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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洲梦什么时候出现的？”
“很早了，很早的老牌子了。建国就有了。”
黎栋看着眼前还带着冷气的两人，愣了一下，才回答邵山月的问题。
邵山月眉头一蹙，还以为会是熟悉的三年前呢，结果不是。
“不过，火起来是最近三五年的事情。西洲梦厂家说是改进了配方，更好抽了。我们村里老烟枪都开始抽西洲梦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邵山月和顾醒球，黎栋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西洲梦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想去西洲梦工厂里看看。”
邵山月眉开眼笑，字句像是被挤出来的：“想看看西洲梦是怎么制造的。”
顾醒秋和邵山月站在山顶，遥望远处灯会通明的西洲。
邵山月端详了一会，没有转头，眼眸中是万家灯火，对顾醒秋说道：“你看，像不像钓鱼竿上的鱼饵。”
顾醒秋没回答，反问邵山月，“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西洲吗？”
没等邵山月反应，她接着说道：“传说有个佛僧，是南面国家的，本想要朝着西方，学着玄奘圣僧一样去西方取经，以渡平民，已渡苦难。可惜是个路痴，走着走着，朝着北面走了。”
“走啊走，来到了西洲，当是不叫西洲，叫留。因为这边偏僻，留城中不是被流放过来的罪犯子民，就是南来北往的商贩小卒。人一来，留渐渐繁华起来了。”
“佛僧来的时候，正是留最繁华的一段时间，安居乐业，外户不闭。佛僧来到这里，学到了佛经，悟了佛理，恍然以为这里是西天，便叫这里西洲。”
“回去传颂后，南方的人络绎不绝，都想来这边掘金，也带来了那边的特产，让人上瘾的摩也。西洲就此落寞了。”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醒秋眼中的泪光被远处灯火照亮，“因为西洲是我的故乡，是我的父母好友在的地方。”
“所以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她！”
第054章 工厂
西洲梦的厂家所在地很普通， 完全看不出因为西洲梦的爆火而发了大财。
“前面几栋层高很高的楼，就是厂房。除此之外，就是仓库和员工宿舍。”
顾醒秋没有说谎， 她真的有自己的渠道。只不过这渠道， 有些太过正义凛然了。
邵山月都能从那双精光熠熠的眼睛中嗅到硝烟和死亡的味道。
厂房的光白蜡蜡的，从仅有的三个窗户中偷出来。除此之外，窗户似乎什么都框不下了。
灯火通明。
顾醒秋看了看时间， 晚上23：49。
可不是工作的好时机。
“你们小心。这里面每一个小时都有巡逻的，安保做得挺扎
实的，还有异能者。”
“谢谢。”
女人笑了笑：“我们也想查他们的， 虽然有点奇怪的地方，但什么都没有，没有摩也。但西洲梦太火爆了， 让人上瘾。”
“秋姐， 你也是在帮我们。”
“好了，十二点到了。现在是巡逻换岗地时间。”
女人指了指忽然有些吵闹起来的厂区，提醒道。
“你先走， 之后我们会去找你的。”
女人转头离开。
“我们也走。”
顾醒秋严阵以待。
根据从顾醒秋的渠道处得来的情报， 厂区最外侧是高压铁丝网， 从铁丝网向内延伸， 是无处不在的红外感应器。
厂区内光秃秃的， 一棵树都没有，全都是人工痕迹。
邵山月对这种环境敬谢不敏，眉头隆起个小山坡。
“灌木丛和树会遮挡视线， 一览无遗的环境可以更好对付心有不轨者。”
“……”
心有不轨者邵山月：这是在点我！
夜晚下的风吹啊吹， 陡然变大。带着邵山月和顾醒秋轻飘飘落在厂房房顶上。
邵山月刚想说什么，被顾醒秋拉着伏下了身子。
顾醒秋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头。摄像头是旋转的， 左右两边各一个，完美将整个屋顶收入镜头中。
今天夜晚的风正是喧嚣的时候，时不时拍打在厂房的窗户上，斯哈呼气。
顾醒秋手一动，风吹着两个塑料袋，罩在了摄像头上。
两人一比划，顺着墙壁趴到了窗户上。
“一厂房房顶的摄像头被塑料袋招住了，啥都看不到，要不要去清理一下。”
一推人聚在不算小的监控室里，有人眼尖看了眼屏幕上的画面。
“没必要，别的摄像头不还是好的嘛。”一个人卧在旁边的沙发上，嘴里叼着根烟，手里懒懒地拿着几张扑克牌。听到问话，猛地吸了一口嘴里的烟，困倦得打了个哈欠。
“是啊，小张，别太计较。”
监控室的声音不约而同响起，烟雾伸出触手，在唯一坐在屏幕前，认真看监控的张晨的脸颊边逗留，徘徊。
“不行，王哥，我还是得去看看。工作守则上可写了。”
张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把拉开门。风吹散升腾缥缈的烟雾，张晨一头扎进漆黑冷风。
“还是年轻啊，有冲劲。”
“过几天就会发现不值当的。”
“我记得你刚来也是这个样子。”
暖光照耀的梦被张晨抛在身后。
厂房里的东西很有趣。
一边是不停运转的机器，一边是表情懒散，吞云吐雾，有些甚至睡熟了的工人。
“全自动的机器，怎么会有这么多无所事事的工人？资本家听到要落泪的。”
邵山月尖锐评论。
“那就说明，这些人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顾醒秋左右摸索，“那有两位女职工去厕所了。”
邵山月明白了。
邵山月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头发仿佛有生命般，从窗户和墙壁的空隙处钻进去，几下摸索便打开了窗户，从里面。
“看吧，我的头发很厉害吧。”
邵山月嘚瑟，头上的头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夸奖，一根根骄傲地摆动。
看出头发情绪的顾醒秋：……
两人就着风，悄无声息挡在了女厕所间。两位女员工身着制服，有说有笑地拐过弯。
准备离开厕所间时，被挡在门口的两人一把三下五除二打晕。
而后被安置在厕所间最里面的隔间。
再次出门。
已经是整理好工服的邵山月和顾醒秋二人。
“你要注意，收收眉目的张扬。”顾醒秋看了看厂房的工人，点点邵山月的眉心，“在这里上班的人，很少这样。”
“学着我，要是不行就在我身后低头别说话。”
没管邵山月的忿忿不平，顾醒秋调整了下自己的体态和神情，微微缩起背。
两人特意绕过女员工来时区域，选了另个方向，一个正在聊天的小团体，自然加了进去。
正聊天的几个人忽然停下，转头看向两人。
“你们是？看着眼生。”
顾醒秋扬起一个热情的笑，指了指远处酣睡的几人，“只有我俩没睡，看你们在聊天，就过来一起聊聊。”
“确实，这么晚了还没睡的就差咱们几个了。”
团体中的一人环视了一圈，得出结论。
顾醒秋嘴甜发问：“姐，您贵姓啊？”
“哎呦”女人不好意思地摇了摇手，怒着嘴：“怎么叫姐，该叫姨了。我叫王秀真。”
几人就着刚刚的话题聊下去。
“你说这奇不奇怪，每天都要派这么多人来守夜，啥也不用干。一月工资就七千多，这活干得人心慌。”
“心慌啥，企业肯定是正经企业。不然官方早查它了，还能让他这么热火朝天的赚钱。”
“每次我拿着发给我们当福利的西洲梦回去，哎呦，我家那个啊，就跟狗看见肉包子似得，也开始做家务了，我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这不太对劲吧，姐姐们。
顾醒秋暗暗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因为我年龄大了，睡都睡不着。现在可好，一睡睡不醒。所以西洲梦对身体好可能是真的。”
“可别想那么多，至少有了西洲梦，我们还能出门赚一份工资，又有底气又能改善家里生活。”
几人一叹，转而说起自家生活的难堪。
“西洲梦挺好抽的，姐姐们试过吗？”顾醒秋佯装天真，询问道。
“就试过一次。主要是西洲梦挺值钱的，家里人都想试试。”
邵山月顺着顾醒秋的问话，转头打量厂房内躺倒的工人，以及即使没有躺倒，却打着哈欠，时不时溢出点泪珠的人。
“西洲梦能让人睡个好觉……”邵山月思量着，语句连着思维在嘴里翻滚。
听到邵山月的话，其中一位女工一拍膝盖：
“说到这，我邻居刚生了个小孩，家里苦，顾不上照顾小孩，小孩又是个夜哭郎，日哭夜哭的。一闻到西洲梦，小孩就不哭了，砸吧砸吧嘴立马就睡着了，一睡将近十五六个小时。”
顾醒秋眉目一僵，而后重新扯出笑容。
邵山月挡住顾醒秋：“姐姐们，我们就先走了，回去睡觉了啊！”
而后被几个女人目送远去。
“这两个小丫头，长得真俊，我得打听打听。”
邵山月和顾醒秋并肩：“你刚刚怎么了？”
“小孩子，还只是小孩子。如果西周梦真的有问题……”
邵山月扬起眉头，“这也没辙吧。忙于生计的人很难照顾孩子面面俱到。你看刚刚那几个姐姐手上的老茧和皲裂的皮肤，就可以看出她们以及她们的邻居家庭条件不太好。”
“去仓库看看。”
和刚刚的偷偷摸摸不同，两人这次去仓库算是大摇大摆了。
“你们俩，干嘛的？”
邵山月和顾醒秋对视一眼，齐齐转身。叫住二人的是一个小伙子，面容青涩，脚上踩着老旧的运动鞋，牛仔裤被洗得发白，上身衣服边缘卷了边。
“大哥，我们也是厂里的。小组长让我们去仓库看看。”
顾醒秋和邵山月低眉耷眼，一副被生活碾磨得没脾气的样子。
张晨摸了摸鼻子，“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们两个人在外面乱转不好。也不用叫我大哥，我叫张晨，17岁。”
张晨不好意思地解释，脸上适时红了红。
17岁……
顾醒秋看了看旁边的邵山月。即使低头丧气的样子，也能看出邵山月眉眼的生机与意气冲天而起。
幸亏是晚上，要是在白天，邵山月刚进厂就会被发现是假的了。
张晨两三步上前，将顾醒秋夹在了中间。
“张晨，你看着面生啊。”
“我是最近几天来的。”
“怎么你一个人巡逻？”
“不是巡逻，是厂房摄像头有问题，我来弄弄。想着我刚来，要好好表现下。”张晨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盘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的。”
仓库有好几个，几人特意来到标着原料白槿的仓库口。仓库门是感应锁，需要工牌才能解锁。
张晨站在后面，静静看着。
邵山月并肩和张晨站着，若有若无地挡住了张晨探向顾醒秋的视线。
顾醒秋比了个手势，如果有问题，就把张晨拿下。而后拿出工服主人的工牌，在感应锁上一扫。
仓库门缓缓打开。
引入眼帘的是画在墙上的一尊佛像，金色与红色交织，衬得佛像格外庄严。佛像的眼睛半阖着，像是在注视进入仓库的人。
隐约间，众人像是来到了佛堂，耳边响起敲击木鱼的沉稳韵律。
顾醒秋出神一瞬，而后瞬间回神。
邵山月打晕神色茫然，正准备靠近壁画的张晨。
佛像的眼睛欲睁不睁，仿佛扫过邵山月。
壁画左右两边，是堆积至山高的白槿，白的红的。仓库外的风打转着闯入，卷起一地的白槿。
第055章 王祖德
出于本能。
邵山月抓起两片白槿， 高速调动白槿的频率。
两片白槿迅如闪电，插向墙壁上的佛像的眼睛，带出一声金戈铁击的清脆响声。
佛像的眼睛被堵住。
“为什么在仓库里画佛像？”
邵山月站在佛像面前， 画在墙壁上的佛像很高， 灯光的照耀下，佛像周身蒙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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