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圆头圆脑带眼镜的不会看脸色,听完表情夸张地四处环顾一圈,打趣:“嗨,又没外人在......”
还当这是小时候呢。
众人:......
一群人神色各异:有偷偷对视的,耸肩笑眼;也有端着酒杯低头晃,一脸看戏......各怀心思,完全看不出这群人小时候一板一眼的好学生摸样。
看得慕行内心烦躁,觉得还是我们二世祖们好,至少说话直来直往。
可谁想那最没心眼刚刚还被慕行可怜的小子转头又开始攻击慕行:“说起来你们注意今天慕行剃的那头了吗?也太丑了吧?他是不是喝多了欧洲水开始秃顶了?”
慕行:?
其他人:......
就连兰持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有人轻咳,委婉提醒:“呃......我们还在慕家呢,背后不论人长短。”
要说坏话能不能回去说?被慕家人听见了怎么办?兰哥的态度你小子怎么就看不明白!
“可他头发就是很丑啊!都光头了!慕行听见就听见呗!能拿我怎样?”
“......”
本来应该很操蛋的慕行都被这傻子整笑了,而令他感到惊异,兰持唇角竟然也动了动,垂下眼睛,眼尾褶皱细细上挑,那是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意,稍纵即逝,又被刻意掩盖。最终兰持出言打破沉默:“上楼吧,别让长辈们久等。”
“对对对,开饭了,走!兰哥先请!”
“你们先去,我洗手。”
兰持之前要去洗手,在楼梯这被一波接一波的熟人拦住了。
等其他人都上楼离开,他才重新绕过慕家旋转楼梯中奢华浮夸的水晶吊灯,走进走廊。
从一侧打开的玻璃彩窗户望去,天际仍有微亮,云层紫黑,细雨飘摇,城市繁华灯带,明亮不灭。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兰持听见有什么动静,停步转头,杂物间的门内嗖地伸出一双大手,用力将他拖了进去。
杂物间没开灯,漆黑一片。
兰持被一个重力冲撞,抵在墙上,黑暗只能看见一双闪烁的眼,耳边响起来人得意的声音,还是和小时候偷袭他一样,得逞后尾音上扬,十分轻浮惹人厌:“兰小花,你刚刚是不是在笑我?嗯?笑我光头?”
兰持因为这个称呼皱眉:“放开!”
慕行偏不,低低笑着:“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本来都忘了,今天看到你就又全想起来了。班长,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在他逼逼叨间,兰持一只手熟练地摸向背后顶灯的开关,啪一声摁开。瞬间的强光让两人眯起眼,空气中的灰尘随光雾飞舞,一如窗外细小的春雨。
兰持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的视野中堆叠着不少纸箱,贴着紫色边框的国际邮单,双语标签,迥异的两种文字并排交织,就像他和慕行现在奇怪交缠。兰持皱眉,推了推:“你先放开。”
慕行嫌麻烦地啧一声,放开手,不过他又嗖地挡在门前:“按照剧本,你应该先惊讶地问问我是什么事?”
兰持沉默,视线从他惹眼的发型落到皮衣,微不可察地叹气:“......什么事?”
“我把兰山第一逼王的位置让给你,咱两握手言和,当个朋友呗?”
这其实是慕行一直想做的事:他并不想和兰持当死对头,上学的时候和兰持做朋友可以抄作业、少扣分,好处多多。现在也一样,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兰持这样的朋友他依然很愿意交。
慕行伸出手,展露友好的笑容,眼睛双眼皮和眼窝褶皱都深,不知道是不是欧洲待久了变得更有欧洲人的骨相,笑起来瞳孔光很亮,像兰持记忆里样子,不笑显凶,笑起来就扑面而来一股狗味。
白驹苍狗,恍若一隙。
甚至慕行说完都不等兰持回答就去抓他的手,他觉得兰持没有理由再拒绝他的示好了。
兰持下意识躲避,他顿时来了劲,非要握!
你捉我躲的。
很快兰持败下阵来,败在没他力气大,挣扎中被慕行螃蟹钳子似的大手掐住虎口,上下钳制着晃了好几下,嬉笑:“这就算和好了啊!好朋友?”
慕行总是这样,活泼,真诚,开朗。从小到大身边前赴后继,好友成堆。
可兰持从来不在其中。
等慕行晃够了卸了劲,他冷淡把手抽回:“还是不了。”
慕行的笑容魔法因此一僵。这一刻慕行瞬间回想起兰持当选班长时自己惨遭打击的幼小心灵,下意识:“啧。”
兰持揉着手,并不吝啬他的解释:“无意冒犯。你我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做朋友的好。”
慕行双手抱胸,靠着门,脸冷下来,眼神也不自觉变凶。饶谁被这么屡次无情拒绝,语气都不会好:“怎么?都成年人了还担心我们这群坏孩子带坏你?”
慕行甚至都不想问为什么了,觉得自己真是犯贱。小学犯贱,高中犯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兰持犯贱!
他挡着不让开门,右手虎口上印着兰持小时候咬出的牙印疤,从兜里摸烟和打火机,越想越火大,盯着兰持眼睛,打火机金属帽清脆碰撞点燃香烟,满鼻子烟味中,他朝兰持挑衅地喷了口烟圈。
兰持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时光飞逝,他不再是慕行的班长,没权利制止一个成年人抽烟。
甚至兰持还耐心地等他抽了两口才问:“我可以走了吗?”
“为什么?”慕行还是忍不住问出口,烟雾从他高挺的鼻中逸出。从小到大,就算是愚公移山,喜马拉雅都被他搬来填补兰持这些年给他粗糙心灵划的沟沟壑壑了!
念书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妈妈不让跟坏孩子玩,现在呢?到底为什么?谁都可以跟他兰持做朋友就他慕行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答案,开口嘲讽:“怎么?你兰持就真这么高人一等,天生看不起我们这些二世祖?觉得我们全是败类?社会的害虫呗?”
“我没有恶意。”兰持仍是平静同他对视,瞳孔漆黑,眼型狭长,眼神令慕行感到非常可恨,他甚至还觉得慕行是在无理取闹,叹气:“你又不缺我这一个朋友。”
艹!
这句话成功戳中慕行,他猛地掀开门,门板撞墙发出砰的巨响。可怕的动静中,慕行回头冷笑:“好。既然当不成朋友,这辈子也别再见了。”
第3章 ABO文学
留在国内这几天行程爆满:游艇、蹦迪、赛马......慕行很快也没空想宴会上的事了。
虽然和小时候的玩伴碰面挺有意思,但这些活动慕行说心里话:挺没劲。
这几年慕行念大学染上了极限运动,跳伞、滑翼、徒手攀岩......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只要尝试过就会上瘾,戒不掉,哪个最不要命他痴迷哪个。
这也是为啥景山花园的二世祖们都服他,毕竟小时候挨骂有慕行顶着,现在还是他顶着——比起花天酒地泡妞买车,还是慕行这种随时随地可能会大小嘎的二世祖儿子最可怕。
慕家回归,慕行就没打算回国,三天后机票回欧洲。
去机场当天,苏依萍女士不吝繁杂,拨冗出席,亲自开车送亲儿子去机场。
十分罕见。这让慕行欲言又止,跟条硕大的蛆似的,在副驾驶不停扭动,有碍观瞻。
苏依萍女士再三忍耐,忍无可忍,让他有屁就放,不放滚蛋。
慕行才满脸“不在乎”,“故作不经意”地问:“尊敬的克洛伊女士,我就是随口一问啊,我不回国,这样每天花老妈赚的钱是不是不大好?”
克洛伊是苏依萍女士的洋文名,笑得不行:“哈哈哈哈是兰持又刺激你了?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怕兰持啊?他又说啥了?”
慕行烦躁地啧了声:“......你真的不需要我回国来公司帮忙吗?”
给苏依萍女士笑够呛,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单手扶方向盘,单手揩了揩妆容精致的眼角,一脸揶揄:“你是我儿子,老娘赚那么多钱花不完剩下的不就是给你挥霍的。再说开公司赚钱是我的爱好,又不是为了你。我赚你花,合作共赢,有什么不好?”
“啧,说的我还怪感动的。”
苏依萍吹了声口哨:“我有我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开心就好啦,bébé。”
慕行在特蒙郊区偷偷投了个赛车场,一个月前开始试运营。外国佬不靠谱,每天四点下班去喝酒flirt,从不管老板死活。
慕家的海外公司早上十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周末双休偶尔遇罢工那些,假都休不完,慕行也不得不承认:不管老板死活,挺好。
那天下班他去车场飚车,下车摘头盔的时候被太阳晃了下眼睛。五月特蒙的天不算热,浅蓝色的天穹时不时飞过几只白鸽。
金发碧眼的女助理探出围栏,挤出白粉的丰腴身段,朝他招手,像坨甜腻的奶油。
她是车场唯一愿意留下来加班的,女人今天制服下穿了条皮裙、黑丝、红高跟,看见多金英俊的华人老板单手抱头盔走来,一直盯着自己腿看,风情地捋了捋鬓边金发,眼影是奔放的靛蓝。
慕行吹了声口哨,毫不客气用当地语言警告:“下次再不做防护进赛道就给我滚蛋!”
说完径直抽走她手上不断震动的手机。
他叼着烟,喂了声,是他妈的声音。慕行加快脚步往室内走,大声喊试图掩盖引擎声:“Bonjour,une belle dame.”
苏依萍女士忙着赚钱,开门见山:“你乐乐妹妹和闺蜜去旅游,借住你那狗窝几天。”
慕行不大乐意:“让她住庄园去不行吗?我那猛男之家怕吓到两小姑娘。”
“庄园在郊区,你那狗窝不在市中心吗?你当导游保镖带着玩也方便。”苏依萍压根不是商量:“就是通知你,晚上七点飞机到,去接一下。”
说完嘟把电话挂了。
慕行:......
说好的有各自的人生呢?
慕行的公寓两室一厅,次卧直接被他改成了游戏房。
慕行回去洗澡换衣服,又加钱叫家政临时上门收拾,被讹了一笔巨额小费。
七点二十多,慕行开着他的悍马抵达,苏乐乐和另一个女孩儿刚好拖着行李出机场玻璃门,左看右看。
慕行摇车窗吹了声口哨:“慕乐乐,往这儿看。”
苏乐乐招手:“哥!”
慕行迈着大长腿跳下车,给两人搬行李,一手一个箱子。看得苏乐乐的闺蜜两眼放光,紧紧挽着苏乐乐的胳膊,压低声音但难掩激动:“啊啊啊啊你哥好A!”
慕行不知道A是啥意思,但听那语气应该是好话,装没听见。不过他本来是双手拎着行李箱,闻言立刻改单手,轻轻松松把两个26寸的行李箱甩进后备箱,体贴地打开车后座,勾起笑问:“吃饭没?上车。”
然后更让苏乐乐闺蜜震撼的事发生了——慕行还会做饭。
味道尚且不论,就说这么alpha的帅哥还是“家庭煮夫”!谁懂这对一个破看文女的含金量!
晚上她和苏乐乐睡卧室,一直在哑声尖叫:“你哥好酷!好帅!好喜欢!”
苏乐乐都给她弄得不好意思了,脸红红:“你要真这么喜欢给你介绍?我哥还没女朋友。”
“不,帅哥都是属于另一个帅哥的。”闺蜜一脸陶醉:“属于我就太暴殄天物了。”
苏乐乐:“受不了你们腐女了。”
“你不觉得你哥很alpha吗?我从没见过这么A的男的!Jesus!他这辈子真的不能睡上一个香香软软的小o吗?我已经开始为他难过了。”闺蜜是ABO文学爱好者,对男性的评判标准只有:A、O、傻逼。
“那你给他介绍个小o啊,其实我小姨挺希望他赶紧谈恋爱的,男的女的都行,他性子太独太野了,老是去跳伞跑酷那些恐怖运动,谈恋爱可能就被拴住了。”
“卧槽你也太高看我了,那不好意思,要是世界上真有小o,那必定先是我的,你哥都得靠边。”
苏乐乐给她噗嗤又逗笑了。
闺蜜拍拍她:“诶,对了,竹杠戳小花太太新出的寻陈本子你买了没?超色超带感!赶紧给我看!”
......
两人在F国待四天。慕行请了假,上当导游下当保镖,伺候得服服帖帖。她们来之前两家父母最担忧的抢劫、绑架等一系列安全事件都没机会上演,慕行戴着墨镜往她们身后一站,甚至都没人敢上前搭讪。
F国首都被称为浪漫之城,欧式建筑下白鸽纷飞,塔桥流水卷毛洋帅哥,风里都有股罗曼蒂克的骚味。慕行总觉得苏乐乐闺蜜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灼热,但不是罗曼蒂克,硬要形容就是像厨子在看一块自己心爱的牛腱子肉,大概是美拉德。
“牛肉行”白天被厨子的眼神炙烤,半夜蜷缩在憋屈的沙发上,一晚上滚下去三四次,最后翻出露营的装备去游戏房搭帐篷睡袋子去了。睡袋也憋屈,连着三晚做梦都在湛蓝的天际翱翔,觉得送走她俩非得找个时间去跳伞,憋屈这么久,玩个命奖励自己一下。
送走苏乐乐两人那天是个雨天,带着股泥巴味,让慕行再次想起赛车轮胎上的泥巴,开门搬行李的时候格外迫切有力。
经过一周相处,苏乐乐闺蜜已经彻底“爱”上了他,临别时鼓足勇气自认为很大声剖白,实际慕行听见的是她用娇滴滴、羞答答的声音说:“行哥,求你了,赶紧去谈个恋爱吧,你可是alpha天菜啊.......唔!”
慕行不明所以:“alpha?”
苏乐乐赶紧捂住闺蜜的嘴:“是小姨吩咐的,让我们给你介绍对象........”
慕行啧了声:“小屁孩,少管大人的事。”
他一皱眉就看起来凶神恶煞,苏乐乐和闺蜜一下都不敢说话了。
只见“恶煞”掏出皮夹,又问:“钱够不够花?”
说着从冷硬皮夹里抽出一堆粉红票子,塞两人手上:“哥给你们的压岁钱,随便花。”
晚上慕行终于睡回自己两米的大床,家政上门换过床单被套,洗涤剂的味道让慕行深吸一口,心情舒畅。他习惯裸睡,冲过澡往床上栽:“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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