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窝囊的是什么？
那时候的她哑口无言，只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就看见季凌眼底的光慢慢暗沉下去。
后来两个人关系和缓一些的时候，她问过白玫，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算起来，你是问过我两次这个问题了。第一次我答不出来，后来你告诉过我答案，所以第二次你再问我，如果我把知道的答案说出来就是作弊了。”
“人最窝囊的就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
“是这个答案，对吗？”
白玫眸光微闪。
虽然早有预料，但见西姌这样平常地说出来，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不是意外于这个答案。
而是意外西姌知道了这件事以后，竟然还那么沉得住气。
距离自己问那个问题都过去多久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见解，你觉得对，那它就是对的。”白玫笑着接了一句，而后反问，“单凭这个问题，你就认定我就是季凌？”
“当然不是。”西姌摇头。
当初的她最终还是被季凌吸引，不受控制地总是格外关注季凌。而季凌仍旧会偶尔给她一些提醒，让她免了很多麻烦。
可对方看自己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淡，再后来，她在季凌身边看见了另一个女生。季凌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总是透着笑，慢慢的，好像装不下其他人。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季凌是喜欢沈烟洛的。
她没有横刀夺爱的癖好，喜欢就是喜欢，同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强求。
所以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她都没有插足对方感情的心。
她只想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季凌身边，缓解自己日渐严重的被监视感。
意外发现季凌成天摆弄的木偶人也能让自己摆脱监视感以后，她曾问过对方能不能把东西转卖给她。
可惜被拒绝。
“后来车祸后的季凌再也不能让我缓解被监视感，那个时候你就离开了吧？”
白玫没应答，却也没否认。
“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连季凌都不能缓解我的病，更别提一个小小的物件。再后来季凌越来越让我觉得陌生，我的病也愈发严重。”
所以最后她回到家中。
“一直到前段时间我遇见你，发现跟随我多年的被监视感再次消退，你问的那个问题只让我几乎百分百确定了你就是她。”
听西姌说完，白玫拿起红酒抿了一口，抬眸看她：“然后呢？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她的反应太平淡，西姌默了几秒。好半晌，她才道：“可以帮我缓解病情吗？”
“我会给你相应报酬，并且可以承诺你，西家会和白家合作。”
[宿主，总部发来额外任务——]
这个时间点，额外任务是针对谁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白玫眯了眯眼。
果然，下一秒系统便道：
[任务对象——西姌，请宿主一个月内帮助西姌解决困扰多年的病情，任务成功，奖励积分600，但任务失败，则倒扣相应积分]
六百积分，是不是太抠了一些？
白玫弯了弯唇：“太少了。”
[什么]
“我说，这个任务奖励给我的积分太少了，我不乐意干，另请高就吧。”
在脑海里和系统说完，她便抬眸跟西姌道：“西小姐，我不是心理医生。”
[宿主，修复bug主要是系统干预，您只需要给系统提供条件，很简单的。而且不接受任务会被认定为任务失败，直接扣除六百积分]
系统几乎要癫狂。
“我知道。”
白玫靠在座背上，眉眼带笑。能让系统那么慌神，并且用了六百积分来诱惑自己，可见西姌的事对系统，甚至对总部影响都很大。
总部从不做亏本买卖，那她白玫就会做吗？
“我家烟洛宝贝有多排斥西姌你又不是不知道。帮西姌解决这个问题，先不说我有没有法子，和她的接触肯定要变多吧？”
“你说，我要怎么跟我家小醋坛子解释？”
系统崩溃：
[可那是600积分]
白玫毫不留情：“不好意思，我是恋爱脑。”
[……]
而被婉拒的西姌瞧着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无奈：“白玫，不要那么快拒绝我可以吗？你可以考虑一下，你说的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好啊，那我晚上给你答复怎么样？”
“可以。”
会考虑就代表还有希望，西姌松了口气，旋即又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最近小心温萍，我听说她是想对付你。”
温萍？
西姌不提，她都要忘了这个人了。最近对方安静得很，极少在她面前蹦跶，原来是想憋大招。
“好，谢谢。”
她承下西姌的情，笑眯眯地道谢。
交际嘛，总得有来有往。
如果只来不往，反而坏事。
等回到公寓，许久没吭声的系统再次上线，这回冷静了一些：
[宿主想要什么]
“这个bug不修复的话，对你们来说影响很大吧？”白玫没有回答，反而漫不经心地问。
让书中人物知道系统的存在大概是史无前例的大bug了。
[其实也还好]
系统还在嘴硬。
“是吗？”白玫挑眉，“我觉得西姌挺聪明的，现在能推测出我和季凌之间的关系，那你猜猜，她以后会不会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书？”
[宿主是在威胁系统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白玫表示很无辜，“我只是在善意地提醒你们呀。”
系统再度默住，真的是善意吗？为什么它只感受到来自宿主的满满恶意？！
[宿主可以说出您的需求]
系统麻了，只想赶紧要个答案报告给总部。
“我要的不多。”白玫弯了弯唇，成功让系统咯噔了一下以后，再继续往下说，“让我直接任务成功行不行？我不想给你们系统打工了。”
[……]
[……]
[宿主管这个叫要的不多吗]
“那不然？”白玫挑眉，“比起那些张口闭口要成为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成为百亿富翁、全世界的男人女人都喜欢自己之类的愿望，我这个确实不多。”
第77章
系统沉默了很久, 才重新开口：
[这个系统不能擅自决定呢，得报告总部, 请宿主稍等]
“没关系，我不急的。”白玫脸上笑容不变。
于是再次感觉到脑海里来自系统的浓重怨气。
她不急，自然有系统会急。
没多久，系统便再次上线：
[抱歉宿主，并不能直接让您任务成功，这不符合规定]
“好吧。”白玫叹息一声，“那就只能这样下去了。”
说着就要拿手机发消息给西姌，但系统的声音更快：
[但是总部同意换一种方式跟宿主合作，您现在的总积分已达712, 您只需要将积分积攒至2000，即可永久留在这个世界，系统也会自动与宿主解绑]
闻言，白玫眸光微动。
其实她压根没考虑过总部会直接让自己任务成功，但总得说一个对方不可能答应的, 才能换来自己满意的条件。
这个条件就挺好不是吗？
比起看不到进度, 只能靠系统判定是否成功的任务, 这个两千积分显而易见地更有实质性。
“好啊。”她点头, “不过这个bug该怎么修复，你们心里应该都很清楚吧？我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您只需要给对方送一件可寄存系统的物件, 并且保证那个物件可以在她身边待满72小时即可]
“不离身？”白玫挑眉，“现在就连佩戴项链，洗澡的时候都得取下来。”
[那就得看宿主的本事了]
系统也不傻, 给的条件很诱人，也史无前例, 宿主势必不会再拒绝。如果不是寄生净化系统需要宿主做中间媒介，总部不可能会让步的。
果然，白玫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西姌那种是属于什么情况？被监视感……难道是有人在看这本书，被西姌察觉到的是那些读者的目光？”
[涉及机密，系统不能透露太多，但西姌的确是察觉到了来自外界的目光，所以需要系统对她进行72小时的净化，让她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还是和其他人同化？
白玫皱了皱眉。
“看见我，那些目光就会消失是怎么回事？”
[您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保护宿主的个人隐私，所以身边会自动升起保护屏障，当您出现在西姌身边时，她也被保护屏障收入其中，所以可以隔绝外界]
这一回系统倒是大方，竟然透露了不少信息。
白玫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沈烟洛的一举一动，也在别人的监视下？”
系统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多，宿主想到的居然是这个。
[是这样，但因沈烟洛不是主角，所以看她的人并不多，当然，如果宿主未来赚取足够多的积分，也是可以兑换道具，给沈烟洛换取保护屏障的]
“又是光环和道具……”
白玫冷笑一声，这个主角光环可真厉害，西姌是从记事起就有那种感觉，这么多年来，就连系统都没察觉到主角身上有那么大的一个bug。
啧。
*
下午白玫满课，等下课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一阵喧哗。
“哇——”
“白玫，你女朋友来了！”
白玫闻声看向外面，果然看见正拿着一把伞的沈烟洛等在外面。
居然下雨了吗？
教室里的窗帘把外面遮得严严实实，她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外面下了雨。
她以前并不喜欢下雨。
湿漉漉的，会脏了衣服湿了鞋，还会让人的心情莫名压抑。
但现在，看着拿把大伞在外面等着的沈烟洛，她倒是没了那种不喜。
反而是有些期待。
说起来，在一起后，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跟沈烟洛一起经历这种雨天。
于是心情美妙起来，她走过去挽住沈烟洛的手臂，笑眯眯道：“那么准时，回去奖励你～”
沈烟洛低头认真看白玫几眼，今天一整天，她都因为昨天看见的消息而心神不宁。
可白玫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烟洛？”见沈烟洛还在走神，白玫忍不住晃了晃她的胳膊，又看见她眼睛下面的青黑，有些心疼，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脸色不太好看，昨天累到了吗？”
她皱眉：“我以后绝对不闹那么晚了。”
“没有。”听见这话，沈烟洛迅速摇头，有些羞赧，但还是坚定道，“我喜欢你跟我做那种事情。”
白玫被她脸上的认真逗笑，忍不住去捏她的脸：“羞不羞？现在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女朋友说喜欢做那档子事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她见过不少人都是嘴上说得好听，说什么自己绝对不是喜欢干那种事，只是因为爱情巴拉巴拉。
把自己的欲望说得冠冕堂皇。
都不如沈烟洛的坦诚打动人。
“我只喜欢跟你做。”沈烟洛抿唇，她红着脸，也不知道是在说服白玫还是在说服自己，“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知道了傻姐姐。”见她坚持，白玫哭笑不得，“我也喜欢和你做，但是呢，得节制一些，不能影响休息。”
说着，她踮起脚戳了戳沈烟洛的眼睛下面：“你是不知道你这黑眼圈有多重。”
沈烟洛眸色微暗。
有几分委屈划过。
自己明明不是因为做那档子事而休息不好的。
两人走出教学楼，沈烟洛把伞撑开。伞很大，她为了不让白玫淋雨，特意买的超大版雨伞。
大是大了点，但就是不太好看。
黑漆漆的一大片阴影盖下来，把两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一滴雨都淋不到。
心里宽慰了些，她就像捡了球以后，急于向人求表扬的德牧一样，指着伞沿道：“你看，我们两个人撑着也很宽敞。”
“不像其他人的，连女朋友都保护不好。”
说着，她看向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那么挤的一把伞，两个人都黏在一起了，走得也艰难，就算这样，还是有一方的肩膀湿了大半。
“噗——”
白玫笑出声。
看见沈烟洛不解的目光，她笑：“烟洛，那是一种情趣，情趣你懂吗？”
沈烟洛皱眉：“情趣？淋雨是一种乐趣吗？”
只会让人生病。
她才舍不得让白玫生病。
无精打采的模样让自己也跟着难受。
“淋雨算不上乐趣，但是可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白玫想了想，给出更容易让人理解的解释，“就类似于患难见真情吧。”
患难见真情？
沈烟洛怔住，往四周看了看，确实不少情侣都是挤在一把伞下，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笑。
明明肩膀都湿了大半，但脸上的幸福却丝毫不作伪。
这就是患难见真情吗？
能让她们更爱彼此？
她敛眉，还是不太理解。
当然，也有例外。
因为下雨，两个人最后是打车回去。才刚到小区楼下，就看见外面有一对情侣。
沈烟洛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瞬就皱起了眉，白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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