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刘海儿的遮挡,路秦川的眼睛好像比记忆中大不少,还特别亮,盯得孟礼脸上发烧。
想说的话很多,比如我没识破魏越天的安排,我不知道你要来,我……
“什么误会,是不是不知道客人是我?”
路秦川抢先开口。
“不……”孟礼呆一下,转念一想,别说,好像真像这么回事,魏越天拉皮条,被拉的两方都没有说得很清楚。
但是别人可以说得不清楚,你路秦川不可以想得不清不楚。
……算了,管他怎么想呢,孟礼自嘲笑笑。
“是啊不好意思,我不接回头客,请魏总给您另安排一个吧。”他甩手往外走。
下一秒孟礼就觉得卧槽,是不是有海怪触手,暴起的一股蛮力一下抓住他裤子后腰把他拖回去。
“你出息了。”
路秦川把他按在吧台,眼睛里凶光毕露。
“哥们你这是怎么的?眼睛这么红,要变异成丧尸啊?”
孟礼被他看得一阵莫名,他不吭声,一个劲死盯着孟礼的脸。
“你先松开。”
孟礼扳他的手,未果,几下耐心耗尽和他扭打在一起。
两个人贴得太近,孟礼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别的。
比如在陌生国度街头的迷路,比如停在他面前的骚包酷炫跑车,跑车里青年张扬的笑脸好像异国的阳光,再比如当室友之后第一次清早起来推开门尴尬的对视,比如有一回喝大以后莫名其妙的亲吻,比如……
再精心剪裁也糊得妈都不认识的A4纸相片。
孟礼在脑子里给自己一巴掌,接着把这个巴掌更用力地砍到路秦川的侧颈。
“醒醒酒吧傻狗。”
拽着领子把路秦川放倒在地,孟礼拍拍他的脸,说完把人扔地上往外走。
现在门好了,能打开了。
“……没事儿了是吧?能打开了是吧?恶心不恶心。”
孟礼猛地拉开门,不知道路秦川这间套房接待过多少次这种“安排”,世界上只有一个魏越天?
“你干净到哪去?谁更出息啊?”
孟礼扭回头骂一句,结果给到人机会!
地上路秦川侧身一脚踹上他右脚内踝。
“!”孟礼身体往边上栽,急忙一手撑住门框找平衡,趁这个空档路秦川双腿蹿起绞住他的腿把他拖回房间。
开玩笑你什么玩意儿?两个人当年一起报名跆拳道社,一下火气都激起来,谁怕谁?谁怂谁孙子,很快在走廊里施展开。
……也没有很施展开,一来地方太小,二来孟礼不得不认怂,路秦川是个醉鬼,醉鬼有什么战斗力?没章法只有蛮力,真打残了孟礼可不想赔钱。
“醒没醒?还打吗?”
他再次压着路秦川的后脖子压到地毯上,拍路秦川的脸。
他的巴掌和他的人一样,骂得再狠总也温柔,打人也留三分力,路秦川这崽子却不识好歹,逮着他的手张嘴,狠劲在他的掌心内侧一咬。
“嘶!”
孟礼缩回手一看,果然虎口下面红红的牙印槽子里丝丝冒着血。属狗的?
“属狗的?”
他反手抽在路秦川脸上,这回没留力,下手就是一道红印子,路秦川半边脸颊肉眼可见肿得老高。
挨一巴掌,路秦川好像酒劲儿被抽上来,神色开始迷糊,人变得安静。
他安静发一会儿呆,眼睛迷蒙,忽然看见孟礼的手,一把捧到面前:
“孟孟,你手怎么了?”
?
“不是你咬的?”
孟礼没料到他来这一套,手底下一松。
路秦川根本没听清他的话,自顾自翻过身捧他的手,瞪老半天问一句:
“是沈思闻弄的?”
“没边儿了,沈思闻是哪年的老黄历?”
孟礼脸上空白一秒,上手拍路秦川的脸。
路秦川扭在地上发呆,盯着孟礼的脸问:“孟孟,你晒黑了?”
“那是啊,不然呢,混群演风里来雨里去,可不晒黑吗。”孟礼嗤笑。
盯一会儿,路秦川又抓孟礼的手,一边发呆一边念叨:“他这么对你?那你为什么和他走了?”
“……谁啊?怎么又说回去了?”
孟礼无奈地陪着坐在地上,声音很轻,“不是你甩了我就跑吗?你反悔来找我,我什么人啊?泥人啊?原地答应你啊?不可能的。”
“为什么啊?”
路秦川嚎几遍为什么,孟礼惊奇地发现这孙子一边问,不知道问谁,一边竟然哭起来。
说实话孟礼没见过路秦川哭,就算两个人最苦的时候,一天颠12个小时锅的时候,路秦川都没哭过。
现在怎么哭了?
是因为现在长大了。
人长大了,学会喝酒了,就会哭了。
“起来。”
孟礼拽他,“我说你起来。”
费劲巴拉把人搬到床上,孟礼的手还是没要回来,姓路的醉鬼抱着不撒手,后面不仅抱手还抱胳膊,最后抱在腰上。
“孟孟,我好想你。”
路秦川很乖很无害的样子。
可是一旦孟礼掰他的手想抽身走开,他立马变脸,变得又凶又愣,盯着孟礼的脸好像恨不得照着也来一口,恶狠狠地嘟囔:“你竟然那么快跟别人好了。”
嘟囔几遍,变成:“你竟然干这个,你竟然出来卖。”
。
“咱俩好那会儿,你总是跟我谈价钱,现在真要开价,你为什么不高兴?”
孟礼不再沉默,轻声询问。
可是醉鬼路秦川知道什么?
他依照最原始的本能,抱着想抱的人不撒手,随即还往脸上啃。
别吧,孟礼是拒绝的,不想脸上也见血。
就这样,路秦川一边脸上像要吃人一边说我想你,铁铸一样的爪子箍着,孟礼挣两下终于放弃。
他脑子里嗡嗡的,好像喝醉的是他一样。
路秦川的爪子扒拉到他的西装裤拉链……
“能不能行,到底让不让走?”
孟礼抓住那只手最后问一次。
“不让。”路秦川很坚决。
……
是谁在不依不饶?
又是谁天上地下没你不行,最后又是谁无依无靠滚在泥里。
孟礼眼冒金星,强迫自己想那串数字,魏越天发来的那个。
不能后悔。
路秦川只看见眼前熟悉的脸越贴越近,近到一定程度触发聚焦,路秦川理智回拢,张嘴开始斥责:
“咱们同学谁也联系不上你,都在猜全奖满GPA的礼孟在哪里高就,你说要是知道你出来卖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唔!”
路秦川正在骂,孟礼嘴唇碰上他的。
一触及分,猩红的颜色模糊又分明,一开一合:“咱们同学你们还聚呢?不用他们反应,路总,你……”
湿热的口舌在他嘴角舔一口,接着含住他的下颌嘬弄,又沿着脖颈滑到喉结,在喉结上打转亲吻,发出水淋淋的声音。
一边亲,孟礼一边笑得暧昧:
“你有反应就行啊路总。”
两个人太熟悉,吻在喉结上的两口几乎把路秦川魂都吸飞了,本来喝醉酒脑子里乱哄哄,现在更是轰地一声,什么理智都灰飞烟灭。
极度的不理智反而带来理智,当然也有可能是血液充到别的地方,没再在脑血管里乱撞,使得路秦川思路清晰一些。
他撑起身体眉毛皱得更死:
“魏总,公司新人?你们魏总什么野鸡公司?你又是怎么进去的?”
“确实不如路总的公司有牌面,听说那些小鲜肉一捧一个准?”
孟礼避而不答,勉强抻头又去亲路秦川脖子,一边亲一边说,
“听说都很像我?有多像?”
庇股和腰撑起一些,他吸着气一点点吞纳,问:“这里也像?”
路秦川按住他不让他动,房间里忽然有些安静。一秒钟之后变得吵闹,不仅仅是房间里,似乎整座酒店、包括酒店窗外整个世界都特别吵,震天骇地一样的撞击声充斥孟礼的鼓膜。
路秦川咬着牙:“谁像你?”
语气温柔像是情人的低语,实际说出来的话和狗叫一样不中听。
他说谁像你这么脏。
见孟礼就那样垂着眼睛默默承受也不反驳,他好像气没撒出去一口噎在嗓子眼,哪哪看着都不顺,盯着孟礼的眼睛戏谑地说:“太松了,之前跟的哪个总?”
有好一会儿孟礼依旧没说话。
眼皮再次掀起来的时候,孟礼笑得很开:“哪个?你得问哪几个吧?我——”
我什么没说完,路秦川站起来擎住他的下颌骨怼开他的嘴唇。
第4章
后来路秦川酒醒一些,看孟礼脸是红的,身上一塌糊涂,不像是做过暧反而像打过架,路秦川心里一软。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俯身抱住人。
孟礼没说话。他又问:“回来过得不好?怎么和姓魏的这种人混到一起?”
“你爷爷呢?好点没有?”见孟礼闭着眼还是没话。路秦川又问。
孟礼霍地睁开眼,路秦川被他吓一跳,过一会儿,路秦川没听他说话,只感到……东西还卖在他里面,逐渐感到一阵麻。
真的麻,那口东西在主人的操纵下作祟,像是呼吸又像是噎吐,一下一下在嗦他。
“魏总出手大方活也不错,你说我为什么跟他混在一起?”
孟礼双臂把他脖子拉低,在他耳边说。
“你他吗!”
路秦川大怒,别的疑问被统统抛诸脑后。
分不清,分不清是“出手大方”更让他生气还是“活也不错”更让他生气,总之是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眼前白茫茫一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一把擒住孟礼的脖子按到床边。
也不错。
也,不错。
意思是参照物还挺多,有得比较呗?路秦川心说老子是不是也是参照物之一啊?
以前俩人在一起的时候,这事确实不是很和谐,孟礼总是抱怨,不是抱怨久就是抱怨重,总之每次都老大不高兴。
到姓魏的就活不错?
加上路秦川这时候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一边脸上和另一边脖子上,疼得要死好像被打了,疼痛刺激脾气,脾气刺激出更重的手劲。
等到孟礼悬在床边脸颊有一点泛紫,路秦川才罢休,拨出来涂到孟礼嘴唇上。
扼制呼吸的手松开,后脑勺重新找到支点,孟礼的脸慢慢恢复原本的颜色。
他的脸很白,嘴唇上也是白的,整张脸都白于是显得眉毛眼睛特别黑。
那么黑的眼睛,无神似的看一会儿天花板,转头冲路秦川眨眼:
“有烟吗。”
嘴上脸上一片狼藉也不理,就知道要烟,身上一堆红印子,不管,就知道要烟。路秦川说没有。
“你没烟?戒了?”
孟礼很惊讶。
“你这服务不行,不该是你备好烟给我点上?”
路秦川莫名相不中他的语气。
孟礼疲惫的脸上闪过忡怔,反应过来以后冲路秦川还是笑:“没道理要我垫烟钱吧路总。”
路秦川眼睛一横:“不谈钱不会说话?”
枕头里,孟礼眼睛半阖。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特权,孟礼好像很明白自己有这个特权,不开口就是不开口。
不过他好像没把握对行使特权的时机,路秦川本来就在那个点上,马上点燃但还没有的那个点,看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默认态势,好像刚才发出去的火又都重新冲回身体里。
“什么都能卖了换钱,你业务挺熟练?还不如和那个姓沈的混在一起。”
路秦川腾地坐起身,冷冰冰地看向他。
“问多了吧。”
孟礼优美的双眼皮抻开,眼神模糊。
“也不怕得病。”
路秦川针锋相对咄咄逼人。
孟礼干脆闭起眼睛,笑着拖长调子:“就是,你赶紧预约个检查看看吧,别被传染。”
……路秦川被噎得浑身不爽,直接骂:“贱不贱?你还有没有点廉耻?”
“是啊,贱呐。”孟礼答应。
刚才应该直接走的。
“嫌脏你还不戴,路总,廉耻这玩意儿你有啊。”
孟礼手背胡乱在嘴上抹一抹,闭着眼睛。
“你!”
路秦川简直怀疑这个人是老天派来专门给他渡劫,他这几年脾气越来越克制,怎么遇见孟礼就忍不住?什么涵养什么城府,统统忘到天边。
不行要冷静,没道理被这么一个人拿捏。
成功男人谁没几个上不来台面的前任?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而且……
虽说最后是挺落埋怨,他内心里还是觉得孟礼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就趁着还年轻胡来,将来怎么办?万一真得病怎么办?”
路秦川起身穿戴整齐,在床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定,双腿交叠,双手交握在腿上,拿出恻隐的语气。
仰在枕头上的孟礼慢慢睁开眼。
他慢慢撑起半边身体,慢慢张开嘴唇:
“怎么?路总愿意长期施舍?”
路秦川稍微涨起来的一些念旧和柔情,啪地一下碎一地,站起来往门口一指:“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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