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珈什心里很难受吗?夏柏认真回忆着墨珈什近期的行为举止,虽然脑子不正常,但是……
“他好像确实很久没笑过了。”
还在庄园的时候墨珈什一看到他就会笑,那笑容像春天的太阳,明亮而温和。
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把他按在怀里,或者拉着他的手,一双眼睛沉默而执着地盯着他看。
游梦使一听这句话当即便觉得有戏:“对吧!你想想,他以前是不是特别有正义感?这样的人突然成了通缉犯,有家不能回,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祭拜母亲,好惨啊。”
“只要你帮忙,哪怕只是给出来一个可能,一个方向,我立刻就去给娜迦的国王托梦,让他去娜迦重新当贵族!”游梦使拍着胸脯保证道。
“再把他们家的祖坟整个搬过去,从此以后,娜迦就是你们的新家!”
夏柏悠悠看她一眼,勾起唇角轻笑道:“游梦,你和祭司的关系是真不错,为了他,敢让我去娜迦。”
游梦使也笑了:“如果是传闻中的那个厄难使我确实不敢。”
“但你是神语使啊,你有朋友,有恋人,毁灭国家这种事,对你而言又没有什么好处?”
“大家都是命运系嘛,我相信你。”
命运系要是抱着必死的心想杀一个人,世界上没有谁能躲得过。
命运系能力者最了解同类,没有生死大仇,谁也不会主动触碰对方的底线,当然无所顾忌的疯子除外,比如以前的厄难使。
夏柏:“把祭司叫过来吧。”
“好嘞!”游梦使打了个响指,金色的人形光影出现在两人右手边的木墩上,手中还拿着一块点心。
转眼间那块点心就出现在了游梦使嘴里。
祭司放下手,搭在腿上,坐姿端庄典雅:“出什么事了?”
游梦使鼓着腮帮子:“乌鲁乌鲁乌鲁……”
夏柏:“教你下道禁令,在六级时保持大脑清醒。”
祭司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看向了游梦使:“你和他说了什么?答应了他什么?”
游梦使双手搭在头顶,围成一个爱心:“歌颂伟大的爱情!”
祭司:??
游梦使指着夏柏道:“你看看他身上的禁令多么牢固!学学呗。”
“教你这个方法之前,告诉我,当初墨珈什母亲死亡的真相,为什么要瞒着他?”夏柏问道。
墨珈什之前明显不知道他母亲的死亡疑似与国王有关。
夏柏:“墨珈什杀了皇帝,离开桑图,你再瞒着没什么意义,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墨珈什杀死国王时身边的人是谁?是咒师!
对咒师而言,挖一个陈年秘辛就和在地里挖一根萝卜一样简单。
祭司神情十分复杂,但在场的看对方都是小光人,根本看不清脸。
愣了好一会儿,祭司才缓缓开口道:“小修斯的失踪,是个人为干涉的意外。”
“小修斯是上上任老皇帝的私生女,前任皇帝的妹妹。”
游梦使惊呼:“欸?亲兄妹?桑图的贵族圈真乱。”
这一点祭司无法反驳:“是挺乱的,我一直都很想把圣殿有关洁身自好的教条全国颁布。”
夏柏提出建议:“把皇帝踢了,你去统治桑图,想怎么颁布都行。”
祭司硌了一下,很久没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圣殿不干涉国家政务。”
“但他们会干涉圣殿,你都已经死了老师和学生怎么还这样死板迂腐?”
夏柏行事一贯是以自己的意愿为首,像祭司这样吃了不少亏还不把让自己吃亏的人弄死,反而继续遵守别人并不遵守的条约,他不理解。
他之前以为祭司也是那种以自己的意志为先,非常自我的人,毕竟他曾说过自己想要领导人类的未来,原话不是这样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祭司:“我不能带头破坏规定,至少明面上不能,圣殿建立最初便是为了领导能力者走向正确的方向,而且我并不会治理国家。”
也没有哪个国家的国王会经常沉睡几个月。
祭司并不想多说这方面的事,把话题扯回最初:“上任皇帝疑心病很重,知道小修斯身份的那段时间正好经历了很多次暗杀,小修斯是个正直的好孩子,她的名声很好。”
名声好有时候在皇帝眼里并不是加分项,而是威胁。
身份,动机,威胁,都有了。
“皇帝派了人去试探小修斯,而那个人是个贪婪的蠢货!他为了从皇帝那里获得赏金不停编造谎言,说小修斯有成为女皇的念头。”
祭司深呼吸压下胸口的愤怒,时隔多么提起那个人的时候他依旧无法扼制自己的怒火。
“不久后,娜迦突发兽潮,波及桑图边境,小修斯去了,皇帝撤掉了后勤支援,那个蠢货偷走了她的武器。”
“不过小修斯本身就很厉害,武器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她战胜了比她本人更高一级的兽潮。”祭司说道这里,话语中充满了骄傲。
赢了,那也就是说,修斯顿夫人不是死在了战场上。
夏柏:“她是怎么死的?”
祭司深深看了他一下,语调压低许多。
“带伤赶回家参加小墨珈的成人礼,路上遇到了遗迹毁灭时产生的混乱空间风漩,为了救人被卷了进去。”
“圣殿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她的尸体。”
“那个蠢货还对皇帝邀功,说自己亲眼看着小修斯被绞成了碎片,享受了不到一个月的荣光就意外死亡。”
知道了皇帝的秘密还动了手,皇帝不可能留着他。
这既是对圣殿的交代,也是在灭口。
夏柏不关心这些,都是一群不认识的人,听完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他只在意其中的一句话,修斯顿夫人是为了赶上墨珈什的成人礼才往回赶。
墨珈什知道这个会怎么想?
第79章
修斯顿的死有多方面因素,如果皇帝没有撤去支援,她就能够更早一些解决兽潮,踏上返程的路,或许那样就不会正好碰上遗迹坍塌。
如果不是为了参加儿子的成人礼,她说不定会再多带一些时间,把伤养好再往回走,同样可以避开。
如果没有祭司口中的蠢货从中拱火,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
但是,归根结底,她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们告诉小墨珈,小修斯死在了战场上,与兽潮同归于尽,没有尸体。”
“他不信,他说小修斯一定还活着,我也希望她还在,可是星星熄灭了。”祭司抬头,梦境中的天空化作夜色星幕。
他指着一颗璀璨夺目的金绿色星星道:“那是小修斯的星星还亮着的时候,是不是很漂亮?”
若是将这片星空拍成照片,与外面真实世界的星空进行对照,就会发现两者完全不同。
这是祭司眼中的星空。
修斯顿夫人的星星早就熄灭了,数年过去,他依旧记得这颗星星发光的样子,在祭司的梦境中,这颗星星永远是亮着的。
夏柏览顾整片星空,问道:“墨珈什的星星是哪个?”
祭司手指移动到另一个方向:“那边,刺最多的那个。”
夏柏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颗白金色的不规则多角星,仿佛数个冰棱彼此穿透。
星星周围环绕着一红色光圈,光圈之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星点。
看着那颗星星,再联想到墨珈什的能力,夏柏突然短促地挤了下眉头,问道:“他最初觉醒的能力什么?”
金色光影看了夏柏几眼,道:“是光。”
是光,不是狩猎。
夏柏回忆在桑图时的过往。
墨珈什每次情绪激动,表现最强烈的能力就是光。
“圣殿的疏忽,小修斯失踪后,他一直在战场上徘徊,在那里遇到了狩猎的上一任寄主。”祭司很久没有主动回忆过这些往事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新的狩猎者,并且离开了圣殿。”
“那孩子讨厌我,因为我是个无能的老师,作为一个命运系,我没有预知到小修斯会发生意外,也没有预知到他会遇到狩猎者。”
祭司话音越发低落,那身金光似乎都暗淡了些。
“不,他讨厌你不是因为这个。”
祭司转头看向夏柏,他的目光仍旧定格在天上的那颗星辰上。
“墨珈什不是傻子,他的直觉很敏锐,理智也很坚定,而你却在把他当做一个不知道分寸的孩子一样,用自以为成熟的想法欺骗他,隐瞒他。”
夏柏收回目光,灵魂光影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对方注视,抬眼扫过对面的金色光影。
“你真当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还是认为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有着完美无瑕的伪装技巧,谁也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在能力者的世界,哪怕死人都无法绝对保守秘密,祭司,去掉你那自诩长辈的傲慢,他的未来,你无权做主干涉。”
“或许你说的对。”祭司轻笑一声,笑声清淡,并未有太过浓重的负面情绪:“那你呢?你会干涉吗?”
夏柏:“看情况,你让我看到这颗星星不就是想要让我管?”
故意透露出墨迹什的过往,试探他的感情,虽然不懂爱情,但是他现在很不爽。
祭司和圣殿保护半天都保护了点什么东西?墨珈什的苦一点没少吃,还因为这些人常年不开心。
“墨珈什的命运,由我接手。”
祭司唇角:“那就请你,接好这颗星星。”
“咳咳,那个,既然事情说完了,我们要不先学习一下禁令?”游梦使拍了下手,左右摇头看向两边的人。
两人无缝切换话题。
祭司端正坐姿,伸出一只手,恭敬有礼道:“请前辈讲。”
“别叫前辈,我才十九。”夏柏嫌弃道:“办法其实很简单。”
“命运系的灵魂绝对独立,任何外力都无法改变,所以设置牢固禁令的办法只有从自己的灵魂上取材。”
其他两个命运系一点就通。
游梦使微惊,看着他那一身木乃伊般密密麻麻的禁令:“喂喂不会吧,你下手这么狠?”
“切割一部分灵魂,作为禁令的材料吗?”祭司思索着,视线扫到夏柏身上,不由问道:“你是到底切了多少?”
夏柏歪了下头:“不记得了。”
“这不重要,墨珈什如果需要搬祖宅我会通知你。”
“还有,寻真教会不久后会有一个关于魔晶理论的发布会,记得去看。”
夏柏离开后。
游梦使活跃的语气沉了下去:“星宿,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托孤?”
祭司轻轻道:“差不多吧,如果到六级巅峰还没有和平晋升的办法,我就可以找块风景优美的地方好好睡一觉了。”
细听之下竟然还有一丝期待。
“再等等,我觉得他有办法。”游梦使托着腮帮子思索:“你说他提到的那个发布会上会有什么?”
“似乎不是预言出来的事情,他身上的命痕没有增加。”
祭司:“圣殿会关注这件事,游梦。”
游梦使:“嗯?”
“作为娜迦的国师,你有责任领导娜迦的子民走上正确的道路,出去后不要总想着偷偷跑出去玩,会给民众尤其是小孩子们树立坏的榜样……”
祭司苦口婆心,孜孜不倦地劝说道。
游梦使表情消失,挥手把祭司扔出自己的梦境,附带一个字:“滚!”
烦人的老头子。
……
夏柏回到雷尔顿的梦境中,看着眼前的许愿池,夏柏转头望向四周,墨珈什不在?
在他抬头张望之际,斜下方一个稚嫩的童音:“大哥哥,要买束花吗?”
夏柏闻声低头,发丝枯黄的小女孩手腕上別着一个花篮,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求您好心买一朵吧,我的哥哥生病了,他需要喝药。”小女孩可怜兮兮地提着花篮。
夏柏摸了摸口袋,里面除了为了方便交流携带的纸和笔以外,什么也没有。
钱都在墨珈什那里,大陆的通用钱币还是金银铜所制的金属类硬币,一个两个还好,多了就很沉。
墨珈什基本与他形影不离,他带了钱就等于夏柏有钱,但现在,墨珈什不在他身边。
小女孩看到了他的动作,失落地抿了下唇角。
夏柏拿起笔,在纸上写到——我的钱包丢了,但是我袖子上的金线应该值点钱。
小女孩双眼一亮!随即眸子一暗,艰难地拒绝:“金线,我拿着,店家不认的,而且这个太贵了,我送您一朵话好了。”
夏柏——我去换,我迷路了,这些金线买你一天,当我的导游。
“好的!”小女孩看完后立即点头。
“您想去哪里?”
夏柏——治安所,我要报案。
虽然已经去过好几次治安所了,但是他现处所在的地方不在任何一条曾经去过的,通往治安所的路上。
小女孩看到治安所三个字更加安心了,会去治安所报案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
夏柏身后传来一股带着酒臭味的力道,将他挤地向前倾踉跄了一步。
醉醺醺的男人瞪了两人一眼:“看什么看?再看弄死你!”
夏柏淡淡扫过他的脸,平静的目光莫名令人发毛。
灵魂层次上的巨大差异让醉汉打了个冷颤。
“妈的!这天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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