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哐当哐当哐当……”
那修士倒拎着储物袋,从中倒出一大堆石头,苦着脸道:“所以如果运气不好,就会像我一样,每次探出钩爪时都抓到石头,最后宝没挖多少,倒抓了一堆石头回家。”
众修士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同时噗嗤一乐:
“哈哈哈!”
……
“……三十二、三十三……三十五……”
在修士们互相交流秘境探索心得时,羊小球正忙着数改造完成的秘境数:“四十二,哥哥,已经改完四十二个了!”
这段时间,在小石碑等秘境之灵的努力下,被他们游联盟挖过来的秘境不断增多,而当秘境数量上去,在分工协作、资源共享下,秘境改造工作也越来越顺利了。
陆垣都忍不住感叹:“照这样下去,还真要建一个修真界4399来了。”
“啊?”羊小球眼睛发晕,“七隐盟的秘境居然有四千多个吗?”
陆垣:“……”
“咳,没有,我开玩笑的。七隐盟的秘境两百出头。”陆垣说道,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拉来大概五分之一的秘境。
羊小球:“哈哈,再过一些天,就能全拉过来。”
“真那么顺利就好了,”陆垣却道,“我现在更担心中途出岔。”
羊小球:“出岔?”
“嗯。”
他们之所以能这样顺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七隐盟的盟主和副盟主全都不知所踪。
起初可以不在意,但随着和七隐盟接触越来越多,他们也必须正视这一问题。
七隐盟的盟主和副盟主去了哪?还会不会回来?何时回来?更重要的是——
陆垣不无顾虑地想,他们的再现,又会给局势带来什么?
……
陆垣的顾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得到了印证。
彼时,他正在自家秘境盘算近期收支,却忽然接到小石碑的联络请求。
“不好了、不好了!”
小石碑焦急道:“盟主你快来看看吧,七隐域的土地里突然长出好多镜子。”
镜子?
陆垣愣了愣,土里怎么会长出镜子呢?
第72章 孤剑
一望无际的荒凉土地中,棋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圆形物件,每一个都清亮通透,映着蓝天白云,乍眼看去,真像是土里长出的镜子。
只是土里怎么可能长出镜子呢?
“是水坑吧?”羊小球猜说。
“……不太像。”
陆垣走近一处“圆镜”,仔细观察,那玩意表面一片光洁,微风拂过,不生水波,显然不是积水那么简单。
但肯定也不是“镜子”。
因为当人靠近时,“镜”中却不显倒影,依然映着蓝天白云,景象保持不变。
“哥哥你看那白云在飘呢……这一面镜子里还有草地呢……”
羊小球在几面镜子间跑来跑去,左瞧瞧、右看看,玩得不亦乐乎,却忽听“啊”的一声,是一个坠在后头看热闹的秘境之灵在尖叫。
“手……手!”
不远处,一面水井大小的“圆镜”中探出一只手来,干瘦而苍白,五指在空中抓动两下,死死抠住镜边土地。接着又是另一只手探出,手里还握着一柄断裂的长剑。
围观的秘境之灵先是吓了一跳,四散逃开,后见长剑,又都聚了回来。
“我没看错吧?好、好像是剑副盟主?”
“没错,是剑副盟主!”
“那抓着他的人是?”
“啊呀,你们没认出来吗?那不是人,是旗副盟主!”
秘境之灵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人拽出“镜”中,白衣白靴白面具,果然是消失已久的矮个使者。
此时的他狼狈极了,衣裂靴破,面具都碎了一半,露出小半张苍白呆板,明显不似普通人类的脸来。
他环顾四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未等吐出一字,便再支撑不住,“砰”的一声,变回原型,化成一面缺角的黑色小旗了。
“什么情况?他们怎么会从镜子里爬出来?”
“都说了那不是镜子。”
“那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
一众秘境之灵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俱是满头雾水,最后齐刷刷向陆垣望了过来。
此处在七隐域的位置较偏,附近都是小秘境,也是近些日子被陆垣挖来的秘境,都习惯了听他做主。
“盟主,你看……”小石碑代表问道。
陆垣视线扫过一众秘境之灵,落在破破烂烂的一旗一剑,尤其是那眼熟的黑旗身上,若有所思。
“散了吧,都回各自秘境干活去,这里……”他微微一笑,“交给我处理就行。”
……
“这里是……哪里?”
旗使从昏沉中醒来,隐约瞥见灰暗的天空和蒸腾的水汽。
天空?水汽?
搞不清身在何方,倒是听见一童一老两个声音在对话。
“要不要往里加几株灵草啊,敖仓?”
“灵草?要加吗?”
“你问我?我问你呢!”
“这……不知道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最擅长炼丹吗?”
“可这又不是炼丹。”
“哎呀,差不多嘛,除了不用炉盖,这和炼丹有差吗?啊!你别愣着,加火、加火,我跟你说,我都在留影壁上看好了,做这个的诀窍就是火一定得大!”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旗使糊涂极了。
什么加灵草?什么和炼丹差不多?什么火要大?
他奋力挣扎着,神识扩向四周,想要看个清楚。
“哎呦?醒啦!”
一个蓬松卷发的小孩凑上前来,旗使认出是新来的秘境之一:“你——”
“你什么你,别扭来扭去,妨碍我下锅。”
“下、下锅?”旗使傻了,“什么下锅?”
“当然是你们下锅啦,”小孩手举一把漏勺,笑弯了眉眼,“把你,还有那断剑,一起下锅,好煮一锅旗剑汤啊!”
……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啊啊!”
陆垣探查完“镜子”情况归来,一进秘境就见到一派荒谬景象。
敖仓变成的大锅咕嘟嘟烧着热水,一杆缺角黑旗和一柄断刃长剑被双双捆死、倒悬在大锅上方。
水汽蒸腾中,长剑一动不动,黑旗死命挣扎,站在锅边的羊小球则在挥动漏勺,拍打黑旗,边拍边笑:
“你叫啊,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
“你在干什么?”陆垣嘴角微抽,“我不是让你捆住、看好他们吗?”
“啊?哥哥,你回来啦。”羊小球放开被蹂躏成一团的小黑旗,挠了挠头,“没错啊,是捆住,是看好了啊。”
陆垣:“……”
再顺便做个汤是吧?
他就知道让羊小球刷多了留影壁准没好事,不定学到什么,这次恐怕就是那些修士总结的十大历练美食给惹的,什么灵剑烤串、炼丹炉炖汤……
陆垣:“你应该知道他们是秘境之灵,煮不成汤吧?”
羊小球:“知道,但……嘿嘿,我装装样子,体验一下嘛。”
陆垣:“……”
不过,陆垣打量这“铁锅蒸旗”、不像炊具反像刑具的画面,心想倒还蛮契合审问气氛,于是也不急着让羊小球将两灵放下,直接对旗使道:
“七隐盟的旗副盟主?又见面了,我们谈谈吧。”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旗使挣动着,“快放开我,放我们出去,你知不知道如今有多危急,知不知道七隐域——”
“将毁是吧?”
“你……”旗使愣住,一时都忘了挣扎,“你怎么知道?”
陆垣轻声笑:“我不仅知道七隐域将毁,我还知道这事和你们七隐盟的盟主有关。”
“你……”旗使彻底呆住,“你到底是谁?”
“与我是谁无关,只是很好猜而已。”陆垣说,“七隐盟盟主数十天未曾露面,两位副盟主最近也失去踪影,如今域内忽然出现大量‘镜子’,接着两位就从镜中出现,身受重伤,神色焦急……”
他顿了顿:“其实那些不是‘镜子’,是你们盟主秘境的入口吧?”
旗使:“……”
“看来我猜对了,只是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秘境入口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方才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些入口在缓缓扩大,这样下去,他的秘境怕是要和七隐域融合?”
“这……”
“不准说!”剑使不知何时苏醒,只剩半截的剑身在吊绳上艰难晃荡,虚弱地叫嚣,“闭嘴,不准和他说!”
“你才闭嘴!”羊小球一漏勺过去,敲上剑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啊啊啊!居然趁我受伤,如此、如此……”剑使简直气疯了,“你们给我等着,等我恢复实力,第一个吃了你们!”
“境友真有活力,可你不会以为自己还能走出我们秘境吧?”陆垣笑说。
剑使:“……”
剑使像被掐了脖子的鸡崽,瞬间没声音了。
“这位……境友,”旗使道,“阿剑生来性急,不是针对谁,我答应你们,只要放我们离开,日后绝不再逼你们加入七隐盟。你们的锚地也在七隐域,如今情势危急,哪怕为七隐域着想,也请——”
“我正是为七隐域着想,”陆垣一扬手,打断他的话,“的确情势危急,所以我也不和你们废话了,直说吧,不放你们是因为不相信你们。”
两灵一愣:“什么?”
“确切地说,是不相信你们有化解危机的能力,所以你们最好坦白一切,让我来解决问题。”
“哈?”剑使冷笑,“好大的口气,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说解决就能解决?”
“嗯……确实不一定,不过我呢,有个坏毛病,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控制走向,所以——”
陆垣走近两灵,声音幽幽:“所以我看上的东西,哪怕坏,也只能坏在我手中。”
被阴影笼罩的两灵:“……”
“别发抖啊,两位境友,我是在和你们商量嘛,那么……你们的选择是说,还是不说呢?放心,我从来不勉强别人,不说也没事,大不了我麻烦一些,先给弟弟加个餐,再自己慢慢调查。”
热水滚烫,丹炉腾起大量水汽,拍打在两灵身上。
羊小球也应景地吸了吸口水:“斯哈……”
……
一面黑旗和一柄断剑被捆成一团,扔在地上。
两灵最终还是选择妥协,没办法,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不要命的也得怕有疯病的。
真怕一个“不”字出口,他们俩就给吃得连渣都剩不下。
“唉——”旗使叹了口气,压下心累,向陆垣讲起内情来,“你方才猜的都对,我们盟主是出了一些问题,那些‘镜子’一样的东西是他的秘境入口,他的秘境空间在和七隐域融合,彻底融合之日,恐怕便是七隐域毁灭之时。”
“而一切,还要从二百多年前说起……”
二百多年前,七隐盟尚未成立,七隐域也还是一处浮域。
浮域,又叫锁域、孤域,说法不一。修真界的域和域之间都隔着深不见底的云堑,互不相通,如同一个个单独的小世界。以前,在还没有跨域传送阵时,修士们想要跨域就必须乘坐云舟,或是以强悍修为穿越云堑,域间交流十分不畅。
“不过再不畅,只要有交流便不算闭塞,”旗使说,“但还有一些域,除了本域之人,再无人踏足,而本域之人也从不前往他域,如同真正的水中浮岛,这种域便叫做浮域。”
“七隐域一开始便是这种不为外界所知的浮域,域内居住着一群特殊的人。”
“特殊?”陆垣心中一动,想起白九夏提及七隐域曾是妖族地界的话,“如何特殊?”
“他们精通变化法术,每人都能变成一种兽形,修炼不靠探索秘境,每日盘坐在接天树的叶子上,晒一晒月光,修为就能一日千里。”
果然是妖族,不过妖族修炼如此顺利吗?怎么白九夏、肖避岳他们不像?陆垣纳闷一瞬,示意旗使继续往下说。
“因为他们不喜欢探索秘境,我刚出生那会儿差点饿死,每天都在锚地里盼有人过来,”旗使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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