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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规(近代现代)——茶叶二两

时间:2024-10-15 08:22:36  作者:茶叶二两
  “孙大宝,能不能换个称呼?”
  凌屿脚下掉了漆的大鱼板缓缓停下。他脚尖踩后板边缘,整个滑板灵巧地竖立起来,他单手捏住前缘,利索地单臂托住底板,走向贼兮兮的孙胜景身边。
  “好的,屿爹。”
  孙景胜犯贱地换了个称呼,只收到了凌屿的一记爆锤。孙大宝仰天大笑,衣服上的金属铆钉抖得铮铮作响。他勾凌屿脖子,放在怀里揉,揉得后者黑发都软成了一团。
  “饿了没,屿爹?”
  “滚。”
  凌屿盯着孙景胜,后者赶紧双手过头,表示投降,然后用脚踢了袋小面包过去,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吃,吃完了还有正经事儿要干。
  凌屿一阵阵地犯恶心,吃不下去,只靠坐在街边抱臂休息,显得高冷矜傲。
  “你少来,赶紧吃,别饿得低血糖,晕了。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
  孙景胜恶声恶气地给他塞了瓶水,凌屿无奈,只好接过。扭开瓶盖的时候,孙景胜眼尖地瞧见那人手上的伤,怔了一下。
  “凌屿,你手怎么弄的?”
  凌屿张开手,看见指甲和肉连接的窄窄一条缝里泛着淤青,指腹的茧也被划开几道,正密密地渗着血。
  凌屿想起了‘金主’,皱眉甩了甩手,没说话。
  孙景胜琢磨着,凑了过去。
  “心情不好?”
  “……”
  “又不说话。”孙景胜坏心眼地贼笑,“怎么,你知道班主任发飙的事儿了?”
  凌屿抬眉,用目光询问是怎么回事。
  “啊这,周五你翘了晚自习溜出去打工,老班知道了以后大发雷霆,扬言要请你家长。害怕不?”
  “……”
  凌屿低着头,把水瓶换了一只手拿,扭头灌了一口水。
  孙景胜嘴比脑子快,话说出口,才觉得后悔,怕是戳到了凌屿的痛处。
  他可是班里唯一知道凌屿家庭状况的人。
  凌屿妈妈走得早,爸爸好像额外重组了家庭,把他丢给外公外婆,一丢就是这么多年;除了每年打一笔学费以外,凌爸好像没这个儿子似的。
  前年,凌屿的外婆生了一场大病,为了治病,掏空了家底。
  凌屿为了这件事,特意坐火车去首都找过凌远峰,他的父亲。
  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凌屿去了就回,甚至都没在首都住上一晚,不是被人赶走,就是不想留。
  总之,那天以后,凌屿再也没联系过凌远峰。
  等凌屿好不容易凑齐了手术费,殷殷地等在手术室门外,老人家却在手术台上没了。
  疼爱孩子的外婆到底是没熬过那个冬天,没能走出那道生死的门。
  直到火葬,凌屿的爸爸都没再回这个小城看一眼,仿佛要把凌屿和自己的过去彻底丢掉一样。
  想到这里,孙景胜小心翼翼地看着凌屿,怕他再疼一次。
  凌屿又喝了一口水,脸上淡淡的。
  “怪不得,最近骚扰电话变多了。”
  凌屿打开手机,果然上面又多了几条暴躁的未接来电,来电备注是‘AAA’,像是某个海外代购,与他毫无关系。
  孙景胜想笑,又觉得该替凌屿默哀,死死地忍着,憋得脸通红。
  “想笑就笑。”
  凌屿单手攥紧了空塑料包装袋,扬臂丢了个漂亮的弧线。
  ‘沙啦’一声,正入垃圾桶,像是灌篮入框,又像是把满腹心事都丢了出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景胜抱着肚子笑,边笑边扇自己嘴巴,说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凌屿威胁看他一眼。
  “我走了。”
  “唉,唉,凌屿,你别走,今晚你得去livehouse给我撑场子!我早就把我们的名字都报上去了。”孙景胜脸色大变,踌躇半天,还是说了实话,“其实吧,今儿,livehouse有选拔赛,投资人背景很硬。如果被选上了,就有出道的机会。你帮帮我,送我出道呗?”
  “选拔?投资人?我怎么不知道?”
  “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只有你这种断网人士还被蒙在鼓里。”
  “...没兴趣,不想去。”凌屿说,“风头你出,你去唱就行了。”
  “中间的solo是你写的,你得弹,别人没那技术。行不行,屿神,屿爹?”
  孙景胜是真害怕凌屿硬脾气走了,好说歹说,差点给他比心。最后凌屿施舍地看他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一个促音又哑又好听,听得孙景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慨老天造人可真不公平。
  一个闷嘴不说话的嗓子那么勾人,他一个光芒四射的摇滚主唱嗓音平平。
  同龄人的好胜心隐隐发酵,但哥们儿义气压过了所有。
  他立刻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拍凌屿屁股一掌。
  “别为了你那混蛋老爸伤心,要是你愿意,我爸就是你爸!”
  凌屿远看着浑身是刺,可若真的有人肯对他好,凌屿便愿意为他掏心掏肺。即使头疼难耐,凌屿也答应了孙景胜的请求。
  “...我用不惯他们的吉他弦,我回去拿一根,你先去livehouse等我。”
  “我就知道屿爹你最好了!你可千万别迟到了啊!!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我就会被老班和我老妈给搞成仁啊!!”
  孙景胜的喊声回荡在耳边,凌屿唇角抬了抬,双脚蹬踩滑板,从偏僻的小路溜到了更加偏远的巷子里。
  上方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衣架碰门板的脆响。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爷子靠在窄窄的二层窗口上,见凌屿回来了,也不说话,转身就回了屋。
  凌屿一个漂亮的回旋转,滑板被他踩停。他踩上老旧的楼梯,一抬脚,鞋底发出粘稠的水声,凌屿心知,怕是邻居老人拎垃圾时又漏了什么脏东西出来。
  这幢楼里住的大都是老人,凌屿也不会多苛责什么。
  他扯下校服外套,拧开室外公用的老旧水龙头,将拖把放在流水下冲洗几遍,把地擦得干干净净,才甩着校服进了门。
  客厅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外公卧室关着门,微弱的光从门缝里漏了出来,像是刻意把他隔绝在外似的。
  凌屿没有去打扰老人,自己按开了门廊的小灯。脑袋上悬着几件稍微潮湿的衣服,是他今天出门前洗的,现在还没收,而下面水槽里堆了锅碗瓢盆,还有个油腻腻的砂锅。
  “说了不要在衣服下面做饭。”
  凌屿低低说了句,挽起袖子洗洗涮涮,动作很快。他忙中瞟了一眼时间,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个盘子也架起沥水。
  随后,他到了客厅。
  客厅的一角用布帘隔出了一简易的小空间,凌屿每天就睡在这里。他趴在床下,拖出一个箱子,从一堆杂物里找出一根弦。
  就在这时,老人的门开了。
  凌屿立刻把弦藏在身后,喊了声‘外公’。老人也不说话,侧着身子从凌屿身边挤过去,佝偻着身子,似乎并不想交谈。
  “...今晚的打工,出了点事。我明晚再去。”
  凌屿低低地解释着,仿佛自己抽空去livehouse放松是一件罪恶的事。
  “嗯。”
  老人没多说什么,也没责备,凌屿却觉得愧疚。他低着头,坐在门口穿鞋,身后的灯泡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凌屿下意识回头去看,老人站在灯下,腰身佝偻,正颤巍巍地揭开一张旧黄色的防蚊网,里面有一盘盛满的红烧肉。
  “过来吃饭。”
  老人也闷,说了四个字,又背起手不说话,站在椅子旁边盯着凌屿看。凌屿低头穿鞋,表示不饿。
  “我不吃了。”
  “吃。”
  老人拄着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
  凌屿只好甩了鞋,重新坐回桌边。
  红烧肉本该油润,表面却有些干,像是放了很久;而味道...一块肉下去,凌屿多喝了两杯水。
  老人放下拐杖,坐在凌屿对面,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有怅然。
  “你外婆炖的肉好吃。”
  凌屿沉默着,没有说话,又多夹了两块肉吃。
  “再吃点。”
  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皱了的纸,带上老花镜,又拿着放大镜,凑在台灯下面细细地看,看完后,用布满老茧的手指着一行标红的划线。
  “体检结果,你们班任给我寄到家里来了。我查了,网上那帮小年轻说这是铁含量低,轻微的贫血。这么大的小子,给我带个贫血回来,你丢不丢人。”
  凌屿怔了一下。
  他不知道上了年纪的外公什么时候学会了用手机。但凌屿完全可以想象,老人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里,老眼昏花,吭哧吭哧查了半天,误触了无数个手机按键,才勉强查到什么叫‘铁含量’。
  “缺钱吗?”
  外公从兜里拿出一沓带体温的纸币,百元大钞压在几张皱皱巴巴的零钱上面。老人抽出两张红票,扔在凌屿的面前。
  凌屿没接。
  他端着碗和筷子回到灶台,低头刷碗,边洗边说:“不缺。”
  “不缺也拿着,嫌我钱臭吗?”
  外公又拄着拐杖,没好气地往凌屿口袋里塞了钱,见凌屿还想往外推,老头用拐杖轻轻打他小腿,气得呼哧呼哧的。
  “臭小子,反了你了?”
  凌屿伸手入口袋,掏出了一团纸币,红的黄的绿的,是老爷子干脆把手里的零钱也塞了过去。
  “爸,你怎么又给这个白吃白喝的小子塞钱?”
  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凌屿手里的钱,眼冒金光。
  老人握着拐杖,生气地朝着中年人身上打:“张旭,那是你亲外甥!”
  “哦对,亲外甥。”张旭抓着凌屿的手臂,醉眼通红,“可爱的外甥,来,把钱给舅舅。舅舅疼你啊~”
  凌屿瞥他一眼,立刻把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走了。”
  “快走吧。”
  老人把凌屿往门外推,急匆匆地。门在他背后‘砰’地一声关上,屋内传来一阵阵争吵的声音,夹杂着老人怒极咳嗽的声音。
  门阻拦了大半污言秽语,只剩几行冷情的咒骂。
  “她死都死了,干什么还留下个拖累!吃你的退休金,像话吗?!他爸那么有钱,让他去要啊!”
  “凌屿比你懂事!他花的钱,没有你拿去喝酒的多!!等他上了大学...”
  “考什么大学,我告诉你,他别想!我现在就等他成年。给我出去打工,把家里这些年的钱都给我还回来!!”
  凌屿攥着琴弦,整个人沉默地扎在门口,咬死在地面上。
  他揣在兜里的手又一次碰到了那一团带着温度的纸币。
  “...我都知道。”
  屋内大抵是没有人听到凌屿的低语,因为里面已经乒乒乓乓地摔起了家具。
  凌屿慢慢地拖着脚步离开,无人在意。
  走廊的灯没亮,凌屿抬头看了一眼,跺了跺脚,还是没亮,似乎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每当这时,凌屿总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是世界遗留的bug。
  一个不合时宜的bug,确实是该被抹杀的。
 
 
第0005章 隐秘合同
  凌屿踩着滑板,在小巷里滑行。
  趁着空闲,他上网搜了搜今晚livehouse的选拔赛。他漫不经心地拇指下滑,在看到主办方的公司logo时,怔住了。
  烫金的一颗六芒星,被银河拱手托起。
  是‘观星传媒’的图标。
  ...是凌远峰的公司。
  那篇报道里,首都场选拔赛冠军的脸明媚而自信,两人眉眼间有隐隐的相似,只是神情截然不同。
  冠军脸蛋精致,像个精巧的娃娃,眼角眉梢挂满了自信,他神采飞扬地捧着奖杯,坦然接受来自各方的采访。
  ——那是凌奇牧。
  是凌远峰重组家庭以后,生下来的‘正牌’儿子。
  凌屿在公交站牌前望着自己的侧脸,却看到了一派狼狈和死气沉沉,两相对比,实在是惨烈至极。
  凌屿自嘲一声,心不在焉地向前滑着,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辗转到了livehouse的场地。
  而他,第一次不想跨入这里——不想跟凌远峰扯上任何关系。
  他抱着滑板想走,却被满头是汗的孙景胜薅住了手臂:“孙子,你往哪溜,给我过来!!”
  孙景胜在后者脑门上‘啪’地贴了一个乐队标识,然后指着门口的保安,急匆匆地说:“我们,人到齐了!!该让我们进了吧?”
  孙大宝左手边是凌屿,右手边是一个身着阔腿裤的高个子女生,手里拿着鼓槌,嘴里嚼着口香糖。
  一个吉他手、一个主唱,一个鼓手,三人全齐。
  黑衣保安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站在最后的凌屿,摇了摇头,把他们拦在了门外。
  “不行。”
  “什么?!”孙景胜声音陡然增高,又强迫自己压下怒气。他放软了声音,好声求着,“哥们儿,下个就轮到我们了,行行好,别卡我们了成不?”
  “不行。”保安说,“你们乐队不能进。”
  “通行证不是你们公司发的?现在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了?欺负我们是吧?”拿着鼓槌的女生抬起头,冷冷地举起了手机,怼着保安的脸拍,“我直播呢,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高中生正是最闹腾的时候,保镖直接伸手拍掉女孩手里的手机,还要去抓她的头发,被凌屿一脚送上了天。
  下颌被踹出一道浅浅的口子,保安捂着下巴,吃痛地拨打了一个电话。他单手拢着听筒压低声音,眼神又落在凌屿身上,似乎想动手收拾这小子又有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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