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环在他胸前,下巴抵在他肩上,谈秋生高大的身影从背后直接将他笼罩住。
呼吸之间,尽是属于谈秋生的气息。
陶程几乎停住了呼吸,他的心脏跳得这么快,离得这么近,谈秋生会不会听到?
一定会吧。
他都快被疯狂跳动的心脏震麻了,身体好像都在随着这个频率颤抖。
“啪——”
陶程一个激灵,眼前一亮,原来是钱凌云打开了灯。
灯光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却没有令陶程的心跳速度降下来。
“呵。”
谈秋生冷嗤一声,看着钱凌云将一个新的周边放进架子的下层,眼底的笑意逐渐淡去。
这根本不是什么周边收纳,而是战利品展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钱凌云刚刚放在架子上的周边肯定和刚才那个小明星有关。
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都代表一个人,钱凌云将这些光鲜亮丽的明星当成了收藏品。
放好新的周边后,钱凌云又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灯关了,没有人知道这漆黑的房间里收藏了多么令人作呕的欲念。
谈秋生站直了身子,将心里的厌恶压下。
等了一会儿都不见陶程开口,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座雕塑,一动不动,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谈秋生挑了挑眉,垂眸,目光触及他颤动的眼睫,不由得莞尔。
刚才好像抱的太紧了。
别人谈恋爱都是表白—牵手—拥抱—接吻—上床一套流程,他和陶程之间好像反过来了,已经同床共枕好几次了,但还没有好好拥抱过。
谈秋生又俯下身,故意压低声音:“你听到了吗?”
陶程嗓音发紧:“什么?”
“咚,咚,咚——”谈秋生屈指敲了敲他的胸口,“你这里住了什么人,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大半夜不睡觉,一直敲个不停。”
!!!
陶程大脑宕机,心里炸起一道惊雷,万千思绪化作废墟,只漂浮着一个念头:他听到了。
谈秋生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他抑制不住疯狂跳动的心脏,连话都说不利索,断断续续,委屈不已:“明明,明明是你……”
是你在敲我的心门,从里面敲完,又在外面敲了一遍。
“是我呀,我可真坏。”
陶程张了张嘴,不自在地轻哼:“没错,你就是坏。”
低低的笑声落下来,陶程眨了眨眼睛,鼻尖发酸,心里却欢喜得不得了。
他不懂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什么,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就像谈秋生说的到时候,总有一天会到来。
“谈秋生,我……”
头顶似乎被碰了下,陶程刚想抬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被一只手掰过肩膀,按在怀里。
“接下来要带你去做坏事了,怕不怕?”
陶程摇摇头。
谈秋生不让他抬头,带着他往外走,陶程没心思想原因,他闭上眼睛,感觉到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属于谈秋生的心跳声。
怀抱的距离原来可以这么近,近到连心跳也共频。
隔壁卧室里,钱凌云已经睡着了,床边围着十几只小鬼,除了原本缠在他身上的几只,剩下的都是受到陶程指使过来的。
一见到陶程,小鬼们顿时开始瑟瑟发抖。
“谈秋生,你的办法好像没有奏效。”
不用陶程说,谈秋生也看到了。
在医院的时候,他让陶程抓了好几只小鬼放在钱凌云身上。
阴魂属阴,活人属阳,被过多阴魂缠上,阳气就会衰弱,久而久之人就会生病。
谈秋生本来是打算让小鬼们教训一下钱凌云,但没想到陶程的气势太强了,这些小鬼被吓了个半死,根本没精神捉弄钱凌云,就连原本缠着钱凌云的小鬼也因为下午的事情有所收敛。
所以钱总今晚浑身轻松,以往的疲惫好像突然都消失了,他兴致勃勃地按着人做了大半夜。
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谈秋生无奈失笑:“我早有预料,所以这不是带你过来教训他了。”
“揍他?”
“你试着指挥那些小鬼,让他们去揍他。”
陶程皱了皱眉头:“他们的力量太小了,我亲自动手不行吗?”
“你和他无冤无仇,你亲自对他动了手,那你们以后就要纠缠不清了。”
陶程不太在意:“他敢惹我,我就揍他。”
谈秋生收起笑,声音冷了几分:“你之前答应过会听我的话,现在就不听了吗?”
“当然不是,我……”陶程悄悄抬眼看了看他,小声嘀咕,“我只是想亲自教训他,他欺负过你,指挥他们就不是我帮你报仇了。”
谈秋生一噎,他没想到陶程对帮他报仇这件事如此执着:“我不在意。”
况且那算什么欺负,比起钱凌云对他做的事,他更在意钱凌云落在陶程身上的目光,以及那恶心的幻想。
钱凌云今晚带回家的那个小明星染了一头白发,看起来和陶程有三分像。
“可是我在意。”
陶程目光坚定,他仰着头,一步也不肯退。
谈秋生怔住。
这是陶程第一次和他叫板,还是软乎乎的语气,但是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意味。
他有很多种方法让陶程听他的话,比如勾魂索,比如灵魂绑定契约,但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哪种方法谈秋生都不舍得用在陶程身上了。
他和陶程之间的平衡终究会打破,可不该是因为陶程想要维护他。
“算了。”
陶程不明所以:“什么算了?”
谈秋生捏了捏他的耳朵,玩笑道:“不和你争了,以后我就改口叫你祖宗。”
第31章 少奋斗十年
第一次公开叫板大获成功, 陶程获得了【祖宗】称号,并取得了亲自动手权。
谈秋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用行动表示自己不再插手。
“那我动手了, 我真的真的动手了。”
陶程回头看了一眼,谈秋生冲他抬抬下巴, 纵容一笑。
床边的小鬼们纷纷让出路, 陶程站在床边, 举起拳头对准钱凌云的脸挥了下去。
一阵阴风吹过, 陶程的手停住了, 和钱凌云的脸只差了不到一公分。
“我就这么直接揍他吗?”
“不然呢,你想叫醒他再动手?”谈秋生顿了顿, 笑了, “也行, 大不了不赚他的钱。”
陶程扁扁嘴, 往后退了一步:“不行,你花了这么多精力, 一定要成功。”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陶程左看看右看看, 目光落在床头挂着的照片上,他灵机一动, 伸手把挂照片的钉子拔了出来。
“砰!”
相框直接砸了下来, 谈秋生心头一跳,连忙挥了挥手,让相框砸下来的时候偏了几分。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 钱凌云怕是得减掉十年阳寿。
相框砸在钱凌云胳膊上, 他嗷的一声就醒了, 捂着胳膊哀嚎。
开灯之前,陶程迅速蹿到了谈秋生身后。
谈秋生很欣慰, 惹了祸知道往他身后跑,不错,挺聪明的。
钱凌云整条胳膊都肿了,一片青紫:“艹艹艹!妈的,真晦气!”
他又想骂人又想哭,在床上发了一会儿脾气,认命地抱着胳膊进了卫生间。
陶程立马指挥小鬼们跟上:“去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仇没怨的见义勇为,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大坏蛋。”
小鬼们又惊又怕,不敢忤逆陶程,一窝蜂涌进了卫生间。
谈秋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陶程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信号屏蔽器,防止他打电话叫人。”
见陶程感兴趣,谈秋生把东西递给他,转身去了卫生间。
钱凌云看不见鬼魂,也不知道他四周黑压压的,十几个小鬼趴在他身上。
他只觉得身上很重,喘不上气来,想用热毛巾敷一下胳膊,但刚拧开水龙头,抬头拿毛巾的工夫,水龙头竟然自动关了。
“怎么回事,我没打开吗?”
他一脸狐疑,重新打开开关。
坐在洗手台上的小鬼立马把开关拧回去。
钱凌云看不见小鬼,只看到开关自动转了一圈,他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瞪大了眼睛。
往后退了两步,花洒突然打开了,浇了他一头凉水。
钱凌云惊叫出声:“鬼啊!有鬼啊!”
他掉头就跑,那卫生间的门却关得死死的,怎么也拉不开。
钱凌云连忙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嘟嘟嘟——打不通,他又拨了一次,还是不通。
一连打了十几次,全都没有接通,手机屏幕上显示没有信号。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信号,为什么为什么?!”
一只小鬼趴在卫生间的开关上,“啪”一下按开,“啪”一下关上……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吓得钱凌云心脏直抽抽,腿软得站都站不稳。
“救命啊!鬼啊!有鬼啊!救命,救命,救命啊!”
狭小的卫生间里,十几个小鬼费尽心思捉弄钱凌云,没到十分钟,就把他吓得晕了过去。
谈秋生打开门,拖着钱凌云去了隔壁的储物间。
陶程大摇大摆,招招手,带着小鬼们招摇过市,谈秋生回头看了一眼,哭笑不得,陶程就像个孩子王,要带着他的一众小弟们去过家家。
算了,孩子王大小也算个王。
谈秋生打开灯,把钱凌云扔在地上,然后去接了杯水。
他往杯子里扔了张符纸,不消多时,透明的水就变成了红色,像一杯浓稠的血。
陶程在储物间等着,看见他端的东西吓了一跳:“谈秋生,你受伤了?”
“没有,这是水,不是血。”
谈秋生锁上门,将符水泼在钱凌云脸上,然后又拉着陶程躲到了窗帘后面。
那张符纸能够在短时间内帮人开阴阳眼,现在钱凌云能够看到这房间里的所有鬼,除了用过隐身符的他和陶程。
钱凌云哆哆嗦嗦地睁开眼睛,满脸惊愕,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他不是在卫生间吗?
抬头一看,他用来放战利品的架子上坐了密密麻麻十几个鬼,见他看过来,小鬼们纷纷咧开嘴,冲他露出笑容。
“啊——”
钱凌云喊破了音,屁滚尿流地往门口爬,可那门就像卫生间的门一样,怎么都打不开。
“救命,鬼,鬼啊,救命啊……”钱凌云抱着头,哆嗦不停,“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们的,救命,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小鬼们围在他身边,数不清的鬼手摸上他的身体,揪他的头发,抠他的眼珠子,掐他的脖子。
虽然不会造成真实的伤害,但看到和看不到的差别很大,钱凌云脸色发白,闭着眼睛抱着头,神志不清,身下渐渐流淌出一滩黄色的液体。
他竟然被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这种程度差不多了,谈秋生带着陶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只小鬼。
回去路上,谈秋生查了一下生死簿,惊奇的发现了一件事:钱凌云的寿数发生了改变,减少了十年。
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是鬼差的过错导致了活人的寿数减少,会有通知,谈秋生看了邮箱,他没有收到处罚通知。
难道是……
谈秋生猛地转过身,将陶程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
“怎么了?”陶程不解地看着他。
谈秋生心下震惊,摇摇头:“没事。”
陶程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罪孽,钱凌云的寿数减少与他无关,就连他刚才用相框砸钱凌云都没有沾上业障。
奇哉怪也,谈秋生当了这么多年鬼差,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难不成是生死簿成了精,也觉得钱凌云不该活那么久,所以特地减了他的阳寿?
谈秋生问了一下阎王,过了几个小时,收到回信,只有四个字——恶有恶报。
既然如此,那就恭喜钱凌云吧,可以少奋斗十年。
-
第二天下午,钱凌云果然找到了特殊事件事务所,一进门就开始哭诉:“谈大师,我终于找到你了!”
昨晚上见了鬼后,他突然就想起了在医院发生的事情。
被他扔掉的名片是救命帖,被他当成神经病的人竟然是本领高超的大师,钱凌云懊悔得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名片弄丢了,他不知派出去多少人,找了七八个小时才找来这里。
从门口进来的几步路,钱凌云差点感动到落泪。
有救了,他有救了!
谈秋生正在教陶程玩游戏,见他进门头也没抬:“点两个相同的图案,然后就可以把它们消除。”
“谈大师,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钱凌云一夜没睡,脸色惨白,乌青的黑眼圈看起来很疲惫:“我找了你很久,谈大师,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救我一命吧。”
他凑到桌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遇见鬼了,谈大师,求求你帮帮我,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求你救救我……”
谈秋生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给陶程介绍:“这个游戏有时间限制,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把所有图案消除,否则就失败了。”
陶程学得心不在焉,幸灾乐祸地看着捂着胳膊,面色苍白的钱凌云,见他毕恭毕敬,只觉得昨天那口恶气彻底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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