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书青又打了个呵欠,他感觉徐矿低低地笑了下:“困了?”
“嗯……”
“那睡觉吧?”
“嗯……”
房间内安静下来,郁书青终于睡着了,呼吸昏沉,脸颊还泛着余韵的潮红。
徐矿伸手,放在郁书青额头的纱布上,很轻地摸了摸,就骤然缩回,想要说一声生日快乐,但自己也觉得别扭。
黑暗中,等旁边人的呼吸彻底平稳后,徐矿悄悄下床,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客厅还没收拾呢。
餐桌上一片狼藉,有散落的睡衣和干涸的奶油,刚才给郁书青洗完澡,他简单地冲了一下,就立刻去床上躺人身边了,说不上什么心理,就是想看看郁书青的表情。
徐矿一点点地收拾着杂乱。
他保持着克制,没有把东西弄得哪儿都是,只是死死地给郁书青摁在餐桌上,桌面擦干净了,地也扫过了,徐矿捡起郁书青的睡衣,走进卫生间。
肯定不能直接放衣篓,或者扔洗衣机。
水龙头打开,很薄的棉质衣服,搓洗两下就差不多了,拧干后,散着淡淡的苦橙香味,是郁书青惯用的洗衣液味道,他曾在对方的后颈处闻过。
徐矿吞咽了下,不由自主地看向卧室的方向。
今晚对于郁书青而言,不是那么好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到了最后,他几乎硬得发疼——
徐矿低头,看向手里的棉质睡衣,郁书青的审美很简单,就是浅色系、简单图案,完全不花枝招展,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朴素。
他把浴室的门反拧上了。
没有开花洒,恒温恒湿的空调系统尽职尽责地工作,徐矿把脸埋进潮湿的睡衣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郁书青醒来的时候,使劲儿伸了个懒腰。
除了胸口那里稍微有点疼之外,居然一点也不腰酸腿软。
徐矿够意思,所以面对穿衣镜里的自己,郁书青很满意。
完全看不出一度春风的痕迹。
他已经洗漱过了,正对着为自己打领带,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速之客伴随咖啡香味,一块儿出现。
“今天要上班?”
领带在修长的手指间翻折,青年眉目如画,气质隽秀,挺拔而矜贵地站在那里:“嗯。”
徐矿呷了口咖啡:“抱歉,恐怕今天不行。”
郁书青转过身:“为什么……哎你冲咖啡了,有我的吗?”
徐矿慢悠悠的:“有,厨房里有早餐。”
郁书青“哦”了一声,就往外走去:“为什么说今天不行?”
是因为生日的原因吗,下等到下班,去奶奶那里吃碗长寿面不就得了。
徐矿声音幽幽传来。
“因为,我父母今天中午十二点钟的航班,到达机场。”
咖啡的香气浓郁,郁书青缓缓扭头:“啊?”
徐矿:“他们是来见你的,不管怎么说,儿子结婚了,做父母的肯定要过来看一眼,否则也会担心,我被哪儿来的小妖精给拐跑了,虽然他们知道郁家的小孩,但咱俩小时候那会关系不好,老打架……”
“不是,”郁书青这才反应过来,呆呆的,“你父母要回来,看我吗?”
徐矿慢条斯理:“不然呢。”
他手上还端着咖啡杯,很满意地打量了下郁书青:“可以,完全看不出来昨天晚上,你叫得是多……”
郁书青呼吸微滞,还以为徐矿纯粹为了折磨他,原来是因为今天父母要出现,怕弄得太狠了露馅,不合适,所以才没有——
“为什么不早说!”
他明显地慌乱起来,挠了挠已经梳好的头发:“我、我什么都没准备!”
徐矿慢悠悠的:“回来的路上,我想说的,但那会儿你和我吵架啊。”
再加上,也想让郁书青能睡个好觉。
父母这次回国,徐矿其实是拒绝的,说多大事啊,你俩别给人吓着了,那孩子胆小,不经逗,长得也就那样,没啥看头。
他妈妈很不乐意,嗷嗷叫说,我看我儿媳妇怎么了?
徐矿沉默了会,说,妈,我老婆是男的。
微信里不是通知过了嘛!
妈妈立马改口道,我看看我女婿怎么了!
徐矿:“?”
您这生儿育女是吧?
他是真的拦了,但是没拦住,不过还好,徐矿知道自己父母不会为难郁书青,也不会给他俩设置什么阻碍,因为父母的目的很简单——
纯粹就是兴冲冲地窜回来让我看看何方神圣能收了我家的泼猴。
哪怕徐矿嚎啕说你俩别激动,我们没有感情,就是阴差阳错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结个婚玩玩而已的孽缘!
还是无济于事。
“不用紧张,”他劝郁书青,“就中午见面,一块儿吃个饭。”
可对方已经在卧室里走来走去了,像是有刻板行为似的,表情严肃,目光凝重。
“不是吧兄弟?”
徐矿嘚瑟地靠在门框上:“你这就不行了,有点虚啊。”
郁书青偏头瞪来:“别吵。”
“又思考上了?”
“我说你别吵,让我想想。”
郁书青小鸟乱撞似的在屋里走了好一会,终于站到徐矿面前,一脸认真:“要不,我们离了吧。”
徐矿:“啊?”
徐矿:“不是,我得再次纠正你一个问题,咱俩没领证,去哪儿离你告诉我……不是吧郁书青,你这状态我看有点不对劲,你不会是真怂了,害怕了?”
郁书青点头:“嗯。”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徐矿随即爆出大笑。
就这?
他还以为郁书青有多嚣张呢。
“不是,”徐矿笑得用手撑住门框,“咱俩协议婚姻而已,你怕什么,之前不是做过陪对方出席的心理准备吗,这就不敢上台了?”
郁书青僵硬的神情软化些许:“那……就是吃个饭?”
徐矿点头:“没错。”
郁书青:“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或者说什么话?”
徐矿:“什么都不用。”
在郁书青明显地松口气的时候,徐矿突然举起手机,话题一转:“不过,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你说咱俩都结婚了,连张自拍的合照都没有,是不是不合适,万一我妈要看呢?说不定她还想拿着发朋友圈啥的……放心,我会拦着的,但起码得有啊!”
他言辞恳切,循循善诱:“总不能让父母怀疑吧,要伪造证据链啊!”
郁书青沉吟片刻,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凑上前:“好,你拍吧。”
徐矿立马拉着人出去,在沙发上坐下:“这儿光线好。”
昨晚的暴风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郁书青只记得自己被按在餐桌上时,目光涣散,城市的灯光在他眼眸里缩小成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最终消失在落地窗上,如今已不见阴沉的天,而是万里无云,一碧如洗。
桌子也很干净,可能是徐矿早上起来,收拾过了。
相机页面打开,徐矿揽着郁书青的肩膀:“来,笑一个——”
郁书青对着镜头,尽量自然地扬起嘴角。
徐矿沉默了下,给手机放下了,一脸嫌弃:“你呲什么牙?”
郁书青瞪他:“谁呲牙了?”
徐矿:“你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
郁书青直接伸手去掐他的大腿:“你才傻子!”
徐矿往旁边躲:“你能不能别吵不过就动手动脚的,你是不是故意想摸我腿,嗯,说话!”
徐矿:“喜欢腿很正常,不要害羞!自信大胆地讲出来!你看我就很喜欢腿,虽然你人不怎么样吧,但腿勉勉强强挺好看的,所以你不用掩饰自己的内心!”
闹着打着,徐矿侧身一躲,正巧给怒气冲冲朝他扑来的郁书青揽进怀里,位置变换,他单手箍住对方的腰,与此同时手机高高举起,把瞬间的画面定格——
郁书青咬牙切齿去捂徐矿的嘴,而徐矿笑得一脸荡漾,由于速度太快,人影晃动,图像就不是那么清晰,像是恋人在沙发上亲热,像是每个平凡的日常。
“咔嚓。”
徐矿趁机拍了下郁书青的屁股,满意地把手机递过去:“瞧,不错吧……嗷!”
郁书青面无表情地踩着他:“谁是傻子?”
洁白的脚腕被捉住,徐矿倒抽一口冷气:“你怎么……还惦记这个呢?”
果然小心眼。
跟这种人打交道特没劲儿。
但偏偏小心眼的人有劲,还一点点地往下加着力气:“说。”
徐矿:“我是傻子,行了吧?”
郁书青依然不乐意:“说,你是傻狗。”
“你是傻狗……啊!你、你轻点……!”
徐矿把郁书青的脚腕往上拽了下:“我教你,这种时候要用脚尖,而不是你直接怼上去就开始踩,你要一边踩,一边蹭……嗷!你别上手啊!”
郁书青平静道:“说,你是傻狗。”
徐矿:“……我是傻狗。”
那点力气终于消失,郁书青气哼哼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整理自己褶皱的衣衫,才闹了一小会,就都有些喘气了,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面对着穿衣镜,很慢地帮他系扣子。
镜中出现相贴的身影。
徐矿说:“别紧张。”
郁书青顿了会:“嗯……我知道,你好重,别老是挨着我。”
徐矿的下巴搁在郁书青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办法,你不是说我是狗么?”
他低低地笑,有些无奈。
“狗改不了吃屎呗。”
第44章
一路上, 郁书青都没怎么搭理徐矿。
想不通。
一个人怎么可以使用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骂人方法呢?
从这里到机场,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距离, 郁书青坐在副驾驶, 一路都在看外面的风景, 昨天下过暴雨, 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美丽,他胳膊肘搭在车窗上, 微微阖着眼, 保持着沉默。
徐矿倒是挺轻松的样子, 嘴里还在哼着歌。
挺难听的。
郁书青忍了会儿, 终于回头:“等会,我要怎么称呼?”
“叔叔阿姨就成,”徐矿想都没想, “当然, 你要是直接喊爸妈我也不介意。”
郁书青:“我介意。”
徐矿:“小心眼。”
郁书青不乐意了:“这跟小心眼有什么关系, 主要这样的称呼……你叫得出口吗?”
徐矿毫不犹豫:“当然。”
郁书青把头扭过去了。
他的确没这样厚的脸皮, 并且更重要的是, 据徐矿所说,自己小时候是见过对方父母的,可无论郁书青多努力地回想,依然无法在脑海里搜刮出分毫的回忆, 所以在沉默后, 还是决定和徐矿对一下口供。
“没啥,”徐矿转动方向盘, “你什么都不用管,傻笑就成, 他们给你什么你就接着,别不好意思,大不了回去后你再还给我。”
这话说得实在,郁书青松了口气。
又简单对了几句后,就已经到了人来人往的机场,郁书青闷头往前走,徐矿慢悠悠地翻看手机页面,旁边有推着行李车的大叔经过——
“慢点。”
郁书青还没反应过来呢,脖子就被人从后面揽住了,徐矿顺手一勾,给郁书青结结实实地搂进怀里,凑近了。
音调很低,徐矿这人虽然唱歌不咋滴,但是音色蛮好,声音很有磁性——
“你瞎啊,走路不看前头?”
“你不也在看手机?”
郁书青不习惯在公共场合这么亲热,往外挣了下,没挣开,徐矿的手掰着他的下巴,稍微用了点力气:“老实点。”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郁书青头皮一麻,想也不想地拿手肘往后撞,徐矿没躲,生生挨了,还有心情笑:“宝贝,你劲儿好大。”
郁书青压低声音:“在外面呢,你发什么疯!”
徐矿慢条斯理:“我知道,但问题是我爸妈可能就藏在哪儿,正盯着咱们看,当然得做出点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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