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就乐意穿这种纯手工的,主要是他看不上如今羽绒服的款式。这年头的时髦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儿土。既然都土,那他至少能土的扎实点儿,土到极致那就是时尚。
要知道后世一双纯手工千层底羊羔皮靴子,都恨不得上四位数。这还都是量脚定做的呢,比那些哎哟喂什么的大牌子都强。
快餐店门口挂着棉门帘子,屋里有些暗,大白天都得开灯。
学徒们抱着白萝卜南瓜开始练雕刻,这都是厨子的基本功,主要就是要看心稳不稳,刀稳不稳。雕刻完的也不会浪费,剁吧剁吧加些肉炖了,就是套餐里面的一道菜。
有个学徒手很巧,会用韭菜梃子编小篮子,还能把南瓜白萝卜都雕刻出镂空小篮子的样子。
楚飞扬很是满意,一个饭店摆盘是不是高大上,一部分都要看这些雕刻了。
一勺炸丸子标价8块钱,但用南瓜小篮子装上,周围再摆点儿黄瓜片什么的,就能买到38!有的时候人就喜欢这种看着上档次的,请客什么的特别有面儿。
垃圾场总算把上面的山都移走了。剩下的就是水塘子里面的垃圾。这玩意更难整,尤其是天冷了,好多垃圾都冻成了一团。
但至少没有什么苍蝇蚊子扑脸,小伙子们为了钱也干的劲劲儿的。
这一片的垃圾清理出来,视野都敞亮了不少。
十二亩地算是很多了,以后能盖成个综合商场。就是一楼是超市,买化妆品黄金首饰什么的。二楼买精品衣服鞋帽,三楼男装童装。四楼是餐厅咖啡厅的那种。
综合商场这个概念在九十年代初期还没有,直到快两千年北方才逐渐出现各种大型超市,然后大城市才有了综合商场这种东西。
楚飞扬和宁贺云商量了,就盖综合商场。这种商场直到2020年之后才逐渐开始没落,主要是因为电商的发展迅速,没有了中间商,价格战一打起来,这些商场就比不上了。
但算一算,能赚几十年的钱呢,现在不用发愁。
估计等明年夏天,这片垃圾场就全部都能平整下来了。到时候兜里的钱也存的差不多了,完全可以搞。
冬天里生意不多,楚飞扬看了看自己存折上的存款,他打算去一趟魔都。
主要是90年开始魔都就开了股市,让不少人都赚到了钱。当然,有人赚就有人赔,但楚飞扬有先知这个金手指,完全可以去股市浪一圈。
大股买了做长期投资,小股用来把手里的钱翻倍。
去魔都,宁贺云自然要跟着。
俩人身上就带着几千块,大笔钱都直接通过邮政局寄过去。等到了魔都再取,省的路上出麻烦。
这是楚飞扬来到这个年代之后,第一次坐火车。
高铁就别想了,只有绿皮车。买卧铺还得托关系,普通人想买卧铺都很难买到。
硬座那边挤满了人,拎着鸡鸭上车的,背小的拽大的上车的。还有大力士扛着一个背着一个拎着一个。三个大蛇皮袋子都能挤上来,非常厉害。
这是长途车,从京城发车,途径他们这里,终点站在魔都。
楚飞扬好奇,还去硬座那边溜达了一圈,好家伙,车厢里一股子奇怪的味蒸腾着。座位下面和行李架上都躺着人。
幸亏车厢外面没有站票,否则他都以为自己来到了阿三家。
卧铺这边倒是清净,一个是因为卧铺难买,第二个是因为卧铺价格高。从他们这里到魔都至少两天,很多人都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
宁贺云求他徐二叔帮着买了一个下铺一个中铺。俩人就坐在下铺,手里拎着的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吃的。
炸的丸子,藕盒。烙的油酥烧饼,买的烧鸡香肠。还有楚飞扬卤的鸭货跟猪头肉,一大早煮好的茶叶蛋。十来个橘子,几个大苹果,十来个八里香,五个大鸭梨。
宁贺云甚至还装了一兜子花生瓜子,无聊的时候在路上磕。其实他兜里还有两幅扑克牌,不过目前这个卧铺包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俩人打牌没意思,还不如玩拖拉机。
楚飞扬目光呆滞,靠在窗户上不想说话。
他虽然知道这个年代出行难,但没想到这么难。之前楚妈张罗着让他带吃的他还不愿意呢,现在想想,老人说的话还是在理。
否则在这种环境中,再没点儿零食吃,也太难熬了。
“看,城市猎人。”宁贺云坐在他身边,从兜里掏出几本漫画书,“你如果无聊,就看看书。咱们得两天才能到呢,且熬着吧。”
楚飞扬叹了口气,问,“你们去广城用了多久?”
宁贺云道:“五天多吧?如果咱们市里有飞机场就方便了,虽然贵,但几个小时就到了。坐火车就是麻烦,幸亏咱们能买到卧铺,如果跟外面那群人挤,我怕你压根受不了。”
别说跟外面挤了,就算是现在,楚飞扬也浑身难受。
不知道谁的脚臭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隔壁包间的几个东北大哥说话动静那叫一个大,这一大早的还喝上了。
卧铺也不知道多少人睡过了,他之前往包里塞床单子宁贺云还笑他矫情呢。
没这个床单子,他都不敢想自己要怎么躺下去。
也不能怪他有洁癖,主要是他从小到嘎就没经历过这种情况。而且当厨子的有洁癖怎么了?那不是很正常?医生洁癖比厨子更严重呢,也没见有人说过什么。
绿皮车窗户是可以打开的,楚飞扬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外面的寒风吹进来虽然有些冷,但至少能驱散车厢里久酿不散的气味。
宁贺云剥了个橘子,把橘子皮放在楚飞扬面前,“哎呀,以后咱开车来,开车也就三天,还不用跟人挤。不过你得学驾照了,之前说学一直没动静。等回去赶紧去考,否则开车被人查了就麻烦。”
楚飞扬会开车,说去考个驾照但一直没动静。
主要是他去看过,现在学车用的都是大卡车来学,他那驾照……还是自动车驾照呢。开手动勉强,开卡车……心里没底啊。
但现在他真的想学驾照了,这绿皮车哪怕是卧铺,做一次也管够。还是开车方便,累了就停车,下来溜达溜达,找个地方吃饭,休息。这大包小包也不用自己拎着,直接塞后备箱。
宁贺云已经习惯了,眼瞅着到了中午,拎着水壶去餐车打了热水回来,然后张罗着吃饭。
烧饼凉了也挺好吃的,里面夹了猪头肉和香肠,配着炸丸子吃。一口一口的嘴角流油。
楚飞扬没有什么胃口,他去仔细的洗了手,回来吃了两块藕盒,半个烧饼就不想吃了。最后还是宁贺云哄着又吃了半个苹果,胃里开始顶,十分不舒服。
总是坐着腿和肚子也不舒服,就只能起来溜达。
隔壁包间东北大哥们那叫一个热情,非让他跟宁贺云过去打牌。
楚飞扬婉拒,就让宁贺云去,然后自己坐在旁边窗户边的椅子上发呆。
宁贺云很快就跟这群大哥们打成一片,扑克牌玩的那叫一个溜,还赢了一包松子拿来给楚飞扬献宝,让他慢慢磕着玩。
“我们兄弟俩要去魔都那边,哥几个是去哪里?”
“广城,”大哥们也不掖着藏着,“从魔都还得倒车,哎妈呀这叫麻烦。你说说国家也不整个从俺们哈市直接到魔都的火车,这一路倒腾的,腿儿都细了。”
“广城啊?广城我熟,你们是去办事还是进货?进货的话衣服我有路子,如果你们要进什么小商品,去义乌,那边更全。”宁贺云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义乌也在广城?”大哥们显然不是很懂。
“再浙江呢,魔都和广城中间,就是路不好走,不过去一次之后订好了货,留了电话以后打电话就给发货,也方便。”宁贺云也不藏私,还给了大哥们几个广城老板跟服装厂电话。
“你们去魔都干啥啊?”其中一个大哥小心翼翼瞅了眼外面坐着的楚飞扬,“我瞅着你哥一脸不乐意的样儿呢。”
“我哥晕车,我们去魔都走亲戚。北方现在都下大雪了,年前把远地儿亲戚走了,过年就不用折腾了。”宁贺云问,“你们哈市下雪了不?”
“好家伙,那雪大的,能给你埋了。”大哥们嘎嘎大笑,“俺们那嘎达河面都能冻一米深,你们那边比不了。也就是下雪了没事做,我们哥几个就寻思去广城瞅瞅,进点儿货,做个买卖,也能整俩钱儿花。”
宁贺云转了转眼珠子,“那你们那边,这个松子啊榛子啥玩意的,好买不?不瞒各位大哥啊,我家有个炒货店,现在就只卖花生瓜子的,单调了点儿。寻思弄点你们东北特产啥的,也能多赚几个钱儿。”
“那你可问对人儿了。”话最多的大哥指着身边兄弟,“我兄弟大帅,家里就是整山货的。你俩留个电话,想要啥山货直接说。价格都按照批发的价走,往市里供多少钱,给你就多少钱。”
“那感情好,”宁贺云掏出小本本来留电话,“以后常来常往,你们去我们那边的时候我请哥几个吃饭。”
楚飞扬真的是佩服这个宁贺云,脑子不抽的时候还就真的不抽。这一会儿就把生意路子探了,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
宁贺云这个人,不太适合当领袖,做老大。因为扛不住事儿,一被针对就上头。但只要没事找他,他自己就能玩的特别欢,脑子也活泛。
宁贺云用猪头肉跟一包鸭货,换了东北大哥们两根红肠,一包大榛子,和两个素的菜团子。喜滋滋的拿回来和楚飞扬分享。
“尝尝,我张嫂子自己做的菜团子。刚我去餐车给热了热,你没啥胃口,吃点儿素的顺顺胃气。”
菜团子是酸菜油渣馅,吃起来味道相当不错。而且酸菜开胃,至少晚上这顿,楚飞扬吃踏实了。
看着脸色好了一些的楚老板,宁贺云总算放下心来。
以后还是少让楚老板出门吧,这折腾的,等回去怕不是得瘦两斤啊!
第068章 认亲
楚飞扬觉得, 坐火车真的太难熬了。
卧铺这边充斥着各种微妙的气味,虽然晚上列车会熄灯,但每次到站都会把灯打开。
再加上列车行驶的时候发出逛吃逛吃的动静, 让他在狭窄的卧铺上翻来覆去压根睡不着。
大半夜了, 卧铺这边的灯再次打开, 没一会儿包厢这边进来了一对母子。
母亲看上去四十左右, 体型有点儿富态。儿子瞅不出来多大岁数, 不过看着又高又壮。
这对母子叮咣的进了卧铺, 女人开始大声抱怨, “这么小啊?这能躺得下吗?儿子,饿了不?吃鸡蛋不?你睡下铺啊。先坐下,妈妈给你脱鞋。”
楚飞扬被吵的头疼,翻身做起来也睡不着了, 只是看着这俩大嗓门的母子。
那个儿子往卧铺上一坐,嚷嚷道:“妈, 我想吃那个烧鸡!”
“吃, 吃!你等会儿啊。”中年妇女眼珠子往周围一撒哒, “哎哟小伙子,咱俩换个铺呗!我这个是上铺,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也爬不上去, 你把下铺让给我。”
说着, 就把包往楚飞扬铺上放。
楚飞扬可不惯着这种人,抬脚就把包踹下去了,“不换。”
“不换就不换, 你踹我包做什么?”女人发出尖利的叫声, “你家里没教你什么叫做尊老爱幼?没教养的东西……”
“X尼玛的没玩了吧?”宁贺云被吵醒,烦得要死。一听这个女的还找他家楚老板的麻烦, 蹭的从中铺跳下来,“大晚上嚷嚷什么?是不是欠收拾?”
女人毫不示弱,“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你哪个单位的?”
宁贺云骂道:“你老公是谁我他妈怎么知道你问我?你管我什么单位的?怎么着你老公跟大海上当警察啊?管这么宽?”
那个又高又壮的小子也不示弱的嚷嚷,“谁让你骂我妈的?给我妈磕头认错!小心我让我爸崩了你!”
“哎哟哟真特么当我吓大的,赶紧崩,不崩你爸就是我孙子!”宁贺云能怕这种人,一看就不知道是哪个嘎啦钻出来的暴发户,估计家里有人当个小官儿就无法无天了。真当整个华国都是自家后花园呢,看看这上蹿下跳的样子。
女人嗷嗷的哭喊:“欺负人啦,欺负人啦。没教养的兔崽子,欺负我们母子啊!快来人,来人啊!”
“没完没了了是吧?”隔壁几个东北大哥也被烦的要死,撩被子就过来了,“特么的知道现在几点了吧?火车你家开的啊嗷嗷号丧!”
那母子看见这几个东北大哥,吓得一哆嗦。
他们敢冲着楚飞扬跟宁贺云嚷嚷是因为这俩人看着年岁不大,那个住下铺的还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但这几个东北大哥穿着羊皮袄,又高又壮,还留着大胡子,一瞅就不是好欺负的人。
女人闭上了嘴,她儿子也缩到一旁,重新坐了下来。
不远处的列车员松了口气,走过来问,“怎么了这是?”
“领导,你得给我做主啊。”中年妇女一看见列车员就扑了过去,“我想跟这个小伙子换个铺,他不同意还踹我包。”
“她没经过我同意就把包放我铺上了。”楚飞扬解释。
这一刻,他无比怀念楚妈。但凡楚妈在,这个女的都不至于这么嚣张。
列车员看着这对母子,“你俩不是有铺位吗?两个上铺是不是?看看都几点了,还不赶紧休息!这是列车不是你家炕头,大家都要休息了,别大声嚷嚷!”
“我上不去上铺,”中年妇女撇撇嘴,“这个下铺没人,让我儿子睡。我跟这个小伙子换一下。”
列车员也没少见这种人,不知道从哪里托关系买的卧铺,买最便宜的,然后上来占便宜。
“换下铺?加钱。下铺比上铺贵五十三块钱。”列车员翻出小本本,“你俩都要下铺?一共加一百零六块钱。”
“抢劫啊?”女人不乐意了,“这个下铺空着呢,让我儿子休息会儿怎么了?”
一东北大哥乐了,“银行那么多钱没地方花,你咋不找银行帮他们花花钱啊?一分钱一分货不懂?下铺别说空着了,烂在这里不加钱你也不能住!”
女人嘴巴动了动,显然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敢。
见她不吭声了,列车员道:“行了,都赶紧休息吧,一会儿我关灯了啊。”说完,便收起小本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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