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辞将猫窝捞出来,看着炸开的线有些犯难,他揉了揉小白的脑袋,问道:“我们换一个窝怎么样?”
小白听不懂,一个劲地用爪子扒拉猫窝,看起来一刻都不想和窝分开。
谢景辞叹气,窝估计是不能换了,真扔了,小白怕是要去翻垃圾桶。
他绕过蹦蹦跳跳的小白,拉开抽屉翻找针线,谢景辞手工活其实一般般,不过缝个窝他还是会的……大概。
谢景辞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穿个线差点穿对眼,缝针更是磕磕绊绊,不过好在他还是把裂口缝上了,就是不太美观。
本着能用就行的态度,谢景辞把猫窝塞进洗衣机,他回头想找小白,发现猫又不见踪影。
前两天小白这时候也会溜出去玩,一般下午就会回来,因此谢景辞没去找猫。
他照往常一样开始工作,但昨晚睡得太迟,谢景辞没干多久,哈欠就一个接着一个,眼皮子都开始打架。
谢景辞数了数今天剩下的活,一个下午绰绰有余,于是他走进休息间,躺倒小床上准备小眯一会。
没多久,谢景辞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谢景辞被一道惊雷吓醒,他揉揉眼睛,目光茫然。
轰的一声响,接连着闪电在窗外炸开,屋内一瞬间亮如白昼。
谢景辞拉开窗帘,看见豆大的雨噼里啪啦落下来,天像是破了个窟窿,密集的雨点让视线都变得模糊。
若有似无的土腥味弥漫开来,夏日的闷热在这场雨中一扫而空。
谢景辞感叹一声雨真大,又将帘子拉上。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雷暴雨而已,在夏天很常见,正常下不了多久就会天晴。
谢景辞看了眼时间,发觉已经下午两点,他赶忙爬起来干活。
走到医院前厅时,谢景辞下意识开口,“小白过来吃饭饭。”
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谢景辞察觉不对经,不死心又大声喊道:“小白?别藏了,出来吃饭。”
一秒、两秒、三秒……
谢景辞心底升起不妙的预感,他一遍叫着小白的名字,一边翻箱倒柜的找猫,医院都要被他翻个底朝天,但连根猫毛都没找到。
不会吧!?
谢景辞猛地抬头看向窗外,茂密的小树林重重叠叠,在雨中傻傻作响,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景色。
他咽了口唾沫,打开窗子,不确定地开口,“小白?”
树丛窸窣动了两下,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有东西在里面。
谢景辞咬着下唇,眼底浮现挣扎之色。
这么大的雨,小白肯定会去找避雨的地方,但万一没有呢,本来小白的伤口就没好全,被雨水一泡很有可能会裂开,如果再冻感冒的话,一命呜呼也不是没可能。
谢景辞越想越坐不住,最后咬牙拿起伞冲出去。
屋外,雨滴打在伞上啪啪作响,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雨中能见度实在很低,谢景辞只能慢慢往前找,他暗自磨牙,心道等找到小白,一定要狠狠打对方屁股,下雨都不知道回家,怕不是吃猫条吃傻了。
“小白,快出来!”
谢景辞走进树林之中,目光搜寻四周,有树叶挡着一部分雨水,这里能见度高上不少。
倏然一个影子在谢景辞视野之中一闪而过,他想也不想快步追上去。
“小白到我这边来,别跑了!!”
谢景辞喊得撕心裂肺,前方的影子彷若未闻,眨眼间溜出去好远。
怕小白再不见猫影,谢景辞加快脚步,连着跑了五六分钟,终于追上前方的孽子。
他看见小白蹲在观景灯下,悠哉悠哉地舔毛,尾巴一甩一甩的,完全不知道他这个老父亲差点跑断气。
谢景辞捞起袖子,大步上前,准备抓猫,突然他发觉四周好像过于空旷,他不知何时已经跑出小树林。
雨点落入水中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谢景辞僵硬地扭过头,游泳池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走到这,他才发现这个游泳池大得离谱,雨水搅乱原本平静的水面,这会儿根本看不出池水的深浅,更看不出里面究竟有什么。
谢景辞欲哭无泪,小兔崽子怎么专挑这种地方跑。
想起陈澄的警告,谢景辞顿感头疼,这可不能怪他,跑那么急,他哪能注意到自己跑到哪了。
谢景辞心底发毛,不想再往前走,他蹲下身子,冲小白找手,嘴里念叨着,“过来。”
然而小白并不理他,甚至还有跃跃欲试往前跑的架势。
谢景辞各种好话都说尽了,小白还是没有反应,最后没有办法,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
等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谢景辞用余光偷瞄游泳池,水面空荡荡,没有奇怪的东西冒出来,他松了口气,快步往前走,想着早抓住早结束。
这时小白好像后知后觉感受到谢景辞的急切,主动往谢景辞这边走。
谢景辞面露喜色,冲小白摊开手,鼓励对方过来。
小白和谢景辞掉线已久的默契总算重新连上,它四个爪子跑得飞快。
在谢景辞的注视下,前脚一滑,啪叽摔了个脸着地。
估计是摔蒙了,小白四个爪子在地上连爬带滑,滋溜一下滑出去老远。
谢景辞不厚道地笑出声,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甚至想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
眼看小白要滑到泳池边上,谢景辞赶忙上去救猫。
没等他拉住小白,瓢泼大水拍在他的脸上,浇了个透心凉。
谢景辞擦去脸上的水,一抹亮丽的银色强势闯入他的视野。
晶莹的水珠四散开来,像是剔透的钻石,折射出彩色的光芒,衬得眼前之景犹如做梦一般。
谢景辞也确实怀疑自己在做梦,他傻傻地站在那里,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雨水将他打湿,他却完全想不起拿伞。
眼前只该存在于童话故事中的人物夺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银色的鳞片在空中闪闪发光,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流畅,他像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美到令人不由屏住呼吸。
谢景辞大脑一片空白,震惊到失语,直到人鱼落回水面,他勉强才回过神,谢景辞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痛得他龇牙咧嘴。
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谢景辞三两步冲到泳池边,看着泳池中抱猫的身影,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倾泻而下,浅黄色的光线落在两人之间,像是一座桥梁慢慢扩大,直至将两人完全包裹。
天,完全晴朗。
谢景辞蹲下身子,与泳池中的人鱼平视,他嗫嚅着开口,“谢……谢谢你及时抱住小白。”
池非屿看了眼怀中的猫,眉心微皱,“它是黑猫。”
谢景辞下意识回呛,“谁说黑猫不能叫小白。”
说完谢景辞才反应过来不对,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小白的颜色 。
“你……我……”
谢景辞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表达才比较合适。
直接问会不会过于鲁莽,或许他该装作没看见,可那么明显,不是瞎子肯定都看见了,池非屿又不是好糊弄的主。
谢景辞脑袋一团浆糊,根本没法好好思考,老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就说小白怎么老是往这边跑,原来是有条大鱼,呃……哈哈?”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堪比抽搐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将小白放回岸上,轻描淡写地开口,“既然被你看见,那你也留不得了。”
谢景辞瞬间卡壳,茫然不知所措,他试图从池非屿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他失败了。
池非屿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真的要把他噶了。
谢景辞脑中警铃大作,以池非屿的手段想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庄园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把他埋了都行。
他默默后退两步,和池非屿拉开距离,“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
池非屿沉默不语,视线一直落在谢景辞身上,十分具有压迫感。
第17章
谢景辞脑瓜子转得从来没有像这样快过,这可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对方是人鱼,只要远离水边,应该就跑不过他,除非池非屿愿意裸奔上岸,或者像条咸鱼一样扑腾前行。
画面太美,谢景辞差点笑出来。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总之跑就行!
“我嘴巴可严了。”谢景辞试图吸引池非屿的注意力,他用余光偷瞄小白。
危急关头,谢景辞也没忘记他的猫儿子,说到底还是小白乱跑惹得祸,以后罐头猫条统统没收!
池非屿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景辞,似乎完全没发现对方要逃跑的想法,他胳膊压在岸边,身子前倾,拉近与谢景辞之间的距离。
“可我觉得,死人的嘴最严实。”
明明池非屿语气很平淡,谢景辞却觉得毛骨悚然,这会儿他连在心底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打打杀杀多不好……”
话还没说完,谢景辞飞速捞起小白,转身就跑。
刚跑没两步,脚踝处传来一阵拉力,任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谢景辞内心悲鸣,天要亡他!
池非屿手上用力,将谢景辞拖得一个踉跄,他出声调侃,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不跑了?”
谢景辞发觉不对,转过身来,看到池非屿嘴角上扬的弧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被池非屿耍了!
谢景辞大声控诉,“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亏他以为真是死到临头,连遗言都想好了。
谢景辞气成河豚。
池非屿没有一丝愧疚,他松开手,藏在水下的尾巴画着圈,水面掀起一道道涟漪。
“员工手册上明令禁止下雨天来这里,是你先不遵守规定。”
“我……”谢景辞语塞,他虽然没看过什么员工手册,但也确实知道这回事,可又不是他想来的,这就是个意外。
他瘪嘴,将小白怼到池非屿面前,“它是主犯,我是从犯,你先罚它。”
池非屿一抬头,正巧对上小白水汪汪的眼睛。
小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冲池非屿抖着耳朵,嗲嗲的叫着。
这声音九曲十八弯,谢景辞都没听过,他心底发酸,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小没良心的家伙。
池非屿看着湿漉漉的一大一小,打趣的心思淡去不少,他一手撑在岸边,动作利落地坐上去,“回去换衣服,然后去琼楼找我。”
谢景辞不情愿地哦了一声,视线止不住往池非屿身上飘。
晶莹的水珠顺着对方的下颌蜿蜒而下,划过精致的锁骨,又顺着肌肉的缝隙滴落。
水迹逐渐干涸,留下淡淡地痕迹。
池非屿似乎毫不在意,随手将潮湿的头发撩起,整个人是谢景辞从未见过的慵懒随意。
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谢景辞那点狗胆子又冒出来了,他还惦记着池非屿捉弄自己,想暗搓搓报复回去。
他低咳一声,挑起话题,“要我帮你拿衣服吗?你这样也没法变成人吧。”
“不用。”池非屿用手背擦去下颌的水滴,体内的燥热只有在冰凉的水中才能褪去几分。
他嘴角下压,微微蹙眉,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实在让人烦躁。
谢景辞见池非屿没看自己,默默往对方那挪了两步,他盯着池非屿的后背,嘴里说着,“那我先走……下去吧你!”
他一脚踢向池非屿的屁股,这片地很滑,小白已经提前尝试过了,摔一下能溜好远。
池非屿没想到谢景辞胆子居然这么大,一时不察还真被对方得逞。
不过池非屿反应还是很快的,下水前不忘拽住谢景辞的小腿,两人跟下饺子似的,噗通、噗通跌入泳池中。
小白提前从谢景辞怀里跳出来,成了唯一的幸免者,它趴在岸边,冲着水里喵喵叫唤。
谢景辞刚掉进水里还不是很慌,游泳池而已,水又不是太深,虽然他不会游泳,但脚能着地就行。
但一下水,谢景辞才发现这个游泳池深地离谱,水轻轻松松漫过他的头顶。
谢景辞顿时慌了,四肢在水里乱扑腾,却下沉得更快。
一连呛了好几口水,谢景辞感觉视线变得模糊,紧接着气也喘不上来,在他快要绝望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托起。
池非屿拍着谢景辞的后背,看着止不住咳嗽的某人,心底又好气又好笑,“非得吃点苦头才能老实。”
谢景辞脑袋搭在池非屿肩膀上,嘴硬道:“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池非屿没好气地开口,“你何止八百,差点全军覆没。”
谢景辞嘴硬道:“那也是差点。”
池非屿冷笑,扶着谢景辞的手一松,尾巴一甩,向后退去。
谢景辞赶忙抱住池非屿,跟着八爪鱼似的缠住对方,飞速滑跪,“别别别!我错了!”
池非屿皱眉,捏住谢景辞的后颈,“松开点。”
谢景辞连连摇头,就怕池非屿把自己扔下。
他瞥见水下银色的鱼尾,在阳光折射好像在闪闪发光。
谢景辞一阵恍惚,他居然抱到真的小人鱼了!
就是他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
注意到池非屿紧绷的身子,谢景辞突然想起对方有洁癖,他现在的行为完全是在对方的雷点上蹦迪。
他颤颤巍巍地放松手臂,努力减小与池非屿的接触,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你往前面游点,我扒着岸上去。”
谢景辞先后差距太大,池非屿以为对方又想整什么幺蛾子,没有立即动作。
“你动一下。”谢景辞推推池非屿,得不到回应,他自暴自弃地开口,“你松手吧,正好不要再考虑该怎么处理我,就是之后得把我埋进土里,泡水里会发臭的。”
池非屿不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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