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五子棋。”
林宴似乎笑了下:“前几日教你的口诀都记熟了吗?”
“……嗯”
记了个大概,沈声含颇有些忐忑,害怕对方抽查,这人看着像真能做出来的。
随着菜品上齐,林宴没有继续说话。
沈声含悄悄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继续吃饭了。
吃完之后,沈声含终于将酝酿了一整顿饭的想法说出来:“就是……林叔叔我想要个……电脑,可以吗?”
“嗯?”
“就是我的事业可能需要一点点支持。”沈声含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他很是紧张,能鼓起勇气问出来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经历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人体转移之后,沈声含深刻觉得:别人不可靠,还是靠自己来得比较安心。
等他赚够了钱就往山旮旯里一钻,谁也找不着他。
“我是个商人。”
“……”
“明日棋艺课考试,要是小含赢了,我就答应你。”
沈声含抬眸看过去,怯生生的,不过眉目间已经没有初来时的警惕了。
他在哪都能活得很好,不论是林宴这,还是别的地方。
“那……我要是输了呢?”
林宴深邃阴翳的眼眸微微眯起,嶙峋的手指按了按额角:“嗯?很没有信心?”
沈声含还真没信心,他还是不死心:“能不能换一个啊……林叔叔跟我打一架?”
林宴看着病殃殃的,应该打不赢他吧。
这样琢磨着,他不小心对上旁边管家的视线,管家头发花白,却有一双仿佛经历过岁月长河淘洗的睿智的眸子。
沈声含没看懂那个眼神,他也没什么胃口,草草地将饭吃完就准备离席。
“再吃点。”
“气饱了。”
沈声含气冲冲地走出餐厅,窗口一缕阳光滑过他青绿的裤腿,活灵活现的翠鸟展翅欲飞。
阳光最终孤零零地落在厚实的牡丹地毯上。
管家缄默不言,却看见三爷的视线落在那一点细碎的光上,浅浅地勾了勾唇。
深夜里,沈声含这几天终于找到一本感兴趣的书。
心里还在生气,于是听到一点开关门的声音之后,头也不抬,甚至转了个身对着墙。
林宴披了件披风,闷声咳了几下,找了个位置也开始看书。
藏书房安静得只有翻书声。
沈声含渐渐产生困意,眼皮像是有胶水黏住,怎么也睁不开,却还记得不能出丑,揉一揉眼睛继续看,离晚读还有半个多小时。
他揉一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泪珠从眼眶落下,悄悄看一眼旁边的那个人。
林宴双腿交叠,微微斜倚着红木椅背,眼尾狭长,鼻骨挺拔,整个人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
红色的珠串垂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沈声含自以为超小声地哼了一声,将身体望墙边又转了一点。
……
第二日清晨,晨光朦胧。
似乎是最早的几朵梅花开了,枝头落下一层簌簌的雪。
沈声含今日是白色裘衣。
里衣是白底加金青色的铃鹿图案,外面罩着一件厚实的薄袄,衣领和袖口处缀着几圈白色绒毛。
兴致来了,抬手挽一个剑花,他的动作很慢,手腕柔软,凌厉的剑身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又顷刻如利剑出鞘一般刺出。
劲风吻过枝头的梅花,轻薄如纸的花瓣微颤。
仰头,细密的晨雾伴着一缕清香掠过鼻尖,银白的发尾犹如从宣纸透出来的那抹淡薄的光。
忽然又是一个剑花,剑身挑起,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不知何时从枝头跌落的一枚花瓣,就这样颤巍巍地落在雪白的剑尖。
沈声含小心地将那枚花瓣捻起,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放进嘴里抿一抿。
微涩。
像冰片。
更加仔细品一品,发现不知道花瓣去哪了。
于是沈声含伸了伸懒腰,抱着剑去走廊边喝水:真是男大十八变,搁前几个月他哪能知道自己还能活得这么健康。
到了早饭的时候,林宴没来。
早餐实在精致,沈声含破天荒吃了很多,香得不行。
饱餐一顿之后,他在离开前被管家叫住。
管家看他的眼神也很柔和:“老爷为您准备了专门的房间和设备,您现在是否要过去看一眼?”
“?”
沈声含懵懵地跟着管家,绕过走廊,到另一栋楼然后上二楼,最后推开门走进去。
很宽敞的房间,有五面雕花大窗,非常通透窗外绿树成荫,还有假山奇石,流水潺潺。
房间里有三面实木柜子,他走近去看,竟然是很多做手工的工具,不乏一些他很喜欢的用顺手的小玩意。
电脑,电脑桌,手工桌,甚至还有补光灯。
电脑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
沈声含有点被震撼到了:财力恐怖如斯。
“您还满意吗?”
沈声含点点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没见过世面。
“房间里还有很多机关,您可以自行探索。”
管家这时拿出一串钥匙递上来:“这是钥匙,您收好。”
钥匙。
也就是说……
管家点头:“是的,这里以后就是您的私人领域。”
“……”
哇哦。
“哈哈。”沈声含抿一抿嘴角,不知道该说啥:虽然但是,这个窗景他真的很喜欢。
管家安静地离开。
沈声含回头,看着管家的身影没入楼梯,才放松下来。
走到窗边,假山旁有一架廊桥,远处看着是另外一个园子,他都不敢想象这地方得有多大。
就林宴一个主人?
沈声含摇头赞叹,绕着房间看了一圈,最后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
还是打游戏比较吸引他。
大半个月没有碰一念成仙,风云榜上都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于是他揉了揉手腕,提剑冲进了竞技场。
世界:
【小猪小猪:我勒个去,妈呀我眼睛没花吧,失踪人口回归了?】
【豆豆做的好吃:笑死我了风澜的榜一还没超过一个星期吧,又要滚回去做榜二喽!】
【气抖冷:天杀的,有没有人去叫那位开直播啊我真的受不鸟了,几分钟的视频我舔了得上千遍了。】
【怡春院院长:互联网第一美人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小鸟依人:此刻我多么希望那位负债二百亿还有一位卧病在床的奶奶,我好恶毒呜呜呜呜】
【冰火九重天:别几哇叫了,那位十八连胜了我*,寒神你怎么这么牛哇!】
【小白菜电龙魂:说实在的,顶着那张脸踩我我都要伸舌头去舔舔。】
第67章 病痛
沈声含其实也不是忘记直播了,他抽空去吃了个午饭,又回来,在打进前十之后才慢悠悠才开直播,淡定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冲进了竞技场。
这时候的比赛才有点观赏性。
直播间一瞬间涌入太多人,卡得不行。
沈声含抽空瞄了眼镜头,伸手正了正,装作很正常地摸了摸鼻尖,尽力忽略掉镜头的压力,然后把对方压着打。
一念成仙的金挂特效十分炫酷,满频的五颜六色,一刻也没有断过。
沈声含渐渐地入了迷,也就忘记掉一边的摄像头,光影落在他的侧脸,白得有些曝光,那双眼睛微微压下来,,有种说不清的苏感。
于是直播间又是大批狗狗来袭。
【小猪小猪:瓦日,我宝今日穿的是小花袄哎!毛茸茸的白毛围在颈边,像古时候的小公子!】
【我为寒神举大旗:这个特效也太帅了!行云流水谁与争锋,太帅了妈妈我今晚就要拿下这个特效,一念成仙快给我寒神打钱!】
【茄子肉末:不是……真的有人能忽略这张脸去看比赛吗?我真是……感觉寒宝就这样坐在屏幕前我也能看个十小时】
【别枝惊鹊:老公看看我!老公和我打比赛行不行啊!】
【小熊□□:不是我宝难道又出门旅游去了?这房间好陌生啊,后面那副古画还挺有意境的。】
【宝剑成仙:那幅画叫《梧桐萧瑟图》,明代的,真迹几年前被一个富豪以八千万的高价拍卖走了,我记得上面题了一首诗“簌簌无风花自堕。寂寞园林,柳老樱桃过……”】
【寒神的内裤:文化人啊文化人】
这场直播一直持续到傍晚,沈声含打累了,到榜一之后就停了下来,但没关直播,风澜和他组队两个人去做任务。
对方没有开直播,两人用聊天框交流。
两人在园林里乱飞,任务触发了一对新婚夫妻的交谈,黏黏糊糊的,直播间一串真情告白。
沈声含也来了趣。
【一雁寒声:要不我们处个情缘,做最近那个情缘任务?】
对方没回。
直播间一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宝宝妈妈不允许”
【一雁寒声:处不处?】
良久,对方发来两个字:
【寒风入梦澜:是处。】
“?”
沈声含懵了,这小子在搞什么玩意。
【小猪小猪:。】
【风寒是真的!:?】
【小熊□□:?】
问号刷了得有几米长。
【吹去八万里:风粉不请自来!风神已经没救了求求寒神把他收下吧,风神已经完全变成肃寒声的形状了(倒地)】
【我为寒神举大旗:爆笑了真是什么品种的神经,别硬蹭你个糊咖】
风澜显然是没动脑子,又在后面加上很多句:
【寒风入梦澜:我愿意我愿意我可太愿意了寒神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滚吧你,死远点。”沈声含扯了扯嘴角,万分嫌弃地关闭对话框。
做完这个任务,沈声含退出直播,收拾收拾东西去吃晚饭。
a市最近太阳落山落得特别早。
沈声含与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慢悠悠准备顺着记忆找回餐厅,这栋楼他没来过,比他住的地方要安静很多,连流水声和鸟鸣都没有,静悄悄的,只点了几盏宫灯,和他住的那边的花纹不一样,这一看就入了迷。
穿过长长的走廊,廊外是触手可及的玉兰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玉兰花盛开的季节,这条路应当是十分好看的,不远处有个孤零零的亭子,赏花实在会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一声重物的撞击声,像是什么东西跌落,伴随着木质结构摩擦地面的声音。
很突兀,直接打破了沈声含自己构造出来的惬意安然的意境。
他顺着声音找过去,是一间很大的房间,牌匾上写着“观槿堂”。
沈声含本来想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悄悄溜走,但在他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却又听见了房间里的声响,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里也没半分活气。
于是沈声含吞了吞口水,还是摸了进去。
推开木门,响起一阵轻微的吱呀声,沈声含似乎听到一声闷哼。
沈声含环顾四周,皆是些字画佛经之类的东西,就在他准备松口气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声,他转头,就这样十分巧合地对上昏暗中的一双眼睛。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没入地平线,微风拂过,吹起墙上的一幅佛像,发出轻微的纸张波动的声音。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隐藏在夜色中,泛着一点猩红,恶狠狠地像是盯猎物一样盯住了他,阴湿而黏腻,似乎化为实质死死地附着在沈声含的身上,令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短暂的惊吓后,沈声含找回神智,深呼吸一口气问了句:“林叔叔?”
对方收回了目光。
沈声含看了眼门外,纠结片刻,还是慢慢靠近一些,卧室的布置终于在他面前展开。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墙上贴满了字,墙边倒塌着桌椅和一些零碎的小东西一片狼藉,不过沈声含这时候的注意力都被地上那个男人吸引了过去,没有注意到字的内容。
林宴不复往常的一点矜贵稳重,此刻整个人蜷缩在床边,露出来的手臂和脖颈青筋暴起,全身微微颤抖,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沈声含也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直接去碰他,半蹲下来询问:“林叔叔?你还好吗?”
他看了眼门外: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呢?
对方并不回答他,兴许是懒得回,更多的可能是已经没有回答他的力气了。
沈声含深吸一口气,靠近一些摸了摸男人手臂,摸到一把冷湿的汗,男人的反应很大,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知道是什么病,沈声含也有点慌了,他扫视四周,忽然看见角落里那个白色的小瓶子。
应当是药瓶,林宴发病时想要去拿,却因为疼痛不小心推倒了桌子。
沈声含爬过去拿那个药瓶,却没有注意到背后。
一双手攀上他的小腿,骤然发力,将他整个人拖了回去。
沈声含刚拿到药瓶,惊叫一声,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嵌进了男人的怀里,那双臂死死地禁锢着他,像是他才是解药似的。
两人交颈而卧,男人痛苦湿热的吐息正好落在颈侧,那股苦涩的药味包裹了他。
沈声含感受到那具身体隐隐的颤,和喉咙里死死压抑着的痛苦,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瓶:“几……几颗啊你一般吃。”
没人回,那人的腿甚至都缠了上来。
像拧麻花,沈声含抬头看了眼窗口,手忙脚乱地去看药瓶的说明,根本没有,这时候,男人湿热的吻突然落在他的耳边。
黏糊糊的像是求偶期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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