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孟礼回来,拎着一只正方形蛋糕盒,站在玄关里冲路秦川笑:“生日快乐,路秦川。”
“今天怎么这么早?”路秦川笑着接过蛋糕,“请假了?”
孟礼说谁啊:“谁为你请假啊?你脸怎么这么大。”
路秦川笑着伸手捏他的脸。
拆开蛋糕盒缎带,里面的蛋糕有点怪模怪样,路秦川左三圈右三圈看看,心里乐开花:“这是你做的吧?”
孟礼别扭地扭过脸不搭理。
“这个裱字,”
路秦川俯身详看,“‘Happy Birthday川’哪家蛋糕店?裱得歪歪扭扭,蛋糕胚也不平,奶油涂得像涂鸦,我得投诉。”
“别。”
孟礼脱口而出,随即闭嘴甩手走人,被路秦川抓住,摇他的爪子摇个不停:“最近你老是回来晚,是去蛋糕店学做蛋糕了?”
“你有证据吗,”孟礼斜眼看人,“没证据我告你诽谤。”
“你告去吧,”路秦川猛地把他抱起来,“抓我吧,关起来,一辈子不出来。”
孟礼骂一句:“腻歪不腻歪?恶心谁呢?”
“就要腻歪,”路秦川脑袋埋他肩头蹭啊蹭,“我很高兴。”
两人牵着手再去看蛋糕,孟礼死活不认他这段日子在学手艺做蛋糕,路秦川也不揪着说,转而说起那对杯子,说好看。
“我在S市出去逛了逛,看见一家做手绘的陶瓷店,随便订的,没几个钱,”
孟礼还是嘴硬,“你就骗人吧,你家什么好餐具没有,你看得上这个。”
“看得上,”路秦川认真地说,“去年你送我皮带和网球拍,比这个贵吧?但我就是更喜欢这个。”
孟礼故意说:“那你把牌子和皮带扔了呗。”
“不许阴阳怪气。”路秦川说他。
但也不是真的说,语气不轻不重。
两只杯子已经洗干净,路秦川拿一只又递给孟礼一只:“一个你的一个我的。”
“你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呢?”孟礼抱着手臂,“你一个我一个的,幼稚不幼稚。”
“你就可劲儿破坏气氛吧,”
路秦川一手握杯子一手捉他的手,深深凝视,“你选礼物选得好,咱俩就像这两只杯子,永远是一对儿,永远不分开。”
“滚滚滚,”
孟礼要甩开手,“你才像杯具你全家都像杯具。”
路秦川紧紧抓住不肯放,不仅不放开还要更进一步,张开双臂把人抱住,孟礼垂下眼睛,一时有些迷惘。
耳边路秦川还在嘚啵嘚,开心坏了,孟礼嗯嗯嗯地附和。
他觉得路秦川其实适合去演戏,语言和动作丰富,感情饱满,他作为接戏的人简直不要太轻松,几乎不需要给予太多回应,路秦川一人包圆儿就能把戏演下去,针不戳。
只是演得久了,是演的还是真的,分得清么?
谁又知道。
到后面路秦川的嘴唇伸过来,孟礼也懒得细究,脑海里闪过一些念头,最后落在《愚人》上,先好好拍完吧。
他接受了路秦川的吻,路秦川按着他怼在窗户边,外面只要有人路过抬起头就会看见,他也没一定说不愿意,张开嘴舌头送给路秦川缠住,纵容路秦川的舌头探进来。
“嗯,孟孟,”
路秦川叫他,松开一些,有一下没一下啃咬他的嘴唇,“可以吗?”
贴着的胸膛,不约而同蹭出一层薄汗,互相能感受到对方濡湿的触感,温度特别高,气氛特别好。
孟礼刚想点头,他的手机滴滴滴滴开始响,路秦川手已经攀上他的胸背不许他接,他拍开路秦川的手:“急的你,应该是我订的饭到了,先吃饭。”
“这么周到,”
路秦川美上天,“好好好,吃饱才有力气。”
孟礼白一眼,接电话果然是外卖小哥,说孟先生您订的餐到了,他恢复比路秦川快,路秦川整个一艾欧尼亚!昂扬不灭,实在不能见人,他笑话两句,出门拿外卖。
开门的时候,孟礼有一瞬间的迟疑。
孟先生?哪里怪怪的。
他没多想,下楼,一楼员工都已经下班,空无一人,出门看看,嗬,这个外卖小哥是想吃差评吧?怎么给搁在路边呢?两大袋子外卖静静躺在马路牙子上。
孟礼溜达着过去,蹲下身,不经意间看见外卖单子。
这下他知道是哪里怪怪的了,他的外卖收货信息一直没写真名,写的是胡平舟的名字,可是刚才打电话的人口口声声称呼他“孟先生”。
怎么个事,狂热粉丝?狗仔?对家?目的又是什么?不会下毒吧?
孟礼蹲在那儿查看外卖袋,忽然听见身后引擎的声音和轮胎擦过水泥路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视线蓦地一暗,有人用什么袋子或者罩子兜头罩在他脑袋上!
“什么人!”孟礼矮身扎稳抓住身后的人一个过肩摔,竟然没摔着,没听见□□落地的钝响,那人落地很轻看来有些功夫。
与此同时两边胳膊也被人制住,孟礼视力受阻但是拳头没有,哐哐左右各来一下子出拳飞快,直接凿进左右两人肚子,登时响起一顿闷哼声,孟礼脱开钳制。
按理说他应该先扯掉头上的罩子再说,但他没来得及,罩子里味道很怪,说不清,那是一种工业的味道,他不该闻的,失策。
一阵晕头转向意识沉沦,孟礼歪倒在地,从商务车上又下来两人,抓起他的肩臂拖进车里,车门一拉,怎么开来的怎么开走,一点痕迹没留下,前后没超过三十秒。
当初选仟夢分部的地点,路秦川没选在商业区,选在一个比较幽静的住宅区,这下好了,路边活生生的人,被几个人一辆车悄无声息带走,一个看见的人都没有。
十分钟后,刚刚开始着急的路秦川接到电话,电话里自家老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常:
“秦川,今天过生日,不回家看看?”
路秦川正在发消息问小胡,问是不是今天孟礼还有别的节目安排,答得心不在焉:“我过生日回什么家?您二老的生日我再回也不迟。”
父子俩最近关系紧张,好些日子没电话交流,说话有些生疏。
又说两句,路崭岩问:“你心不在焉,在忙什么?”
“没有。”路秦川矢口否认。
“在找人吧。”电话里路崭岩突兀地开口。
“什么意思?”路秦川一僵。
路崭岩声音格外阴沉:“秦川,你过来一趟吧,我派司机接你。”
电话嘟嘟嘟地挂断,路秦川霍地冲到窗边,街道空落落,路边两只外卖袋子孤伶伶,一个人影没有。
治安真好,没人偷外卖。也是真诡异,拿外卖的人就这么不见了。
第69章
路秦川在B市郊区有个马场。
这座马术俱乐部对外开放,马匹、场地等等设施齐全,生意一般般但是养着十来个马术教练。
这些“教练”,穿马术服的时候少,西装革履带墨镜的时候多,时不时外出公干,都是路秦川亲自带着。上一回公干还要追溯到年前,跑H市一趟,控制一个什么魏总的家。
路秦川这是哪学来的手段?当然是耳濡目染跟他爹学的。
但是小路总要说差点火候,他的那帮马术教练至多带出去撑门面好办事,有点身手但真正施用的时候几乎没有,主要起一个威吓作用,真正进橘子的事一点不敢。
不像老路总啊,养的这帮人胆子大得多。
今天劫的这个小演员,还挺能打,出拳的力道很刁钻,直接给一个兄弟干到医院拍片子,其余的人不敢怠慢,趁人还晕着赶紧绑好绑结实。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接一个电话完事儿骂骂咧咧:“阿豪脾脏破裂,这孙子要死。”
“死之前先让兄弟们爽爽,没听说吗,老板说到时候要咱们给他开包。”边上小弟嘿嘿嘿地接话。
“我看轮不到咱们,看看他背后的字儿,再看看庇股这个肉蚤样子,早不知道被弄过多少回了。”领头的嗤笑。
说着抬脚踢踢脸朝下绑在床上的孟礼。
他的上半身白T恤整整齐齐,下半边一片布也没有,左后腰的纹身赫然暴露。
另一个看守的手下一脸嫌弃:“老子对男的没兴趣。”
先前说话的那个猥琐地笑了:“别说,我本来对大老爷们儿也没兴趣,但他这身白肉嘿,还真有点意思。”
几个人嘻嘻哈哈两句,无非是说穿着衣服看不出,哪能想到他长着这么肥的两扇肉,鼓鼓嘟嘟的,要说软绵绵吧,偏偏很有力道地往上拥翘,要说硬邦邦吧,看起来又弹弹的手感很好的样子。
“欠啊哈哈哈。”
领头哄笑,这时候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几人连忙收敛,板起面孔默然不语。
严田走进来,皱眉:“先盖上,像什么样子。”
“是!”
领头的问:“严助理怎么上来了?董事长有什么指示?”
床上的躯体被一张毯子遮盖严实,但严田的眼睛还锲在上面,半天才说:“去两个人到外围,西南方向有一栋在搬家。”
这是一座距离影视城不远的别墅区,本来影视城就建在郊区,这一片的住宅入住率不高,实在没想到有人碰巧这个时候搬家,领头的连忙领一个手下出去看。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严田最后看一眼床的位置,再看看床对面的拍摄机器,默默颔首:“你俩打起精神吧。”说完下楼。
一楼客厅里,路崭岩正在泡茶。
“派出去了?”
“是,”
严田毕恭毕敬,“四周隔矮墙外加桂树绿植,即便搬家工人进进出出,也应该看不到这边的情形。我方才亲自过去问过,确实是正常的搬家,您放心。”
路崭岩滤出一道水:“你办事,我放心。”
严田默不作声。
路崭岩不是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里坐着一个年轻人,二十来岁,很斯文的样子,看上去很正常,无非脸色苍白一些,看上去像是没休息好。
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很正常,就是有一点很怪,这人大热天穿一件长袖,袖子很长,遮住一半手背。
如果细看就能发现端倪,他果露在外的上半截手背惨不忍睹,烂完了。
这是自身免疫系统疾病的并发症,治不好的。
严田隐蔽的目光收回来,知道这位才是今天的重头戏,楼上那几个大块头?不过是开胃菜,最后路崭岩会让这个人碰孟礼,不戴的那种,到那时,孟礼也会染上这种病。
外面一阵响动,进来人说来了,路崭岩说严田:“你回避吧。”
“恐怕没这个必要。”严田站着没动。
“怎么?”路崭岩微微侧头。
严田论据充足:“到现在路总没有电话打给我,我的身份想必已经被察觉。”
路崭岩想想,满意:“他早就知道,却没把你换了,说明还是服我的管教。”
“一脉相承,”严田语气徐徐,“自然服您的管教。”
又一阵响动,进户门打开,路秦川进来,路崭岩两个手下跟在后面。
路秦川手插在兜里,满脸阴郁,站在玄关里不肯往客厅里多走一步:“这是您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路崭岩下颌一扬,路秦川身后的两人把门锁死,路崭岩又冲严田点点头,严田走到路秦川身边:“路总,手机我替您保管吧。”
路秦川脸上没什么太诧异的神色,摸出手机但没着急递过去,低低笑一声:“你挺忠心,每月我比我爸多给你两万,你还听他的。”说完把手机拍在严田手里。
严田并不着急接:“路总别把我当小孩子耍,至少让我看一眼通话记录和社交平台吧。”
路秦川淡笑一声,依言解开指纹锁。
一瞬间他的目光和身形似乎都出现短暂的凝滞,不过很快恢复,不带感情地告诉严田:“明天我要在办公桌上看见你的辞职信。”
沙发上路崭岩十分泰然:“你换谁都一样。”
路秦川目光移过去,依然没什么表情:“今天什么章程。”
“今天你生日,”
路崭岩按遥控器,客厅里的电视大亮,“请你看看,你喜欢这个。”
屏幕上画面清晰,乍一看很像某种片儿,小制作粗制滥造没什么情节的那种,布景就一张床,孟礼面朝下趴着,没穿衣服,脸正对着镜头。
“你说说看,这么一个人,到底有什么好?撺掇着你,推掉和金林的联姻,还三番五次忤逆我的意思,”
路崭岩叹口气,“我看过他演的电影,演技不错,可见多擅长哄骗人,偏偏你毫无察觉。今天就让你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路秦川还是屁都没一个,路崭岩只好继续唱独角戏:“你说说你从小到大,哪有不听话的时候?”
“是,”
路秦川终于开口,“我从小就听话,少先队我就是三道杠,从没有让您和我妈操过心。”
“是啊,”
路崭岩感叹,
“你小时候最听话,你上小学、初中,我和你妈妈都习惯了,进学校门,旁边宣传栏里每次都有你的相片。上高中,你妈妈去得早,没人看你,你又青春期叛逆,不肯用功好好学习了,不过大体上还算循规蹈矩,不像我那些老伙计家里的崽子,抽烟喝酒,胡闹。”
“从小大家都说你稳重,成熟,你说说你,”
路崭岩话锋一转,“怎么一碰见孟礼这个人就乱来?”
客厅里静默片刻,屏幕里的画面也好像静止。
“是,我从小到大做的唯一一件离经叛道的事,就是看上孟礼。”路秦川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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