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和荣德是一起出去的，两人在停车场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停下。
“楚瓷这次死而复生，也算是给了你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能不能做一个母亲的样子？”
楚雄先对荣德开口，“当初你为了研究项目跟我离婚，一心泡在实验室里对孩子不闻不问，现在项目也成功了，后续也花费不了你那么多的时间，总能……”
“你在指责我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荣德打断楚雄的话，“楚瓷是我十月怀胎，亲手带了三年的孩子，你这个做父亲的为她做什么了？抱都没抱过她的人有资格说我？而且离婚之后你就做好一个父亲了吗？把孩子直接丢给管家保姆，甚至还给孩子娶了那样一个后妈，你现在能不能有一个父亲的样子？”
两人的互相指责陷入沉默，看着彼此的那张脸，他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现在的指责和补偿都已经毫无意义，任何东西都有保质期，他们迟到太久，早已经过期了。
“我会把楚氏集团彻底交给楚瓷。”楚雄想起之前自己准备好的股份转让合同，之前还没来得及交给楚瓷，好在现在还有个机会。
“你以为我要的项目股份还能给谁？它就算价值再高对我而言也毫无意义，我只是想在我的成果里有我应得的话语权，等以后这些都会是楚瓷的。”
荣德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她还能给谁？
两人说完后又是同样的沉默，这确实是他们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东西，但是这只是对于他们而言。
楚瓷是怎么想的？
荣德想起那天在咖啡厅见面，楚瓷刚开始过去的时候眼中的期待，还有最后看自己一眼时强忍的失望，那时候的她眼睛看得清楚但是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听她问自己，你心里只有那个承诺吗？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不然呢？还有什么，你这个女儿吗？”
当时的自己自以为是，觉得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却没想到，那时候对于楚瓷失望与愤怒的视而不见，现在会化成一颗射进自己心脏的子弹。
人们总是用失去时的痛感来察觉爱意，可那时早为时已晚。
两人分道扬镳，楚雄上了车回到楚家，站在客厅里看向挂在最明显位置的那副字画。
那是一幅唐代大家的山水图，在楚瓷出事后一个月被送到他手中，是楚瓷为她准备的第二份贺礼。
从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这是寿宴当天楚瓷送的礼物，可是那天自己连一句话都没跟她多说，甚至这礼物还是在她出事后在孙管家的提醒下才拆封的。
父母总是会想当然地将孩子放在下一阶的位置上，而他们这一对最失败的父母，是将孩子直接放在了一个工具人的位置上，她从出生就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继承，直到现在，他们能给她的依旧只有继承。
第120章 苏醒
楚瓷当然也知道楚雄和荣德的到来, 但是对于他们，她心里相较于之前的复杂也只剩下一点淡淡的释然，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不期待就没有失望。
在两人走后, 楚瓷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 接着是浴室里的水声。
听刚才他们说的, 现在应该是凌晨快天亮了, 那简岁就是一夜没睡，现在洗漱休息也很正常。
什么也做不了, 楚瓷躺在床上也准备睡觉，哪怕自己现在眼睛都没办法睁开，那也不能把作息颠倒了啊。
正当楚瓷刚察觉到一点睡意的时候, 身边的床凹了下去，简岁的身上还带着些许水汽躺在了楚瓷的身边，若隐若现的玫瑰香气萦绕在楚瓷的鼻尖。
这个床很明显是个单人床, 很窄又小, 不过好歹比两人之前睡祠堂那榻宽点。
简岁躺进楚瓷怀中, 抱住楚瓷的腰,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她真的一点也睡不着。
多少个夜晚突然惊醒, 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后，她只能在那堵玻璃墙后枯坐到天明，明明以前密不可分的人就这样隔着可见不可触碰的距离，这是一种煎熬, 但像饮鸠止渴, 甘之如饴。
脸埋在楚瓷的颈间，简岁嗅着她身上清浅淡雅的梨花香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轻轻吻上颈间跳动的脉搏，感受那一下下微弱的跳动。
停留许久，简岁低头抵在楚瓷的锁骨上，手一点点向上，扶住楚瓷的一侧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低声呢喃，“楚瓷……”
楚瓷脑海深处的意识本来被撩得面红耳赤，听见这声呢喃却突然安静下来。
【统子！余额结算什么时候能到？我想睁眼！】
她受不了了，她现在就想睁开眼睛，告诉简岁自己醒着，告诉简岁自己在！
这回是被迫被逮去还债的系统回来冒了个泡。
【快了快了，不要催，说不定下一秒结算就到账了……】
一人一系统话音未落，叮一声系统提示音就来了，一窝蜂得就跟炸了锅一样。
【叮！虐身虐心进度+25，突破上限值，当前为92／100，请宿主再接再厉！】
【叮！虐身虐心进度+10，目前为102／100，宿主已超额完成任务进度！】
【判定任务成功！开始启动宿主返回原世界准备！】
【判定任务成功失败，宿主返回原世界启动失败！】
【叮！虐身虐心进度+10，目前为112／100，因未知错误，宿主已超额完成任务进度！】
【叮！虐身虐心进度+10，目前为122／100，因未知错误，宿主已超额完成任务进度！】
【叮！剧情进度+10，目前为 78／100 ，请宿主再接再厉！】
【叮！剧情进度+10，目前为 88／100 ，请宿主再接再厉！】
【叮！剧情进度+12，目前为 100/100 ，主剧情线让本小世界科学进程踏入量子时代完成，副支线辅助白晴晴成为白家家主完成，副支线辅助欧律·诺科斯顿成为黑-道教母完成！】
【判定任务成功！开始启动宿主返回原世界准备！】
【判定任务成功失败，宿主返回原世界启动失败！】
……
后面还有超级一长串的播报提醒，看得楚瓷和系统目瞪口呆，之前扣扣嗖嗖的进度条一下子拉到这么多，好像是一夜之间从乞丐变富翁了！
一人一系统也不嫌播报烦人了，期待地看着数值越升越高，余额越来越多，最后虐心虐身进度定格在了百分之二百。
楚瓷简直不要太惊喜，但是系统看着那个令它大开眼界的百分之二百却有点心虚，到现在楚瓷还不知道那个BUG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统子，怎么会一下子涨这么多？是因为我这次受伤太严重？】
【这……】系统有些支支吾吾，不过它不会骗宿主，【宿主，你想听真话吗？】
【说啊。】楚瓷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其实从头至尾，主系统好像都没有出BUG，我们所认为的卡BUG其实是不存在的。】系统如实说来。
【那这……】楚瓷愣了一下。
【是简岁真实的心疼值，因为她爱你，所以你受的伤她会心疼，尤其是在你生死攸关的时候，虐心值会达到顶峰，甚至突破过一次上限。只有后面这些超出百分百的部分，才能算是因为你的特殊状态导致BUG给持续增加了进度，这些进度也是在你没有醒来时简岁的虐心值增加的。】
系统给楚瓷看了所有进度增加详情。
【人类在情感受到严重损伤的时候，产生心痛等痛苦感受是算作虐心值的，并且数值增加越多证明越痛苦。】
系统还跟楚瓷解释了一下虐心值。
楚瓷看完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判定任务成功！开始启动宿主返回原世界准备！】
【判定任务成功！开始启动宿主返回原世界准备！】
又是两声播报，拉回了沉默了一人一系统，系统顿时大惊失色。
【光顾着高兴了，我把这茬给忘了，你虐身虐心进度和剧情进度都已经达标了，要被强行送回原世界了！】
要是搁在以前这对于楚瓷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好消息，但是现在，感受着自己身边的简岁她却备受煎熬，这让她怎么能扔下简岁一个人离开？这样的痛苦要再让简岁受第二遍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系统沉默后才凝重地回答楚瓷的话，【宿主，在你陷入死亡的时候，我和主系统曾割离过一次，因为脱离主系统所以我的权限限制失效了一段时间，看到了一些权限以外的东西，你想知道吗？】
【什么？】
【在权限限制失效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和原主的关系，和为什么被选定到这里来的人是你。】
系统知道这些权限以外的机密是绝对不能透露的，但是看着楚瓷现在这个样子它还是有些不忍心，再加上楚瓷身为当事人，为此受了那么大的罪，她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楚瓷也冷静下来，【为什么？】
【因为你和原主是一体双面，原主是你的反面，你们本质是一体的，你在原世界和这个世界永远无法根治的怪病，不定时毫无预兆的恶化，是因为原主一直在消耗你本体的生命力来抵消她自身受到的伤害。】
相当于原主分走了大部分楚瓷的生命力，并且还在不断地从她身上汲取，尤其在原主迷上极限运动后，在极限运动中她每受一次严重的伤，就是楚瓷在另一个世界病危之时。
【你在那个世界的四月一日去世，原主也应该在这个世界的四月一日去世，按照主系统的推演来看，她应该是和简岁一起死在大火中，但是这个世界出了岔子，原主消亡了，这一下彻底打乱了这个世界的进程，因为楚氏集团的&项目是这个世界迈入量子时代的关键，而原主的消亡会使这个项目产生巨大的变数，所以才会选择让你来到这里，让一切重回正轨。】
系统将一切和盘托出，【你现在做到了，作为奖励主系统会履行承诺送你回原世界拥有健康的一生。】
【原主消亡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她跑路了吗？】
信息量一下子太大，楚瓷现在需要消化。
【我在权限内得知的信息是这样的，但实际上，主系统那边的信息是已经消亡，或许是预知到了命运的不可改变，自我选择了消亡。】
楚瓷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明明一切都没按照系统的要求来，甚至做了很多不相关的事情，感觉一切都已经被改动得面目全非，可是现在回头看去，原著中该发生的还是全都发生了，百分百的剧情线和虐身虐心进度值就说明了这一切。
殊途同归。
无论中间做什么样的改变，最后的结局都是恒定不变的。
楚瓷一直不说话，系统有些害怕了。
【宿主你还好吗？你不会和原主一样要选择自我消亡吧？！不要这样轻易放弃啊，就算一切都是注定好的，那你们不知道以后的答案，照样可以当崭新的充满新奇的日子过啊！】
【你放心，我不会的，】楚瓷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看不开，只是觉得有些惊讶而已，【其实说白了，人生本来就是有固定结局的，就像人类生命的尽头都是一个死字，人一生下来就进入了生命倒计时，那能因为早晚要死，那现在就不过了吗？没必要，一趟旅途最重要的又不是只有终点站，当下的沿途才是最精彩的。】
系统愣了一下，它早该知道的，楚瓷上一辈子一生受尽病痛折磨都没有说过半句放弃，始终保持着对生的渴望和热爱，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投降？
楚瓷又看了一遍系统通报，【统子，我一定要回原世界了吗？】
【这个世界的楚瓷注定会在四月一日去世，如果你放弃回原世界，那生命真的就到此为止了，这是无法更改的，你现在的身体虽然被江荀用最新研制的修复液治愈，它以后可能会发展成为无副作用真正活死人肉白骨的效果，但它现在是最初代，没有那场大火你也会因为后遗症回归原本的结局。】
【那简岁可以和我一起去原世界吗？】楚瓷还是有些不死心。
系统沉默许久，【宿主……】
【我知道了，】楚瓷从系统的沉默中就知道了答案，【所以我会在四月一日晚上十一点回原世界对吗？】
【对，现在是三月三十一日凌晨四点五十分，你还有四十二个小时。】
系统看了一眼时间。
【好，现在帮我兑换一点生命值吧，让我睁开眼能说话就行，既然生命已经快结束了就不要多浪费了，剩下的就留给你还债，盈余的你自己也攒点积蓄吧，一直以来在我身上都让你破费了。】
从现在以后楚瓷就用不到这些了，留给系统它还能有用。
【宿主，我能跟你一辈子绑定吗？！】
系统职业生涯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但是楚瓷在其中还是独一份，在她眼中似乎世间万物平等，她始终对生命抱以最大的尊重，就算对自己一个系统也完全没有当成一个工具的意思，而像是对待一个平等的人，一个她的朋友。
【如果你可以，我倒是没意见。】
楚瓷能答应，但系统也只是口嗨一下，因为主系统不会答应的。
【生命值+10。】
系统给楚瓷兑换了生命值后，楚瓷本来纹丝不动的眼皮立刻就有了松动的痕迹。
等生命值慢慢起作用，楚瓷睁开了眼睛。
被灯光晃了一下她还有些不适应又立刻闭上了眼睛。
“简岁……”
这么长时间没开口说话，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子，但是在她话音未落，简岁还是立刻抬起头上，刚好对上楚瓷皱起的眉头。
“楚瓷？！”
声音中透着惊喜，简岁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瓷，“是你叫我？”
楚瓷小心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嗯。”
“你醒了！”
激动地将楚瓷抱紧，简岁又发现了楚瓷不敢睁开的眼睛，立刻起身去灯关上，留下一盏微弱的小灯。
楚瓷终于敢睁开眼睛了，看向面前的简岁。
虽然光线模糊，但是楚瓷还是看着简岁比她记忆中瘦了好多，眼眶也红着，像是委屈到了极点。
心疼地看着简岁，楚瓷尝试着抬起手来，“不哭……”
不说还好，楚瓷话音未落，简岁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抱紧了楚瓷，“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手落在简岁的头上，楚瓷的心里也格外不是滋味，“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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