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正在一个峡谷口处,是特意寻的易守难攻的地形。
曹平已经将商队的马车都抵在了出口处,形成抵御的形势。
“放心,曹将军经验足,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只需要等着就是了。”
听陶溪信誓旦旦,沈沐稍微放心了一些,他知道陶溪跟着曹平,什么作战计划他都有参与,所以他说这话定然是没错的。
盗匪们摩拳擦掌,看着面前的肥羊,忍不住眼睛都绿了,什么都不管了,一个个嗷呜着就冲上前来。
曹平盯着冲上来的人马,虽然人数众多,不过在他眼里,也只不过都是乌合之众罢了。
等到人冲到了百步的距离,曹平一声令下。马车后面护卫手中的箭便“咻咻”地飞了出去。
盗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的人一出马,商队这一两百人不得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下来求爹爹告奶奶求他们放过一马吗?
可是这晃晃如密雨的箭矢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还没有想明白过来,冲在前面的人已经成片倒下了。
后面的人见此情状,心中大骇,到底还是小命要紧,哪里还敢一往无前的冲?
冲锋的势一受阻,那股子汹涌的气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曹平见此,抓住时机,又是一声令下,早就埋伏在两侧的人马便发起反攻。
盗匪心惊胆战,他们早就得了自家当家的嘱咐,要保住实力,此时见人杀过来,哪里敢硬拼?连忙朝后撤去。
一时间几百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损失了近半人手,剩下的人连滚带爬的回去了。
看着退去的盗匪,沈沐总算呼出了一口气。看来魏丞相派出曹平果真没错,单单这临危不乱的指挥能力就是一般人不能及的。
曹平已经让人善后去了,若是抓到活口,也送过来审问,以便了解北地形势与盗匪内部情况。
沈沐没有参与,陶溪倒是挺积极的,到最后兴冲冲的回来,找到沈沐,将审问所得都说了一遍。
这北地盗匪山头众多。但是大多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稍微大一点的势力也就两处。一处陇北的赵爷,还有一处就是此地不远的天王山的张爷。
“那些官兵就真的不管吗?还是说官匪勾结,同流合污?”沈沐听了之后,眉头微蹙问道。
陶溪轻轻摇头,“张爷倒是个有头脑的,将整个北地的盗匪势力联合起来,共同进退。每每官兵想要行动剿匪,他们得到消息,都会提前避开,所谓狡兔三窟,因此,每次官兵剿匪都是徒劳无功。”
难怪了!沈沐恍然大悟,盗匪如此猖獗,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了吗?”沈沐问道。
“反正是很难对付就是了。”
沈沐忧心忡忡,“北地盗匪不除,以后北地经商一事只怕就……”
他话中有未尽之意,要出北地,与他国经贸通商,盗匪一事必须解决,不然哪个商队愿往?即便有再大的利益诱惑,可是辛苦忙活,却被打劫一空,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只要权衡利弊,都知道怎么选择了。
陶溪看出他的忧虑,笑道:“这个时候说此事还早,如果真要对付,也不是没有办法,总要因地制宜,将情况了解清楚后,才好想办法不是?”
沈沐想想也是这个理,当即不想了,又问道:“那被抓来的盗匪怎么处理?”
“曹将军的意思是全部杀了……”陶溪话还没说完,看沈沐面露不忍之色,继续道:“我觉得这般不妥,建议将人送去官府,查清楚罪行再论罪。周大人也与我所见略同,所以曹将军也没坚持。只不过商队却要带着这些累赘,还要专门派出人手看管。”
其实,曹将军还是想要坚持己见,这些累赘带在队伍中,也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还要浪费粮食。
还是陶溪说了,送去官府也用不了几天,他们押送这些人,也可以给沿途的盗匪一个警示,让他们不敢在轻举妄动,省去不少的麻烦。而且以后这些人说不定还能再派上用场,若是就这么杀了就有些可惜了。
曹平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这才妥协了。
沈沐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放心了,不是他妇人之仁。陶溪说的很有道理,这些人有罪也应该交由官府判决,而不是草菅人命。
“你说这些人,以后还有用处?”沈沐问道。
“谁说的准呢?以后总要解决那些盗匪的,暂时先留着,说不准就成为咱们的一张底牌了不是?若是用不上也没关系,反正按照大衍律例处置就行了。”
沈沐点点头,陶溪这话的确是有道理,也难怪曹平能改变主意了。
“如此倒也还好。”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如陶溪所说,一个盗匪都不敢现身,他们一行人倒是难得的清静。
而此时天王山上,原本兴奋等着弟兄们满载而归的盗匪头头们却得到了自家损兵折将的消息。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多少年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张爷脸色难看,本就唾手可得的东西,竟如此棘手,这个商队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说你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片刻功夫就死伤大半?”张爷语调还算平静。
“是……是的。”报信之人抹了一把汗,结结巴巴的道:“他们不仅有强弓,还有马队长刀手,只一个冲杀,我们的人就死伤一片。简直比起朝廷军队还更强十分。”
“哼!”张爷重重一哼,吓得他打了个寒颤。比朝廷军队更强十分,未免太过夸大了,若真有这样的队伍,大衍军队岂会被鞑罕胡人打的溃不成军?
转念一想,也是了,如果不夸大对方的厉害,又如何找出败退的理由来?
想到这里,他冷笑道:“依我看,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吧?而是都不愿意出力吧?”
只一句话,就让在场众人都低下了脑袋,张爷其实也没有说错,他们谁不想保存实力?都抱着私心,所以才会这么多人连一个两百余人的商队都拿不下来。
有人脸色不愉,因着他的人马损失了不少,这个场子不找回来,他还怎么服众?
“张爷,接下来怎么办?咱们还有弟兄陷在那里,不能不救啊!”
张爷沉默,他也知道这些弟兄不能不管。可是如今刚吃了一次亏,商队的底细还没摸清楚,他又怎么能贸然再行动?
“此事还需要再商议,当然如果你们自己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自己单独行动也无不可。”张爷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
这句话就值得深思了,有人心中盘算张爷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有人认为他是在推脱责任,脾气暴躁之人,当即诘问道:“张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损失了这么多人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张爷冷冷盯着发话之人,冷声道:“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一开始我们没有摸清商队的来路,这才导致了我们的人马损兵折将。现在不能急于一时,先派人查清楚再进行下一步。”
必须要有完全的把握才能再动手。
有人嗤笑一声,“张爷,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咱们人马众多,区区一个商队也奈何不得,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周疯子,你怎么说话的?张也他自有安排,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有人看张爷脸色不好,怕他得罪了张爷,以后难以立足,便出声喝止道。
周疯子也不理会他,只冷笑连连,“咱们都以张爷为尊,那是相信张爷公道。然而,这一次,我周疯子却是不服气!”
“哦?你如何不服气?我可有什么做得不对之处?”张爷眼中冷光一闪,问道。
周疯子果真不愧是周疯子,就连张爷的面子也敢拂,这下子怕是有好戏看了。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便也没人再出声阻止。
周疯子被这么一问,也不惧怕。直接说道:“那我倒要问问张爷,这一次,天王山的人有多少损失?大家都想着要为弟兄们报仇,可是你却尽是推脱之言,难道不是因为死伤的不是你们天王山的人?”
这话一出,厅堂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仔细一想,这一次张爷的确没有拿出多少人手,而且这些人手都安排在后,因此躲过了一劫。据张爷自己的说法是,既然是按人头以及功劳分赃,那他们天王山并不想过多的占便宜。
刚开始,众人还因此话感慨张爷仁义,可现在有了周疯子这一番话,竟让人心思辗转开来。
是啊,算起来,其他山头或多或少都有损失,就天王山毫发无伤了。
如果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就让人深思了。
张爷眉心直跳,他本来是一片好意,这样一来,他倒是有口难言了。
“怎么?张爷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周疯子面露得意之色,只要大家都信了他的话,那张爷的威信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张爷身上,似乎都在等一个解释。
张爷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天王山不愿抢去太多功劳,所以才没有派出多少人手。周疯子,你要我解释什么?商队有跟军队一样的战斗之力,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我承认是我疏忽了一点,他们既然敢大摇大摆的进我们的地盘,定然是有所准备才是。难不成你以为我私心作祟,就为了削弱你们的人手?呵!就这点人,我还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心。”
说得有道理啊,这个商队是外面来的,既然敢进北地,那定然是有所准备的,是他们太过轻敌大意了。至于说张爷千方百计就为了让他们损失,这话说出来还真没谁人相信,以张爷的实力,着实犯不着绕这么个大圈子。
周疯子脸色微红,“我可没这么说。”
“清者自清,我行事一向公道自称,若是诸位有疑,大可自己调查清楚。至于为弟兄们报仇一事,我也并没说要置之不理,难道你们想像没头苍蝇一样,再一次遭遇今日之难,陷更多的弟兄们进去?”
当然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了,有人沉默不语,也有人当即赞同说道:“张爷,你说怎样便怎样,我听你的。”
第78章
这些人是怎么商量的,沈沐他们自然不知道,不过他们带着抓来的人走了好几日都没有动静。
沈沐等人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为了这些俘虏,他们肯定也会再一次反扑。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陇安城时,一群盗匪出现了。
不过数量似乎并不多,还没有上一次的人手多。
曹平之前跟这些人对战过一次,心中已。经有了底,这一次更是有了准备,很快就将这群人杀了个节节败退。
这一次之后,他们便彻底清静下来,就连探子也都不见了踪影。
“看来这群人还不死心,想要将人捞回去,这下子被打的落荒而逃,应该会安分一点了吧?”陶溪摩挲着下巴说道。
“反正现在已经快进城了,他们不安分也没办法了。进了城,我们便可以将这些人交由官府处置了。”沈沐心中轻松了不少。
而逃回去的盗匪向张爷汇报了这一次的无功而返,张爷面色都未变一下,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
其实这一次并非张爷组织的人手,而是周疯子看沈沐的商队快要抵达陇安城,心急之下,这才在大家还未商定好对策来,急急带领自家弟兄们发动了进攻。
这一回张爷并没有劝阻,因为他知道劝阻无用,只有等他吃了大亏,才知道他所谓的义气不过是莽夫之举。
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手下有些怔愣,不由呐呐的问了一句,“张爷,弟兄们就不救了吗?”
张爷挥挥手,“有机会再救。”
有机会?张爷说的有机会是什么时候?若是商队将他们的人交给官府,这些弟兄只怕凶多吉少,想要救人更是困难重重啊。
就在这时,又有人前来,附在张爷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张爷神色凝重,只点头沉思,却什么都没说。
沈沐一行到达陇安城,城门处已经有府尹大人以及刘将军前来迎接。
他们当然不是迎接沈沐的,而是迎接周尹周大人的。
按朝廷的指示,周尹不仅仅是要前来经手榷场之事,还有巡查北地之责,说起来也算是钦差大臣。地方官员当然不敢怠慢。
“还要劳烦诸位迎接,周某真是荣幸之至啊。”周尹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平易近人。
众人心下微松,钦差大人态度和蔼,对他们来说才有说话的余地。
“哪里哪里,周大人一路辛苦,今日下官已经备下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两方人一番客套完毕,刘将军却耐不住性子,急切问道:“周大人,听闻你们路上遇上盗匪,不知情况如何?”
“你说这事儿,放心吧,没什么事儿,那些盗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被护卫三两下就赶跑了。这不有些受伤了,来不及逃的,也都被商队护卫给抓起来,一路押送过来了。”
周尹一番话轻描淡写的,让府尹大人和刘将军不由面面相觑,北地的盗匪,那是出了名的凶狠残暴。
以前的北地,不是没有商队过来,只不过后来大衍与鞑罕交战,军队无暇他顾,因此引得盗匪横生。一开始没人将这些盗匪当一回事,然而,等他们想摘除这一毒瘤时,才发现已经处处长满了脓包,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也是这样,商队十有八九都被杀人越货,便渐渐无人敢来了。
听到商队护卫,刘将军往人群中看过去,周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跟他介绍了一番,“这位是沈沐沈公子,这商队便是他主事。”
府尹大人与刘将军都不可置信,还以为周尹实在开玩笑,直到他沈沐在他们的审视中行了一礼,落落大方的做了自我介绍,他们这才收敛了自己惊诧的表情。
他们从未看过有哥儿抛头露面做事的,更没想到商队竟是由一个哥儿主事。
不过他们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种事情虽然惊愕万分,但到底还是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显露出什么来。
一行人寒暄完毕,这才在府尹以及刘将军的陪同下进了城。
尽管刘将军十分想知道他们与盗匪的战斗经过,可也知道现在并非是好时机,看来只有下来之后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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