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是真的害怕了,这种眼睛是红色的青蛇他知道,毒性特别烈,之前被他咬过的人就没有活下来的。本来都已经绝望的他瞬间想到祭司是祖神的使者,是能治疗高热、能驱使火焰的人,是不是也能救的了庚。
如果这次他救了庚,这辈子他甘愿做祭司的奴隶,永不后悔。
要是别人跪下,常念只会觉得尴尬,但盛跪下,他却觉得即吃惊又不可思议。
这人的骨头有多硬他是知道的,他为了一个人能弯下膝盖,足见此人对他有多重要。
“你别这样,快点起来,想救他就好好听我指挥。”常念在庚的身上扫了一遍,发现蛇咬的部位在小腿上,此时已经肿胀发紫,好在面积不大。
“说说,庚被咬了多久,被咬伤后你们都做了什么。”他想知道更具体的情况。
嘴上问着,手上也没有停下来。他拿出一条麻绳,在伤口上方一寸处用力系住,尽量让血液不向上流通。完事又拿来陶盆在里面点燃一堆火,将昨日新做出的匕首放到火上炙烤。
盛抹了把眼泪,懊恼道:“刚刚在竹林那边咬伤的,发现之后我杀了蛇就背他过来了。他,他都是为了救我,不然那条蛇咬的就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好的医生不但有高超的医术,也很会安抚患者家属的情绪,常念显然学到了精髓,说道:“你做的很好,没有让他活动脚腕,这样能减缓血液流通,用你能听懂的话说就是减缓了毒素的扩散。”
“那您能救活庚吗?”盛急切的追问。
面对所有医生都会被问到的问题,他回答的也同上一世的医生一样谨慎:“机会很大,但不能给你保证,我只能尽量试试。”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话听到盛的耳朵里就变成“我尽力,能治好”。常念要知道他这么想,估计能气笑了。
两人谈话间,兰和玥来了。
见她们过来,常念吩咐道:“之前教你们如何给器皿消毒还记得吧,按照我教的把这块儿的工具消好毒,再去取金银花、蛇莓、金挖耳各一把过来,捣碎成汁。你们可以吗?”
这还是两人学艺以后第一次实践,表现的都无比认真。玥负责烧水给工具消毒,兰则是去拿草药。
将事情分派完,他又和盛说:“一会儿我需要给他清理有毒的血肉,会很疼。虽然他现在已经半昏迷了,但疼痛依然会刺激他,需要你把人按好,可以吗?”
盛跪在庚面前,重重地点头。
刚烧热的刀子泛着寒光,盛第一次见这玩意,瞧着它就要割到庚的腿,本能的要去用手挡。好在一边的乔手疾眼快抓住了他。
“干什么?你不想祭司救庚了吗?”乔呵斥道。
盛这才反映过来,收回手默默地按住庚。然后他就瞧见那个锋利的东西刺进了庚的小腿,然后迅速的挑开了一个口子。
“啊!”昏迷中的庚疼的满头大汗,使劲想挣脱束缚,却被盛红着眼睛按回去了。
他颤抖的看向常念,“祭司,好,好了吗?”
常念的手法很好,准确且迅速。盛见到被祭司剜开的伤口上面竟然有一颗尖锐的小牙。
他不可思议的问:“那是什么?”
常念把毒牙扔进火堆里,解释:“那是竹叶青的毒牙,竹叶青就是地上那种青蛇的名字。”
怪不得祭司要剜开庚的肉,原来是为了剔除毒牙。盛期盼的看着他问:“这样,这样庚就不会死了吗?”
常念:......要怎么告诉他,还没开始解毒呢?索性绕过这个话题。
“按好人,别让他动,一会还会很疼。”说完,他的手就按在了庚小腿的伤口上,从伤口的四周向中间按,然后就见到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上股股地流出。
随着暗红色的血一点点被挤出来,伤口周围的肿胀也消下去了点,盛的脸上才跟着恢复了点血色。
回身取过一个消过毒的陶罐,他将点燃的干草放进去,然后又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时盖到了伤口上。
别说盛了,就一旁的乔和山都睁大了嘴巴。刚才祭司干啥了?是把点着后的罐子扣在庚的腿上了吗?这不得烤熟了?
更别提盛了,要不是他想着只有祭司能救庚,估计这会儿都得上去掐他脖子,问问他干啥?
好在火罐放上去没多久就被他们祭司摘下来了,随后就见着伤口不但没有被烧焦,还流出了更多的毒血。
这......火呢?不愧是祭司!难道他在祖神身边,是专门负责掌控火焰的?三个人都是这般想的。
常念当然看到盛刚才的眼神,心想:你个白眼狼,要不是本祭司拔罐拔出毒血,就要你这货用嘴吸了。
又给庚拔罐清了几次毒血,直到伤口附近的颜色开始恢复正常,才不再弄了。
常念用为数不多的一块麻布帕子帮庚把伤口附近的毒血处理干净,抬头询问:“兰,草药准备好了吗?”
兰麻利地端着草药汁液过来,常念低头闻了闻,三种药草的味道都有,很不错。
洗干净帕子,敷好了药汁,又用帕子把伤口裹好,常念才直起身子锤了锤酸胀的腰。“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他就能转醒,我兑了蜂蜜水一会儿醒了给他喝一点。今天一天我都在,有事你就在棚子里喊一声,我马上过来。”
庚的脸上已经不如先前那么青紫了,盛激动地问:“祭司,庚是不是没事了?”
常念叹了口气,解释:“现在能用的办法我都给他用了,看样子应该问题不大。但也不能完全保证毒素没有进入心脉,今天观察一个晚上吧,如果晚上不发热,人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盛没想到忙活这么久,还有可能毒发,刚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他抓着常念的腿,恳求道:“祭司,您救救庚,求您救救庚。”
也不知道厉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见盛抱着常念的腿,他眉头紧锁长臂一伸就将人揽到怀里,挣脱了盛的手。
“既然祭司答应了你尽力,你便不用这样。瞧着庚的脸色好了不少,与其在这为难祭司,倒不如去好好照顾他。”
知道是自己失礼了,他抱歉道:“对不起祭司,是我太着急了。”
作为医生,常念很能理解家属的这些行为,安慰道:“放心吧,今天晚上我会守着他,如果有事我也会及时处理。你先好好看着,等他醒了记得给他喝点蜂蜜水。”
“好。”盛重重的应道。
厉揽着他的手一直没放开,常念用手指在他胳膊上戳了戳,才被松开。
果然如祭司说的,半个时辰后庚悠悠转醒。看着有些熟悉的棚子和站在一边如红眼兔子的盛,他沙哑着嗓子开口问:“我没死?”
盛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没,没死,祭司救了你。”
“祭司?被小青蛇咬了还能救过来?看来我们这位祭司是真不简单。”庚虚弱的感叹道。
盛按照吩咐去旁边端来了蜂蜜水,“喝了它,喝完你会舒服一些。”
他没有让庚接过去,自己跪在一边小心的一口口喂。
感受到甜丝丝的味道一点点流到胃里,庚心里感慨,多少年没尝过这个味道了。
常念虽然在帐子里画图,但一直都有留心外面的动静,这会儿他走了出来问:“感觉怎么样?”
庚扯出个微笑,声音虚浮的说:“好多了,就是觉得身上没劲儿。”
瞧了一下他的瞳孔,比刚来的时候小一些,想来毒素应该是褪去了。“那好好养着,午饭我会让玥给你们送过来。我就在帐子里,有事叫我。”
“祭,祭司。”盛张嘴要说什么,但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常念摆摆手,“行了,我是你们祭司,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要不然凭什么比你们多分那么多东西。”说完,他转身回了帐子继续画图。
夜晚,庚还是有点低烧,好在常念提早做了准备,将熬好的药给他喂了几次,才又安稳下来。
第二日一早,庚已经能自己行动了。主要是神经性毒素清除了,他也就获得了重新支配身体的能力。
顶着一对熊猫眼,常念吩咐道:“这几副药回去用陶锅小火慢炖,如果不会可以问玥和兰。至于敷着的药汁,每隔两个时辰我会让玥过去给他换一次。估计再有两日,伤口也能恢复的差不多。”
盛认真记下拿好草药,在常念转身要回帐子的时候,他重重跪在地上坚定的说:“祭司,盛愿成为您的奴隶供您驱使。”
常念唬了一跳,正走路的他左脚拌上了右脚,差一点摔倒。
“说,说什么胡话呢,要你做奴隶干嘛?赶紧回去,回去。”诶呀妈呀,可吓死他了,那么大个金刚芭比要给他做奴隶。
把人轰走后总算得了清闲,常念一头栽倒在毛皮上,两眼一闭就睡着了。
至于说好的马缰绳,对不起了,你们先“吊”一会儿吧,他可真是太困了,有啥事都得等他睡醒再说!
第28章
部落新址这处热的骄阳似火,忙的如火如荼。
一个头发打卷的汉子抹了把嘴,吧嗒吧嗒地咂摸着虫蜜的回甜,不舍的将自己的陶碗放好。“你们听说了吗?昨个庚被那种红眼睛的小青蛇咬了。”
过来收碗的女人听见停了下来,接话道:“嗨,哪能没听说,祭司大人守了他夜才把人救回来了。你们这些干活的去竹林可得小心,虽说人是救回来了,但听说昨天治病的时候叫的可惨了,想来也受了不少罪。”
一摞的碗被她放道竹筐里,又回身念叨:“你说咱们祭司大人咋啥都会呢?”
卷发汉子感慨:“可不是吗?祭司才回来多久,瞧咱们日子过的简直变了个样。只是老祭司他没看到!”
左右瞧瞧,女人一巴掌拍在男人肩上,唬道:“可别让瑶听了去,她现在怀着孕呢,我可听兰说了有肚子的女人忌讳伤心。”
男人讪讪地捂上了嘴。
另一边的汉子起来拍拍皮裙上的土,就要朝着建房的工地走过去。
卷发男人喊他:“咋了,鹤不说让咱们歇一会吗?”
男人朝着已经支起来的排扇和房梁呵呵一笑,说道:“你瞧这房子都有个模样了,咱们多勤快一点这房子就能早一点建好,你不想住里面试试是啥感觉?这太阳也不如那会儿大了,我也不累就不歇着了。”
旁边的人听见他这样说,也都拍拍屁股起来了,“走,咱们抓紧建房子去。祭司大人说了,建好第一批房子让我们抓阄,运气好的能先住进去。”
“哎我说哥几个,你们都看着了房子这么大,要是谁抓到了可得让没抓到的也进去住住。我不挑,到时候在地上铺上皮子就行。”
“好,那咱们可说好了,谁抓到了就住炕,其他的铺好皮子住地上。”
“好!”
过来帮忙的女人看着自家汉子的背影,头一次希望时间快一点过。
常念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正好瑶进来了。
“阿娅,厉是不是来过?”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觉得有人进来过,在他耳边说了句啥,又出去了。
“厉是来过,他好像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出去了,应该是过来与你说一声吧。”瑶猜测道。
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他真不记得厉过来说了啥。只记得那家伙好像在走的时候,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咋?把他当宠物了?
不知道是最近吃的好,还是肚子一天天变大让母亲对新的生命有了期待,眼见着身上的肉长了些,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之前瘦瘦小小的,看得常念心疼。
大多女人在怀孕前期容易没胃口,但母亲只有刚开始那会儿有些日子不爱吃东西,最近嘴馋的紧,常念教他晒的红薯干,她干脆准备了个小竹篓随身带着。
现在的零嘴太少了,他琢磨也不能让母亲天天就靠着红薯干甜嘴,还是要吃的营养均衡一点。
于是这个下午,他难得没捣鼓那些瑶弄不懂的东西,而是开始做起各种各样的零嘴。用蜂蜜、盐、花椒腌制了鹿肉脯,比起猪肉脯味道要更好一些,做到了真正的纯天然无添加。
部落的水果不多,现有的只有梨子和柿子,柿子可能是因为品种的原因酸涩的很。就算是族人实在饿了,也不愿意多吃它一口。好在梨子的汁水丰沛,果肉也还算甜。常念先是榨了一杯梨汁给瑶尝新鲜,而后又把梨子切成薄片,烤成了果干后,薄薄的涂了一层蜂蜜。他尝过了,味道特别好。
这时候倒不用担心孕妇控糖的问题,毕竟现在连正经的主食都没有,每日能摄入的糖分太少。比起控糖,他倒是觉着这会儿的孕妇补点糖才更为妥当。
忙活了一下午也只做了两样,还是现在的食材太匮乏。不过只这两样,就给瑶开心的不行,一会儿咬一口鹿肉脯,一会嚼一片梨子干,都没用儿子动手,她就把自己的小竹篓装的满满的。
见母亲开心,常念看着时间还早,决定再给母亲弄点别致的,叫上玥帮忙去磨红薯粉了。
瑶见人都走了,自己也出去了,走到部落附近的一课老槐树下坐着。她掏出一个梨子干放到嘴里,眼睛却湿润了。
“秦,你看见了吗?孩子把我照顾的很好,肚子里的崽子也不闹,我天天只需要吃好睡好,如果无聊了,儿子还会给我寻点新鲜的玩意。除了你不在,我一切都好。”
小声的说完,她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珠。
许多年前,就是在这棵老槐树下,大祭司问她要不要做他的伴侣。那时候她也才如同儿子现在这般年纪,但还是羞红了脸重重的点头。
微风轻浮,像是伴侣的回应和安抚,瑶弯起嘴角摸了摸褶皱的树干,看向虚无缥缈的远方。
带着一大盆红薯粉回来,常念去棚子里取了两样肉。昨日让采摘组的婶子们给自己带几颗白菜回来,今儿正好用得上。
既然准备做点别致的,那卖相必须得惊艳,所以早早准备好了芹菜汁和粉桂花汁。
说起今天他要做的这样,是一种很有节日气息的美食——饺子。没有面粉,就用红薯粉。虽然可能包的时候费一些力气,但红薯粉有个特点,蒸出来晶莹剔透的,在样子上更胜一筹。
于是他一边琢磨着包,一边教玥,两人都在做了几个丑东西后渐渐的有了样子。圆圆的肚子里若隐若现的包裹着肉馅。常念包的是鹿肉白菜的,绿色的饺子脆生生的,像一个从森林里跑出来的人参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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