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她看见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小姑娘,抱着琵琶,满身气质坐在台上,丝毫不怯场地唱着。
一眼误终生。
那会儿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更不知道台上这个小姑娘就是自己最讨厌的白琅。
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评弹未免太好听了一些。
于是对方一唱完,她就偷偷溜去了后台。拦下还抱着琵琶的小姑娘,试图和对方交朋友,偏偏向来目中无人,语气带着高高在上:
“喂,你得跟我玩。”
年少的白琅也是傲气的。
听了她的话,只冷眼看她:
“借过。”
比起她的高高在上,白琅的傲是带着些客气和礼貌的,但仍旧改变不了对方话里话外的疏离冷淡。
那时的她已然不悦,但实在抵不过心里喜欢,便又追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没等对方回答,就听见有人在一旁喊:“阿琅!快些回家!你家的小客人跑丢了,你家乱成一窝粥啦!”
阿琅。
小客人。
她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就是被祖母拿着和自己比较了好多年的白琅。
对方长得不比自己差,满身气质,明明只比她大几个月而已,长得却要比她高一些。
并且真的和祖母说的那样,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小小年纪端庄大气,是个人见人爱的小才女。
之前她只觉得是祖母吹牛,可看见真人以后,她信了。
对方不仅优秀,而且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要跟她交朋友,她居然还视而不见。
于是满心喜欢瞬间化作恼羞成怒,她单方面地认为,她和白琅的梁子在那天正式结下。
被人带回苏家的她丝毫不掩饰对白琅的抵触。
只是偶尔晚上夜深人静,还是会暗自惋惜。
偏偏,偏偏对方是白琅。
又偏偏年少的她最是傲气,又最讨厌顶着白琅这个名字的人。
苏家老太太和老先生毕竟年纪大,她和白琅又年龄相近,所以便让白琅带着她。
一整个暑假,她都缠着白琅。
闹她、捉弄她。
以至于暑假结束要回自己家时,竟然还难过地偷偷落了泪。
只是白琅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她坐车走,对方都没有任何表示,以至于年少的她再次恼羞成怒。
从那年起,每年暑假她都在苏家度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已经能很和平的相处了。
再后来,她家搬迁到苏家附近,她和白琅成为同学,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形影不离,上下学都在一块。
一直到初中,林思洋出现。
她和白琅的关系出现裂痕。
白琅傲气,但心地善良,心存正气,经常帮助弱小。
当总是被欺负的林思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当然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当时的唐韵采压根没有料到,被白琅救下的林思洋会像寄生虫找到了宿主一般,开始疯狂黏附着白琅。
从此,二人行成了三人行。
林思洋的加入让她和白琅两个人之间很快出现问题,两个人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吵起来。
最后两人的矛盾像个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每次一见面势必不欢而散,就连和白琅的最后一次见面,两人都闹得很不愉快。
第59章
她很自负, 脾气又太坏,白琅也不是会服输的性子, 两个人话赶话,都向彼此说了不少扎心窝子的话。
最后,白琅冷着脸朝她道:
“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那我们也没有当朋友的必要了。”
她那会儿是有些瞧不起林思洋的,不是因为林思洋的出身,而是因为对方畏畏缩缩,总是喜欢躲在别人背后,又爱挑唆人。
可偏偏,白琅因为她最瞧不上的林思洋, 要和她绝交。
于是最后她话不过脑:“那以后就别当朋友了!绝交!”
不欢而散,一别多年。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别别扭扭地去找白琅,却发现苏家已经人去楼空,就连评弹馆都关了门。
刚开始时, 她不知道白琅的父母出了事, 只以为是白琅生自己的气, 不愿意看见自己。
守在苏家几天后, 祖母硬是把她拉回家,说白琅不会再回来了。
不管她信或不信,白琅确实消失在她的世界。
多年过去, 她一个人独自成长,也明白了两个傲气的人走在一起,总得有人先低头。
饭桌上, 白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吗?”
“你们在聊什么?”一直没吭声的白琅放下筷子,没看再向以前一样总目视前方, 而是看向自己的侧边,漂亮但黯淡的黑眸朝着唐韵采的方向,“你们聊很久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背着我。”
白玫挑眉:“韵采,你和堂姐解释一下吧,晚些的时候你再来找我,我有事和你说。”
说完,她起身,拍了拍沈烟洛的肩,跟对方打了声招呼以后,这才回了房间。
没跟之前在曲家一样同住一间房,这一回每人都有一个房间。
沈烟洛的房是包含内外两间的大房,方便了沈烟洛照顾沈老太太,但不方便她跟沈烟洛见面。
啧。
但总不可能真跟一个老太太争人。
坐在房间的藤椅上,她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翻朋友圈。
蓦地看见来自西姌的动态。
只一张简单的照片,没有任何文字。
白玫瞬间坐直,照片上赫然就是沈烟洛读书的那个学校——长溪中学。
而照片下面,还有颜艺的点赞和评论:
——你怎么也回来了?回来参加同学聚会吗?
她愣了愣,这位女主竟然和颜艺认识?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西姌和曲悠悠是读书的时候就认识?
白玫隐隐有些不安。
即使对这个女主的剧情不熟悉,但既然是女主,那势必是牛逼哄哄的。
能和其他世家联手将白家倾覆,也能让沈烟洛陷入万劫不复。
没有哪个反派能有好结局。
势必会衬托主角,给主角足够的高光以后,落个凄惨下场。
目光停在对方一片空白的头像半晌,她点进去,随意打了个句号过去,又迅速撤回。
刚做完这个动作,门就被人敲响。
“小姐。”
唐韵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玫迅速应了声,让人进来。
她坐在藤椅上,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唐韵采,开门见山道:
“你觉得,我堂姐和林思洋的这段婚姻如何?”
唐韵采毫不犹豫:“不如何。”
顿了顿,她强压着内心的愤怒。白琅生来骄傲,另一半出轨的事情想必不会愿意被人闹得人尽皆知。
所以她压下这口恶气,只道:“林思洋的心思不在白琅身上,她们俩不会幸福。”
“不会幸福……”白玫语调拉长,“那和谁会幸福?你吗?”
唐韵采默住。
见她不说话,白玫盯着她看了片刻,直接道:“那天我让林思洋和小梅去看露营的地方,你猜猜她们做了什么?”
说完,她仔细盯着唐韵采的神情。见她表情瞬间一变,她笑了声:“看来那天你真的在啊,那我堂姐也知道了?”
“嗯。”
这回唐韵采没沉默,沉闷地应了声。
得到肯定答案,白玫却是沉默下去了。
白琅那副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刚知道妻子出轨以后的反应。
是生性凉薄,还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如果是前者最好,但如果是后者……那看来,她家堂姐也不像表面上那样无害。
回忆着系统给自己颁布的任务,是帮助白琅认清林思洋的真面目,并成功离婚。
不是让,而是帮助。
这个帮助就显得很有灵性。
白琅这次回国也回得巧,正好是三天两头看不见影的白杳芝难得提早回家的时候。
现在仔细想想,大抵是白琅故意为之。白苏氏家的才女,自然不可能会傻乎乎地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于是她问:“堂姐应该看起来不怎么难过吧?”
唐韵采拧着眉头沉默了很久,即使问自己话的是最有权势的白大小姐,但她私心里并不愿意未经白琅同意就透露白琅的事情。
“小姐,既然你对白琅的事情这么关心,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她?”
“我当然想亲自问。”白玫神情淡下来,“这不是顾忌着她对林思洋会有感情吗?唐韵采,林思洋干的事多了去了,我知道的可要比你看见的还恶心,你确定要脏我堂姐的眼?”
唐韵采在大半个小时以后才回房间。
一进门,就见自己屋里多了个人。
她脚步一顿,走过去在白琅显盲机上写:
——你怎么来了?
“玫玫跟你说了什么?你跟玫玫又说了什么?”
白琅不拐弯抹角,自从知道唐韵采去了白玫的房间以后,她就忍不住思虑万千。
她是想借唐韵采的口让白玫知道林思洋出轨的事情,借此来试探试探白玫的态度。
但随着时间的不断过去,唐韵采还没回来,这让她很不安。
——大小姐知道了林思洋做的事,想问问你的态度。
到底是把那些龌龊事咽进了肚子里。唐韵采脸上阴云密布,恨不得将林思洋揪出来揍一顿。
她的天上月,被林思洋侥幸摘下后,却丝毫不懂得珍惜,而是选择踩在脚下。
白琅沉默了一阵,淡声道:“林思洋现在的公司做得挺大,和白家也有合作,如果离婚,会对公司造成很大的影响。”
最主要的是……
“我和她有个孩子。”
唐韵采瞪大眼:“什……什么?”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毫不怜惜地紧紧攥住,疼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她一直以为,白琅和林思洋是形婚。毕竟她们俩之间带着她能感觉到的屏障,她知道,白琅并不爱林思洋。
可现在,白琅跟自己说,她们之间有个孩子。
她甚至愿意给林思洋生孩子。
紧紧握紧拳头,她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勉强挤出一抹笑,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便拿过她胸前的显盲机:
——为了孩子,你想原谅她吗?
她知道,白琅是最善良的。
有孩子在,说不定真的会原谅林思洋。
她这次回来没有带孩子,应该是想暂住一段时间以后,继续回到国外。
那以后她要如何护白琅的周全呢?
她们会愿意让自己一起跟着出国吗?
脑海里全是浆糊,唐韵采甚至不能冷静下来思考。
“不,我要跟她离婚。”白琅坚定摇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离婚的。”
闻言,唐韵采的心总算落了回去。
白琅:“但是我这个情况,很难要到孩子的抚养权。”
——孩子是你的,肯定是跟着你。
“不,孩子不是我的。”白琅摇头,“是我和林思洋在国外领养的孩子。”
按理说,就她这种情况很不适合养一个孩子。
但那个孩子太可怜了。
那会儿的她还没完全失明失聪,去医院检查恢复情况时,偶然在厕所里听见细小又微弱的哭声。
很神奇,明明她经常耳鸣,可那会儿,耳鸣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小猫叫似的微弱哭声。
顺着声音一个个隔间找过去,才发现在某个隔间的垃圾桶装着个甚至连脐带都留着一大截的婴儿。
至今,她都还记得抱起孩子的那种感觉。
对方的小手有力地握住她,她已经睁眼,饶是眼前一片雾蒙蒙,白琅都能看见对方明亮的眼睛。
被父母双亡这件事打击得心情阴郁的她被这个孩子所治愈。
于是她救下这个孩子。
医院的人经过各种方法终于找到孩子的亲生妈妈。
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学生。
约莫是在校园里和同学偷尝了禁果,又太年轻不知道避孕手段,甚至不知道自己怀了孕。
等快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
听说医院常有丢弃的死婴,所以两个半大的孩子在临产前一同来到医院,偷偷摸摸地在厕所里生下孩子后,毫不犹豫地将她们的骨肉丢弃在垃圾桶。
找到她们俩的时候,她们甚至还在酒吧蹦迪庆祝甩掉一个大麻烦。
她们当然不会要这个孩子。
甚至还十分厚脸皮,愣是不肯承认这是她们的孩子,即使监控已经调出,也能厚着脸皮说一句:
“进过厕所就代表这是我生的了?你亲眼见她从我肚子里爬出来?!”
就算到后面拿出亲子鉴定,她们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甚至于连她们各自的父母都不愿承认。
更要命的是,这个孩子被检测出先天性失明。从一出生,这个孩子的光明就被剥夺。
于是乎,两家人更不愿意要这个有残缺的孩子。
国外人口泛滥,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么一个小婴儿,无家属喂养,便放在等候区,自生自灭。
一直关注着这个孩子的她犹豫着,到底生出了收养对方的心思。
可是嘲讽的是,明明是放在等候区自生自灭的孩子,领养手续却很严苛。她虽然经济上满足条件,但年龄未达标,而且未婚。
到最后,医院的人甚至不允许她叫人看顾那个小婴儿。
就在这个时候,同在国外的林思洋发消息给她,她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现在想想,那其实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可对于当时的她和孩子来说,林思洋无异于天降救星。
她和林思洋很快在国外领了证,没有办婚礼,甚至连戒指都没有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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