慕哥你怎么不找一个？你和楚总好像相差没几岁吧，喜欢什么样的啊？”
慕怀君一时发愣，本就沉闷的心情因为小姑娘一番不知真假的八卦而又添了几分烦躁：“你们多大年纪，怎么就干起催婚的事了，结婚这种事吧，总得等缘分到了再说……”
小姑娘乐呵呵一笑，很快就换了个话题。
直到下午饭时间，楚辞和一位看着温柔端庄的年轻女性走了出来。
两人还真打算一起去吃晚饭，在门口看到慕怀君，楚辞微微点了点头，走过来：“怎么来了？”
慕怀君：“下午饭有约？”
楚辞：“嗯，你先回去吧。”
慕怀君抿了抿唇，尽量表现得很自然，对着楚辞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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