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指示灯变绿,陆屿洲一只手发动车子,“跟你聊天很开心。”
真的不是错觉吗?
江沼总觉得这两句的翻译过来很像是——会说你就多说点。
于是他还真就从善如流地接着说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过顾虑,季沨这人对谁都这样的,半个娱乐圈的人都被他撩过,而且他从来不跟人炒CP,谁要是舞到他跟前,他能直接大号转发下场拆。”
江沼抱着同理心安慰陆屿洲:“我看他对你也就那样吧,没有很特别,你别担心,他应该没有看上你。”
话音刚落,储物格被陆屿洲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一脚油门,迈凯伦嗡的一声从前面超了过去,江沼被这突然的提速搞得一个前倾,差点没有直接砸到车窗上。
“我突然想到,出风口放香薰好像不太好。”
陆屿洲说着,猛地打了把方向,车子如同冷飕飕的利箭冲上高架。
从未体验过飙车的江沼胆战心惊,直到终点,旁边的陆屿洲没再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
迈凯伦在Live门口稳稳停下,陆屿洲打开车门下了车,目光在闪烁着的招牌上一顿——
“相逢”
*
“二位您好,欢迎光临‘相逢’Live,晚上空山乐队的演出票是需要提前购置的,请问您是否有……”
侍应生的话在看清来人时戛然而止:“老……”
季沨小幅度地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后面的摄像,随后眉眼一弯:“我们在录综艺,想要借店里拍一段,还有座位吗?不打扰吧?”
“没事儿没事儿,本来之前预留的赠票位置就还空着。”经理立刻闻讯赶来,这种节目宣传的活动当然是求之不得,立刻引着季沨和初禾往里进。
“相逢”Live是个开放式酒吧型Live,面积很大,装修也蛮漂亮,除了中央的一大块舞池,旁边还有调酒的吧台和散座,季沨轻车熟路地往吧台一靠:“来杯曼哈顿。”
“小朋友就不要高度的了,”没等初禾自己开口,季沨就帮他选好了人设,“来杯亚历山大吧。”
亚历山大是由白兰地、可可利口酒加入淡奶油和豆蔻粉,颜值漂亮入口甜腻,非常适合新手。
不过今天来看乐队演出的人有点多,调酒师看了眼单子:“可能需要稍等一会儿。”
“还有多余的工具吗?”季沨说,“不然我自己来?”
初禾讶异地睁大眼睛:“你还会调酒?”
“之前在酒吧兼职过。”
调酒师一点头,季沨便接过酒具,望了眼门口的方向,随后,熟练地从酒架上拿出一瓶酒来,细长的吧勺在手中挽了个花。
他好像天生适合这种场合,红□□带映在漂亮的眉眼里,唇角微弯,不用费力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陆屿洲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季沨单手晃着摇壶,偏长的头发扎在脑后,牛仔外套被他懒散地披在肩上,眼角含着笑,反手将壶中的酒液往下一倒,又扔了两块冰进去,往初禾面前一推,声音和笑容都是要命的勾人:“欢迎享用。”
这画面实在太过熟悉,陆屿洲不由得捏紧指骨,心神一荡。
第18章
半年前,雅盛山庄。
那时候陆屿洲刚从国外回来,被郝景拽着去一个度假山庄玩,说是全是圈里的明星,让他去认认人。
陆屿洲对应酬没什么兴趣,虽然各路媒体对他回国的原因众说纷纭,可只有陆屿洲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因为跟设计师闹掰也不是因为出场费没谈拢。
家里的稿纸堆了一地,全是他还未成型的品牌。
他本来以为能够在这种场合得到一点相关的灵感,结果到了才发现,大多都是蛋白粉和病态减肥下的畸形身材,裹着已经过时且并不合身的高定,笑容虚假地推杯换盏。
陆屿洲揉了揉眉心,打算找个角落等着郝景一起回去,结果踏进酒水区,便听到一阵喧哗声——
“哇!!好厉害!!!!”
“居然真的能烧起来!!!”
“这个好漂亮!我也想要我也想要!”
陆屿洲闻声望去。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沨。
开放式吧台上围了一圈衣香鬓影的女星,语气兴奋又痴迷,季沨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简单的衬衫长裤更衬得他有种出水芙蓉的美,修长的脖颈戴着一条蛇骨链,他那时候的头发还没有现在这么长,手中的吧勺一转,右耳的蓝宝石跟着微微晃荡。
陆屿洲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很难有人不为这样的季沨停下脚步。
他的漂亮像是酒液一样充满了辛辣的张扬和冲击力,以至于连周围的莺莺燕燕都好像失了颜色。季沨坐在高脚凳上,将一杯调好的酒放在吧台上,酒杯的侧面放了一只漆黑的蝴蝶,他抬手一抹,鸡尾酒猛地升起湛蓝色的火,连带着蝴蝶一起融化,周围一阵惊呼喧嚣,季沨抬手将落了灰烬的酒一推,笑容映在火光里:“火焰蝴蝶。”
指甲掐进手心,那一瞬间,陆屿洲猛然生出想为他作画的冲动。
苦苦要寻找的灵感突然变得具象,陆屿洲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热烈跳动着的胸腔,只可惜那身过分简单的装束,跟大厅里恨不得把所有珠宝都挂在自己身上的明星实在不太像。
以至于……陆屿洲以为他是庄园聘请的调酒师。
他一开始奔着挖墙脚的心思去的,想要季沨做自己的模特。
于是一直等到季沨旁边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过去,直截了当地讲出了自己的需求,并自以为开出了一个即便是在模特行业也令人眼红的薪资待遇。
岂料季沨压根没有因为那个数字有任何表情波动,反而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转了下酒杯:“你要买我?”
陆屿洲常年在国外,并没有扣中文字眼的习惯,简单地对换了一下概念:“嗯。”
季沨突然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陆屿洲从来没见过一个男生能笑得如此勾人,好像漫天的星光都披在了他的身上。季沨单手从酒架里拎出两瓶酒,金酒白兰地加入柠檬汁和红石榴糖浆,吧勺夹在修长的指节里,像是一支暧昧的香烟,手腕一动,冰块从粉色的酒液中浮出,季沨将调好的酒推给他,眼底带着细碎的浮光:“行啊,一杯酒一次。”
陆屿洲当时还是个没开过荤的崽子,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以为这是他们这一行的黑话,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好,那我要五杯。”
季沨微一挑眉,真的调了五杯给他,粉红的酒液在香槟杯呈现出漂亮的质地,季沨撑着下巴微微俯身,陆屿洲能看到他锁骨的银链和一点在鼻尖萦绕的,浸透在酒液的冷香。
喉结微微一滚,陆屿洲仰头喝了一杯。
但是他显然不知道酒吧里确实色彩漂亮的酒就越有可能“失身”,酒杯空到第三个,陆屿洲的脸颊已经开始微微发红,刚端起第四杯,季沨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笑时眼角眉梢都好像染上了光,最后的一杯酒被端起来,季沨拿在手里晃了晃:“你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吗?”
陆屿洲摇了摇头。
“冰、山、美、人——”
季沨语调缓慢,尾音上扬,望着他的样子像是在调情:“宝贝儿,你的眼睛很漂亮。”
“可惜我不是模特,也不是调酒师。”
“我现在身价很高的,你买不起。”季沨端着那杯“冰山美人”,与陆屿洲手中的第四杯轻轻一碰,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欢迎享用。”
他说完,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陆屿洲对那晚最后的印象,是郝景在他耳边介绍这可是一天能上三个热搜的内娱顶流。
再然后,就是第二天早上。
他喝了季沨给的四杯酒。
床、浴室、沙发、落地窗……
那天晚上,他们昨晚做了四次。
而现在,季沨再一次出现在这样的酒场里,手里握着透明的玻璃杯,嘴角含笑,晃动的耳坠像是夜晚里的闪烁的星星,他是其中唯一的月亮。
回忆像是破茧的蝴蝶般朝着陆屿洲涌来,他在车上跟江沼说过的话猛地被击成粉碎,以至于那一瞬间,陆屿洲脑海里只有他给季沨读过的那首诗——
“Love at First Sight”
如果爱是一个时期为了粉饰性/欲而产生的东西。
那性/欲又从何而来呢?
陆屿洲喉头一滚,便听到节目组的人提醒他:“陆老师,我们差不多可以开始拍摄了。”
“好。”陆屿洲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
可他却没有立刻迈动步子,旁边的江沼一回头,看着陆屿洲挽起袖口,将手表摘下露出腕骨,随后抬手又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
这架势感觉要去里头打人,就在江沼跃跃欲试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陆屿洲又摸出一块香膏,在自己手腕上涂了一点,紧接着,又拿起一枚领针别在自己的胸口,放正之后,又整了整衣领。
很奇怪,就好像他又打算跟那位打架对象相个亲。
等确认自己全身上下已经武装完毕,陆屿洲这才淡淡道:“走吧。”
镜头推上,帘幕拉开,他抬步踏进那片月色里。
第19章
“下面有请我们今晚的演出者,空山乐队!!!!”
镜头扫过台上,乐队的鼓声砸落到地面,直播镜头终于转了场。
【卧槽卧槽!终于要开始了吗!】
【所以现在场景是怎样,陆屿洲看到季沨跟人约会吗?快快快,好刺激!】
【我靠!怎么有种看偶像剧的感觉!】
【别提这个,季沨在偶像剧里的演技怎么样你不知道吗?陆屿洲又是个模特,看起来效果就不会太好吧。】
“季老师。”旁边的工作人员叫了季沨一声,示意他陆屿洲的到来。
季沨微一点头,神情稍稍收敛,已经是入戏的状态。
镜头缓缓从门口的地方推进,先是进门的陆屿洲和江沼。
江沼十分配合地给自己加了戏:“我就跟你说这个乐队不错吧,我最近发现的宝藏,等会儿结束等我带你……”
话音未落,便见陆屿洲目光一顿,停下了脚步。
江沼跟着一停,顺着陆屿洲的视线望见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位,虽然自以为在为朋友担忧,但听起来很像是期待好戏开场的幸灾乐祸:“哟,那不是你对象吗?”
季沨的酒杯推到初禾面前,陆屿洲轻轻抚了下手腕。
“旁边那人是谁啊,”江沼继续走剧情,“大晚上带着来夜场玩,还这么暧昧……”
“你看看,”江沼试图夹带私货,“当时你俩谈的时候我就说这人水性杨花靠不住吧。”
季沨抬头朝着这里望了一眼。
毕竟他们两个的身高腿长在门口的位置实在太过明显,江沼可以很确定,季沨看到了他们。
镜头立刻推上去,期待着从季沨眼里找到任何被抓包后的忐忑、慌乱、不安。
可惜没有,他只是往陆屿洲身上扫了一眼,挑眉笑了下。
随即便收回目光,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是转过头去问旁边的初禾:“尝尝味道怎么样?”
卧槽,都被人捉奸了还能这么淡定……不愧是季沨啊。
江沼想想刚刚的架势,劝旁边的陆屿洲:“等会儿骂两句就行了,可千万别动手。”
“那个……”江沼小声道,“他拍戏的时候学过散打的。”
陆屿洲没有应声,只是抬步走过去,像一柄锐利的剑,将自己强硬地插入季沨和初禾之前,声音低沉:“季沨。”
非常的标准,兴师问罪的语气。
捉奸戏典型的有三种,歇斯底里型,隐忍发作型和爽快报复型。
但是陆屿洲哪种都没有做——
他说完这句开场白,便往季沨旁边的高脚凳上一坐,手指懒散地搭在吧台上,挽起的衬衫袖口露出手腕。
季沨曾经在床上夸过他的手很漂亮,也许是因为学过钢琴的缘故,陆屿洲的手指长且灵活,每次都能进得很深。
那双被夸赞过的手在桌面上点了点,手背青筋毕露,衬衫领口露出的胸膛袒露着蓬勃的肌肉线条,周围还有一点淡淡的冷香:“在调酒吗,季老师?”
陆屿洲确实没有吵架,甚至就像是他跟江沼说过的,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刻意压低的磁性,仿佛要刻意勾人似的:“给我也来一杯吧。”
他注视着季沨的漂亮眼睛,就像是季沨初见时那样望过他一样,缓慢地吐出四个字:“冰山美人。”
季沨握着吧勺的手微微一顿。
旁边的初禾给自己凑了句台词:“这人谁啊,季哥,你朋友吗?”
季沨的目光终于避无可避地跟陆屿洲碰在一起。
被捉奸的戏份演法一般也分为三种。
痛哭流涕型,做小伏低型,和矢口否认型。
但是季沨也哪种都没有用。
吧勺在指间一转,轻飘飘道:“不认识。”
他抬手将旁边的香槟倒进酒桶:“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陆屿洲搭在吧台的指尖微微一紧:“分手?”
“嗯,”季沨点头,绕过他去酒架拿朗姆酒,手指擦过陆屿洲的侧脸,像一场毫无预谋的暧昧抚摸,“你忘了……在休息室。”
季沨望着陆屿洲,那是众人第一次认真地体会到他原来是有演技这个东西,漂亮眼睛轻佻撩人,可细看却带着一点怀念和哀伤:“你亲口说的,要结束关系。”
【卧槽!!!!!季沨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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