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嗫嚅道:“……陛下,这里,不行。外面有人,也,不方便。”
殷无秽轻咬他的耳垂磨蹭,声音含混而又低沉地道:“外面的是自己人,隔了两扇门,你喊小声点,他们听不见。御书房里有间内室可以休息,也有你的衣服,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容诀羞赧至极的同时不禁讶然,殷无秽何时准备了这些。
这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帐。
下一瞬,他就被混帐打横抱起抱到了龙椅上,实实在在地玷污龙椅,染指皇权。
在这张椅子上坐着,被殷无秽亲吻,容诀总有种放不开的异样紧张感。
殷无秽反而愈发来劲了,这是容诀自己送上门来的,他自己来的御书房,自己要陪着他,在他面前说那些话,做出种种可爱表情。
现下,便怪不得他将他吃干抹净了。
殷无秽全神贯注地吻着他,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衣襟。
容诀直到双眸克制不住地淌下泪时都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来看看殷无秽奏折处理地如何了,哪里想得到他会被殷无秽拉扯着做这些事情,还是在龙椅上。
殷无秽俯身凑在他耳边,道:“这才叫染指皇权,晓得了么。”
容诀眨了眨嫣红的眼,又流下一行清泪,被殷无秽轻柔吻去。
他无力攀紧殷无秽脖颈,最后被他抱到了檀木案几上,容诀躺在上面轻轻地喘着气,虚起眼睛觑殷无秽。
可他的眼睫是模糊的,向上看看不清楚,只能垂下,向下看去。
却只看到了龙椅上那一塌糊涂,从他这里淌下的,他和殷无秽的东西。
容诀指尖一紧,掐入了殷无秽的肩颈里,青年立刻倾身过来温柔吻他,哄道:“好了好了,宝贝,给你穿衣服。”
殷无秽拿了一套崭新的,与他身上龙袍布料相同的玄色袍裾,从里到外地给容诀换好。
最后,将这里快速拾掇干净。
殷无秽抱起失了力气的容诀,将人抱回紫宸殿沐浴歇息。
一路上容诀都在直骂他混账,抬手狠狠拧他胳膊肉。
不过刚经历了情事,容诀没什么力气,殷无秽又皮肉结实,委实没有起到作用。
容诀登时更加气愤了。
殷无秽忍俊不禁道:“好了,不生气了,回寝殿你再掐孤,想怎么掐怎么咬都行,孤绝不反抗。”
容诀气得一头埋进他怀里,伸出小腿踹殷无秽胳膊。
殷无秽低头轻笑,手臂掂了掂将人搂紧,大步回去紫宸殿。
第127章
殷无秽做出终生不选秀、也不立后纳妃的决定时满朝哗然,朝野震动。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紫宸殿发生的一起流血事件说起。
那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却恰逢司礼监政务繁忙,容诀抽不开身回来用午膳小憩,殷无秽却回来了。
他进门没有见到容诀,不由失望,不过旋即还是将落寞的情绪一扫而空,独自用了午膳,在容诀惯常慵懒斜倚的软榻上支颐小憩。
就在这时,一名并非紫宸殿的宫娥悄然走了进来。
她是后宫湘太嫔的侄女,也是户部给事中的三女,不过是庶出身份,以侍奉湘太嫔为名,在后宫住了下来。她的位阶身份比太嫔身边的大宫女要高,却又高不过正经出身的嫡出千金,故而以宫娥的身份,不上不下地留在宫中,平时出入后宫无人阻拦。
当然,紫宸殿这样的地方她是断然进不来的,可偏偏今日又不赶巧了。
因前两日容诀和殷无秽路过一荷花池,容诀随口说了句这满池的荷花开得不错,妍丽婀娜。殷无秽就命人在紫宸殿也种上荷花,养在水缸里。
紫宸殿内侍奉下人不多,规格只有历来皇帝的一半。
其原因有二,一是容诀和殷无秽都喜静,不喜过多的人贴身伺候,平日他们着装束发都是自己、或者互相为对方完成的,用不着下人,殿里下人只用做最普通的活计即可。
二是他二人关系非比寻常,殿里头的下人必须是绝对信得过的人,确保消息不会泄漏出去。
人多口杂,人一多就容易混入钉子,殷无秽严厉杜绝了这一点。
容诀也是这么想的,在这方面他二人意见统一。
这就导致那宫娥提着湘太嫔亲手做的、表达对皇帝关心的点心过来时殿里宫娥腾不出手去接,太监们在值守和洒扫宫殿,宫娥们在栽植荷花,满手都是水和泥巴。
掌事宫娥便叫她自己送去殿里,送完即刻出来,万不可惊扰了陛下。
这宫娥也是连连点头,忙不迭去了。
结果甫一迈进内室,就乍见阖目小憩俊美威仪的皇帝,登时怦然心动,脸颊飞起两抹红晕,放下点心后就再挪不动步子了。
悄然走到了殷无秽身边,将他放凉的茶水端走。
就在这时,殷无秽猝然睁开了双眼,见此人陌生,他当即目光一凛,质问她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紫宸殿。
宫娥连忙实话实说。
殷无秽母妃在他出生时就薨逝在了冷宫,当初皇子夺嫡时期旧太子被熹王暗算身陨,先皇后因此一蹶不振,后来随着皇帝龙驭上宾,皇位更迭,她也去了。
因此后宫之中并无太后,只余一些先帝的嫔妃,仰仗殷无秽而活,时常给他送点心和补品是常事,殷无秽也习以为常,并不意外。
这宫娥说到这里,若是及时告饶褪下原本什么事都没有。
奈何她对殷无秽一见倾心,见他午休,竟然上前主动提出伺候他歇息,暗送秋波,盼望着能被皇帝宠幸。
这一下实实在在将殷无秽骇得不轻,惹得他大为光火。
联想到这女子的庶出身份,容貌不俗,以及不合时宜地居住在后宫里,殷无秽顷刻间什么都明白了。
朝堂劝他立后纳妃无果,便想使计从后方开了这个口子,以此大开方便之门,笼络权益。
若是失败,牺牲一个庶出女也算不得什么,若是成功,便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算无遗策。
殷无秽想通一切,被人算计了的感觉涌上心头,致使他惊怒交加,当即一匕洞穿了此女心脏。
血溅紫宸殿。
等容诀知道回来时殿里已经被处理干净了,殷无秽抱着他哭了小半宿,声称自己险些被人轻薄,钻进他怀里央着他哄了好久。
容诀怀抱着殷无秽,温柔拍抚。他并不觉得殷无秽行事狠辣,这样的一个口子,该杀。
要怪便怪这女子蠢钝,又胆大包天,上赶着给人当枪使。
至于之后殷无秽是怎么给的户部给事中补偿,并借题发挥,以此反向开了终生不再立后纳妃的口,令所有劝谏他选秀的官员们作茧自缚,这已经是第二日金銮殿上发生的事了。
翌日,大朝会,殷无秽当朝宣布了这一决定。
满朝文武百官瞠目结舌,甚至来不及阻止,便听殷无秽声音扼腕娓娓道来,他原话是这样表述的:
“诸位爱卿也知,孤生于冷宫之中,长于仆妇之手,式微多年一朝临危受命,登临这无上高殿,许多学问、礼仪、规范制度皆不能与正经培养的储君相比,哪怕有了这一年两载的执政经历,也始终摆脱不了幼年阴影。”
“生性多疑,性情敏感孤戾,难以真正地从心去信任一个人。”
“即使是枕边人,也不行,故而一直没有立后纳妃。”
“孤知道诸位爱卿忧切,操劳孤的家国大事,不想还是跨不过这个坎,睡梦中将人击杀了。孤实在是,不愿再酿惨案,现将实情如实告知。”
殷无秽此言一出,满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再没有哪个不要命的为获圣眷而要教自己女儿去送死。
可也有部分大臣不死心,道:“那陛下便趁清醒时分——”
殷无秽道:“谁知孤何时就会困了乏了呢,此事孤也控制不住。”
大臣道:“不如请太医来为陛下相看诊治——”
殷无秽道:“孤这是心理问题,并非身体上的疾病,幼时阴影如何诊治。”
大臣:“……”
终于,有大臣指出了一针见血的关键问题:“陛下如不立后纳妃,子嗣问题该如何解决?江山不能后继无人,动摇国祚根基啊!望陛下三思行事!”
“正是,国不可无储君,望陛下三思行事!!”
“望陛下三思!!”
众位官员纷纷复议,殷无秽也不禁黯然神伤,他道:“此一事孤心甚愧,尤其昨日,实难面对列祖列宗,辗转忧梦,承蒙先祖不弃,在华胥中给予了孤指示。”
殷无秽向前倾了倾身,目光自下逡巡一圈,望见努力忍笑的容诀,他眼神一闪,旋即正色提声道:
“储君从皇室宗亲中挑选,有能者居之,便不算是后继无人了。”
“!!”
闻言,文武百官恕难置信,陛下年纪轻轻,竟有此等严峻心疾,任何人不得亲近,就连子嗣,都要从宗族中挑选。
众人登时痛心疾首扼腕不已,想要劝谏,可现实中陛下睡梦好杀人,无法可解;祖宗托梦,便是从礼法惯例层面准允了。
当然,是真是假熟难分辨,可陛下这样说,假的也得是真的。
文武百官嘴唇张了又阖,阖了又张,愣是劝不出一句适合的话来。
殷无秽为杜绝百官再提及此事,不惜将自己的退路全都堵死。
牺牲如此之大,再无人会心生怀疑,毕竟户部给事中的千金遭此横祸,尸首今早才被接回家中,此乃铁证。
最终,众位官员悻悻闭上了嘴,只好道:“既如此,此事暂且作罢,陛下好生修身养性,待性情软化之后再选秀不迟。”
殷无秽顿时目光一深,觑向众人。
这个决定是他一早就做好的,除容诀外旁的人他一概不要,毋庸置疑。
他不想再徒生事端,将来生乱,此事须得彻底按死了,再无转圜之地。
殷无秽旋即又道:“性情一事实难更改,不知要等到何时,拖则生变。诸位爱卿所言也皆在理,国不可无储君,国祚根基也绝不能动摇,还是先从皇室宗亲中挑选储君人选,将符合资质条件的子弟全部送入国子监上学,提前储备资源。”
“另外,此事列祖列宗既托了梦于孤,于情于理孤都该去太庙祭拜,告知祖宗孤的决定,同时告慰天神,佑我大周,诸位意下如何?”
不如何,百官心想。
陛下这是铁了心不肯开设后宫,连转圜拖延之法也堵死了,竟要告慰天神。此法实施,便再不能反悔了。
大周同历朝历代一样,信奉君权神授,如遇重大灾害,皆祭祀祈福。告慰祈求天神的事宜,便不能再出尔反尔了,否则,神将降灾。
陛下竟然不惜做到此种地步,他们还能说什么。
可是,完全没有必要啊!
开设后宫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吗,为什么对陛下来说好像有如洪水猛兽,众人实在不懂了。
倏地,众人想到了一件事情。
所有皇子在启蒙之后都会有通房丫鬟,运气好之后也能得个位分。
殷无秽再不受宠,该有的学习他定然是学过的,可是,他殿中既无通房,也无近侍,从始至终都没有。
陛下,该不会是——
文武百官顿时怀疑地瞟了一眼殷无秽下腹,察觉大不韪,又赶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见殿中如此安静,达成效果,殷无秽放松神情,道:“众位爱卿既没有意见,此事便就此定下。由礼部安排太庙祭拜事宜,挑个合适的日子。”
“是。”礼部尚书立刻应下。
“好。此间事宜已了,日后也休要再提了,孤接下来要说的,是政事。”
文武百官洗耳恭听殷无秽开口。
只听他道先帝留下的规制有许多不合理之处,要逐渐变革,首先是三日一次的大朝会,改成五日一次,如遇突发状况,先由内阁、司礼监和六部尚书协同皇帝共同商榷;其次,是科举制度,此乃国之栋梁选拔来源,大周百废待兴之际,需广纳才贤……
如此种种,有些文武百官同意,有些还在斟酌。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陛下这是在敲打他们,许是在利用变革削他们的权。
行此招数,更让文武百官笃定,陛下不行,否则何至于暗中威胁。
总之,殷无秽的目的以一个迂回的形式达成了。
经此一事,再无官员劝谏他选秀,立后纳妃,毕竟,谁也不想因为触及皇帝逆鳞,而被他打压下去,褫夺权位。
相比于女儿能入后宫,谋取更多的权益,还是保全自身要紧。
他们死也会将陛下的隐秘烂在肚子里,绝不外泄半分。
至于许久之后,文武百官发现陛下和宦官之间的私情,那都是后事了。
那个时候,木已成舟事成定局,再无可转圜。他们若再劝谏,保不准陛下直接让位给年幼的储君,退居当太上皇了。
还是罢了,罢了。
哎。
文武百官像游魂一样散了朝,离开金銮殿。今日一早承受的打击,发现的隐秘太大,他们连早膳都不敢吃,生怕噎着,只敢与彼此相熟的官员进行目光交流。
一番神交之后,众官员纷纷唉声摇头,各回各府。
回到紫宸殿,容诀笑地前仰后合,他实在没想到,殷无秽的解决办法最后竟然教人误会他不能人道。
这简直是,太好笑了。
容诀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忍不住,笑到不能自已。
殷无秽面色赧然地一把抱住他,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捏他腰臀:“你个小没良心的,孤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还笑!还笑这么欢!!”
殷无秽咬他耳朵,亲吻他头发和脸颊。
容诀眉眼弯起,痒得躲开他吻,揶揄道:“这下大家都知道陛下不行了,这可如何是好?”
殷无秽蹭了蹭他鼻尖,也笑:“管旁人如何想,你知道不就行了。”
殷无秽愈发凑近了他,声音低沉:“孤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么,嗯?”
容诀面颊发烫,想躲又躲不开,他坐在殷无秽怀里,只能承认:“嗯,陛下威武霸气,无人能及。”
殷无秽满意了,将他抱紧,容诀本以为殷无秽要来亲他,然而却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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