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木不爽地看了几眼韩归眠,小声哔哔。
“你叫我说我就说?我偏不,急死你!”
韩归眠:“……”
她摇了摇葫芦,不多时,一把瓦光铮亮的宝剑,便出现在凌木脚边。
“说不说?”
凌木笑起来,将宝剑抱在怀里,亲亲热热,笑眯眯地点头:“师姐,您问,师弟我有问必答。”
凌昭:“……”
不是说清源宗弟子,不为三斗米折腰吗?
怎么这个凌木,如此心性。
还能混进清源宗,也是了不得。
凌木的心性,倒是方便了韩归眠。
现如今,她坐在凳子上,凌木在她旁边恭恭敬敬地站着,活像是一个小奴隶。
“你刚刚为何提起柏凝。”
“师姐,是这样的,我发现师傅对于柏凝,似乎非常在意。”
“哦?”
“师傅最初,其实是想要我去查,柏凝真正的死因。”
韩归眠听着,没有说话。
凌木便继续,“我当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主要是她出现得太过奇怪,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面前,而且一直没个人影。我担心是什么夺魂的老鬼,便没有同意她的条件。后来虽然确认了,她瞧不起我的天赋,但是她也没有提过要教我练剑。”
仔细复盘的凌木,说到这里,恨不得捶胸顿足。
“啊,我真的,懊悔啊!”
“行了,少废话。”
韩归眠打断了凌木的悲伤,兀自陷入沉思。
“想探听柏凝的死因、打听月息姐姐为何能够修炼……我怎么感觉,师傅和柏凝魔头,关系匪浅?”
“确实。”凌木点头。
“你说,这天地下,谁会这么在意柏凝的事情?”
“只在意柏凝就算了,还在意清月长老,这人和柏凝,应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嗯——”韩归眠陷入思索之中。
“她不会就是柏凝吧?”凌木脑洞大开,语调欢快。
听得凌昭通体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这傻小子,脑子转得还挺快?
他屏住呼吸,看向凌木。
发现凌木脸上挂着向往的微笑,已然陷入幸福之中,“要是柏凝的话,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柏凝剑术超绝,一剑可开山断海,剑术超绝。要是有她当我师傅的话,嘿嘿,我就是下一个剑仙咯。”
“想什么呢?”韩归眠白了他一眼:“师傅怎么会是那种罪行滔天,罄竹难书之人?”
“怎么不行?而且柏凝似乎也没做什么恶啊。”凌木反驳。
“怎么没有?”韩归眠不悦。
她似乎又回到了茶坊里面,开始新一轮的交锋:“不要道听途说一点消息,就奉为圭臬。没有经历过那段时光,就别胡乱为柏凝开脱。”
看韩归眠这么严肃,还保着宝剑的凌木,只能不情不愿地“哦”一声。
至于是否信服,不是现在能说的。
无人和韩归眠顶嘴,韩归眠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只是凌木刚刚的猜测,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她。
“不是柏凝,那是谁,会对柏凝如此在意呢?”
她尽可能地搜刮记忆里面的每一个人,终于,从犄角旮旯里面,揪出一道黑影来。
“对了!是那个黑袍人!”
她拊掌,双眼瞪得浑圆。
激动看向凌昭,“凌昭,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从土匪寨里面,抓出两个黑袍人。其中一个还会瞬移,你叫她前辈——哦,对,你叫她前辈。”一些此前未曾注意到的细枝末节,现在纷纷涌入韩归眠的脑海之中,为她的猜测增添砝码。
“对了,你叫她前辈,你是不是知道,她就是之前的黑袍人。会瞬移、喜欢月息姐姐,而且修为高深!”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凌昭身边。
“你知道她是谁吗?”
凌昭再次感叹,自己不应该上这艘船。
如果可以的话,他刚刚就应该直接跳船。
而不是由着眼前这两人,抽丝剥茧,最后将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
“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凌昭在两双大眼睛期盼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开口:“但我确实知道,她就是曾经的黑影人。”
“哎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韩归眠无语极了,“你要早些说的话,我估计早早就能修炼了!”
“我此前也不知道,她还能传授经验,助人修炼。”这句话倒是真的。
凌昭只知晓柏凝神出鬼没,修为高深。
对于她“好为人师”这一点,确实从来不知。
“也是。”韩归眠对于凌昭的话,非常信任。
她叹了一口气后,又扭头,不悦盯着凌木:“你说了,得了机缘怎么不知道早些说,害我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凌木无语片刻。
看在手中剑的面子上,才没有直接将东西扔下,和这骄纵大小姐争执。
他忍气吞声。
“你得了机缘,你会到处说吗?”
韩归眠一噎。
这确实,谁有机缘,都是藏着掖着,生怕旁人找上门来。
毕竟谁知道,找上自己的人是单纯好奇,还是怀揣异心,想要杀人夺宝呢?
韩归眠没有立即回答,凌木便继续:“你看清月长老得了天圣灵果,都编出好几种说辞,就怕真实情况被发现,我只是闭口不谈而已,我也没有骗你啊。”
旧事重提,韩归眠心里老大不自在。
就算她很喜欢月息。
可被欺骗已经是既定事实,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大概是月息姐姐有什么苦衷吧。
韩归眠只能再次,用这种理由开解自己。
她苦笑着,调转话题。
“行了,是我不该怪你。”
她叹了一口气,又回到座位上坐着,语气怅然,“现在,我该怎么去找师傅呢?”
“如果她是柏凝就好了,我们直接去柏凝的仇家门口蹲守,她总会出现的。”凌木怅然叹气。
凌昭汗流浃背。
好在韩归眠摇摇头,打消了凌木的“妄想”。
“她要是柏凝的话,我们仨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她悠悠叹气,“她是谁呢?”
视线变得悠远,瞬息之间,又突然想起一个被自己遗漏的细节。
“我知道她为什么在意柏凝和月息姐姐了!”
“为什么?”凌木询问。
凌昭也看过去。
“因为她喜欢月息姐姐!”
凌昭视线一顿,表情变得复杂。
凌木也流露出类似于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喂喂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韩归眠不悦:“这可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说想要毁掉月息姐姐和我哥的婚宴,想要将月息姐姐抢过来。”
她说着,又陷入思考之中。
“月息姐姐大婚的时候,她有出现吗?”
凌昭呼吸几乎停顿。
哪怕那日,他并没有在场,但是柏凝大脑婚宴、抢走尸体、削平山头的事迹,他还是有所耳闻。
若说大闹婚宴,几乎正常人立即就能想到她。
这身份,几乎已经浮出水面。
凌昭表情难看,想着要如何将话题带过去。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船舱内冒出滚滚浓烟,呛得三人无暇思考,只得匆忙躲避。
“这是怎么回事?”
韩归眠捂着鼻子,眼泪已经被呛出来。
三人跑到甲板之上,等避开浓烟之后,这才看见,飞船完全撞在山头之上,过半的船身被摧毁,化作碎屑。
而还剩一半,正好卡在其间,不上不下。
“凌昭,你是怎么开飞船的!”韩归眠见状,肉痛不已:“这是我最后一艘飞船啦!上一艘被扁毛畜牲弄坏,这一艘又撞山?”
凌昭闻言,愧疚不已:“是我没留意到。”
“这和大师兄有什么关系,师姐,不是你在指方向吗?”凌木蹙眉,抱着宝剑道。
“你要帮他说话?”韩归眠怒不可遏。
“我只是实话实说。”凌木缩了缩脖子。
韩归眠眼中怒火不见消散。
凌木见状,也不耐烦起来。
他将宝剑扔在地上,压了一肚子的火,无所顾忌地爆发出来。
“大小姐,你就没有一点错呗?”
“我能有什么错?”
“你既然操控方向,前面有山,你不得叫大师兄提前避开么?”
“他自己看不见吗?又不是瞎子!”
“我看他就是瞎子。”凌木懒得再伺候这尊大佛,“要不是瞎子的话,怎么能脾气这么好,容忍你在他头上撒野,作威作福?”
“凌木,你好大的胆子!”
“是又如何?”
凌木一点不惧怕,他手上掐诀,飞剑悬浮在他面前。
他踩在飞剑上,身影消失在天地之间。
“师傅真明智,不招你这种事儿精。”
第51章
韩归眠看着凌木远去的背影, 火冒三丈。
她忙往飞船边缘跑,将手按在飞船栏杆上,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去, 扯着嗓子,冲着凌木背影歇斯底里地喊:“你以为师傅就愿意收你吗?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御剑飞行练了四年才学会, 草包!!废物!!”
已经飞远的人, 大概是耳聪目明。
只见得他在月下绕了个弧线, 又飞了回来, 踩在剑上, 笑着挑衅韩归眠。
“大小姐,我就算是草包,也是能修炼的草包。而你……只是个普通人、寻常人、凡夫俗子, 你懂我的意思吗哈哈哈。”
他大笑着, 又御剑离开。
韩归眠气得双眼通红, “你你你!!”
以往她都是被追捧的对象。
无论是她身为鸿晴阁的少阁主, 一手炼器技巧令人向往;还是因为她哥乃正道魁首, 清源宗的掌门人, 这两个身份叠加下来, 哪怕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也对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尽管曾经,柏凝也让她吃了不少亏。
可到底, 没有这般指着鼻子骂过。
也就是凌木, 少年心性,如此肆无忌惮, 一点也不怕得罪人。
“找师傅去咯~”
他离开的背影无比潇洒,像是展翅的雄鹰。
“凌昭, 你,把他给我抓回来!”
韩归眠愤怒地锤了一下飞船,已经损坏地不成样子的飞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韩少阁主,他已经走远。”凌昭安静地说。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吗?”韩归眠愤怒地,又锤了一下飞船。
“韩少阁主,凌某做事,向来不听人使唤,只讲究一个‘理’字。”
“你什么意思?”韩归眠的大脑已经无力思考,只觉得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她的面前阴阳怪气,“你是想说我得理不饶人?”
凌昭没说话。
因为在他看来,韩归眠从始至终,就没有占一个“理”字。
又谈何得理不饶人?
他只是好脾气道:“这飞船已毁,现如今,你我停在半空中也不是个事。韩少阁主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和在下同乘飞剑,先下去再说。”
“本小姐自然有办法下去,不用你管。”韩归眠瞪了一眼凌昭。
“那好吧。”
凌昭抽出自己的剑,指尖轻弹剑身,宝剑立即变大。
他站在宝剑之上,再度询问。
“韩少阁主,真不一起下去么?”
“不用,走你的吧。”
韩归眠扭头,不再看凌昭。
见她坚持,凌昭也就不再尝试。他沉默地驱使飞剑,离开船身,往其余地方去。
等到凌昭的身影也消失在眼前,韩归眠这才不爽地掏出葫芦。
只见得葫芦变大,悬浮在半空。
她磨磨蹭蹭、小心翼翼地爬到葫芦上面。
四肢紧紧贴着葫芦,像是八爪鱼一般,生怕自己被葫芦给甩下。
而后,葫芦慢慢悠悠漂浮着,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手软脚软的韩归眠,送到地面。
“妈耶,好吓人。”
韩归眠的脚已经失去力气。
从葫芦上下来,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这才觉得人活了过来。
不过浑身依旧发软。
她就地坐下,缓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漆黑、阴森、带着不详的气息。
泛着红光的眼睛,在夜里出没,未知的声音划破夜空,空气中传来甜甜蜜蜜的滋味,或许是花粉,也或许不是。
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哪儿啊?”
韩归眠挣扎着爬了起来,手中紧紧攥着葫芦。
思索着要不要再让葫芦驮着自己,离开此处。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夜间更加分明。
韩归眠几乎感受到,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躲在暗处,窥视自己。
毛骨悚然。
不行,先走了再说。
韩归眠拍了拍葫芦,不顾自己手软脚软,有爬到葫芦上面,紧紧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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