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衿和杨稚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镇定后,他按耐住心中的忐忑。
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堆在桌子上的熟悉的物品。其中还有很多不是岑衿他们去买的,是从予珩的房间里面搜出来的。
看来根本不用杨稚动手,予珩的房间里的这些东西,都够将他定罪的了。
岑衿有些好奇予珩平常自己都在看什么,于是他走到那个圆桌旁边,拿起一本看起来被翻了很多次的小册子,随便打开一页一看。
岑衿一顿,眨了眨眼,满是不可置信地凑近去看那不着寸缕的人物的脸。
好像是……
真的是……
岑衿的脸颊莹白,耳垂透红又小巧,让杨稚只是看着,就忍不住抬起手指碰了碰。
短暂地一触,岑衿的体温就渡给了杨稚,他感到浑身都发热了。
似乎有种寻不到由来的异香,萦绕在岑衿身体的周围。
他逼迫自己不再被岑衿的身体吸引视线,往岑衿手上抓着的小册子看去。
“少主,那是什么?”
岑衿无法回答杨稚的这个问题,甚至慌了心神地想要捂住杨稚的嘴,让他小声一点,不要说出来。
岑衿感到有一道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侵略性强到好像要把岑衿的衣衫慢慢剥开,将美好的胴体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他顺着那令他不安的视线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予珩那双沉沉的眼眸。
予珩的视线隔着中间的几个人穿透过来,他逆着光,在光影下他的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深邃,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浓重的阴影。
好像在草丛里潜伏着的捕食者,因为担心惊动了猎物,猎物会逃跑,于是只是紧紧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一旦岑衿有要后退逃开的迹象,捕食者就立马窜出来,衔住他的脖颈将他按在桌面上。
岑衿对上那样可怖的眼神,他控制不住地一颤,手里的画册也没拿稳,掉在地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动了小册子的几页。
岑衿紧紧盯着地上的册子,第一时间就想蹲下去捡起来。
但是他此时却像是被定住似的,四肢僵硬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本小册子,被微风吹开了很多页,里面的连环画接连展示出来。
欲拒还迎的推搡动作,无力垂下的长腿,被一只手扶起并拉开的脚踝,还有被迫抵在墙面的手臂。
那水渍只需要用简单的几笔带过,却不由得让看者浮想连遍。
一共两个人,其中一个没有脸,但是那个被压制在床上的男生却将脸部刻画得十分生动。
而且,那张脸……
在岑衿身后的杨稚也看到了,他上前两步,弯腰捡起这小册子。
杨稚接连快速翻过好几页,只看那个身形较小的男生的脸。
他的眉宇间掠过阴霾,将小册子重重甩在桌上后,一言不发地盯着予珩,眼神有些可怖。
岑衿在予珩面前待不下去了,虽然这里人很多,但是予珩的眼里似乎只看得到岑衿。
岑衿拉了拉杨稚的袖子,杨稚立马收起了刚才那副表情,他将岑衿拉至身后,阻隔了予珩的视线。
岑衿还是忘不了刚才看到的。他的额头抵着杨稚的后背,然后偷偷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瞄去,那些稀奇古怪的道具看的岑衿脸颊发烫。
这些勉铃、银托子、羊眼圈、肠衣等等都是杨稚准备的,但是那些有着他的脸的画册,却是在予珩房间里面找出来的。
岑衿只知道大师兄喜欢男人,却不知道大师兄喜欢的对象是他啊。
这么一来,岑衿都有些不忍直视如此直接地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了。
大师兄是怎么做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戳穿,却还能维持着这一副镇定模样的。
岑衿缓缓抬起头,从杨稚的后背往前看,一下子就对上了予珩的眼神。
他又很快地低下头,不知道如何面对予珩。
为什么啊……
大师兄和他之间不是连话都很少说过的吗,为什么大师兄会对他有这样的想法?
岑衿越想越觉得奇怪,他挠了挠杨稚的后背,等杨稚回头后,他小声地问:“那些书,是你放的吗?”
“怎么会是我呢?少主,我不可能会把这些印着你的脸的书给别人看的。”
岑衿一愣,红潮迅速漫上脖子和脸。
“你、你干嘛直接说出来……”
不压低声音,都让别人听到了!
屋内众人的视线都朝岑衿投来,岑衿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明明被审判的人是大师兄,为什么岑衿会感到这么地难堪。
他那纤长浓密的睫羽颤着,如同被蜘蛛网缠住,在拼命扇动翅膀努力逃逸的蝴蝶。
“那个……”有人说话了。
岑衿的心猛地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没有经过思考的话语脱口即出:
“那不是我。”
这下,全场一片死寂。
岑衿后悔了。
他双手抓着杨稚后背的衣服,再一次将头低了下去。
岑衿只能自我安慰着,其他人也不一定有看到本子上的内容,而且也不一定看得出来那里面的是他……
有一位其他宗门的负责搜查的师兄手忙脚乱地安慰道:“我知道不是你,少主,你别担心,那只是和你长得比较像,真的不是你!”
另一个师弟也说道:“是啊是啊,这种小册子我也有,主角一般都是没有脸的,要是有脸,那也是大众脸。”
“咳咳,不是的少主,我不是说你长得很大众的意思,你别误会!”
岑衿重新抬起头,稍微松开了揪着杨稚的衣服,吸了吸鼻子,“当然不是我了,一点也不像。”
“对啊对啊,少主你本人比画册上好看多了。”
在场的还有长老和其他宗主,虽然他们没看过小册子上的画,但是桌子上的物品他们认识。
长老失望地看向予珩,“予珩,你该怎么解释?”
岑衿随着众人的视线一起看向予珩,担心予珩会猜到是岑衿在陷害他。
却没想到予珩没有反驳,而是低下眼眸。
“不解释解释?你可要想好了,这里有这么多的长老宗主和师兄弟作见证,要是有人害你,难道还怕没人能为你做主不成?”
长老看着比予珩还要着急,但是予珩仍旧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予珩!”
人们几乎认定了予珩就是堕落了,岑衿虽然很心虚又紧张,但是见予珩没有说话,也快要放心下来。
“罚你去后山关禁闭,直到宗主游历归来再做定夺。”
【你的任务是把他赶出玄天宗。】
那个声音提醒他。
就在予珩即将被人押走的时候,岑衿说话了:“等等。”
长老:“少主?”
“不用等宗主回来了。”
“已经堕落成魔修的人,还留在玄天宗干什么,我们玄天宗是什么人都能留的吗?”
“魔修都是歹毒又阴险的人,要是予珩他趁我们没有防备的时候,报复我们怎么办。”
岑衿看着长老说道,甚至也不称呼予珩为“大师兄”了。
长老没说话,开始思考起来。
岑衿趁机又填了把柴火,“要是你们不把他赶走,那我就、我就离开这里。”
“不用了。”予珩淡淡地说道。
他突然出声令岑衿一惊,但为了逞强,身体崩得直直的。
“等去后山领完罚,我会自己走。”
岑衿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于是等予珩已经离开,而房间里的人都散去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杨稚担忧地看着岑衿,“少主,少主?”
“大师兄他走了吗。”
“现在应该和长老在后山。”
“领罚是什么?”
“就是违反宗门条例要受到的惩罚——鞭刑。”
岑衿终于能放松下来,他的全身都没有力气了。
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弟子们带走去销毁了,只是岑衿还是不能待在这个房间里太久,总觉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杨杨,我想回房间了。”
.
【第一阶段的任务完成了,第二阶段的任务还要等宗主回来,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先收集恶念值。】
【今天的恶念值还差一半,继续收集吧。】
岑衿才刚回到房间准备躺下,听到这个声音,又不得不起身。
“那去后山吧。”
第100章 恶毒的少主(8)
他跟着那个声音的指引来到予珩受罚的地方,这里有着一个寒潭,潭中央有一个人影。
长老已经不在了,看来是受完鞭刑了。
【这是寒潭,是疗伤用的。受完鞭刑后,都会将受刑者推进去疗伤,等好得个七八分后,再一次进行鞭刑。】
岑衿走到潭边弯腰下去触碰了一下,就被冰得收回了手指。
那个声音突然话音一转,【你身上的魅魔气息是不是变重了?好像是受了寒潭的影响,寒潭也是极阴之地。】
啊,是吗?
岑衿缩回手指,被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他重新直起身的时候,却看不到处于寒潭中间的身影了。
也没有任何从水中出来的动静,予珩就好像是在那处凭空消失了一般。
岑衿快速扫视了周围,还是没有看见那抹人影,他忽地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氛,后退了几步。
鞋底擦过地面的石粒发出了细碎的动静,同样的,他还闻到了一丝从后面传来的血腥气。
岑衿猛地转头,果然从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予珩。
予珩只穿着一件里衣,他上半身的衣服脱下,仅靠腰带挂着往下垂,因为湿了水,下|身的衣服紧贴在腿上,勾勒出笔直的腿部,其中还有蓄势待发的肌肉。
岑衿只感到一股寒气裹着血腥味迎面扑来,几乎要将岑衿往后推。
予珩这同样被寒意浸透的眼神把岑衿看得一僵,岑衿为了和予珩拉开距离,又往后走了几步。
身后就是水潭了。
水潭的上方缭绕着一层水雾,这水雾似乎化了形,岑衿一旦离得近了,就抓着岑衿的脚踝要将他往下拖。
眼看着予珩还要走过来,岑衿伸直了双臂挡在面前,试图用声量来拉回自己的优势:“别过来!”
“少主是来看我,有没有好好受罚的吗?”
予珩突然叫他少主了,只是这两个字听起来十分怪异和缠绵。
就好像放进水潭洗得浑身湿透之后,还要揽进怀中轻柔地尽情抚摸似的。
“对!”
寒潭上空回绕着岑衿的声音,经过好几次回声的重复,这道声音回到他自己的耳朵里,都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听起来像是在求饶。
这倒是挺符合现在的情景的。
“房间里的那些东西,是你做的。”予珩不是在问,而是笃定地说,“岑师弟很讨厌我吗。”
“我就是讨厌你,也不想看到你。”
“就是我做的那又怎样,明明是你讨厌我,我对你这么坏,你肯定想整我吧。”
岑衿把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话说得义正言辞。
明明干的事情这么坏,说出来却显得自己变成了委屈的那一方,让人实在恨不起来。
“你不是都看到了。”予珩居高临下地看着岑衿,说出来的话语意味不明。
“什么啊。”岑衿不耐烦地问道。
予珩突然又不继续说了,而是换了一个问法,“你说我会整你,你觉得我会怎么欺负你?”
形势变得奇怪起来了,明明是他要找予珩的麻烦,却变成了予珩拷问他。
岑衿才不会乖乖被予珩牵着鼻子走。
“我为什么要说,难道不是我要问你打算怎么欺负我吗?”
岑衿生气吵架的时候,嘴唇会不自觉地微微嘟起。那些没有逻辑又不讲道理的话语,就是从那张小嘴里说出来的。
“表面装的这么好,背地里却在偷偷看那种东西,你才是最坏的那一个。”
“我才不给你向宗主求情的机会,在宗主回来之前,我就要把你赶出去。”
“最好在外面被别的坏人打死掉,就再也不用看着你那张烦人的脸了!”
一句接着一句说个不停,不知道平常都吃的什么,这么能说。
是宗主给的养身体的丹药吗,还是零食和水果呢。
予珩想着,他的右手手指弯起,指腹碰了碰手心。
说到藏在房间里的那些东西,予珩淡淡地问:“那些玩具是你自己准备的还是杨稚拿给你的。”
他居高临下斜睨着看人的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如果不看他的身体有这么多的鞭痕,还以为他还是以前的大师兄。
“我为什么要说,你别以为你还是曾经的大师兄。”
“我只是受伤,不是被废了武功。”
岑衿身体一颤,捏紧了拳头。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气氛,过了一会,岑衿调整完心态,若无其事地说道:
“是杨杨准备的。”
“看来他也不知道那些玉石是哪一方用的,不然就不可能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了。”
岑衿没听懂,他不知道什么玉石,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可能会出现在予珩的房间里。
他张口就反驳,“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还好他没有把你带得更坏。”
又在说一些让岑衿摸不着头脑的话了。
为什么不管他怎么激怒大师兄,大师兄都不会生气?
那他还怎么收集恶念值啊。
【有恶念值的,继续。】
岑衿明白了,原来大师兄只是看起来不生气,实际上还是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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