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转回去,重新看向照片上的笑脸:“妈,你看我找的对象,长得不错吧,你也认识的。”
风吹起额前的发,露出清晰的眉眼,郁书青一直在笑,在讲,说他们俩是怎么重逢的,又怎么天天吵吵闹闹的,说你放心,徐矿做饭还挺好吃,比爸爸强。
徐矿安静地听着。
他们一直待到了暮色四合。
“……奇怪,我记得在这里呀,”郁书青直起身,满脸无奈,“看来,是真的没活下来。”
徐矿站在后面,喉结滚动:“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郁书青淡定地点头:“嗯。”
所有的,全部,一切,自己怎么因为误会而咬了徐矿的肩,两人不欢而散,接下来又被高元骚扰纠缠,一场意外的车祸,他通通都想了起来。
以及那株玫瑰的结果。
青春期的别扭和羞赧,无可言说的痛苦和不安,郁书青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只好一个人抱着盆玫瑰,来到爸爸妈妈的墓前。
特别伤心,还哭了呢。
那个年纪,把喜欢看成一件天大的事。
也因为茫然,将所有的问题都归于自己的错。
那株瘦条的玫瑰,被种在了墓园的角落,耷拉着叶,一朵红花静静地开。
如今哪儿还有玫瑰的影子,根据记忆找来找去,也只寻得一大片的野草。
徐矿从后面抱着他,把脸埋在郁书青的肩膀上:“没关系,等到春天来了,这里会长出很多的狗尾巴草和蒲公英,和玫瑰一样好看。”
郁书青垂着睫毛:“好。”
“喜欢玫瑰的话,”徐矿声音很闷,“我就给你种满山坡的玫瑰,喜欢什么,我们都可以种,我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小倒霉蛋的劫也过去了,以后都顺顺利利。”
郁书青笑了起来,换的却是另一个话题:“那天,你为什么没有上飞机?”
还能有为什么。
因为在机场,徐矿就后悔了。
他越想越难受。
按照之前的打算,是好好追求人家,按部就班地谈恋爱,求婚,再共同设计一场浪漫的婚礼,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徐矿的心跳得有些快,很慌。
候机室里有个阿姨,大概是第一次坐飞机,一直紧张地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地祷告:“菩萨保佑,千万要平平安安啊。”
徐矿从来不信这个的。
但很突兀的,他想起了所谓的大师,说郁书青命里有劫,不结婚的话,劫就很难过去。
他俩没领证,没摆正式的席,按理说不算真正的结婚。
徐矿陷入思考。
大概是表情太凝重,被旁边的阿姨发现,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小伙子别介意,我胆小,就图个心安。
徐矿明白的,他就想图郁书青平安。
没有登上飞机,而是掉头离开机场,去了另一个地方。
也是用手机搜到的,离自己最近的寺庙。
佛音庄严,金刚怒目,徐矿这辈子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面对威严的千年古刹。
远方有僧人在撞钟,青烟缭绕,檐下的金铃一齐晃动,徐矿突然鼻尖一酸,落下泪来。
他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大大方方站着,任凭风把脸上的湿凉吹干,隔着香坛,和眉目微垂的菩萨相望。
空灵的诵经声传来。
徐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他向菩萨磕头。
“希望郁书青的劫能过去,无病无灾,这辈子都平平安安。”
第77章
都说徐矿这辈子, 最恨的人就是郁书青。
“你们每天都做?”
“嗯……但不是爱,是恨。”
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午后只有安静的绿植在微微晃动, 透明玻璃上映出秋季梧桐的树影, 男人斜靠在沙发上, 一身剪裁良好的薄款风衣, 面料挺括,两条笔直的长腿被包裹在西装裤里, 明明穿着考究, 但整个人都散着佻达的气质。
看上去, 还有点郁闷。
徐矿生来眉目英俊, 不说话也带三分笑意,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搅动咖啡时, 能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 极其有存在感。
偶有路人从旁边经过, 由于英俊的相貌而多看了两眼, 立刻就会注意到那枚戒指, 因为男人有意无意似的,总是不经意间抬手,让璀璨的光折射,甚至闪到了对面好友的眼。
好友神情复杂。
“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罢了。”徐矿放下咖啡杯, 慢条斯理道:“你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什么?”
徐矿“啧”了一声。
“我才没有被他所迷惑, 你们不懂,尤其是像你这种没结婚的人, 当然看不出来……都说了我没有被迷惑,我有自己的节奏和安排。”
“真的!”
“比如我为了报复他, 会亲手教他怎么给丈夫打领带,我每天都这样做,久而久之,他已经不再用鞋子踩我的脚了,晚上的时候也是,我会用尽浑身解数去挑逗他。”
徐矿竖起一根指头,晃来晃:“别误会,我只是为了自己爽而已。”
除了咖啡,桌子上还摆了一份提拉米苏,但是没人碰,散出一点微甜的香,可依然缓解不了好友表情的扭曲。
“所以——”
徐矿淡定地端起咖啡杯,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显眼:“今晚收留……啊不,今晚我住你家怎么样?”
好友愣了下:“什么,你是被赶出来了?”
“没有,”徐矿矢口否认,“你知道的,既然是交易婚姻,那总会有一些意见上的不合罢了!”
“郁书青不让你回家睡?”
“怎么可能,他一见我就叫老公呢,他超爱!”
“……那你干嘛要睡我家,不是被赶出去了?”
“你知道的,”徐矿认真回答,“我这人对于睡眠要求很高,所以连着睡几天沙发有些受不了,而协议婚姻就是这点不好,虽然他很爱我,但还是为了面子咳咳……总而言之,今晚他让我睡门外走廊。”
好友面无表情。
“而你,我的朋友!”
徐矿自信地挑了下眉梢:“住得离我们家最近,这样晚上郁书青受不了,思念我的怀抱,我十分钟以内就可以赶回去!万一他想找我求和,不好意思说,自己绞尽脑汁地找台阶,比如为我煮糖水喝的话,回家还是热着呢嘿嘿……”
“哎?”
徐矿站起来:“你干什么,别走啊!”
好友拿起外套,脸上一片死寂:“在家里看我爸妈秀恩爱,出门还要看你秀恩爱,谢谢,狗粮已经完全吃饱了。”
徐矿反驳:“我没有秀恩爱啊!”
好友:“呵呵。”
好友:“给你那爪子从头发上拿下来,别晃,戒指我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徐矿:“你这人真莫名其妙,我没有晃啊,只是稍微整理下头发而已……算了,这会儿走也行,我还得接他下班,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无论我有多忙,非要我去接才行,不然就闹脾气,真是的。”
安静了几秒钟。
好友扭过脸,抬高音量:“……之前是怎么说来着,你和郁书青结婚,就是让他再也无法过平凡的生活,变着法儿做好吃的是破坏他的完美身材,哐哐往人家公司砸钱,是为了让他忙得陀螺上天?”
徐矿:“没错。”
表情格外嚣张。
好友沉默片刻:“……你特么的是真敢说啊。”
徐矿:“嘻嘻。”
但下一秒,好友扬起手机:“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已经给郁书青发过去了。”
徐矿:“?”
他立马不嘻嘻了,上去一把抢过手机,不可置信:“你这是在做什么!”
“郁书青交代的啊,”好友冷哼一声,“你约我喝咖啡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说你憋了这么久肯定没安好心,要逮着我骂他一顿出气,所以——”
他们的共同好友,也就是曾经的童年玩伴眨了眨眼,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你小子,今晚是不是要睡大街啦?”
“你老婆不要你啦!”
-
徐矿有点慌。
这种状态反应到了开车上,也就是认不出回家的路,七拐八绕,居然走错道了,把原本二十分钟的路,拉长到了四十多分钟。
郁书青倒是没什么反应,微阖着睫毛,似在打盹。
时值深秋,天黑得也快了,这会儿外面已是倦鸟归巢,光线黯淡,楼宇都亮起了盏盏的灯,在等待晚归的爱人。
“老公。”
车辆缓缓停下,徐矿鼓起勇气,把手放在郁书青的手背上:“我错了。”
郁书青没反应。
徐矿暗叫一声不好。
以前他惹到郁书青,都是老老实实地说老公我错了,对方肯定会冷哼一声说你错哪儿了,我看你挺好的,没什么错的地方啊。
只要郁书青开口,那一切都好办。
就怕郁书青不给反应。
徐矿解开安全带,大半个身子都凑了过来,亲亲郁书青的脸颊和眼皮,把自己的脸贴人家掌心上蹭,黏黏糊糊的:“老公我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嘛……”
其实这事,还真怪徐矿。
徐矿自己都理亏。
自从互相表明心意,真正在一起,也得到了法律上的认可后,郁书青对徐矿挺纵容的,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而在床上的时候,只要别太过火,都随便徐矿怎么玩。
搞得徐矿有点得意忘形。
以至于那天,拿了一个形状逼真的玩具出来,跃跃欲试地看着郁书青,眼睛里满是期待和憧憬。
郁书青倒抽一口凉气:“我不要。”
徐矿:“试试嘛!”
郁书青:“想都别想!”
他打死也不可能把这玩意放进身体!
徐矿不死心,甚至按下开关开始讲解,嘴上哔哔不停:“你看,这个震动频率不高的,很温和,我做了好多功课,都说新手最好先用这个入门,安全性也好……”
“等等,”郁书青悚然一惊,“你说什么,入门,还有剩下的?”
徐矿都快摇尾巴了:“是哒。”
他从床边拎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兴奋地打开给郁书青看。
怎么说呢,琳琅满目,花里胡哨,极为恶俗。
郁书青只看了一眼,就感觉眼睛受到了污染,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盒子给踢飞。
然后,各种颜色的手铐,铃铛,夹子,皮鞭,眼罩,不同尺寸的玩具,腿-环颈环以及认不出来绑哪个部位的环,粉红色的缎带,会跳动的蛋,散了一床。
徐矿羞涩一笑。
顺势躺下。
“老公,我也和玩具一起摔床上了,要你自己捡哦。”
郁书青闭了闭眼睛。
这种想踩上去又怕对方爽到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俩结婚大半年了,各种亲密的玩法都试过,但郁书青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不是说羞-耻,就是别扭,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表示不行,放不进去,徐矿还孜孜不倦地劝,说你看我都能放进去,这种又不……
那天晚上,徐矿睡的沙发。
“不是你马上就要出差吗,”徐矿嗷嗷大叫,“就想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可以快乐啊!”
他挺喜欢和郁书青尝试新鲜事物的。
隔着门板,传来郁书青冷硬的声音:“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买点什么,这样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爽?”
“完全不用!”
徐矿自信道:“我什么都不要!只需要闻你的衣服就好,别说衣服了,哪怕只是看看照片,或者听下声音,甚至只要想想你,我就可以的!”
门“哐当”一声打开。
郁书青咬牙切齿:“变态!”
徐矿一把搂住郁书青的腰,给人打横抱起:“变态喜欢你。”
那天晚上,所有的小玩具都没派上用场。
徐矿过完嘴瘾,给东西都收了起来,虽然他挺想尝试的,但是也得尊重对方,在郁书青允许的前提下才行。
但偏偏出了个意外。
就是有个形状逼真的玩具,散落的时候滚到了枕头边,他俩没看见,第二天郁书青出差,俩人晚上闹得太过火,都睡过头,还是被白可心的电话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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