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我不喜欢你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发送过去之后把屏幕给姐姐展示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把这个号码也拉黑删除了。
简愿终于感觉自己气顺了一点。
简默歉疚道:“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试探着去触碰简愿的胳膊,犹犹豫豫摇晃了摇晃,不太聪明的样子。
姐姐吃这一套。
简愿偏爱怯弱蠢美人。
她不是。可装了十年,也足以唬人了。
“谁也没有姐姐重要。”
简愿淡淡瞥了她一眼,使唤她道:“药拿过来,我给你看看伤。”
简默把药递给姐姐,垂眼不再看她,怕眼睛这扇心灵的窗户不严实,把邪念泄露出来。
在这种莫名的扭捏中,简愿把消毒棉签怼在了简默的咬痕上。
离得近,她能看到更多从前毫不在乎的细节。
简默的嘴唇还肿着,泛着长吻之后才会有的水润光泽,嘴角的小伤口看着像是溃疡,实则单纯是被咬破了。
脸上的咬痕是旧的,能想象到下嘴的时候的恼恨,兴许还带着一些惩戒的意思。夏天容易出汗,伤口总是不干燥,红肿在少女细腻的皮囊上格外的明显。
棉签压上去,人就开始皱眉头,再狠狠按一按,就开始咬着嘴唇。却不喊疼,也不将已经含泪的眼看向她。
逆来顺受得像只医用兔子。
简愿从没有凌虐别人的癖好。但在这一刻,她皱了皱眉,感受到了一丝陌生而又扭曲的快乐。
“疼吗?”
“还行。”
简愿正准备换根新的棉签继续,客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
不是简默的。
是打给简愿的。
第44章
简愿单位来电话叫她去加班, 说是她办的一个事儿没弄好,着急叫她回去赶工重做。
简默看着姐姐拎着包出门, 成年人的世界火急火燎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喝了杯温水回去刷题了,自己呆着也好,今天的刺激已经够多了,起码能缓一缓。
一直忙到午饭的点,她发消息问姐姐还回不回家。
答案是不回。
姐姐不在家,中午做饭也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凑活凑活就行。做了个凉拌鸡丝面吃掉,拉上窗帘睡了个午觉, 下午继续学习。
看不懂答案的就拍照发给白骆,问问白仙女解题思路。白骆那边通常回消息回的很慢,她不在乎,自己慢吞吞继续学。有白骆答复最好,没有她自己就再想想。
但今天她一个图片发过去, 白骆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白骆温柔的嗓音中充满直白的嫌弃:“这你都不会?”
“嗯。这个题好难。”
白骆继续嫌弃:“求面积最大值的题你前段时间好像问过一次了, 你就不能自己总结总结?”
“这个不一样, 这个是在椭圆里面啊。”
熟了之后就会发现, 白仙女的温柔和煦都是假的,她的底子是傲慢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颜妍瞧不上白骆那副读了两本书就看不起天下人的样子,所以跟这个堂姐说三句话能斗两回嘴。简默倒是不在乎, 只要能为她所用,别的都不重要。
白骆跟她连着麦断断续续讲题。
时间过得很快,她还意犹未尽, 白骆就说她要去吃饭了,挂断电话前问了她一句:“你跟颜妍闹别扭了?”
“别扭不是每天都闹吗, 现在也只是分开了而已。”她把颜妍拉黑了,不太清楚这人跟白骆说了什么,问道,“她是跟你骂我了吗?”
“没有,我只是看绿毛在朋友圈说你要完蛋了,所以好奇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打了一架,说她像条狗似的黏着我,早晨发短信说分手,然后把她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白骆那边发出了几声扭曲古怪,抑扬顿挫的啊声。
“颜妍现在可能正在提着刀赶来杀我的路上,所以你再给我多讲两道题吧,让我死前做个明白鬼。”
白骆:“这会儿还琢磨题你是不是疯了?颜妍也奇怪,她能受得了你这个气,没当场把你锤进医院吗?你还想不想在罗生二中混了?”
白骆连环三问问的简默有点沉默。
“没事的,我很擅长在恶劣环境下生存。”
日子过的太好,反而会脑子像被猪油糊住了一样。
“你说说发生了什么。”
简默拒绝:“你该去吃饭了,想打听自己去问颜妍。”
她挂断电话时,白骆还在骂她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简默起身伸了个懒腰,想了想白骆的排名,把期末前的复习计划安排的更紧凑了一点。既然白仙女这么有闲情雅致吃瓜,下回弯道超车越过她,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周末简愿只回来了一趟,带了点衣服就急匆匆出差了。
姐姐这个岗是售后技术,有什么分部解决不好的疑难杂症就要跑出去做支持,出差是比别的办公室的岗要多一些,好在补贴也多。而且简愿也是个奇人,从二十多岁恨嫁到三十岁,多少媒婆跟她说你这个工作可能要不好照顾家里,她也愣是没想过要换一份工作来迎合嫁人这件事。
一个接一个的找对象归找对象,出差归出差。
穿上工作服人家都叫她一句简工,下了班脱下来军绿工装,无缝切换淑女好嫁风。
有时候简默都很难判断,在这个人的心里,到底是工作更重要,还是嫁人更重要。
她希望是工作。
虽然这份工作也挺讨厌的。
但是工作哪里有不讨厌的呢?
简默难得清静这么久,姐姐不在,颜妍也没来打扰她。原本独处是很容易惫懒的,但鉴于周六跟颜妍闹了那么一场,总觉得周一回了学校就再也不能这么安安静静学习了,心里那根弦就放不下,紧绷绷当世界末日一样学了两日。
回了上了一上午的课也没看见颜妍,难得的是绿毛也不在。
她课间问了问堪比颜妍私生粉的刘倩倩,倩倩说:“你俩睡一个被窝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什么?”
又手贱问了问方隽,方隽秒回她消息。
“默默姐,我跟绿毛在一块儿呢,她也没找到妍姐。”
这人消失不见了?
上课铃响了,她垂眼把手机收起来。其实这样才是寻常事,原本颜妍就不是日日来学校的,她疯得很,去哪里玩儿都有可能,行踪也不定,没听说有谁能算得准她。
只是颜妍没第一时间来堵她,简默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
一边想着颜妍这狗人别再出了什么事儿,一边又想着出了事儿关她什么事儿。
一边想着没第一时间来找她肯定有蹊跷,一边又想着人家凭什么就要第一时间来找她,兴许就是心宽大气,两天过去早把她这种小鱼小虾给忘了呢?
琢磨了一小会儿也没琢磨出来个四六,简默丢下这茬开始认真听讲。
当天下了晚自习生怕颜妍蹿出来堵人,她回家的时候还小心谨慎把防御拉满,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然无恙回到家,问姐姐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简愿说明日。她才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家离学校是不远的,照理这个距离根本不必住宿舍。但简愿当初说她性格太沉闷,要学着多多适应集体生活,所以给她交了住宿费丢进宿舍里,一个月回家一次。
现在哄着姐姐让她走读,一方面是宿舍不太方便高强度备考,另一方面也是想多跟姐姐有点相处的机会。要是简愿天天出差,那她的心机就白费了一半。
次日颜妍依旧没有出现,但绿毛回来上课了。课间绿毛把她堵墙角问周末发生了什么,她悉数告诉了她,没半点隐瞒。
对方的表情稀奇古怪,打量了她一圈,有点想打人,又没敢动手。
简默以为她知道什么内情。
绿毛只是放了句狠话:“等着吧,疯婆娘,妍姐回来肯定亲自收拾你。”
简默心里想,好啊,恭候您大驾。
第45章
简默说要恭候大驾的时候, 没想到这个架势是这么大。
她在学校恭候了小半个月,直到期末考试那天, 颜妍才姗姗来迟,而她心思全扑在考试上,完美错过了罗生一霸的归来。
据谣传,妍姐归来的时候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她以她冷峻又凌厉的气质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她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露出果决的光,目之所及,无人不为之战栗。
简默怀疑这段谣言传递的顺序是这样的:脑残粉绿毛先吹出去颜妍回来了,产出粉刘倩倩润色了一下这句话并发布出去, 吃瓜群众方隽听到了但记的不是很清楚,转述给她的时候,还磕磕绊绊的。
她听着想发笑。
不过,起码今天这个天气是挺天昏地暗的。下午考地理的时候季风就在拍窗户,她落笔的时候刚刚好也落暴雨。
方隽没带伞, 她考完试碰上了, 送她一程, 才听到这些夸张言论。
“默默, 妍姐这次回来你肯定又没好日子过了。”
伞不大,未免淋湿新买的裙子,方隽几乎是蜷在简默怀里, 夏日单薄衣衫下的饱满身体贴在一起,叫简默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往外侧了侧身子,淋湿半个肩膀。
“没事, 原本也没什么好日子可言。”
颜妍不在的这半个月,简默过得并不舒坦。
首先是外部环境因素。颜妍不在家, 绿毛称霸王,明里暗里刁难了她挺多次,都是小打小闹,她没放在心上。
其次是内在心理因素。随着期末的逼近,她给自己安排的工作量也在加码,整个人不能说是一根线绷到极致,至少也是在疲惫不堪的边缘疯狂试探。
最后是主要因素……
简愿一直在接触的那个相亲对象,最近开始刷存在感了。
她们从前都秉持一种奇怪默契,不把外人带回家,至少不带到彼此面前来。但好像从颜妍闹腾过那一出之后,简愿也不太顾及这一点了。
那天简默下了晚自习回来,拖着疲倦的身躯爬上七楼,脚步拖沓着,像年迈的狗。推开门前她渴望能看到姐姐,有一杯温温的水,如果再有块巴掌大的小点心就最好不过了。她会为此感激上苍一整夜。
结果是什么都没有。
她推开门,看到了一双男士皮鞋。
那一刻,疲惫感像落雪,而她的脊背是脆生生的枝子,不得不弯折一下,才能继续承受。
生活从不肯放过她,别人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却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简默在心里产生无数阴冷诅咒,抬眼看见沙发上端坐着的青年男人,假装自己又瞎又哑。
简愿从厨房出来,多少还解释了两句。
“默默,这个是我同事陈诃。我刚刚加班太晚,他送我回来,上楼喝杯茶水就走。”
“叔叔好。”
那个坐垫茶杯通通不能要了,什么臭男人碰过的东西,等她抽空全丢出去。
丢东西倒是容易,简默随便寻个由头就扔的扔,碎的碎,毁尸灭迹了。只是这个家里渐渐也多了新的东西。
晨起洗漱的时候发现姐姐换了新的电动牙刷,跟她的牙刷不再是一对了。鞋柜里多了一些一次性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冰箱里囤了她和姐姐都不爱吃的食材,冻在冷冻层,白霜像是有侵略性,要顺着她的指尖爬到后脊梁。
好讨厌。
这个男人就像是老鼠一样,不知道寄生在她们生活的哪个角落,但是却把撕咬的痕迹留得到处都是。简默连续很多晚都梦见自己在灭鼠,有次梦见了颜妍,对方说要送她一份礼物,结果盒子打开是老鼠门牙掰下来穿成的项链。
简默不知道是该高兴老鼠死了,还是大叫一声丢出去,捧着盒子怔忪看颜妍。
颜妍漂亮又邪恶的眼睛像魔法杖上的宝石,流转着不祥、疯癫与蛊惑。
“你还想要毁灭什么?”
她没有回答,但很多很多。
“默默!校门口那个是不是颜妍?”
方隽抓着她胳膊晃来晃去,简默不得不回神看去,雨幕纷纷,她看见小门处有两把黑伞,伞下站着颜妍和绿毛。
颜妍跟她们吹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冷峻,也没有凌厉,她今天穿的是个卡其色五分裤,上身白T外搭一件橙色衬衫,单手撑伞单手插兜,像个醒目的警示牌。
“默默,怎么办?她应该不是来堵你的吧?”
简默看到她全须全尾的,竟然有几分安心。
“不会吧,都半个月过去了。”
等成绩出来,就正式放暑假了。她们都不来学校,还有什么可纠缠不休的。
就是不知道这半个月颜大小姐是怎么睡的,夜里没有她陪,是找了其他漂亮妹妹吗?要是颜妍真能夜里安眠,她不会小肚鸡肠诅咒她,不至于。
两人撑着一把透明小伞走到小门,原本简默是要刷卡出门的,但现在带着方隽这个从不带校园卡的小崽子,只好也一起走小门。
她低着头步履匆匆,想假装跟颜妍形同陌路。
“简默。”
方隽比她先顿住了,简默只好跟着停下来。
她抬头看去,伞布像是黑色幕布,笼罩了她雨打风吹的半个肩头。这会儿她又有点明白,谣言为什么要那么传了。
颜妍的眼神确实比从前更沉冷了很多。
方隽被绿毛抓走了,她跟颜妍一前一后穿过小门,透明小伞在大黑伞的映衬下显得愈发不胜风雨摧残。
“你那破伞马上就折了,到我这儿来吧,别矫情了。”
颜妍烦死她这个假清高的样了。
简默没搭理她,她这把伞好得很,怎么就非得跟她共撑一把伞了。
“你找我什么事?”
“半个月没见了,今晚找你爽一爽,不行?”
看来半个月不见,颜妍脑残症状有所加剧。简默快步想把颜妍甩开,对方扯住了她的后领子。感觉被命运扼住咽喉的简默回过头,一句傻逼含在嘴里将骂未骂。
“都考完试了,真不想跟我快活快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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