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有脾气。
大师都有脾气,周景融表示理解,对谈秋生多了几分崇敬。
“大师,等下我定位子,咱们做完法事就去吃饭。”钱凌云点头哈腰,颇有些讨好的意味,“我定云顶餐厅,全桐市最好的位置,能俯瞰全城!”
“云顶餐厅啊……”周景融表情微妙。
十殿睨了他一眼:“怎么了?”
他们两个落在最后面,周景融低下头,小声道:“那里的菜味道一般,也就地段好点,去拍照的人比吃饭的多。”
“你去那里吃过饭?”
“严格来说没有。”
“……那你多嘴个鬼。”十殿撇撇嘴,“没吃过的人没资格说话,我看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葡萄,哪里有葡萄?!”陶程竖起了耳朵。
昨晚和谈秋生商量过“陌生人”的定义,谈秋生解封了他和别人聊天的自由,陶程不动声色地观察十殿的脸色,希望矮子可以聪明一点,把握住他给的台阶。
“没有葡萄,你是被谈秋生传染了吧,整天就喜欢葡萄。”
吃过棒棒糖之后,十殿就迷上这种甜甜的糖果,让陆一九帮忙代购了好几次,最后发现这种糖竟然有很多种不同的口味,他全吃了个遍,得出“荔枝味”最好吃的结论。
他想给谈秋生尝尝,结果谈秋生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拒绝了。
——“这个味道不好吃,不如葡萄味的。”
十殿至今还记得谈秋生说这话时的嫌弃眼神。
想起来就生气,十殿哼了声:“葡萄味的棒棒糖最难吃。”
陶程怒:“明明葡萄味的最好吃!”
好消息:矮子把握住了台阶。
坏消息:矮子下台阶下到一半,把台阶给踩塌了。
陶程誓死捍卫谈秋生最喜欢吃的东西:“葡萄味棒棒糖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味棒棒糖故意说它酸!”
“……你个傻子,糖哪里有酸的。”十殿被气笑了,陶程骂人都要跟别人学,果然是只傻鬼。
周景融默默插了句嘴:“有酸的糖。”
有些糖故意做成酸味的,尝一口都会让人眉头紧皱。
“你到底和谁是一伙的?!”十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怒斥出声,“仗着你是人,故意欺负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鬼吗?”
陶程同仇敌忾,和十殿一起瞪着周景融:“坏人!”
周景融:“……”
他招谁惹谁了?
周景融第一次见识到小鬼的反复无常,眼睁睁看着刚才差点干架的陶程和阎十和好如初,心情无比复杂,有种想骂鬼的冲动。
谈秋生笑得幸灾乐祸:“知道小明的奶奶为什么能活到九十九吗?”
周景融:“……”
得,是他多管闲事了。
分别乘坐两辆车去钱凌云的家,谈秋生看着钱凌云就烦,索性带着陶程上了周景融的车。陶程和十殿七嘴八舌聊得正嗨,谈秋生拿出手机查收了小白发来的信息。
车牌号已经查清楚了,昨天停在A单元门口的豪车登记在一个名叫王峥嵘的人名下,此人履历清白,没有不妥。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王峥嵘是C氏集团的员工。
谈秋生一看到王峥嵘就想起了姜明,普蓝里斯酒店也在C氏集团旗下,所以姜明也算是C氏集团的员工。
是巧合吗?
地下实验室能用程嘉言的虹膜解开,程嘉言是C氏集团的董事长,他身家百亿,买得起王峥嵘买不起的豪车。
普蓝里斯酒店、地下室、怪异的人骨、失控的陶程、来鬼冢的人……这些碎片可以拼成一条线,这条线将程嘉言和陶程联系起来。
谈秋生眸色微沉,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再次来到钱凌云的住处,谈秋生的身份已经改变,下车后,他拿出桃木剑装模作样地挥了几下,煞有其事道:“此地怨气聚集,藏有肮脏之物,恐怕会影响你的人生。”
钱凌云大惊失色:“是不好的影响吗?”
桃木剑调转方向,抵在钱凌云的胸口上,谈秋生双目微阖,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谈不上好与不好。”
他停顿了一下,真诚发问:“你想少奋斗十年吗?”
第41章 调情
电线杆子上常常会贴很多三无小广告,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重金求子。
【某某,X岁,丰满迷人, 夫富商,因意外丧失生育能力, 为继承庞大家业, 特寻健康有缘男士圆我母亲梦。】
小广告上常常会许诺高额报酬, 谈秋生有幸见证过, 这股风刚刮起来的时候, 报酬高得让人眼红,不少人调侃, 找个富婆可以少奋斗十年。
你想不想少奋斗十年?
见惯了娱乐圈腌臜事儿的钱凌云瞬间联想到包养, 脸上尴尬一红, 下意识挺直了腰:“谈大师, 就我这身家哪里需要继续奋斗,犯不上去出卖色相。”
“……”
阳光照在漆黑的车身上, 反射的光映得钱凌云面泛油光, 谈秋生大为震惊,就他这大腹便便的模样, 怎么有脸说自己有色相的。
这就是普信男吗?
瞥到跟在谈秋生身旁的陶程, 钱凌云笑了笑,眼底闪烁着淫邪的光:“我倒是可以让年轻的姑娘小伙子少奋斗十年。”
之前吃了个面相乖巧的小明星,本以为过了瘾, 今天再看到一身毛茸茸卫衣的陶程, 钱凌云的心又痒起来。
替代品终究是退而求其次, 只能解一时的渴。
“大师你要是有兴趣,我也可以安排安排, 什么口味都有,保管让你满意。”
他嘿嘿直乐,目光从陶程看到十殿,心里不禁开始羡慕起谈秋生,一个两个小跟班都长得很标致,就连那个大高个也挺帅。
“总吃一样的菜会腻,偶尔换换口味,可新鲜哩。”钱凌云哥俩儿好的想去搭谈秋生的肩膀,这几日过得安生,他的心思又活络了,“再说不同的食材在不同的厨师手里做法不同,味道也不同。”
在娱乐大鳄的圈子里,交换玩伴是很常见的事情,钱凌云自然不会错过。
谈秋生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宇间尽是冷色:“祸从口出,病从口入,你要是再不忌口,恐怕不止少奋斗十年。”
生死簿上,寿数更改,只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
谈秋生深吸一口气,提着桃木剑转身,再和钱凌云多说一句话,他怕自己忍不住将桃木剑戳进这人的胸膛里,剖出他的心看看是不是污浊腌臜的秽物堆积而成。
现在还敢打鬼主意,是生怕自己活得太长。
钱凌云一头雾水,拽过司机:“大师说我少奋斗十年,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司机表情复杂:“看着不太像。”
“那还怎样能少奋斗十年?”话音刚落,钱凌云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他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手忙脚乱地追上去,“大师,谈大师……”
谈秋生被钱凌云缠住,酒色之徒也贪生怕死,一想到自己要少活十年,钱凌云顿时感觉心肝脾肺都不舒服起来,浑身抖若筛糠,抓着谈秋生不撒手。
周景融拉着十殿八卦:“谈大师说的是真的吗?”
他今天戴了手套,不直接接触到十点,手串不会产生攻击作用。
“你觉得呢?”
十殿看不上钱凌云这种人,连个正眼都不给他,要是生死簿可以由他来写,他定要将钱凌云写死,省得这人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他。
周景融自顾自地嘟哝:“我看谈大师不像普通人。”
谈秋生没有他见过的老天师气场足,但言行举止之间带着一股劲儿,他说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只是觉得那股子劲儿很拿人。
陶程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当然不是普通人,谈秋生可是个厉害的鬼差。
是他一眼就选出来的伴侣!
见周景融一脸沉思,十殿的眼睛转了转:“喂,你想不想少奋斗十年?”
周景融歪了歪头:“男朋友,就我这身家哪里需要继续奋斗,犯不上去出卖色相。”
这话由他说出来,可信度比钱凌云高多了,十殿撇了撇嘴,故意作出一副嫌弃的模样,道:“别这样叫我,太肉麻了。”
“那叫你什么,小十?”
十殿动作一滞。
这个称呼有很多人叫过,他爹、哥哥们、谈秋生……但好像没有一个人给他和周景融相同的感觉,像是含着笑的狎昵,又能让人从中琢磨出些许宠溺。
十殿耳廓发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周景融:“?”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陶程眼睛一亮,学到了学到了,小鬼王咧着嘴,风风火火地朝谈秋生跑去。
他要和谈秋生调情,现在!立刻!马上!
谈秋生正挣开钱凌云的手,不耐烦地敷衍道:“能活多久是地府里判的,我只能帮钱总消灾除鬼,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个人都有个人的寿数。”
手机突然震起来,铃声急促,谈秋生看了眼,眉心拢起。
有一段时间经常发生网约车失踪事件,APP商店上线了不少远程预警的软件,那时候皇半仙儿忽然发来消息,说要和他弄个远程警报。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情侣之间用的,他们俩一个鬼差一个术士,谁会被拐?
谈秋生不想凑热闹,但皇半仙儿却说他在人间没相熟的人了,只剩下谈秋生一个朋友,万一哪天要死了,可以用这玩意儿通知谈秋生去收尸。
当时戏言,谈秋生没想过这个软件有一天会真的响起来。
皇半仙儿出事了。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谈秋生立刻点开定位,惊讶地发现皇半仙儿的位置停在一个熟悉的地方——清净山。
“大师,谈大师!你都收了我的钱,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谈秋生额角青筋暴起,要不是定金都打给受害者的家属了,他真想用钱砸死钱凌云这个混账玩意儿。
“我能做的事情有限,未来会怎样,还得看你自己怎么走。”之前来过这里,谈秋生直奔储物间,打算速战速决,然后好去给皇半仙儿收尸。
“那可不行,你要钱的时候我可二话没说,总不能一句话就叫我白掏出几百万吧。”钱凌云不依不饶,看清谈秋生要去的方向后,脸色突变,“谈大师!那是我的书房,有公司的机密,不能进去!”
谈秋生轻嗤一声,没拆穿他,从包里摸出一个罗盘:“钱总,你自个儿瞧瞧。”
罗盘上的指针转了几圈,指向所谓的书房。
“这里头的怨气最浓郁,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钱凌云瑟缩了下,眼神闪躲。
谈秋生将罗盘往他怀里一塞,摊摊手:“做法要寻根溯源,不过钱总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换地方的话,我可就不能保证做法的效果了。”
钱凌云纠结不已:“房间里都是些过期的周边,我平日里也不愿意进去,没有打扫过。”
趁谈秋生不注意,钱凌云偷偷拨了下罗盘,他一松手,指针飞速地转向储物间,恍惚之间,好像有阴风吹动,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有鬼……有鬼啊!
钱凌云瞳孔放大,面如土色。
谈秋生装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很民主地问道:“钱总想在哪里做法?”
钱凌云干笑两声,主动打开储物间。
他并不是完全相信谈秋生,几百万花了就花了,买个安宁罢了,可谈秋生看也不看,一进门就直奔储物间,这让钱凌云心里升起一股恐慌感。
储物间里的东西代表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谈秋生怎么会知道?
谈秋生不可能知道的。
无法用巧合来解释的事情,在谈秋生讳莫如深的言语中变得诡异,钱凌云扶着门,突然觉得这间承载着他光荣战绩的房间变成了无底深渊,深渊下有无数双鬼手想将他拖下去。
钱凌云挡在储物间门口,双脚好像扎了根。
其他人都被拦在外面,陶程伸长脖子,没看到谈秋生,心里一阵焦躁:“让开。”
钱凌云已经呆住了,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陶程不是会废话的性格,抬手抓住钱凌云的后衣领,钱凌云骤然腾空,将近二百斤的体重竟然被陶程轻松拎起,甩到了墙上。
身后的周景融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往十殿身上瞄。
阎十该不会也是个怪力少年吧?
周景融咽了咽口水,握住手腕,掌心贴着手串,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绝对不能摘下这东西,洗澡都不能摘下来!
那一下扔得不客气,钱凌云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他捂着胳膊,满脸惊恐。
如果说刚才谈秋生的反应在他心里种下了恐惧的种子,那陶程无疑是让这枚种子生根发芽了,所有的旖旎心思散了个干净,钱凌云仓皇后退了几步,看着陶程的眼神里只有害怕。
陶程在博古架后找到了谈秋生,谈秋生脸色冷肃,正盯着架子上的一个水晶球,水晶球里有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小人,脚尖踮起,是个翩翩起舞的姿势。
谈秋生拨动开关,《致艾丽斯》响起,水晶球里的小人开始转圈。
这小人越看越眼熟。
谈秋生翻遍了水晶球和架子都没有找到名字,这架子上的每一个周边都标注着相关的人名,只有这个水晶球是空白的。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来的时候没有水晶球。
这是钱凌云准备猎的艳吗?
“小生!”
谈秋生抖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陶程凑近了些,扬起的眼里满是期待:“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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