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丞揽着叶鸣往外走,碰到了方觉夏。
“你俩,干嘛去呀?”
自从小竹村一事后,方觉夏和许丞之间别别扭扭。想到这,叶鸣招呼着方觉夏:“丞哥说想去看展,觉夏姐,一起啊。”
方觉夏也有想和许丞和解的念头。
他们一起来到叶扶光手下,到现在大半年了,枪林弹雨,生死血海都一起走过。
方觉夏也知道许丞的心结,许丞父母就是被失控的堕变者杀害的,他打心眼里厌恶堕变者,恨得咬牙切齿,对堕变者持有斩尽杀绝的态度。
方觉夏和许丞别别扭扭期间,又遇到了并肩走进来的叶扶光和邵雷。
一说到眼睛,叶扶光心里一紧,邵雷眼睛一亮。
邵雷赶忙凑到叶鸣身旁,“网上有那佛眼的照片吗?”
“正在查,正在查。网上流传的还挺少的。”
叶鸣滑动手机,命运的荒唐性展示得淋漓尽致。
像是有人轻轻拨动命运的弦,命运以平铺直叙地方式递到了叶鸣眼前。
叶鸣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和梦境中的眼睛一模一样,和邵山月记忆中虎妈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不由得看了看许丞,许丞正和邵雷聊得激情澎湃,时不时露出个豪爽的笑。
“这双眼睛,是奇妙的眼睛。”
邵雷一眼认出了照片中的佛眼。
第060章 梦境
两波人迅速赶到了博物馆。
佛眼目前被安放在文物库房中, 由于顾醒秋和邵山月的普通人身份,只能在库房外打转,顺便等等官方来人。
因为形迹可疑被保安重点关注。
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脸上带了个口罩的怪人, 一个带着头巾就露出个脸盘子。
“为什么眼睛会被放在这里?”邵山月思考间不由得发问。
将将好,被保安老大爷听见,他虎目一肃:
“你们是来看佛眼的?佛眼一般只有在展览时间对外展示, 你们来早了。可别想做多余的事。”
被保安大爷的警告一噎,顾醒秋半响没说话,好一会儿, 顾醒秋才重启对话。
“大爷,这佛眼是咱们的镇馆之宝。我也是西洲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听见顾醒秋带着乡音的西洲方言, 大爷的表情不由得柔了柔。
“这佛眼啊, 可说来话长。”大爷悠闲地拖长声音,摇头晃脑,像是要吟诗一首:“据说是从深山里某个寺庙找到的。当时里面的僧人感念于西洲的人杰地灵, 将佛眼捐了出来。”
“之前只听说过佛舍利, 可没听过佛眼。”
“嚯, 佛眼也是高僧圆寂后留下来的, 只是比舍利子更为难得。”大爷看看了周围, 示意顾醒秋侧耳过来,接着分享小秘密似说道:“你知不知道王祖德?他自己可是说了因为佛眼,才有了灵感, 改进西洲梦配方, 然后发了大财。”
“之后来看佛眼的人络绎不绝……”
“神奇得不得了……”顾醒秋感叹。
“好了好了,别老在库房面前待着, 鬼鬼祟祟的。”大爷摆摆手,想要驱走两人。
一伙人被馆长带着,走了进来。
其中一精神抖擞的小伙,一看到邵山月便冲了过来,狠狠敲了敲邵山月的脑壳。
“好啊你,邵山月。现在才想着见你哥。”
后面跟着的馆长,还有叶扶光一行人。
馆长干笑:“没想到叶队手底下还有这么活泼的小哥。”
“……”
叶扶光没管馆长的打趣,指了指库房面前的二人:“他们也是我们的人。”
馆长了然点头。叫来工作人员打开库房之后,馆长准备一起进去,被阻拦。
“可能有危险,魏馆长。”
“里面全是珍贵的文物,我作为博物馆的馆长,有义务和你们同行,保护库房的珍藏。如果不让我进,你们也不要进了。我尊重你们的工作,也请你们尊重我的工作。”
馆长的眼镜划出一道利落光影。
“好,只有你。”
十人组成的小队鱼贯而入。
直奔佛眼所在处。
佛眼在库房的西北角,也是库房的最深处。
佛眼正高高放在四方玻璃柜上,昏黄色的灯光站下来,正正好,为佛眼蒙上了一层人的光晕。
光晕流转间,每个人都感觉被佛眼看到了,又好像透着佛眼看到了自己。
叶鸣站在佛眼侧面,隔着玻璃柜看了一眼站在佛眼正面的许丞。
许丞呈现一股凝固的质感,站在一旁跟个冰珠子似的。
注意到叶鸣的视线,许丞冷冷地看了过来。而后像是电影慢镜头般,许丞的脸部肌肉被调动,他笑了起来,牙不见眼,和平常一样。
“怎么了?”
“怎么不开心?”
“你说呢?”许丞似笑非笑,指了指一旁的顾醒秋和邵山月。
一瞬间的恍神之后,众人消失在原地。
只剩下邵山月。
叶鸣怀疑自己是在梦中,和邵山月完全不同的视角。
梦中是叶鸣梦到过的深海。深海依旧沉睡在叶鸣脑海深处。
这次,叶鸣决定仔细观察细节。
脚底仿若出现一条透明马路,叶鸣在海底踢踏踢踏走着,每一步都在海底留下个小小涟漪。
光在海里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叶鸣走到了石壁处,依旧是伫立的怪石。
上面出现的不再是叶鸣的脸。
以叶鸣视线中心扩散,周围的人脸呈放射状派排布,全都是叶鸣,以及叶鸣卡牌认识的人。
只除了视线中心这张脸。
这是一张完美的脸,眼睛嘴巴鼻梁都极美,即使刻在石壁上,也不损半分美貌。相反,显得更加钟秀神造。
所有人脸都是闭着眼的,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有些是开心快乐,有些是冷漠阴沉。
叶鸣一个个抚过,在碰到中心那张极美的脸庞时,叶鸣的雷达疯狂报警,像是弱小的家畜遇到了食物链最顶端的猎手。
连汗毛,毛孔都在说“快跑!快跑!快跑。”
梦境如镜子般破碎……
叶鸣隔着闪着光的梦境碎片,与人脸对视了一眼。
止不住嘴里的血腥,叶鸣跪在地上,狼狈咳嗽起来。
邵山月和高高在上的佛眼对视。
“我要进去!”
“我要进去,虎妈!里面有哥哥。”
“让我进去。”
佛眼似是才注意到邵山月,视线一凝。
邵山月将将好,落在了咳嗽的叶鸣身旁。
邵山月默不作声,跟在叶鸣身旁。
梦境泡泡到处都是。
“他们被拉到梦境里了。”
叶鸣走到旁边的泡泡,菟丝花一动,打在泡泡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而后菟丝花被弹回。
“咦?”
“看来只能他们自己打破梦境了。”
梦境泡泡中的主人公是顾醒秋。顾醒秋正和宋梓阳逃避追杀,枪林弹雨中顾醒秋蒙上了宋梓阳的眼。
“别怕,阳阳。”
“姐姐,他们为什么要喝我的血?”
“因为他们是变态。”
“他们说我的血是人参果,唐僧肉。”
“不要听变态说的话。”
原来如此,叶鸣和邵山月同时在心中感叹,为什么白槿只被宋梓阳吸引。
“她能醒来吗?”
“他们都能。”
因为他们意志坚定,一往无前。
叶鸣和邵山月挨个看过所有人的梦境泡泡。站在外面看梦境泡泡很特别,像是在看水晶球中的小人表演。
谢青玉的梦是眼泪,叶扶光的梦是血色,方觉夏的梦是青葱,邵雷的梦是大雪。
是那场带走了奇妙和邵山月,还要在经年后带走自己父亲的大雪。
偷猎蓄谋已久。
偷猎贼目标明确,一路上遇到了很多老虎,都没有停步,直直地冲着奇妙而去。
奇妙是动保人的心肝宝贝,不仅因为她小时候从边境线跑回国的恋家虎。
最重要的是,她养了一个小女孩,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女孩。
直到小女孩四岁时,观察奇妙的护林员才发现了小女孩,是被奇妙带着过去的。
小女孩被养得白白胖胖,只是不会说话。
看到护林员的时候还会躲在老虎身后,眼睛弯弯地笑。
那个护林员就是邵雷的父亲——邵峥。
奇妙将小女孩叼到邵峥面前,用大大的头颅抵了抵小女孩,小女孩被送到了邵峥面前。
“奇妙,你这是?”
奇妙怎么会说话?
它只是安静地看着小女孩,安静地看着邵峥。
两个上了年纪的爸爸和妈妈在这一刻奇妙的共情。
“好,你把孩子托付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奇妙瞥了眼胆大包天的邵峥,没管邵峥蠢蠢欲动的手,闭目养神。
“好啊,奇妙。你还会贿赂我。”
邵峥两只手在奇妙的大脑袋上撸啊撸,好一会儿。终于被不耐烦的奇妙给甩开了。
“以后,你就是邵山月!”
被大山和老虎养大的孩子,眼睛中都是吟吟流动的溪水和月光。
邵山月顿在邵雷的梦境泡泡前面不动了,眼中含泪:“邵雷怎么知道这些啊?肯定是邵爸爸告诉他的。”
邵雷的梦境仍在继续。
邵峥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小女孩一脸头疼,“邵山月!哎呦,这倒霉孩子,和人打架把人家小孩打得惨得呦。”
雷婷——邵峥的妻子,邵雷和邵山月的妈妈,一脸心疼地给邵山月涂药。
“活该,谁让他们嘲笑我们家山月的。看我山月小脸都青了。”
“慈母败儿,慈母败儿。”
说完这句话,就拎着两瓶酒去串门了。
一进门,就是虎目圆睁,眼眶红通通的,开口就是:“我家山月不容易啊……”
和邵山月打架的小孩喜提一顿竹笋炒肉。
奇妙的养崽子行为被传得神乎其神,关注奇妙的人越来越多,一些有钱人也盯上了这头通人性,有佛性的老虎。
那段时间,出现在周围的偷猎贼越来越多,目标也越来越明确。
那天忽然下起大雪,带着邵雷和邵山月来看奇妙的邵峥被困在了山里,只得在山里的安全屋待着,幸好安全屋里有点物资。
邵雷和邵山月聚在一起烤火取暖,山里传来的枪声惊醒了小屋,也惊醒了邵峥。
“我去看看,很快回来。你和妹妹待在这里。保护好妹妹,也保护好自己。”
邵雷那时候20岁,邵山月12岁。邵雷拿着安全屋的猎枪守在门口。
“别怕,山月。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邵山月握住邵雷不住颤抖的手,“别怕,哥哥。我会保护好你的。”
邵雷无语片刻,“我一个20岁的人需要你保护!”
邵峥没回来……
林子的枪声没停。
邵山月看着邵雷脸色惨白,打晕了邵雷。把邵雷放在屋子里,在安全屋外围布置好后,邵山月消失在风雪中。
邵山月训着血迹,来到奇迹冬眠的地方。没有奇迹,只有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的邵峥。
邵山月背着邵峥回了安全屋,为邵峥简易处理好伤口。
带着枪去山下求援。
随着援助而来的是雷婷,将邵雷和邵峥交给雷婷。
邵山月踏入山中,去找自己的虎妈。
偷猎贼和奇妙在山中缠斗,奇妙太聪明了,聪明得偷猎贼恼羞成怒。
“这老虎太难缠了。带不走的话,就杀了吧。”
邵山月帮助奇妙,偷袭杀死了两个偷猎贼。
出于安全考虑,偷猎贼将枪口指向了邵山月。
奇妙用身体挡住了冲向邵山月的子弹。
“虎妈……虎妈……”
奇妙呼吸急促,身下的血迅速被血液浸染。她半阖着眼,鼻尖碰了碰邵山月的脸。
“把这小崽子带回去交差。”
邵山月被拎起来,她手脚在空中扑腾,恶狠狠地咬着男人的手不松口。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邵峥,雷婷,邵雷飞奔而来,然后被偷猎贼的枪口放倒。
最后,是邵山月。
偷猎贼恼怒于自己的不配合,将邵山月甩在地上,看都没看,手枪枪栓一动,一枚子弹正中邵山月眉心。
第061章 死亡
“不对, 我记得我家崽子活蹦乱跳地活着呢。”
邵雷冲破梦境泡泡,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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