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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听。”季弦叫住了他，白听又把那几支香给插了上去。
然后推着季弦往外面走，紧跟着进来的是季节，两两相对，没什么话说。
一家族的人祭拜结束，又费了些功夫，终于到了吃饭的时间。
白听之前听季弦说这午餐可能会吃得不太尽兴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在噎自己，觉得自己吃得多，所以在这里需要收敛一下，然而坐上桌子之后，白听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素斋，才终于明白了邪神的良苦用心。
太离谱了！他要强烈谴责！
难得一次的大型家宴，又是折腾这样又是捣鼓那样的，没有想到，最后招待人的，竟然是每人一盘已经搭配好了的素斋。
白听一时间语塞到忘记动作。
而其他人却似乎就已经习惯了，所以对此是丝毫不诧异，一天整个用餐环节贯穿食不言的原则，几乎只有动筷的声音。
白听也埋头开始干饭，即便之前吃了糕点，这些对他来说也是不太够的。
他吃的也比别人快，还剩下最后一块水煮南瓜的时候，白听就矜持地原地开戳，免得他早别人这么快吃完有点尴尬。
然而手臂被人轻轻一碰，白听还没反应过来，手下的盘子就被身边人抽走，替换成了一盘满满当当的食物。
白听转头看，季弦慢条斯理地把他的空盘放到了自己面前。
见白听看过来，男人搁在桌面的左手食指微抬，摇了摇又朝着白听的位置点了下。配合着那一张俊脸的眼神，白听竟然秒懂。
——他不吃，给自己吃。
————
ps：老婆当然不能挨饿，脆弱可爱但能吃。
第26章 人类，香香，脑袋，嫩
白听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他盯着盘子里的食物，又看向季弦，没说话，但是用眼神询问他。
眼睛里透着点羞涩和担忧，季弦再次向他示意以后就收回了视线。
不知道这是不是白听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有点类似于，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放到那里好了的意思。
食物是不能浪费的，于是白听有模有样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足够让身边的季弦听见的程度。然后他就转头拿起了筷子继续认命地吃季弦的这一份。
用餐的中途不能够说话，谁看见了也只能憋着。
用完午餐之后，佣人们整齐有序地收走餐盘。
季老爷子宣布大家可以去休息，晚上的时候再碰面。
然后他就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包括季志季兰在内的他的子女，然后又遥遥地朝着长桌尽头这一边的季弦喊了一声。
白听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活动，季弦对此却是十分了解，他看向季老爷子，声音不紧不慢，“爷爷，我可以先送听听去我的住处吗？”
白听：！他立刻转头看向季弦，嗯，这人叫他什么？
听听？
嚯！之前从没这么叫过自己！
这么亲密的叫法也让季家的几个长辈叫了过来。
白听觉得季老爷子这么严肃，看起来是找他们有事，会答应季弦送自己去他的房间吗？
想法刚落，那边的季老爷子就“哈哈”笑了两声，“倒是跟你爸以前一样疼爱妻子！”
季弦轻轻抿了下唇瓣，坐在原地但笑不语。
季老爷子挥了挥手，松了口，“去吧，送一半就行，你住的那楼，距离这里不远。”
季弦：“谢谢爷爷。”
“你的腿……算了，待会儿回来再问。”季老爷子收了话。
白听扶着季弦的轮椅，注意到那边几束注视的目光，忙不迭也朝着那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梨涡乖巧，声音清脆，“谢谢爷爷！”
“嗯——”季老爷子点了点头。
其他几个，不熟，就不叫了。
白听把季弦往门外推，季弦给他指方向。
季家的老宅占地面积太广，植被覆盖又挺茂密，乍然一看这些连接的回廊，还真的容易迷路。
季老爷子说的是可以送一半，很快有佣人跟了上来。
季弦也真的将他送到半路，隔着一座湖中亭和莲池，季弦抬手指了指，“那边的那丛芭蕉，就是我惯来的住处，你可以在里面到处转转。”
白听松开轮椅，“我知道了。”
“今天晚上还有晚宴，或许今晚会在这里过夜。”季弦又提醒了两句。
还要过夜？白听缓缓蹙眉，透着点小疑惑，今早的时候季弦没有这么告诉自己哎。
大概是从他的表情上面读出了什么意思，季弦很快解释，“计划赶不上变化。听听可以理解吗？”
白听又听见他这样亲昵地叫自己，没由来地觉得还怪好听且怪好笑的。
季弦顶着一张帅脸，克制，禁欲，清冷，声音也是让人想到冰泉和碎玉，叫这样亲近的称呼，有点一本正经的违和。
他点了点头，虎牙尖尖，“我知道了。”
倒也不用这样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的态度。
季弦其实自己叫完这个称呼，也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听”这个字的发音，舌尖抵住软颚，一道气流滑入鼻腔，引起震颤和声带的轰鸣。连续叫的亲近，生出一种无端的暧昧和黏乎。
“低一下头。”季弦舌根轻轻抵住牙齿，忽然朝着白听抬手。
白听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
男人冰冷的手指在夏日里格外清凉，触碰到是很舒服的。白听只感觉他似乎抚弄过自己的头顶，几秒后就收回。
“头发翘起来了。”在白听抬起头疑惑看过去的时候，季弦淡淡解释。
这么好心的？白听余光注意到在后面不远处的佣人，觉得邪神为演戏付出了太多。
他要不是邪神，指不定会是一个敬业的演员。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于是白听跟着佣人往那边去，季弦则是自己推着轮椅往回走。
——
季弦一去就是大半个下午，白听在他的房间转来转去，各种东西也颇为感兴趣地悄悄看了看。
联通的隔壁房间里还有他的书架，这是一个符合精英人士风格的房间，简约利落，没有什么别的装饰。
他实在是有些无聊，于是坐到床上去玩儿手机。
昨天晚上的时候才跟爸爸进行了一场长时间的电话粥，今天白林和白砚知道他要来季家，所以又发了不少信息问他。
这季家从头到尾就怪怪的，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白听捡了些事情跟他们聊。
聊了一会儿之后，白听有点困，于是钻进季弦的被子里埋头就睡。
白听睡在被子上，莫名觉得挺安心，很快坠入绵长的睡梦中。
一阵风吹来，芭蕉叶骤然晃动，卧室窗棂大开。
［咦，这是什么，香香！］
［香香，是人类哎］
［香香！人类人类，饿饿！］
［好饿呀，想吃想吃］
［香香，香香，吃吃］
跳跃的小鬼们身形灵活，前赴后继地跑过来，时不时扒拉着睡在床上眉眼精致的青年。
偶尔踩到他肩膀，或者压在他的腿上胳膊上，还有凑在他脸边的，一整团黑青色的雾气将睡在床上的青年包裹起来，前赴后继的涌动。
［香香，吃~］
［人类，是人类，好吃~］
［脑袋，嫩，好吃］
它们嗅见了青年的体质，甜香的味道勾起潜藏在尚且幼稚脑袋中，未曾完全萌发的恶鬼。
跑来转去半天后，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下口的地方似的。
一下子化作一缕缕黑色的雾气，直接就要争先恐后地往青年的脑袋里钻。
然而在即将抵达的前一瞬，小鬼们身形陡然颤栗起来，飞快尖叫着溃散。
［可怕，可怕，怕怕！］
［痛痛，跑，跑］
［呜呜呜好痛！］
小鬼们不知道在青年的头顶触碰到了什么，黑色的雾气像是被灼烧一般，带上了一圈环绕的火星，它们怎么也甩不掉。
还在挣扎着努力摆脱，然而下一刻，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淡淡睨过来，盘旋在空中的黑雾瞬间飞速逃窜，然而却径直撞上了不知道什么屏障，骤然湮灭！
第27章 柔软、湿润、温暖、截然不同
季弦看着青年身上还盘旋着的残留的阴气，脸色冷沉下来。
他推着轮椅过去，床上的青年还没醒。
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呼吸均匀，只是残存的气息实在是有些令人不悦。
如果不是在那边经受试探耽误了时间，他不至于现在才回来。
青年大概是觉得冷，这会儿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交叠着放在脑袋边，白皙的掌心手机半滑落，脸贴着被子蹭。
季弦抬手将被子扯过来给他盖上，他的手刚伸过去，强大的气息就将那些不干净的阴气全部驱散，空气中多了点干燥温暖的味道。
季弦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动作顿了一瞬，唇角缓缓绷起，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动用自己的力量做这样的小事情。
青年盖着被子，似乎也觉得舒坦了不少，懒洋洋迷糊地翻了个身，漆黑卷翘的眼睫覆盖着，在眼睑下投落一层浅浅的阴影，刚刚因为侧身的睡姿，脸颊上甚至被压出了一道粉色的红印。发丝也覆在了嘴角。
总之看来看去，一副睡得很香，非常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完全不会知道什么样的危险已经和他擦身而过。
季弦静静地盯着他，半晌，总觉得那唇瓣的发丝有些碍眼，于是抬指抹开。
不小心碰到了青年嫣粉的唇瓣，柔软、湿润、温暖的触感，季弦微微一怔，他径直收回了手指，抽了一张湿巾，目光沉沉的，沉默擦拭。
过了片刻，季弦推开隔壁书房的门过去，卧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白听等到完全安静下来，才悄悄睁开了一个眼睛，左右小心转了转，眼睛完全睁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被子，心情有点小小的微妙。
这是季弦给他盖的，不过为什么偷偷摸自己脸？
天知道，如果季弦不及时回来，白听觉得自己恐怕就忍不住了。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小鬼，吵闹极了，吵得他根本就睡不着觉。
不过白听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季家是挺有名的术法世家，建筑的地方的风水也好，怎么会轻易有这么多的小鬼涌进来。
这是不可思议的。
可是的确是来了，虽然自己的体质特殊，也不至于如此。
所以白听怀疑是有人试探。
白听没想到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季弦不知道在他身上放了什么，那些小鬼吓得要命。
仔细回想一下，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会儿季弦送自己回来的时候，摸自己头发的时候留下的。
这些小鬼也太讨厌了，竟然想往他脑子里钻。
——
季家老宅后庭。
季志匆匆地回身进去找季老爷子，“已经试探过了，白家那小子，不过是个普通人。”
“听说白砚把他那小宠物给白听了，不过对方今天似乎没带过来。”
即便刚刚季弦没有及时回去，他们也不会让白听在这里出事。
不过季弦他们还算了解，会的术法也并不算多，这些年的注意力，反而全部用到商业上面去了。
那群小鬼也没什么印记，白听那样的体质，吸引一点进来，也不算什么。
“爸你不用担心太多，不足为虑。”
比起他们的干脆，季老爷子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很小心严谨。毕竟去世的长子多年前就并不安分，他一直不赞成对于神种的饲养。而却又转头跟白家定下婚约。
这些年来，其实他们一直没办法确定究竟季弦有没有从他父亲那里得知什么，经过多次的试探，季弦似乎不知道。
这样的大事，季家作为赫赫有名的术法世家，当然不能传出去这种消息。
不过这次在商区行动，挑中的那层楼里的人气运都挺不错，让神种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他只在邻侧守着，都受到了神种的恩泽，身体舒坦康健不少，甚至感觉到身体里隐隐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力量。
如果不是该死的术师协会的话，这场祭祀，能让神种生长得更快。
季老爷子皱了皱眉，“好了，今晚再试探一遍。要是没问题，今后都不用管他了。”
季志点点头，“好的父亲。”
季兰从一边走上前来，“爸，术师协会实在碍眼，如果不处理一下，我们的行动根本没办法顺利进行。”
一直沉默的季二季辉也皱了皱眉，“的确是碍眼。”
“这一代术师协会在前面领头的是谁？”季老爷子沉着脸。
“那群老家伙们平时不出手，尽全力培养的，是那个叫叶闻声的大弟子。”
“得想办法处理掉才是。”季兰微微眯眼。
季辉提议，“我倒是有个办法……”
——
白听直接睡到傍晚，他是被季弦叫醒的，季弦大概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能睡，叫醒之后几乎是跟白听紧赶慢赶才到餐厅去吃晚饭。
白听一路上有点心虚，两人来不及多说话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晚上的时候也很热闹，不过仍旧秉持中午的习惯，没多少人交谈。
可是今晚的晚宴却非常不错，食材丰盛，铺满了整个偌大的长桌，豪华的如同流水宴，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餐厅的气氛都变得轻快愉悦不少。
于是白听也非常满足的吃了一个晚饭。
吃完晚饭之后，他跟季弦回住处。
两人回了一个房间。
白听现在才忍不住解释，“下午的时候好像有点梦魇，然后感觉越睡越困，你应该早点叫醒我的，就不会让你等那么久了。”
季弦下午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换过一套衣服，此刻穿着黑色的衬衣，神情疏淡，“没事。”
“今晚可能要委屈你跟我待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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