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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这里像不像一个跳舞的小女孩，她是喜欢跳舞吗？裙子真好看，可是为什么没有脸？要是我画的话肯定给他画一个漂亮的小脸。”
……
这张占据半面墙的大作引发了孩子里一阵激烈讨论，有路过的游客特地停下脚步，一边看一边听着孩子们的解说。
“锅锅，小虞看不到袅。”人群里，幼崽的视线被完全遮挡，只有攒动的人群，唯一能抓住的只有陪在身边的傅小深。
傅小深矮身抱起弟弟，“我们先出去，等到他们都走了哥哥再带你去看，这幅作品我很久以前就看过，外公解说的我都记得。”
“好哒，锅锅腻害。”离开热闹的人群，洛虞果然放松下来，可是小脚脚又不听话的难受起来，他只能默默的蹲下身，盯了良久。
“怎么了？累了？”察觉到他的动作，傅小深也跟着蹲下来。
洛虞懵懵的摇了摇头，“小虞不累，系脚脚不乖，它累袅。”
傅小深勾了勾嘴角，又一次觉得弟弟真可爱。
随后直接豪放的席地而坐，然后一把抱过洛小虞放在腿上，“你坐在哥哥身上休息一会儿，让我看看你的脚。”
洛虞果然很适应，也很听话，他坐在哥哥的腿上，后背靠着哥哥的小胸脯，翘起脚脚指着道：“就系介里不乖，让小深锅锅教腻乖。”
倆人脱离大部队，背靠着墙开始脱鞋，端着白嫩嫩的小脚丫子看了半天，确定弟弟的脚没有起水泡，傅小深才慢慢按摩起来。
因为是最后一天，直播间两个镜头，一个是追随者一直未出镜的冠冠，还有一个就是随机跟播。
当镜头切换到洛虞和傅小深时就是这样的画面。
【真是让姨姨好找，转了一圈原来你们窝在这里相亲相爱。】
【这是按脚？？小傅总这不值钱的样子我横竖能整个合集出来，二十年以后，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这熟练的一套下来，傅总的家庭地位一目了然啊，应该没少当着儿子的面帮老婆按脚吧。】
【家庭教育果然是第一课，就连疼老婆都要从小抓起。】
【这次节目组的画展之行还蛮有意义的，能看得出来徽村孩子们的变化，至少跨出了第一步。】
【神奇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嘉宾组，再怎么说林声笙和汪鑫鸣一个大满贯影后一个世界冠军，应该都算得上家喻户晓了吧？】
【我现在就起床打车去现场，这个展馆离我家不到十公里，追星女孩第一次这么好运啊……】
……
此时的展馆外，施长青婉拒了馆长的热情热情相邀，提出想要母女俩单独游览，只接受了对方提供的特殊通道。
“他们真的来了吗？”不对外开放的特殊通道里冷清的没有一个人影，显得女人低哑的声音特别明显。
“放心吧，一个不落都来了，我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村长说他们都出发了。”
轮椅上的人看不出情绪转变，却能从话语中辨别一二，“是我食言了，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失望。”
“这不能怪你。”你只是太慌乱了。“应该怪我，我瞎着急，什么都给忘了。”
施梦摇了摇头，“等我……，名下的财产一分为二，一半给您养老，剩下的就给村子里修条路吧，要是还有富裕，就作为孩子们的教育基金。”
施长青握着轮椅上的双手开始收紧，“我们不说这个，你还想不想吐？”
施梦忍了忍开口道：“还是先去趟洗手间吧。”
闻言施长青加快了步伐，临近洗手间的转角处还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男人。
估计是双方都没有预料到特殊接待的地方会有自己以外的人，一时间没收住撞上了，感受到轮椅压在对方的脚背上，施梦开口，“抱歉。”
洛闻濯：“抱歉。”
异口同声的语调让两人一愣，然后四目相对。
洛闻濯正觉得面前的着双眼睛莫名的熟悉，施梦却忍不住了，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按在施长青的手背上，脸上是极致的忍耐。
身后的人立马回神，转动轮椅飞速离开。
站在走廊里洛闻濯还能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直到洛夕照找了过来，他才回神，跟着她离开。
*
等到大部队从Tristao大作前转移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傅小深先给弟弟穿上鞋子，然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才将弟弟牵了起来。
倆人走到偌大的作品面前，洛虞仰着脖子差点直接仰过去，被身旁的傅小深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子。
他转过头看向哥哥道：“真惹好大呀，比小虞还要大。”
傅小深点头，“是比我还要大。”
幼崽的视线再次回到画上，“他真厉害，可系……窝有点难受，小深锅锅。”
傅小深揉了揉弟弟细软的发顶，“不是你有点难受，是画这张画的人难受。”
洛虞：“他为什么这么难过？是被坏人欺负了吗？”
傅小深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听说是生病了，有人说他因为坏了一双腿，从来不出现在镜头前，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幼崽的小脸皱了皱，“生病吗？小虞生病惹也很难受，会偷偷掉眼泪惹，因为真惹忍不住袅。”
洛虞又指了指画作更高的位置，“锅锅，介个系房子吗？他是想家了吗？”
傅小深摇了摇头，“这是倒掉的房子，不是想家的意思，我记得外公说过，应该是暗示自己没有家，没有归宿。”
洛虞又指了指，“那窝阔不阔以给他在那里建个房子，这样他如果和小虞一样怕黑，太阳爷爷就可以一直陪着他袅。”
这么大篇幅的作品，只右上角的一束光亮，幼崽仰着脑袋，再一次没控制住往后坐去，这一次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小深哥哥没有护住他，他却并没有跌坐到地上，而是坐在一个硬硬的，凉凉的物体上。
懵圈的幼崽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很快肉肉的小脸上就堆满了惊喜，“系姨姨呀，小虞找不到腻袅。”
第89章 俗气的人
施梦弯下腰， 伸手去扶洛虞，“你找我？”
“对呀。”他伸手去牵施梦的想要站起来，却被冰的一个机灵， 而且姨姨的力气真的很小， 比小虞还要小的那种哦。
关键时刻，靠谱的小深哥哥将他扶起。
幼崽这才继续刚刚的话，“小虞和姐姐一起给姨姨采香香惹花花，系村长爷爷说姨姨搬家惹，窝就找不到腻袅。”
施梦的目光很柔和又很复杂， 她缓缓道：“谢谢你们的花。”
“不蟹蟹。”幼崽摇头， 然后糯叽叽道：“等窝下次再送姨姨花花。”
施梦没有拒绝， 却在心底轻声道：这就够了。
她告诉自己是时候离开了，私心里却并不想这么做。
很多事她害怕知道又想知道， 很多人她害怕靠近却忍不住被吸引，明明都是快死的人了， 原来执念之所以叫执念，就是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放不下。
施长青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玉娃娃， 问出了当事人不敢问的话，“小虞才这么小就出来陪妈妈工作，家人都舍得吗？”
“施奶奶好。”幼崽先是礼貌问好， 然后才道：“妈妈带小虞来哒，大锅锅同意， 姐姐也同意，帕帕……帕帕还来看小虞袅。”
施长青笑着蹲下身：“小虞真厉害，拍节目累吗？”
洛虞喜欢对方这样和他讲话， 刚刚他一直仰着脑袋，脖子都是累累的。
“不累哦， 和锅锅姐姐出来玩小虞开心哒～”
也许是心理作用，施长青还是捕捉了似曾相识的眉眼，她红着眼眶继续问道：“小虞这么乖巧又可爱，离开家这么久爷爷奶奶肯定会很想你？他们应该很喜欢小虞吧。”
幼崽顿了顿，这是两个刚熟悉没多久的称呼，洛虞想了想，诚实道：“窝不寄道。”
施长青还想再问什么，敏感的傅小深已经拉着弟弟后退一步，皱着眉头看过去。
施梦也适时出声制止，然后对傅小深道：“不要带着弟弟脱离队伍，你们的家人会着急的。”
她确实说中了，第一时间发现倆人脱离队伍的还是林声笙，正当她准备返回寻找是，导演组特地交代，有跟拍的工作人员在。
尽管如此林声笙也没有多放心，在看到人群外朝他轻点了点头的洛闻濯和他身旁的洛夕照后，才慢慢放松了情绪。
父女俩开始沿着展厅的指示牌一直往回走，终于在最大的展厅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再看到他身边一坐一立的两个身影，洛夕照脚下的步子一顿，一把握住洛闻濯的衣袖。
洛闻濯：“怎么了？”
洛夕照的声音里略带着激动，“就是她，坐在轮椅上的，我们一直在找的施老师。”
洛闻濯的表情一顿，温和的双眸立马变得紧张，顺着视线看过去。
施梦转动着轮椅准备离开，视线一个偏离就对上了不远处的男人，短短的时间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洛闻濯的眼神从她过分消瘦的脸转移到轮椅里的身形，她单薄的的身躯显得这副轮椅过分宽大，同色的丝巾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和双腿，此刻他又回想起在走廊外听到的那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再回过神来是手背被人用力拍到一旁，洛闻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伸出了手，在距离对方不足半寸的时被狠狠拍落。
施长青护在轮椅前，一脸防备道：“这位先生，请自重。”
见他挨打，洛夕照下意识的惊呼道：“爸爸。”
她冲上来捧着洛闻濯被拍红的手背，来不及心疼就赶紧解释道：“施奶奶，施老师，这是我爸爸，他刚刚确实不礼貌，您打得对，不过他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洛虞也反应过来，顾不上诡异的气氛，连忙上前维护道：“小虞惹帕帕不系坏银，施奶奶不要打帕帕。”
听到两个孩子的称呼，施长青和施梦直接当场呆住。
那一刻的震惊、复杂、局促、渴望、闪躲……情绪如巨浪没有一点前奏的扑面而来。
最后还是自卑和胆怯占领了高低，施梦没有再抬起过头，她试图自己动手去调整轮椅，却接连失败，这副如同废人一般的躯体，更是让她陷入自我厌弃，颤声道：“老师，我们该离开了。”
施长青再回神，眼眶已经熬的通红，只深深的看了洛闻濯一眼，然后伸手捏住了轮椅的把手，指尖用力到颤抖。
见倆人想要离开，洛闻濯连忙挽留，轮椅压在脚趾上也面不改色，只道：“不知道施老师现在有没有时间，我可以找个人少安静的地方。”
施梦没有开口，施长青只能别过脸，深吸一口气，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洛闻濯：“哪怕只是看看我这张脸，难道你不想看看吗？”
如果说之前还是怀疑，从施长青红了眼眶开始，洛闻濯就已经确定了，尽管不愿意相信，但她真的过的很不好，病骨支离。
这句话果然还是触动了她，“我不认识你，也不好奇你长什么样？是你们搞错了。”
见她又要自己伸手去推轮椅，洛闻濯直接蹲下身，宽大的手掌直接按在她冰凉的手背上，随后摘掉鸭舌帽，卸下口罩，“那就这么看。”
场内节目组的机器还在拍摄当中，可洛闻濯已经顾不上了。
施梦的视线彻底躲无可躲，被迫被这张成熟帅气又熟悉的脸占满，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脏还能跳的这么快，原来干涸的泪腺也可以重新找到泉眼，原来血缘是自己永远都逃不过去的劫。
可是为什么这么晚？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什么过去的那么多年，在她最难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出现，现在她变成这样，废了，要死了，又要来告诉她，其实她根本不用经历这些，她可以拥有一个健康的家庭，会有慈爱的父母，会有宠溺她的兄长，她应该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享受世间的一切，然后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这一切，简直太可笑了。
看看，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就是这么一个俗气的人，这一辈子临到了了，心里还是被怨气充满。
第90章 可是他们又凭什么失去一颗肾呢？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施梦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 她侧过脸不再去看洛闻濯，围巾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可那双红透了的眼睛却骗不了人。
她慢慢的坐直了背， 平复着表情， 出声道：“老师。”
长时间的共同生活，施长青几乎秒懂，目光从洛闻濯的脸上移开，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过施梦的眼泪了，即心疼又担心， 心疼她内心的苦楚， 担心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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