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现在想要知道的,不是谣传的故事,而是当年真相。”
“只要你能调查清楚,我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教会你御剑飞行。”
听见柏凝放话,凌木不可谓不震惊,“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大师兄教我,都足足花了七天时间。”
“他是他,我是我。”
“若你做不到呢?”
“不可能。”柏凝豪气万丈:“没有什么我做不到的事情。”
“可你不知道我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滚。”
柏凝有时候,觉得凌木天赋惊人,才思敏捷,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有时候又觉得完全是自己想太多,这人是个纯粹的二百五。
只是当她注意到,凌木开始偷偷摸摸,出现在清源宗每一个角落里面、像是见不得人那般,将每一个清源宗弟子拉进角落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的时候。
她又明白,凌木确实很想要学剑术。
不然的话,不至于如此热切这件事情。
甚至于第二天下午,便找上了韩归眠!
柏凝化作水滴,藏在角落里面,看着院子里面的两人,第一次为凌木的能力,产生肯定。
效率之快,远超自己想象。
就是韩归眠不一定配合。
“你谁?叫我干嘛?我很忙的,你不知道吗?”
韩归眠双手抱臂,脸上都是不耐烦。她略带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说实话,是帅气的。可是帅气,是修真界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扁毛畜牲修炼成人形,都能算是美人,更何况是人?
所以她只是扫了对方一眼,便兴致缺缺。
“韩少阁主,我是清源宗弟子凌木。”
“凌木?”韩归眠不耐烦地打量了一番对方后,随口问:“凌昭的弟弟?”
“并未,在下和大师兄,没有亲缘关系。”凌木立即解释。
“那你叫我干嘛?”韩归眠更加不耐烦。
“在下叨扰韩小姐,主要是看韩小姐近日来闭门不出,似乎比较无聊。”
柏凝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迂回询问,并没有开门见山。
只不过这迂回态度,现在是对错了人。
“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韩归眠的脾气,根本容不得这些弯弯绕绕。
凌木见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表诚信。
“听说韩小姐一直喜欢看书,我从凡间,搜刮来一些好物,所以想送给韩小姐。”
“什么不入流的书,我才——嗯?《我与宿敌解战袍》?”
韩归眠的不耐一扫而空。
她立即将书收下,还不忘左右大量,确认周边没人后,这才压低了呻吟,身子前倾,小声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
“一点点心意。”凌木说。
“行了,别给我搞那一套,有事情就直说。”
“既然如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凌木笑起来。
韩归眠见状,也跟着点头:“说罢,你希望我帮你炼制什么宝贝?”
“在下希望知道当时清月长老生出灵根的全过程。”
“你不要灵器?”韩归眠的视线变得狐疑。
“不要。”
“你想知道月息姐姐的事情?”
“正是。”凌木眼含热切:“我打听到,你最近都和清月长老住在一块,所以想要问问,对于当年清月长老突然就能修炼这件事情,少阁主知道多少?”
“我全部都知道啊。”韩归眠道。
“当真?”凌木双眼冒光。
“当真,你可以去藏书阁看看,里面还有我前段时间才写出来的书。里面记载了——”韩归眠正打算推荐自己的东西,可是不知怎么的,想到凌昭面无表情,念书中片段的场景,难言的尴尬涌上心头,叫她止住自己的安利。
凌木还在等消息,却突然没了下文,一时不免着急。
“在藏书阁哪个位置呢?”
“没哪儿。”韩归眠打哈哈道:“其实我记错了,我没有书在你们藏书阁里面。”防止凌木追问,韩归眠还主动改善态度,好声好气地说话,“但是其中细节,我都知道。”
“那能劳烦韩少阁主告知吗?”
凌木态度恭敬,“少阁主愿意帮助在下的话,我还有此书续集,可以送给韩少阁主。”
“自然。”
他的提议,几乎正中韩归眠下怀。
她将书收起来,带着凌木进了屋,还不忘给他倒上一杯已经转凉的茶水,慢慢悠悠道。
“其实这件事情,也是姻缘巧合。那天圣灵果,本来是魔头柏凝从鸣春涧取回来的,只是她并未好生保存,而是随意放在屋子里面。当时月息姐姐才从花栖枝手中死里逃生,身受重伤,又饿又渴,刚好看见桌子上有灵果,便没有想太多,直接吃掉,误打误撞之下,长出来灵根。”
兴奋坐在一旁的凌木,闻言尬尴笑:“没了?”
“没了。”
凌木的肩膀垮下来,思索好一会儿后,认真询问:“嗯……韩少阁主,你不觉得这个说法,有点牵强吗?”
“哪里牵强?”
“天圣灵果,是魔头柏凝从哪里带回来的?”
“鸣春涧。”
“鸣春涧在何处?”
“海水?云边?不知处。”
“既如此,从如此神秘地方带回来的灵果,倘若是你,你会随意摆放吗?”
“万一那魔头当天没想那么多呢?”韩归眠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下意识地为月息解释。
凌木却摇摇头,正色道:“少阁主,还是那句话,这是从鸣春涧带回来的东西。”
他正色道:“我等修为较低,不知道鸣春涧是什么东西。但就从我听见的消息里面来看,鸣春涧虽然名字好听,可里面凶险异常,自发现鸣春涧以来,唯一一个去而复返的人,便是魔头柏凝。也只有她,带回了一只蛋——那蛋想了您也不陌生,正是现在压在清心崖下的灵羽仙姑。”
“嗤,扁毛畜牲罢了。”提起羽梨,韩归眠便浑身不痛快。
灵羽知晓羽梨和韩归眠的过节,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紧要。
所以他没有搭腔,而是反问韩归眠。
“少阁主,您想想,一只蛋都能孵出来化形。那上面带出来的果子,魔头这种卑鄙狡诈之人,能够轻易摆出来么?”
这句话,将韩归眠给问住了。
是了,从鸣春涧里带出来的东西。
就算不清楚其效果,也应当好生保存。
毕竟是个稀罕物,哪怕用来打造灵器,也是万里无一的。
怎么可能就这么随便地放着?
柏凝是坏,她不是蠢。
“可是……有没有可能,是魔头故意试探月息姐姐?”韩归眠还是想要试图圆起这个已经破洞的说法。
“当然有可能。”
凌木并没有否认韩归眠的想法,他只是从自己的袖袍里面,掏出十来份书卷。
“这是什么?”
“这些天以来,我收集到的,清月长老突然能修炼的说辞。”
“这……”韩归眠随机抽出两份书卷,囫囵看起来。
看了大概四五份后,心中惊骇越重——每一份说法都不相同,五花八门、众说纷纭!
“他们的是谣传。”韩归眠将书卷扔在桌子上,面色笃定。
“为什么这么说?”凌木问。
韩归眠抬起下巴:“因为我刚刚说的,是月息姐姐亲口告诉我的!”
凌木闻言,面色更加怪异。
看得韩归眠心生不快:“喂,你那是什么表情?觉得我在撒谎吗?”
“不、不是的。”
凌木摇了摇头,好半晌后,指着桌子上零零散散的书卷,认真道:“这也是其他弟子亲口告诉我,说是清月长老告知。”
韩归眠不可置信:“什么?”
“我也很难理解。”
凌昭想了想,半晌后,掏出一支笔来,打开一副书卷,在后面添了一笔。
一横画上,正好画成一个“正”字。
而在这个“正”的前面,已经有几十个“正”字,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韩归眠看着凌木的动作,问出口。
“记录一下对应说法的人数。”
凌木提起笔,指着眼前的书卷,朝着韩归眠道:“韩少阁主,你现在所用的说法,是流传度最广的,将近四成的清源宗弟子,都是用的你这种说法。”
他吹干墨迹,而后合理猜猜。
“当然,我怀疑是不是你放在藏书阁的书,起了对应的效果。”
“不可能,这就是事实!”
韩归眠不能接受。
主要是她也是在想不到,月息为什么要骗她。
根本没有理由。
她说:“你告诉我,说其他原因的,都是什么人,我要和他们当面对峙!”
“你要和谁对峙呀?”温温柔柔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了进来。
屋子里的两人,以极快的速度交换了眼神,而后十分默契,一人处理一半书卷,压在屁股下面,看不出来一点。
此时,门也正好被推开。
月息笑意盈盈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不知名药草。
“是谁又叫我们眠儿不痛快?”
她笑着,身上散发着淡淡草药味。
“没什么。”韩归眠心里藏着事,语调并未太过激动。
倒是旁边的凌木,看见月息之后,双眼放光。
“不过是在下刚刚和少阁主聊了一会儿天,问了一点问题,两人意见相左罢了。”
“哦?是什么问题?”
凌木目光一闪,笑着,问出口。
“就是想知道,月息长老你在跌入幻境之后,还未找到天灵圣果之前,都是怎么躲避攻击的。”
月息笑起来,淡淡道。
“没什么,感觉有危险,尽快避开便可。”
凌木笑起来:“原来如此。”
他看向韩归眠:“是如此,韩少阁主知晓了么?”
韩归眠许久之后,脸上才凝聚出难看的笑容。
“知道了。”
原来如此。
她骗了自己。
第36章
凌木的月息回答之后, 又额外问了好几个问题。
从月息如何调入幻境,在幻境里面究竟遇见了什么艰险,是怎么在保命的情况下, 机缘巧合,获得天圣灵果。
他问得非常仔细, 月息也对答如流。
倒是旁边韩归眠的脸色, 越听越差——能不差么?
柏凝都能听出来, 里面的种种细节, 几乎都是韩归眠撰写出来的书里所呈现的剧情。
不过月息可能记错发生的前提条件, 那所谓的灵兽、猛虎、长蛇, 都是在躲避柏凝追查过程中发生的。而不是现在。
柏凝才看过书,所以能够听出来,里面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而韩归眠, 书都是她写的, 她还能不知道?
等到凌木心满意足, 带着最新整理出来的完整版书卷离开的时候, 韩归眠的表情, 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她安静地坐在屋子里面, 月息叫她好几声, 她都没有回应。
“眠儿,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月息面露担忧, 缓缓靠近, 询问。
“不、没什么事情。”
韩归眠站了起来:“我今天在屋子里面闷了一整天,现在想要出去转转。”
她不善于掩饰, 也担心自己的表现过于明显,又往前走了两步, 匆忙走到门边,手扶着门框背对月息:“我出去放风,待会儿回来。”
“眠儿……”
月息还打算说什么,韩归眠却已经不打算继续。
她匆匆离开,留下月息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
柏凝附在韩归眠的身上。
发现韩归眠在林子里面来回乱窜,走了好一会儿后,居然是无知无觉地,站在清源宗大弟子的院子前。
凌昭的住处。
韩归眠在院外徘徊许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往前走,敲响木门。
“凌昭,凌昭,你睡了没有,凌昭?”
她“咚咚咚”地敲门,手掌拍在木门上,发出的声音在夜间回响。
敲门声持续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
还是扫洒弟子收工的时候,经过此处,好心提醒,“韩少阁主,大师兄已经下山了。”
“什么。”韩归眠的手拍在木门上,人却回头,看向朝她搭话的扫洒弟子。
“大师兄前两天便下山了。”
“这么突然,他不是才回山么?”韩归眠蹙眉:“还是说你们又改了规定,回山之后不需要再休息半月,便要下山?”
“规矩没改。”小弟子规规矩矩地说。
“那是他家中有事?”
“应当也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他莫名其妙地消失?”韩归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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